所有的怒气和愤怒化成一股力，张佩琴直起身，双手撑着地方慢慢的站起来。
后面的孙胜和何勇要上前，李丰收抬手，两人退回去。
张佩琴站起来后，定定的看着李丰收，“队长，杀人不过头点头，要死之前，我能不能问问我做什么了？”
李丰收脸色一变，“张佩琴，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不知道吗？还你说的这叫啥话，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杀你了吗？冥顽不灵，我看这一个月来你一点也没有好好反省自己。”
张佩琴冷笑一声，“我只知道我昨晚被关在屋里睡觉，难不成睡觉不对？”
屋里的人明显一愣，谁也没有料到一向软弱可欺的张佩琴，突然反驳。
李丰收说，“睡觉？不见得吧，我看你是去杀人了。”
“杀人？”张佩琴喃喃的了一句，低低的笑了，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疯狂大笑，又一瞬间止住，狠狠的瞪着李丰收，“队长，我杀了谁？有证据吗？”
“你自己杀了谁你不知道吗？还反过来问我，证据？昨晚你的门敞开着。证据？昨晚村里的杀猪匠看到过你慌乱的从高家的方向回来，这个你怎么解释？你说你在屋里睡觉，有证据吗？”
高家？
高富贵出事了？
张佩琴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高富贵死时，突然想到了昨天打草回来时听到别人提起的‘贪污粮食’的事。
心里惊骇高富贵死了，面上她淡淡的说道，“我确实找不到人证证明我没有离开过屋子，但是杀猪匠说看到我，他的话就是真的吗？我还说是他杀的人呢，大半夜的他不睡觉，为什么盯着别人家看？还正好是出事的人家。”
张佩琴的嘴突然变的灵利起来，每一句话都能反驳的人张嘴结舌回答不上来。
“谁知道你是不是对高富贵怀恨在心，所以半夜跑去报复，然后把人杀了。”
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张佩琴回头，看到杀猪匠从外面走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人，正是昨晚见过一面的高富贵父母。
其中高富贵的母亲一进来，就向着张佩琴扑来，一把揪住张佩琴的头发，手就往张佩琴的脸上打，张佩琴一只胳膊挡着脸，一只手也不闲着，心里所有的委屈和愤恨化成怒火，对着高母的脸抓去。
高母受疼，尖叫出声，原本打算再由着高母闹一会儿的李丰收看了，立马出声让人制止住。
将屋里的人将两人拉开，张佩琴的头发被高母揪下去一把，头皮都薅掉一块，血顺着头皮流到张佩琴的脸上，她又恶狠狠的瞪着高母，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带着几分狰狞，在场的人后背一凉，总觉得张家这个大丫头恨子变了。
再看高母的整张脸，已经被抓花了，上面一条条的血痕。
高母捂着脸尖叫，“队长，这个二劳改杀我。”
张佩琴冲着她呸了一口，“屋里这么多双眼睛，我不信眼睛瞎了心还会瞎，你冲进来先打我，还不允我还手，这是谁订的规矩？谁订的法律？在劳改农场还有向上举报的机会，我不信没说理的地方。好，你说我杀你，报公安。”
半张脸被血染红，一双眼睛带着狠意，更是不在乎高母的威胁，而是直言要上报还要报公安。
高母也被吓到了，指着张佩琴，“你杀了我儿子，你就是杀人犯。”
张佩琴‘呸’，又吐了一口，她身体被孙胜和何勇接着，她也没有去挣脱，而是瞪向炕上的李丰收，“队长，既然出了人命，报公安吧，到底谁是杀人凶手，让公安来查。”
最后又威胁道，“私下里问话，是违法的。”
李丰收大手拍在炕上，“违法？张佩琴，原本想看在一个村的面上....”
张佩琴打断他，“一个村的面上，只要我承认就不追究我吗？”
自然不可能。
李丰收仿佛被捏住了脖子。
在队上，李丰收做为队长，一向有威严，哪个敢反驳他，他说的话就是命令，可如今这两年政策一放再放，不似前几年，李丰收又是个好面子的人，面上一贯做的一碗水端平，从不徇私。
但也没有人敢当面这么顶撞他，不让他下台。
已经死了人，张佩琴说，“队长，报警吧，出人杀还不报警，被人揭发出去，你也脱不开关系。”
屋里这么多人，张佩琴将事情摆在明面上，李丰收再想私下里压着对张佩琴做点什么也不可能，他心里不由暗暗后悔，就不该喊这么多人过来。
他板着脸说，“你放心，即便是你不提醒，出了人命案，也得报公安。”
顿了一下，他又说，“把人关起来看着，再派个人去镇上报案，一切等公安同志过来再说。”
孙胜和何勇架着张佩琴又将她扔回了隔壁，这期间张佩琴看到刘建华和她的家人赶过来，众人只碰了个照面，她就被扔进屋子，门被带上，她还能听到身后母亲喊她的声音。
张佩琴扶着墙稳住身子，屋里一片漆黑，头上的痛提醒着她刚刚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
睡了一晚觉，她竟然成了杀人犯。
甚至还有人看到她从高家的方向慌乱的跑开。
张佩琴冷笑两声，踉跄的走到床边坐下。
外面是哭闹声和争论声，高母在哭在骂，杂乱的声音中，隐隐能听到母亲在劝说，然后换来高母的一阵咒骂。
张佩琴咬住下唇，为什么母亲不反驳？她道歉难不成是也认为她杀人了吗？
难道母亲不知道她这样的态度会让人误会她错了吗？
张佩琴用力的甩自己一巴掌，她是不是不该活在世上？是不是不该重生？
吵闹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外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
叩叩叩。
有人敲门，并不是想进来，而是在喊张佩琴。
张佩琴木然的坐在床上没动。
外面响起刘建华的声音，“小琴，你放心，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我一定会帮你洗掉嫌疑，你不要着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