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鸾的绣鞋碾过青石板时，鞋跟在砖缝里磕了一下。 她垂眸瞥过被夜露打湿的裙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方染了幻香散的帕子——这是方才在花园里，趁云中君不注意时偷偷捡的。 “到了。”萧承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他伸手推开雕花木门，玄铁重甲擦过门框发出轻响，惊得房里的烛火晃了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柄交叠的剑。 苏倾鸾跨过门槛的瞬间，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弹出淡金色光纹：检测到关键线索收集度87%，建议立即整理。 她反手闩上门，转身时已换了副清浅笑意：“承煜，把案几上的茶盏收了。” 萧承煜没问为什么，直接屈指叩了叩青瓷茶盘。 盘底传来空洞的回响——这是苏倾鸾前日让人在木案下凿的暗格。 他弯腰取出一叠泛黄的纸页，最上面那张画着青鸾王朝的兵力布防图，红笔圈着御书房、粮仓、演武场三个点。 “赵云飞的政变路线。”苏倾鸾拈起另一张纸，是今日从刀疤男短刃上炼化出的密信残页，“子时三刻御书房”的字迹还带着血锈味。 她又抽出李长风书房那封密信的拓本，两张纸在烛火下重叠——红圈的位置与暗纹图腾竟有七分重合。 “云中君昨夜带走的人，身上有仙界禁忌标记。”萧承煜的指节抵着案几，骨节因用力泛白，“而李长风的密信，是半年前通过仙界传信玉符送来的。” 苏倾鸾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冰碴：“所以不是赵云飞勾结仙界，是仙界在养赵云飞这条狗。”她从袖中摸出笔墨，在布防图的粮仓位置重重画了个叉，“他们要劫的不只是皇帝，是整个青鸾的粮草。没有军粮，北境三十万大军撑不过七日。” 烛芯“噼啪”爆了个火星。 萧承煜抬头时，正看见她蘸着朱砂在一张信笺上伪造字迹——笔锋刻意模仿蚀月仙尊的狂草，内容是“待粮草尽，令玄霄宗倒戈”。 “这是引蛇出洞。”苏倾鸾将信笺折成纸鹤，塞进暗格里，“云中君若真为仙界清道夫，昨夜就该杀了刀疤男灭口；他偏要带回去审问，说明想借我们的手，让某些人自己跳出来。”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已到丑时三刻。 萧承煜起身时，玄铁甲片相互碰撞的轻响里，混着苏倾鸾低低的“系统，启动技能融合”。 他脚步顿了顿，回头只看见她闭目静坐，指尖掐着玄凤羽毛，周身浮起淡金色雾气——那是药膳通神与战魂觉醒融合时的异象。 “明日我去校场点兵。”他扯了扯披风，目光扫过她案头新炼的丹瓶，瓶身映着烛光，泛着凤凰尾羽般的赤金，“若有变故……” “放心。”苏倾鸾睁眼时，眸中金光流转，“我炼了玄凰丹，能让服用者在两个时辰内突破小境界。”她推过丹瓶，“给玄铁卫的伤药里掺三颗，足够撑到你回来。” 萧承煜走后，房间里的檀香突然变得刺鼻。 苏倾鸾闻着味抬头，正看见窗纸上映着一道修长人影——是云中君的广袖。 她迅速将丹瓶塞进妆匣，又把伪造的信笺残页揉成一团丢进炭盆，这才掀开帘子：“仙长来得早。” 云中君的月白道袍上沾着晨露，袖中玉牌相撞发出清响。 他踏进门槛时，目光在暗格位置顿了顿，又移到苏倾鸾发间：“昨日见苏姑娘调配解毒剂，倒让本座想起仙界丹鼎峰的药童。”他指尖拂过案上的药膳图谱，“若愿随本座去仙界，必能成为一方药仙。” 苏倾鸾垂眸绞着帕子，腕间银铃轻响：“倾鸾不过废脉之身，哪敢肖想仙途？前日在花园里，倒被仙长的手段吓着了——那藤蔓缠人时，我连呼吸都喘不上来。” 云中君的笑意未达眼底。 他抬手时，袖中一方玉简滑出半寸，苏倾鸾的系统立即弹出扫描结果：检测到青鸾皇宫布局图，标注机关薄弱点17处。 她睫毛颤了颤，突然踉跄一步撞向妆台，“啪”地碰倒了脂粉盒。 “姑娘当心！”云中君伸手去扶，指尖却在触到她手腕前顿住——苏倾鸾的腕间不知何时多了道红痕，像是被藤蔓勒的。 他收回手，袖中玉简已重新藏好：“本座不过提醒姑娘，有些事，知道得太多……” “仙长教训得是。”苏倾鸾低头捡脂粉，发顶的珠钗垂落，遮住了眼底的冷光，“倾鸾以后定当谨言慎行。” 云中君走后，苏倾鸾立刻翻出系统面板。 虚与委蛇任务完成度100%的提示刚消失，窗外就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是玄铁卫的探马。 “报——粮仓遇袭！赵将军的亲卫队正往这边冲！” 苏倾鸾抓起妆匣里的玄凰丹，往腰间的药囊里塞了三把醉仙酿药粉。 她推开窗，正看见萧承煜的玄铁剑在晨雾里划出银弧——他竟提前回来了。 “小梅，启动地砖机关！”她对着窗外喊了一嗓子，又转头对系统默念，“隐藏任务血色黎明，激活。” 粮仓里的浓烟混着醉仙酿的香气腾起时，赵云飞的亲卫正举着火把要烧粮垛。 当先的小校突然踉跄两步，火把“啪”地掉在地上——蒸腾的药气钻进鼻腔，他们的眼前开始重影，刀枪纷纷落地。 “狮吼功！”萧承煜的声音如惊雷炸响，玄铁剑挑碎粮仓屋顶，阳光劈头盖脸砸下来。 他跃下房梁时，玄铁甲片闪着冷光，正劈中赵云飞的佩刀。 “苏倾鸾！你敢阴我——”赵云飞踉跄后退，腰间玉佩在阳光下一闪。 苏倾鸾的瞳孔骤缩——那是云中君昨日佩戴的玄蛇纹玉牌，雕工与她在系统里扫描到的分毫不差。 “承煜，别杀他！”她提着药囊冲进粮仓，反手撒出一把玄凰丹。 丹丸落在伤兵的药碗里，立即融成金色药液。 几个原本昏迷的玄铁卫突然睁眼，眼中泛起金光，竟挣扎着举起了刀。 赵云飞趁机撞开窗户，玄色披风在风里猎猎作响。 苏倾鸾追到窗边时，只看见他腰间的玉牌闪了最后一下，像一滴凝固的血。 “苏姑娘！”萧承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粮仓保住了，但赵云飞跑了。” 苏倾鸾摸出袖中那方染了幻香散的帕子，突然闻到一丝不同的气味——不是幻香散的甜腻，是极淡的沉水香，和云中君袖中玉牌上的熏香一模一样。 她望着赵云飞消失的方向，系统面板弹出新的提示：叛徒现形倒计时：12时辰。 风卷着烧焦的麦香吹进来，吹得她鬓角的珠钗乱颤。 苏倾鸾捏紧帕子，指节发白——这一次，她要让所有藏在阴影里的老鼠，都见见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