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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证骗我七年,我离开父子俩哭疯了江清沈宴津全文

春天在哪里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确诊脑癌后,我发现了两件事。一件是我跟沈宴津的结婚证是假的,另一件是我养了六年的亲生儿子也知道这件事,而且更希望别人做他的妈妈。此刻我才知道,我抛弃家人、隐姓埋名、付出一切的这七年,活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于是,我做了三件事,彻底从这对薄情父子的生活中消失。第一件,我取消了一个月前就定好的七周年烛光晚餐、退了儿子幼儿园的班级群和为了父子俩身体进的几十个养生群。第二件,我联系医生做了压力测试,开了特效药,保证我的身体不影响我顺利抵达大洋彼岸。第三件,我打通了七年没有联系的哥哥的电话,告诉他,远嫁如吞针,我知道错了,我想回家。——————“沈夫人,你的脑瘤已经压迫到神经,需要尽快做决定了。”充满消毒水的医院走廊里,医生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主角:江清沈宴津   更新:2025-05-31 17: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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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清沈宴津的其他类型小说《假证骗我七年,我离开父子俩哭疯了江清沈宴津全文》,由网络作家“春天在哪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确诊脑癌后,我发现了两件事。一件是我跟沈宴津的结婚证是假的,另一件是我养了六年的亲生儿子也知道这件事,而且更希望别人做他的妈妈。此刻我才知道,我抛弃家人、隐姓埋名、付出一切的这七年,活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于是,我做了三件事,彻底从这对薄情父子的生活中消失。第一件,我取消了一个月前就定好的七周年烛光晚餐、退了儿子幼儿园的班级群和为了父子俩身体进的几十个养生群。第二件,我联系医生做了压力测试,开了特效药,保证我的身体不影响我顺利抵达大洋彼岸。第三件,我打通了七年没有联系的哥哥的电话,告诉他,远嫁如吞针,我知道错了,我想回家。——————“沈夫人,你的脑瘤已经压迫到神经,需要尽快做决定了。”充满消毒水的医院走廊里,医生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假证骗我七年,我离开父子俩哭疯了江清沈宴津全文》精彩片段

确诊脑癌后,我发现了两件事。
一件是我跟沈宴津的结婚证是假的,另一件是我养了六年的亲生儿子也知道这件事,而且更希望别人做他的妈妈。
此刻我才知道,我抛弃家人、隐姓埋名、付出一切的这七年,活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于是,我做了三件事,彻底从这对薄情父子的生活中消失。
第一件,我取消了一个月前就定好的七周年烛光晚餐、退了儿子幼儿园的班级群和为了父子俩身体进的几十个养生群。
第二件,我联系医生做了压力测试,开了特效药,保证我的身体不影响我顺利抵达大洋彼岸。
第三件,我打通了七年没有联系的哥哥的电话,告诉他,远嫁如吞针,我知道错了,我想回家。
——————
“沈夫人,你的脑瘤已经压迫到神经,需要尽快做决定了。”
充满消毒水的医院走廊里,医生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江清浑身抖着,捏紧已经被她抓到发皱的检查单。
最近她经常头痛呕吐,时不时还会流鼻血。
本来以为是熬夜上火引发的小毛病,却没想到来医院体检,会查出这样的噩耗。
医生说,必须抉择一个治疗方案。
要么手术,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手术成功,活下来。
要么保守治疗,吃药,化疗,头发掉光,能多活几年。
江清害怕去赌那一半的几率。
从小她连打针都怕,更何况是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面临生死抉择。
可是不做手术,就要面临脑瘤增大,饱受痛苦死去的残酷事实。
江清闭了闭眼,想到她的丈夫沈宴津。
沈宴津与她结婚七年,她爱他,还想和他一起度过很多年。
更何况,他们一同孕育了结晶,从小就俊秀聪明的儿子慕慕。
想到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父子俩,江清心里生出莫大的勇气。
她起身,推开医生的办公室门。
“医生,我决定好了,预约开颅手术。”
医生神色肃然:“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你不怕吗?”
江清笑笑:“不怕,我相信我的丈夫和孩子会陪在我身边,有他们在,我什么都不怕。”
医生郑重点头:“好,我帮你预约一个月后的手术。”
江清走出医院,迫不及待的回去,想要获得丈夫和孩子的关心与支持。
佣人说江宴津不在家,去公司了。
江清匆匆赶往沈氏,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口。
她还没进去,却意外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津哥,要是嫂子知道你让明珠做你的秘书,会生气吧?”
江清一怔,透过门缝清楚看到沈宴津的好友顾川。
明珠。
姜明珠。
这个名字她再熟悉不过,是沈宴津深藏在心底十年的白月光。
坐在桌边的男人目光朝下,黑色衬衫领口微敞,衣袖半挽,透着几分禁欲清冷的人夫感。
他不耐:“我公司的事,少打听。”
顾川缩了缩脖子,撇嘴:“总之啊,这些年我看你的面子上叫江清一声嫂子,可你身边的人谁不知道,你和她只是假结婚!当初领的那结婚证,都是我帮你伪造的,哈哈!”
闻言,江清的脸色迅速苍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
她......听到了什么?
沈宴津和她,只是假结婚?
沈宴津侧对着办公室门,完全没注意到外面站着一个人。
顾川好奇:“津哥,你怎么不说话?现在明珠回来,你还不赶紧甩了江清?”
“话说,当初要不是江清对你死缠烂打,趁你喝醉勾搭你怀了孕,你才不会为了给孩子上户口和她假结婚,害得明珠伤心,直到现在才肯回来。”
江清屏住呼吸。
脑压上升,她捂住嘴拼命忍耐呕吐的生理反应。
那晚他们在酒吧喝醉,顾川明明在场。
顾川知道她不曾给沈宴津递酒,沈宴津是被公司对家下了东西,她自愿做解药才跟着沈宴津去酒店。
为什么要把责任全部推在她身上?
顾川轻笑:“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明珠一个名分,把她风风光光大娶回家?要不是她当初得了心脏病,不肯拖累你才离开,哪里会让江清钻到这个空子?沈夫人的位置,本来就该是明珠的!”
沈宴津不悦抬眸。
那双数九寒天一般的眼睛,透着凌冽的警告。
“我和江清生了慕慕......”
江清浑身颤抖,快要站不稳。
她再也忍不住,转身冲去洗手间。
以至于,她没有听到沈宴津后面所说的话。
江清吐得昏天暗地。
不知是被真相恶心了,还是患病的生理反应。
公司职员进来吓了一跳,给她递纸巾。
江清红着眼接过来,笑得比哭还难看:“谢谢,别告诉沈宴津我来过。”
她转身,跌跌撞撞出了公司,在街上如行尸走肉般游荡,回想到和沈宴津的初次见面。
七年前,她是名震海外的设计师,在哥哥的珠宝公司独挑大梁,与沈宴津并无交集。
一次出差,江清刚出酒店,裙子忽然破了。
快要走光的时候,是沈宴津从迈巴赫里出来,俯身,将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递给她。
“系腰上吧。”
短短四个字,解了江清在陌生环境下的慌张和窘迫。
她抬头时,对沈宴津那张被造物主偏爱的俊脸心动了。
自此江清念念不忘,想办法拜托哥哥托关系,千方百计与沈宴津创造工作交集,展开追求。
哪怕知道沈宴津有个不告而别,念念不忘多年的白月光,她也从不退缩。
一次醉酒意外,他们发生了关系,有了孩子,顺理成章的走入婚姻。
江清还记得她在新婚夜问沈宴津,她没有让他负责,为什么要娶她。
向来冷漠的沈宴津第一次注视着她,缓慢而郑重道:“我想给你,给孩子一个家。”
为着这句话,江清扑在这场婚姻里,相夫教子,不顾哥哥的强烈反对放弃事业,毅然决然的留在国内。
可现在,她付出一切的婚姻竟然并不存在。
沈宴津自始至终都不把她当做妻子,七年来一直想着别的女人,和她假扮夫妻!
江清心都在滴血,只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
她决定了。
一个月后手术成功,她要带走慕慕。
沈宴津不用再考虑和她之间的孩子了,爱娶谁就去娶谁。
江清一想到孩子,浑身又恢复了力气。
她冲到家里,刚上楼就听见沈慕在和管家说话。
“管家,你说妈妈要是知道她和爸爸是假结婚,会不会很伤心?”
江清骤然瞪大眸子。
管家慈祥一笑:“那也没办法,先生不喜欢夫人,少爷你是知道的。”
沈慕稚嫩地哼了一声:“其实我也不喜欢妈妈,更喜欢明珠阿姨,她好温柔啊,每次妈妈把我送到公司,她就会给我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不像妈妈,只会说零食吃多了不好,让我好好学习,烦死了!”
“要是明珠阿姨能够嫁给爸爸多好呀。”
江清掐紧掌心,心痛到快要晕过去了。
竟然连她怀胎十月,费尽心血拉扯大的孩子也和沈宴津一样,冷血无情。
江清想起母慈子孝,夫妻和谐的一幕幕,只觉得都是一场梦。
是看似甜蜜的噩梦。
当初哥哥极力反对她远嫁,怕她受委屈的时候,她就不该不听。
如果哥哥知道沈宴津做的事,还有孩子对她的态度,只怕要提刀过来拼命。
江清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转身下楼。
为了丈夫孩子不惧生死,躺在手术台上的希望也随之破碎。
她来到客厅,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哥,我要离婚了,你接我回家好不好?”

电话那边,江松玄的语气很震惊:“你要离婚?怎么这么突然?是不是和沈宴津吵架了?”
江清握紧手机,有气无力:“没有,我就是忽然累了,不想和他继续过了。”
这七年里,她习惯于报喜不报忧。
大抵是为了证明自己过得很幸福,不管沈宴津对她有多冷淡,管教一个调皮捣乱的儿子有多累,她都从来没有和哥哥抱怨过。
哥哥这么惊讶,也很正常。
不知是不是兄妹连心,江松玄听完沉默许久,没有追问一个字。
“好,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到时候我亲自去接你和孩子。”
江清顿了下:“孩子跟沈宴津,我不带走。”
江松玄倒吸了口气:“你舍得?别怕清清,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离婚,我帮你争夺抚养权。”
“不用了哥,等我办完这件事,我会再联系你的。”
江清怕江松玄继续追问,指尖发着抖,用力按断电话。
她坐在沙发上,全身都没了一丝力气。
有了孩子后,江清从没想过和沈宴津分开。
她也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会是她儿子。
说是处理这边的事,实则什么都不用处理。
结婚证是假的,她的户口也不在沈家户口本上。
她只需要收拾行李离开,就可以彻底和这父子俩划清界限。
江清定了定神,上楼去收拾行李。
忽而,房间门被打开。
沈慕拿着玩具进来,看到江清在收拾衣服,很惊讶:“妈妈,你怎么在收拾行李?要去哪里?”
江清回头看他。
明明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却觉得很陌生。
“出趟远门。”
沈慕的表情瞬间带了一丝惊喜:“真的啊?什么时候走!”
孩子是最不懂得掩饰的,语气迫不及待。
江清心里一沉:“这两天就走,会离开很长时间。”
沈慕笑得更加灿烂:“好哦,那妈妈一路顺风!”
他蹦蹦跳跳地转身出去,要和姜明珠打电话说这个好消息。
看着他的背影,江清蹙眉,还是忍不住提醒:“已经七点多了,你的作业......”
沈慕受不了:“哎呀你烦不烦!以前不都是八点你陪着我做作业吗?才几点就催我?”
江清蓦然抿唇,自嘲一笑:“抱歉,这是最后一次。”
沈慕觉得今天的妈妈态度有些奇怪,按照以前,又要嘟哝说明天老师会检查作业,早点写完早点睡觉比较好。
他没有在意,临走的时候还赌气,把门甩得震天响。
江清走到桌边,将平时用来辅导沈慕的工具书拿出来,放在桌边。
每本书上的重点,都被她标注出来,哪怕是小学一年级的题目。
这些事情,江宴津平时都是不管的。
她全部包揽,承担着教育孩子的重任,却反过来被孩子埋怨。
她倾心付出六年的教导,把沈慕培养得成绩优异,钢琴吉他随手拈来,身强体壮从未生病。
种种付出,不及姜明珠的几样玩具和几天的放肆纵容。
泪水啪嗒一下掉下来。
江清随即擦干眼泪,把沈慕所有的东西整理好,分类贴上标签。
晚八点,她没有去隔壁房间叫沈慕做作业。
沈慕窃喜江清肯定是忘了时间,心安理得待在房间里玩游戏。
玩累了,不知不觉倒在床上睡去。
管家以为江清在操心照顾,也没上去看。
晚九点多,沈宴津从公司回来。
江清听到开门声,手不自觉一抖,将刚编辑好的信息给医生发过去。
医生,不好意思,您不用帮我预约手术了,我决定还是保守治疗,去国外机构就诊。
沈宴津进来扫了一眼餐厅区域的桌子,上面空空如也,没有了江清每天准备的清汤面。
他经常加班,饮食不规律,胃不好。
每晚江清会给他做清汤面。
沈宴津眼带疑惑,深邃的眸在转向江清时,变得温柔起来:“今晚的面呢?”
江清转头,静静看着他:“身体不舒服,没做。”
沈宴津松着领带,闻言指尖一顿:“是不是最近上火了?你频繁流鼻血,脸色都比以前白了不少,不行我再请两个佣人,你凡事太亲力亲为了,会累到的。”
他把手中的东西往江清面前一放,温暖干燥的掌心贴向江清额头。
江清任由沈宴津触碰,忽然想到,沈宴津在发生意外的那一夜之前,对她的态度都爱搭不理。
后来他被药效控制,那晚像苏醒的猛兽一样,将她折腾得浑身青紫。
第二天醒来,向来松山白雪的沈宴津红了耳根,羞涩又故作镇定地堵住她,不许她走,要对她负责。
从那之后,沈宴津确实像变了个人似的,对旁人冷淡疏离,唯独对她照顾细致…
“没发烧,脸色这么这么差?”
沈宴津的声音忽然从头顶落下来。
“要不要吃点酥酪?”
江清回过神,这才怔怔看着那盒粉红色的点心。
是她最爱吃的樱花酥烙。
海州位于西北,全城不见一棵樱花树,只有著名的京御斋在每周三限定出售。
江清五年前偶然吃过,念念不忘。
从此沈宴津每周三都会亲自去买,五年来从不间断。
江清很感动,她觉得沈宴津性子虽淡,但心里是有她的。
现在看来只不过是错觉。
五年风雨无阻的酥烙算什么,他们之间连婚姻都是不存在的。
江清的眼神愈发黯然。
沈宴津见她不动,问:“不吃?”
江清回过神:“没胃口。”
沈宴津正要再问,不巧看到沙发角落里放着的包。
拉链开着,检查单有一半裸露在外。
他目光微凝:“你去体检了?”
沈宴津去拿检查单,衣角却被拽住。
江清扯唇:“我没事,就是有点上火。”
沈宴津松了口气,揉揉她的发:“我去让佣人给你熬点百合汤。”
江清掐紧掌心,叫住他:“宴津,如果有一天我得了绝症,你会怎么办?”
沈宴津脚步猛地顿住,心莫名慌了下。
他蹙眉:“不要问这种不吉利的话,也别乱想,有不舒服我带你去看医生,不会得绝症的。”
江清神色莫名:“结婚七年,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如果你现在说,我一切都可以接受。”
沈宴津猛然一僵,神色晦暗:“我没有瞒你任何事,你到底怎么了?”
江清眼神闪烁,收回目光:“没事,可能是我最近想太多了吧,总之,我不喜欢欺骗,你要是骗了我,我会彻底消失,这辈子我们一家三口都不可能再团聚。”
沈宴津一怔。
不知怎么,他心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他弯唇,目光更软:“清清,我们一家三口永远不会分开的,别说胡话,我回去看看慕慕。”
沈宴津进了沈慕的儿童房,紧闭房门。
江清的心彻底坠入冰窖。
这下,不用再有任何留恋。
江清拿出准备好的车和房门钥匙,以及一封诀别信。
他们没有结婚,不需要领离婚证,不需要签订什么离婚协议,更不涉及财产分配。
这栋房子和车库里的劳斯莱斯,都是沈宴津给她买的。
现在她还回去,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牵扯了。
江清把钥匙连同信封,全部都放到沈宴津的书房桌上。
接着她拉着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走出大门,隐没在夜色中。

江清在路边叫了辆车,等待的时候准备搜索机票,直奔机场。
谁知,医生在此时打电话过来。
“沈夫人,你什么时候去国外保守治疗?”
江清站在昏黄路灯下,纤细的身影被拉扯得很长。
她垂眸盯着影子:“现在,我正要去机场。”
医生语气焦急:“不可以!你患了脑瘤,颅内压力和正常人不一样,坐飞机会发生很多意外情况,必须要做压力检测!”
江清一怔。
怎么会这样......
她都已经做好今晚彻底消失的准备,居然不能立刻走。
医生松口气,似是在庆幸及时拨通了她的电话:“你明天到医院来体检,我给你评估一下健康情况能不能坐飞机。”
电话挂断,车也到了。
司机摇下车窗:“小姐,走吗?”
江清顿了顿:“走,去蓝月酒店。”
她特地避开沈宴津名下的酒店,入住后泡着热水澡,闭上眼睛细作打算。
不可以坐飞机,那就买船票走水路,水路慢,但可以看看风景,花个三五天时间到达,也不错。
江清正想着,鼻子忽然有些痒。
她强撑困意,一低头,浴缸里已经晕染出朵朵血花。
江清赶紧抹了下鼻血,捏住鼻子保持静止,过一会儿起身去睡觉。
她的手机没有任何动静。
也许沈宴津看到那封信,会很开心她懂事的让了位置给姜明珠。
江清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来,她收拾好准备出门去医院,手机忽然响起铃声。
江清看到“王老师”三个字,怔愣一瞬。
是沈慕的班主任。
她迟疑着接通:“喂,王老师......”
“慕慕妈,你快点来学校一趟好吗?慕慕同学和班级里其他小朋友打架,把人家额头抓出血了!现在人家爸妈正在学校里等着要说法。”
王老师语气急切,快速将事情说清楚。
出于母爱的本能,江清的心紧缩了下:“沈慕呢?他伤得重不重?”
“他没有受伤,但是拒不道歉,孩子父母很生气。”王老师有些无奈。
江清沉吟片刻。
今天工作日,沈宴津一定很忙。
平时学校那边有事,全都是她在处理。
都要走了,就最后作为母亲,再帮沈慕处理一次事情吧。
想想一个孩子在学校里,面对老师和家长的责问,她还是有点不忍心。
江清果断前往学校。
她下了车,直奔王老师的办公室。
江清想象着沈慕孤立无援的可怜样子,下意识加快脚步。
然而还没进去,她就听到一抹如清泉般甘甜的声音。
“慕慕不是没事找事,他没有写作业被老师训斥,心情不好的时候,您的孩子一直过来嘲笑他没有得小红花,这才起了争执,怎么能是慕慕一个人的错?贺爸爸,您说是不是?”
江清听着,心头一震。
她上前看到里面的情况,呼吸骤然急促。
是姜明珠。
她一身淡色抹胸长裙,头发用白色丝带半扎起来,只一个背影就优雅温柔的不像话。
沈宴津则黑色西装,宽腰窄肩,与姜明珠并肩站立。
而她倾尽心血的孩子沈慕,正抱着姜明珠的手,亲昵依偎在她身侧。
三个人看起来,很像幸福的一家。
对方孩子家长被姜明珠的话安抚到,没有再斤斤计较。
姜明珠垂眸,笑着揉了揉沈慕的脑袋:“慕慕,给轩轩小朋友道个歉,好不好?”
沈慕瘪嘴,乖乖过去道歉。
两家和好,皆大欢喜。
旁边围观的几个老师顿时松了口气,一起用赞赏佩服的眼神看着姜明珠。
“沈夫人,您育儿真是有一套哈,刚才慕慕怎么都不肯道歉,你一来,说几句话,慕慕就乖乖听话了。”
沈宴津神色微顿,蹙眉:“她不是......”
旁边的轩轩家长笑了,打断他:“沈先生有这样的妻子真是好福气,不像我家那个,简直母老虎!你们真般配,祝你们生活幸福。”
沈宴津眼里划过不悦,正色道:“她不是孩子母亲。”
姜明珠神色微僵,将孩子搂住。
沈慕立刻大声道:“姜阿姨就算不是我妈妈,也比我妈妈好多了!”
场面顿时有些微妙。
沈宴津眸色暗沉,警告地盯紧沈慕。
江清远远看着,那种胸闷头晕的感觉又来了。
她难耐地扶着门框,亲眼看着这一切。
自己就像是饱受摧残,得了病没有养分的花,就快要枯萎。
所有她自以为是家人的人,都要离她而去,奔向姜明珠这朵娇艳的玫瑰身旁。
这时,沈慕一扭头,看到了姜明珠身后的人。
“妈妈!”
他大喊一声,撒开姜明珠跑到门外。
沈宴津看到江清,毫不犹豫地抬脚走向她。
这一幕,让江清有些怔愣。
然而下一秒,沈慕就狠狠拽住江清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怒气。
“都怪你!昨天晚上你为什么没催我写作业?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得不到小红花!也不会被贺文轩嘲笑和他打架!都怪你!”
沈慕将江清拽了一下,又往后推。
小孩子的手劲也很大。
江清身体不舒服,头重脚轻,被推得后退一步就要摔倒。
关键时候,有人稳稳接她入怀。
江清被圈进温暖的胸膛,回头。
沈宴津低头冷盯着沈慕,沉声呵斥:“给妈妈道歉!谁允许你这么不尊重她的?不看着你写作业,你这么大了自己不会写?”
在家里,沈宴津从来都是严格教育的方式。
沈慕很怕沈宴津发火,当即吓得瑟瑟发抖,眼睛红红的,瘪着嘴不敢吭声,也不道歉。
江清站稳,轻轻推开了沈宴津。
沈宴津立刻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扭头担忧地打量她。
“你没事吧?”
江清摇头。
沈宴津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抚,沉声命令:“沈慕,道歉!”
沈慕吓得一哆嗦。
站在后面的姜明珠眼神闪烁,目光落在他和江清十指相扣的手上,一触即收,随即笑着走过来。
“宴津,你别吼这么大声嘛,孩子被老师训又打了架,心情正不好,有点小脾气也情有可原,我相信慕慕妈不会计较的,对不对?”
江清抬眸,与姜明珠四目相对。
离得近了,她甚至能闻到姜明珠身上的淡淡柑橘香味?
和昨夜在沈宴津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她心抖了抖,下意识甩开沈宴津的手。
姜明珠笑眼弯弯,也不介意江清不接话茬:“宴津,我跟慕慕妈初次见面,不介绍我们认识吗?”
沈宴津神色一顿。

江清脸色略显苍白,静静看着沈宴津。
身边站着名义上的妻子,面对挚爱的白月光,要如何介绍?
如果她是沈宴津,恐怕也为难。
沈宴津与她对视,声音低缓:“她是姜明珠,很久以前就认识的一位......”
他顿了顿:“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江清的错觉,朋友二字从沈宴津口中说出来,似乎格外生涩。
江清身体微微颤抖,竭力保持镇定:“很久以前就认识?那看来,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姜明珠笑了:“没有啦,我们二十岁那年认识的,那个时候......”
不知道她想到什么,捂嘴,优雅轻笑:“那时候宴津的发型可好玩了,叫新中式潮分头,一进学校回头率百分百。”
沈宴津无奈:“你又提这件事。”
“我提一下怎么啦?我还存着你那个时候的照片呢,你可别惹我,不然我拿给你夫人看咯!”姜明珠素白的手伸出来,边说笑边去拍沈宴津的胳膊。
沈慕扑过去,抱着姜明珠笑闹:“明珠姨姨,是什么照片呀?我也看!我要看!”
这一幕,深深刺痛江清的眼睛。
谁看到姜明珠和父子俩的互动,不说一句她才是局外人?
姜明珠抚上沈慕的柔软脸蛋,俏皮眨眼:“以后偷偷给你看。”
沈宴津微微勾唇,侧目去看江清,只看到她身量纤纤,几乎要被风吹走的瘦弱背影。
他追上去,将江清拽住:“怎么了?别和慕慕生气,我来教训他,晚上回家让他好好给你道歉。”
江清咬了咬唇:“我给你的东西,你看了吗?”
沈宴津不解:“什么东西?”
看他不像是看了那封信的样子,江清笑笑:“没,我先回去了,晚上记得去书房看。”
“那我送你回家。”沈宴津抬手,示意路对面的司机把车开过来。
江清没有上车,挣脱开沈宴津的手,执意打车离开。
沈宴津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
身后,姜明珠过来和他说话。
江清看了一眼。
不知道姜明珠说了什么,江宴津笑笑,两个人相谈甚欢。
她回过头,掌心刺痛,摊开手才发现掌中全都是青紫色的月牙印记。
江清没有再看,毅然决然离开。
回去之后,医生也打来电话,让江清两天后到医院来做压力检测。
江清不想多待,奈何做压力检测的人太多了,也大多都是不得不选择坐飞机去外地的老人们。
像她这种得了重病需要检测的人,是数百个名额里的唯一一个。
江清依旧回了酒店,并把江宴津的所有联系方式删除。
下午五点,沈慕被司机接回家。
一到家,沈慕就甩下书包,跑进去大喊:“妈妈!我现在就要做作业,我不要被老师训了,我要做作业!”
他很后悔昨天贪玩。
也怪妈妈八点没有提醒他写作业睡觉。
妈妈虽然烦,老是在他玩得开心的时候提醒这些,可是如果他真的不听,就得不到小红花,会没有其他同学成绩好。
他才不要被其他人嘲笑!
沈慕噔噔噔跑到楼上,找了好几个房间都没看见江清。
“管家,我妈妈呢!”
管家从厨房出来:“我也没见夫人,可能有事还没回家,少爷,要不要吃鸡蛋羹?”
沈慕撅嘴:“你做得没有妈妈做的好吃,算了。”
他回到自己房间,拿起游戏机开始玩,玩了一会儿就心不在焉地看看时间,从书房里拿出作业。
沈慕盘腿坐在地上,嘟哝:“不就是作业嘛?我自己也可以。”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不可以了。
需要做的题没有人教。
眼睛累了没有人帮他放松。
沈慕习惯性地抬头张嘴,也没有人投喂水果。
他气鼓鼓出去找管家和佣人。
可是,管家不识字,佣人不懂英语,也不会帮他按眼睛。
切好的水果,他们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该投喂给沈慕。
沈慕一张小脸黑了,想到以前吹着风,妈妈陪着他在阳台做作业,别提有多舒服,做作业这种事,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他彻底受不了了:“我要给妈妈打电话!”
管家赶紧将他的电话手表拿过来。
沈慕打了很久才被接通。
他立刻质问:“妈妈你在哪?怎么还不回来?”
江清沉默两秒,淡淡道:“有事吗?”
“我的作业还等着你帮我一起做呢!你是不是还想看到我明天被老师罚?快点回来。”沈慕不高兴地催促。
江清握紧手机,神情一点点冷下来。
她付出所有心血,真是培养了一个在人前有礼貌,人后唯独对她不耐烦的好儿子。
从头到尾,她没有得到过任何尊重。
江清反问:“你不是喜欢你的明珠阿姨吗?有什么问题就去找她,别找我。”
她直接挂断。
沈慕傻眼了,拎着电话手表,怎么也没想到妈妈会对他这样冷淡。
楼下传来刹车声。
沈慕立刻转身跑下楼,迫不及待和沈宴津告状。
沈宴津听完,居高临下地冷哼:“还不是你惹妈妈生气的?我去找她,等她回来,你给她好好赔情道歉,听到没有?”
沈慕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低头。
半个小时后。
江清所在的酒店房门被敲响。
她把门拉开,以为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冷不丁望见那双深邃的黑眸,江清顿了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沈宴津拎着一碗云吞进来:“吃饭没有?我给你买了蟹黄云吞,按你的口味多放醋,趁热吃吧。”
他还穿着公司里那套没有褶皱的西装,是她帮他熨烫好的。
沈宴津脱了外套,扫视房间,挽起衣袖去拿江清挂起来的大衣,又将行李箱打开。
“跟我回去吧,住在这里什么都不方便,孩子正需要管教,回去我们好好教训他,别用这种办法置气。”
江清静静看着他半蹲下来,帮自己收拾衣物,眼泪啪嗒一下掉落。
她立刻偏头擦干净:“书房桌上的东西,你还没看吗?”
沈宴津动作一滞,抬眸:“什么东西?你一天提两次了。”

江清站在门口:“你回去看了就知道,我不跟你回家,你自己回去吧。”
沈宴津像是没听到,将高跟鞋摆在她面前,哄劝:“乖,慕慕在家等着你呢,跟我回去吧。”
“他只是在等一个可以给他辅导作业的工具人,如果我没辅导他作业,今晚他找的就不会是我。”
江清别过头:“你快走吧,我不会回去的。”
沈宴津不由分说握住她的脚踝,单膝跪地,西装裤多了几道皱褶。
“我们都需要你。”
江清自嘲地扯了扯唇:“你们更需要姜小姐吧?今天她一到学校,什么事都解决了,慕慕也听她的话。”
沈宴津眸色渐深,轻笑:“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吃醋了?明珠再厉害,也不是慕慕的妈妈。”
“她可以是啊,只要你想。”江清推开他。
沈宴津眼里的笑意中消失了,仰头看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清轻飘飘道:“不如我们离婚,你把姜小姐娶回家,慕慕也给她养。”
沈宴津丢开高跟鞋,神色阴沉地站起来。
房门口,沈宴津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江清。
他眸中染上几分不悦:“你刚才说什么?跟我离婚?”
“是,有比我更适合做你妻子,做你儿子母亲的人,你不去娶还等什么!”
江清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她只觉得沈宴津虚伪。
明明结婚证都是假的,还演出一副对离婚很在意的样子。
他们之间,甚至不需要任何手续,轻飘飘一句分开,就可以结束长达七年的羁绊。
江清背过身去,手腕却被沈宴津攥住。
沈宴津俊脸阴沉,胸膛不平静地起伏,:“没有我的允许,我们之间绝不可能离婚,你说什么气话都可以,唯独这两个字不能随便提。”
江清面无表情,怼回去:“我提了又能怎样?也不犯法,还是说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想娶两个?”
只要沈宴津想,七年妻子也可以秒变情人,不耽误娶姜明珠。
沈宴津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我和姜明珠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不能因为心里不舒服,就胡言乱语。”
“我就胡说了能怎样?还是那句话,看不惯我就离婚!”
江清甩开沈宴津的手:“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沈宴津耐心告罄,径直拉过江清吻住她不断抛出狠话的唇,妄图用缠绵的唇齿,遗忘刚才的那些不愉快。
门外恰巧经过一个女孩,看到这情形惊呼。
江清身子微颤,想要推开沈宴津。
沈宴津禁锢着她的腰身,一手将门推关上。
江清被他抵至门后,滚烫大手从衣摆处探进来,一路点燃了江清微凉的肌肤。
江清抖得越来越厉害。
不止是情绪激动过后的身体不适,还有面对沈宴津这种霸道行为的恶心。
沈宴津明明不喜欢她,这些年怎么会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与她结婚生子,与她发生关系。
各种念头涌入脑海,江清再也受不了,猛地推开沈宴津跑到卫生间。
她没吃东西,干呕了几声,感觉胃部都在一下一下的抽搐。
沈宴津跟进来,扶着她:“怎么又吐?你这不是单纯的上火,跟我去医院。”
“我不去......”
江清话还没说完,便被沈宴津打横抱起。
她头疼又想吐,实在提不起一分力气去挣扎。
偏偏江清还有轻微的晕车现象,这下真是比死了还难受,闭着眼动都不能动。
沈宴津开车,时不时侧目观察她的情况,一路加速赶到医院。
挂号、开单子、做检查......
江清一直想吐,不断吞咽口水,像提线木偶被护士领着去做一套流程。
出来时,沈宴津正在走廊等,将一杯不知道哪里搞来的蜂蜜水递过去。
“喝点暖暖胃。”
江清没有接,神色苍白地坐下来。
沈宴津垂眸看她:“对不起,我今天不该跟你吵。”
他伸手,勾住江清的小拇指晃晃,深邃眼眸含着淡淡讨好的笑意。
沈宴津向来不会说花言巧语,总是在这些小动作上逗弄江清。
江清心口微缩,被熟悉的动作勾起回忆。
“等会做完检查回家,好不好?”沈宴津挑了挑眉。
江清正欲回答,身边忽然落下一道阴影。
“宴津,你们怎么在这里?”
她蓦然抬眸,看到满脸好奇的姜明珠。
沈宴津抽回手,站起身:“江清有些不舒服,我来陪她做检查,这么晚了,你怎么也在医院?”
姜明珠流露出纠结的表情,下意识将检查单背到身后,眼神闪烁:“没,没什么。”
沈宴津蹙眉,伸手:“给我看。”
姜明珠咬了咬唇,还是将检查单递了过去。
看到具体内容,沈宴津神色更加凝重:“你不是已经动过心脏搭桥手术,已经好了没?怎么又心绞痛?”
“唉,老毛病了。”姜明珠表情黯然,欲言又止。
沈宴津轻声道:“好好吃药,你心脏本就负荷严重,好好休养,有什么需要可以去联系张捷。”
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江清心脏沉闷到难以承受。
张捷是沈宴津的助理,这么多年,从来没给沈宴津和她以外的人做过事。
不愧是白月光般的存在,一出现任何事都可以例外。
江清呼吸急促了些。
沈宴津立刻俯身给她顺背:“好点了没?你最近总是吐,已经不只是上火那么简单了,等会看医生怎么说。”
总是吐?
姜明珠瞳孔一缩,下意识去看江清的肚子,略作思索。
“我先去下洗手间。”
她转身快步离开,却一扭身去了检查室。
医生正吩咐护士:“去把检查单扔了吧,把我替换的这份拿出去,不要多嘴。”
姜明珠立刻侧身靠在门边,等护士将一份检查单扔进垃圾桶离开,过去拿出来。
皱巴巴的纸展开,上面写着“脑瘤”二字。
姜明珠一怔。
护士已经对沈宴津解释:“上火,还有些胃炎,拿点药吃就好了。”
江清和护士交换眼色,暗暗松了口气。
离开之前,她不想把病情透露给任何人。
还好医生非常尊重她的意愿,
沈宴津稍微放心,拿起外套给江清披上:“走,我们回家。”
“宴津......”
姜明珠又好巧不巧地出现:“很晚了,外面可能打不到车,你能先送我回去吗?”
她按着心口,小心翼翼请求。
江清下意识挣脱开沈宴津的手,已经打算趁机离开。
偏偏下一秒,沈宴津将她的手握住:“江清不舒服,我先送她,等会给你叫辆车。”
姜明珠神情骤然僵住,捏紧拳头。
江清惊讶一瞬,随即又反应过来,当着她的面,沈宴津是不好对姜明珠表现殷勤的。
她眼底充斥着讽刺,同沈宴津下楼,趁机快步走出电梯,想甩开他。
下一秒,身后传来沈宴津的磁性声音。
“放心,我不勉强你,送你去酒店。”
江清犹豫两秒,上车。
沈宴津开车带她回酒店,又跟着进电梯上楼。
江清本想快速开门把人关在外面,却没想到房间门开着。
里面佣人正给沙发铺沈慕蓝色小熊的床单。
沈慕在旁边不高兴地做作业,抬头看到江清来了,冷哼。
“都几点了还在拉着爸爸和我一起闹,爸爸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
江清心里蓦然一痛。
她不理沈慕,径直进里面的卧室关门。
外面传来沈宴津教训孩子的声音。
江清不想听,环顾四周发现,在她去医院的期间,沈宴津已经吩咐佣人将他明天要换的衣服,以及笔记本电脑都带过来了。
她抿了抿唇,搞不懂沈宴津这是在干什么。
她走过去,想把亮着的电脑关上,蓦然看到浏览器上的搜索记录。
上面写着一句话,让江清再也移不开眼:个人婚姻状况查询。
江清指尖一僵,鬼使神差地点开历史链接,跳转到查询结果界面。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眸子,看着屏幕上的查询结果,再三确认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沈宴津的婚姻状态是......
已婚。
妻子那一栏,清清楚楚写着三个字:姜明珠。
一瞬间,江清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
沈宴津不仅和她假领证,还在背地里与姜明珠结为夫妻了。
沈家户口本上,只有他们和孩子三个人。
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而她,更像是免费伺候孩子七年的保姆。
那沈慕呢?
他知不知道,姜明珠和沈宴津是真正的夫妻......
江清细思极恐,浑身都止不住哆嗦,关掉电脑后退两步,蓦然撞进温热带着水汽的怀中!
她仓皇转身,就看到沈宴津腰间围着浴巾,头发半干,上身精壮的腹肌一览无余。
沈宴津没有察觉到江清的异样,勾着唇,嗓音中带着一抹欲。
“身体好点没?”
江清死死咬着唇,缓不过神。
沈宴津眸色渐深,将她的沉默当成无声邀请,拦腰抱起她送至床边,倾身压下!

江清陷落在柔软的大床上,还未来得及推开沈宴津,就被他拥入满怀苍木香的怀中。
是她最喜欢的男士香。
她随口提了一句,沈宴津一用就是七年。
换做两天前,打死江清也不会相信,她的婚姻是假的,沈宴津是不爱她的。
可如今......
“乖,放松一点。”
沈宴津声音温柔,用力扣住江清的手。
掌心相贴,他凑到江清脖间,留下一连串的吻痕。
直到沈宴津的手带着炙热温度,烫上江清的背。
江清哆嗦了下,猛地回过神,将沈宴津用力推开。
她坐起身,强忍心痛:“我很不舒服,不想做。”
说完,她起身出去,砰地关上房门
沈宴津蹙眉,望着紧闭的房门陷入沉思。
......
江清去了隔壁房间。
路过客厅时,沈慕叫她,她也没有理会。
江清捧起手机,指尖颤抖着,打开朋友圈划到最近一条动态。
动态里,鲜红色的结婚证刺痛她双眼。
是她几天前才发的照片,那是她和沈宴津的第七个结婚纪念日。
江清还记得,结婚当天是九月九号,非常有意义的日子。
她匆匆和沈宴津去民政局拍完照,登记好就去婚礼现场了。
后来,是顾川亲自将他们的结婚证送来,说尽了吉祥祝福的话。
包括这条动态下面,顾川也在点赞评论祝他们白头偕老。
这个时候,姜明珠已经回来了吧?
顾川看到结婚证,一定在嘲笑她像个傻子,被所有人骗了七年都没能察觉。
江清眼睛一红,努力将眼泪憋回去。
算她眼瞎,她被骗七年认了。
从今后,她消失得干干净净,去陪哥哥享受最后的时光。
她成全沈宴津。
江清拖着沉重的步伐准备去睡觉,恰巧,医生打电话过来。
“沈夫人,我已经看过你的体检单,你的脑瘤发现时间太晚,在这之前没有进行过任何治疗,不管是坐飞机还是坐船,身体都是不允许的。”
江清心里一紧:“什么意思?坐船也不行吗?”
“不可以,第一你连保守治疗都没做,身体支撑不了,第二,你出国的路线也会经过海拔较高的地方,会诱发你的脑瘤症状。”
医生语气严肃,不容置疑。
江清握紧手机,失望追问:“那我飞机和船都不能坐,还能怎么离开?”
医生沉吟:“一定要离开吗?”
江清抿了抿唇。
沈宴津真正的爱人已经回来了,她留下来干什么?等着被踢出顾家,被丈夫儿子抛弃?
她语气轻柔但坚定:“我要离开,请您无论如何都要帮我,钱不是问题。”
医生叹了口气,无奈道:“那我给你制定一下十天的治疗计划,等你一轮治疗过后,效果好就可以离开,说不定还能直接坐飞机。”
十天......
江清神色黯然。
她不想再留下来这么久,十天之内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医生都这么说了,江清只能配合。
......
隔天,江清出来时,客厅里飘着早餐香味。
沈宴津正拍开沈慕的手,呵斥:“妈妈还没醒,等她出来了再吃。”
沈慕揉着手,嘟嘴坐下。
江清握紧门把手,没想到他们还没走。
“你们能不能回去?”
沈宴津愣了愣,随即过来拉住江清,低声哄劝:“我知道,昨天是慕慕做得过分,你该给他个教训,但最近你看起来很累很不舒服,我不放心你单独待着。”
江清一顿,没想到他也要跟着。
她侧过身,垂眸:“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再也不回去了。”
“你......”沈宴津收敛眸中柔意,不知江清这次为什么这么倔,非要和孩子置气。
江清抓起外套,借口要晨跑:“我回来的时候,麻烦你们把剩饭和垃圾收拾好带走。”
沈慕一直看着她,发现妈妈从始至终没给他任何眼神,心中顿时闷闷的。
“妈妈!”
江清没理,甩门出去。
父子俩面面相觑。
沈宴津随后冷了神色,呵斥:“只准吃鸡蛋牛奶,吃完滚去学校,今晚不想办法把你妈妈哄回家,你也别回来了!”
沈慕不敢吭声,要哭不哭的乖乖点头。
佣人在旁,收拾好沈慕的书包带他去上学。
沈宴津也去了公司。
江清在外面晃荡了两个小时,回去时人果然走了。
她立刻找前台换了楼上的房间,去医院和医生沟通治疗方案。
傍晚五六点,江清刚准备回酒店,就接到一通管家的电话。
管家焦急道:“夫人你现在在哪里?快回来吧!小少爷病了,我打不通先生的电话!”
江清眸色微动,拒绝:“你去找家庭医生,我又不会治病。”
“可,可小少爷晕过去了,还一直出冷汗,直喊妈妈!”
管家话音刚落,江清就猛然顿住脚步。
她缓缓呼出口气:“你确定叫的是我?不是其他人?”
管家一怔,莫名有些心慌。
他赶紧看看正在旁边监督他演戏的沈慕,被这句话整不会了。
“夫人,夫人这话说的,您是孩子的母亲,小少爷不叫你还能叫......”
话音未落,电话已然挂断。
沈慕不可置信地瞪大眸子:“妈妈不愿意回来?”
管家无奈点头。
沈慕气得小脸通红,握紧拳头:“妈妈变了!她现在怎么一点都不担心我!不就是我在学校里对她说几句难听的话吗?真小气!”
管家赶紧摆手阻止:“别说了小少爷!先生知道又会生你的气。”
沈慕还是很生气,坐在凳子上轻轻一哼,拿出手机。
“妈妈不回家,我就打电话给明珠阿姨,让阿姨过来陪我写作业,我又不是非要她不可!”
就在这时,江清已经来到沈氏集团楼下。
她找到沈宴津,将一封辞呈递过去。
沈宴津的手指悬在辞呈右下角,那儿的“江清”写的婉转秀丽。
他抬眸,不解:“你在公司里只是挂个闲职,怎么忽然要辞职?”
江清指甲陷进掌心,正欲找个借口,沈宴津倏然起身,朝着她走过去。
江清惊了一下,后退。
与此同时,办公室外响起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宴津,刚才慕慕给我打电话,说一个人在家没人陪,我就先回家里......”
姜明珠陡然推开门,在看到江清时怔了下。
而江清脸色苍白,在沈宴津向来波澜不惊的眸子里,看到了一抹心虚和紧张。

江清眼睫颤动。
刚才姜明珠的语气,就像是和丈夫沟通孩子的情况一样自然。
明丽别墅是她和沈宴津住了七年的地方,姜明珠话里话外,像是要回自己家。
还有,沈慕明知她最担心他,仍旧用生病的事骗她回去......
江清的心如坠冰窟。
沈宴津神色发紧,声音中带着不自觉的担忧:“清清,明珠在公司上班,是因为......”
“你可别误会啊江小姐,我在这里上班,是临时顶替小林秘书的,小林秘书家里有事,我才替她帮宴津几天。”
姜明珠抢先接话,走过去,亲亲热热拉住江清的手:“你真别误会。”
“我说我误会了吗?”江清反问一句,用力将手抽回来。
姜明珠表情微变,很快化作温柔的笑意:“刚才慕慕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不肯回去陪他做作业,要是做不完题,明天又要被老师说了,江小姐,要不你别和孩子赌气了吧?孩子学业重要......”
“好了,不要指责她。”
沈宴津忽然开口,打断姜明珠的话。
他看向江清,眼里多了几分担忧,语气却不容拒绝:“辞职的事明天再说,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去。”
江清已经耳鸣了。
她知道,随之而来的是恶心感。
每次情绪有波动的时候,身体也跟着有反应。
江清尽量保持情绪稳定:“辞呈我明天来拿,你记得签字。”
“清清。”
沈宴津去拉江清,指尖和她身上的冰丝外套擦过,只留下一抹凉意。
江清走的很快,不想听见他们说任何一句话。
她出去时,正巧看见隔壁多了一间办公室。
江清很少来公司,却也记得,小林秘书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很偏僻,只因沈宴津不喜隔壁有人活动打扰。
可现在,隔壁办公室写着大大的几个字。
“总裁秘书助理:姜明珠。”
这就是所谓的来帮忙几天。
江清满心讽刺,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键。
偏偏这时,管家发来视频请求。
江清接通,看到的是沈慕头破血流哇哇大哭的样子。
“夫人!夫人你快回来吧!这次小少爷是真的受伤了!”
一分钟后,江清冲出电梯。
她加快脚步跑起来,耳边的微风吹过,带起几年前的回忆。
那年沈慕三岁,和她在后花园玩游戏时不慎磕破头。
江清愧疚自责,抱着沈慕从家里哭到医院。
医生给沈慕缝针,沈慕也不哭不闹,疼得浑身发抖,努力伸出小手给江清擦眼泪。
他说:“妈妈不哭,慕慕爱你。”
如今,沈慕伤得仍旧是相同的位置。
一滴晶莹的泪从江清眼角滚落。
她可以拒绝现在的沈慕,却拒绝不了记忆里那个三岁的慕慕。
......
明丽别墅,灯火通明。
江清赶到时,先闻到一股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沈慕哭得直抽抽,刚被家庭医生按着上了药。
一看到江清过来,他哭得更大声:“妈妈,我快死了!我快死了你才知道回来!”
江清快步跑过去:“不会死的,不会的!让我看看你的伤。”
沈慕乖乖凑到她面前。
头上的伤只是蹭破皮,蹭得有些深,看起来才比较严重。
江清松了口气,正要替沈慕吹吹伤口,忽然被沈慕一把推开。
“明珠阿姨!”
江清愣住。
沈慕不顾伤口,跑过去直接扑进姜明珠怀里,呜呜撒娇:“阿姨我头破了,好痛哦,阿姨给我呼呼好不好?呼呼就不疼了。”
姜明珠心疼地抱住他,朝他脑袋上吹了几口气:“慕慕乖,我给你吹吹,是不是好多啦?”
“嗯!阿姨一吹就没那么疼啦。”沈慕露出笑容。
江清唇色泛白,胃里翻涌着酸意。
姜明珠宠溺而无奈地揉揉孩子脑袋,抬眸看向江清,眼里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江小姐,我来的时候给慕慕买了止痛药,如果明天他还痛,你记得让他吃,儿童专用,不会有抗药性的。”
她的语气,像是在使唤佣人。
江清眸色更冷:“我不住这儿,你去和别人说。”
“额......”管家尴尬地搓搓手,正不知怎么打破她们之间的诡异,沈宴津就停好车进来了。
沈慕乖乖让沈宴津查看伤口,余光瞥见江清站在那儿,便任性道:“妈妈你快去洗水果呀!爸爸和明珠阿姨都爱吃葡萄,我要吃苹果!”
话音刚落,沈宴津就一巴掌轻拍在沈慕后脑勺。
“你使唤谁呢?沈慕,你最近对妈妈越来越过分了,道歉。”
姜明珠慌忙护着孩子,满眼不赞同:“孩子还小,况且刚受伤,宴津你别这样......”
江清不想听了,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包,低头的瞬间差点吐出来。
颅内压力上升,她忍着恶心快步出门。
“清清,你没事吧?”
沈宴津拉住江清,看向姜明珠:“你回去吧,我家里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你以后少来。”
姜明珠猛地抬头,变了脸色。
沈宴津别过脸,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着江清:“你看起来又不太好了,我送你去医院。”
他不由分说地拉着江清出去。
一阵恶心感涌来,江清有些受不了,推开沈宴津,捂着嘴跑去楼上洗手间吐。
她跪在马桶旁,猛吐几口水。
呕吐声穿到楼下,沈宴津神色一紧,快步跟过去。
身后,忽然传来姜明珠虚弱的声音。
“宴津......”
沈宴津停下脚步,蹙眉:“你怎么了?”
沈慕也不顾头上的伤,慌忙扶着姜明珠:“明珠阿姨,你没事吧!”
姜明珠摇摇欲坠,跌在沙发上,呼吸越来越急促。
她捂着心口,说话艰难:“我,我心口疼,好疼......”
管家哎呦一声:“姜小姐是有心脏病吧?是不是犯病了?先生,你看这怎么办?”
楼上,江清吐完漱口,刚拉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沈慕急的不行,跑过去拽住沈宴津的衣角。
“妈妈只是犯恶心的老毛病而已,你别管她了!明珠阿姨再不去医院会死的!”

姜明珠捂着胸口,弱不禁风的身子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
沈宴津立刻扶着她,瞧她嘴唇都失了血色,沉声吩咐:“管家,去让司机备车!”
“不,我不用去医院。”姜明珠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仿佛在遭受巨大的痛苦,抬眸望着二楼。
二楼角落里,只有轻飘飘的一块衣角露出来。
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你还是去看看江清吧。”
沈宴津蹙眉,犹豫一瞬。
沈慕连忙道:“妈妈没事,她只是胃口不好吐了,最近经常这样,明珠阿姨,我和爸爸陪你一起去医院!”
想到江清接受检查之后,医生也说只是最近有些上火,沈宴津便抬了抬下巴。
“我先送你去医院。”
父子俩的话,清清楚楚传递到二楼。
胃部的不适越来越强烈。
这次,江清没再进去吐。
她望着那辆逐渐远去的车,心里的痛压过了生理痛。
佣人在旁看着江清发灰的面色,报以同情:“夫人,您放宽心,先生是您的,谁也抢不走。”
江清淡淡笑了,转头看她:“你也看出来,他很快就不是我的了?”
在沈宴津心心念念白月光的安危时,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她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吧。
也对,一个将死之人,在这里碍什么眼。
她把沈家夫人的位置,甚至是沈慕母亲的角色,统统给姜明珠好了。
反正沈慕也一心想着他的明珠阿姨。
江清拖着无力的步伐,下楼。
管家关了大门回来,看她要出去:“夫人,刚才先生说了,让你在这里等他回来,他有话要跟你说。”
“让他电话里说。”
江清抛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
医院。
姜明珠接受检查后,卧床休息。
医生来了说没什么大事,沈宴津才放松神色。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我......”
姜明珠仿佛看不出他的归家似箭,苦笑着打断他:“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今天好像也让你和江清之间不愉快了,是不是?”
沈宴津瞥了眼在她旁边睡着的沈慕,压低声音:“没有,你好好休息,江清那边我会和她解释。”
“不用了,只要我再次离开,你们之间就不会有任何问题,都是我,才导致你们一直迟迟不能领证。”
姜明珠低下头,红了眼眶。
沈宴津一顿,听她提起这件事,思绪瞬间被拉回七年前。
奶奶的逼迫,姜明珠突然消失,自己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办理不了离婚证......
他风轻云淡道:“都过去了,你不用自责,当初你不告而别,我也没有怪你。”
“可我怪自己!”
姜明珠的语气忽然激动:“我知道,你当时没少被奶奶逼着娶我,奶奶被我救了一命以后,就想让我们成家,觉得我心地善良,跟你在一起,她放心。”
她叹了口气,不自觉地哽咽起来:“怪我不中用,在救奶奶的时候太害怕,被吓出心脏病,也怪我胆小,领证之后不想拖累你,也怕你不要我,不告而别去国外治病......”
沈宴津听她提起救奶奶的事,表情愈发温和:“我真的不怪你,你别有任何心理压力,你现在病情能够稳定,才是我想看到的,毕竟,你是我们沈家的恩人。”
姜明珠抬眸,目光中透出几分希冀:“除了是你的恩人,还是你的......”
“对了,我们抽空去把离婚证办一下,这么多年我都找不到你,现在你回来,我也该和江清坦白一切,和她重新领证了。”
沈宴津语气中带着隐隐疏离。
姜明珠骤然无话可说,被子里的双手猛然掐紧掌心。
她顶着发红的眼眶,笑得有些勉强:“这,这个自然,你找到真正喜欢的人,也和她有了个家,我是该把位置让出来了。”
“嗯。”
沈宴津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就带着慕慕先回去了。”
姜明珠咬了咬唇:“好。”
等人抱着孩子走了以后,她的表情迅速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姜明珠揉揉太阳穴,全然没了刚才虚弱的模样,拿出手机打通电话。
“喂,帮我伪造一份病历单。”
......
江清回到酒店,直接将手机关机了。
第二天她下楼,酒店前台叫住她。
“凌晨的时候有位沈先生过来找,我按照您的吩咐,说您已经离开这里了。”
江清对前台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谢谢你帮我隐瞒,麻烦了。”
前台不以为意地笑笑:“没关系,只是......那位是您丈夫吧?昨天来的时候好像很着急。”
江清笑容微收,只是胡乱点点头,离开。
着急?
不管沈宴津为什么急着找过来,哪怕是真的担心她,她也不需要了。
在沈宴津的世界里,自己永远都不是第一位。
他担心她,却要先送姜明珠离开。
他着急她不在家,却可以待在医院里陪着姜明珠。
这种永远被放在最后面的感觉,真的很没意思。
江清上了车,直接去商场。
昨天半夜,她收到医生发来的详细治疗方案,其中包括吃什么药辅助,什么时候吃,以及各种注意事项,全都是医生手打出来的。
医生也警告了她,现在头痛呕吐,视力模糊还不算什么,两个月后就算想手术也没用,压迫到运动或者语言神经,她说不了话,更有瘫痪生活不能自理的风险。
江清依旧选择不动手术,不去赌那一半的概率,在最后的时间出国去陪家人。
她也很庆幸,自己遇到了这样一位好医生,昨夜苦口婆心劝她许久,估计晚上都没怎么睡。
为了表示感谢,江清想去商场买点礼物送给医生,也算尽点心意。
只是她没想到,刚到商场就碰到了一个她不想看见的人。
江清望着不远处那个不到四十,穿着红色大衣的女人,立刻停下脚步,转身就走。
然而女人已经眼尖地看到她,快步追上来。
“站住!”
江清停下脚步,不得不转过身面对她,叫了声姑姑。

站在江清眼前的这位,就是沈宴津的姑姑。
沈瑶。
如果说,沈宴津的朋友顾川表里不一,口中叫着她嫂子,背地里却不把她当回事,那眼前这位,就是始终如一的明着讨厌她,针对她。
从江清嫁给沈宴津的那一刻开始,就没见过沈瑶的好脸色。
背地里,沈瑶不止一次告诉江清,她就是个插足别人感情的卑鄙上位者,靠着下作的手段怀了孕,让沈宴津不得不对她负责。
那时候江清经常生气委屈,无论怎么解释,也没换来沈瑶的正眼看待。
偏偏,沈瑶又是沈宴津现存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不得不尊敬。
那个时候,江清很不理解沈瑶说话为什么那样难听。
现在她才明白,原来沈瑶说的都是实话。
和沈宴津领了结婚证,有夫妻名分的人其实是姜明珠。
她确实是人家婚姻里的外来者,只不过被沈宴津隐瞒了整整七年。
“我说,你一看到我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跑什么?”沈瑶抱着胳膊,满脸不悦。
江清敛眸,没力气同她起冲突:“没有,刚才没看见你。”
沈瑶撇嘴:“哼,你就装吧!看你脸色这么差,最近心情不好?”
江清惊诧她居然说起关心人的话来了,下一秒沈瑶就轻嗤。
“也是,宴津的正宫都回来了,你没有立足之地,快要急死了吧?”
江清呼吸微滞,抬眸看着沈瑶。
她料到沈瑶知道这事,却还是忍不住问:“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沈瑶微微一愣,反应过来,更觉得可笑:“要不是宴津怕你知道真相要分手,最后喜欢的人没回来,孩子的妈也走了,我怎么可能还帮他一直瞒着?早就让你知道你只是个小三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大,周围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过来,眼神古怪。
江清蓦然攥紧拳头,强忍情绪:“我不是小三!如果我知道他们当初领了证,绝对不会和沈宴津在一起。”
“抢了别人的丈夫,占着沈家夫人的位置七年,如今装清高说这种话,你虚不虚伪?恶不恶心?”
沈瑶不依不饶,说话也越来越难听。
江清不想争辩,转身要走,不料胳膊却被沈瑶拉住。
沈瑶一把将她拽回来,恶狠狠道:“你识相的话就赶紧让位!别缠着宴津,他要不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家,当初怎么可能娶你?”
江清的脸色愈发苍白。
这些话,像钉子一样狠狠钉在她心上。
她挣脱了沈瑶的手,努力稳住情绪,一字一顿:“你放心,我会离开,我会彻底消失。”
沈瑶听到这话,不屑道:“你也就是在这里放屁而已,真让你离开,你比谁都舍不得,不过你看着吧,很快宴津就会跟你摊牌,让你离开!”
江清深吸一口气,每个人都觉得她绝对舍不得沈宴津,死缠烂打也要留下。
可是她心底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江清从来都坦坦荡荡,拿得起放得下。
如果当初她怀孕的时候,沈宴津就告诉她,他已经跟其他女人领了证,不管是生下孩子独自抚养,还是去打掉,她都不会让沈宴津负责。
她可以爱一个不爱自己的盆,但绝对不可以跟别人的丈夫生儿育女。
江清抬眸望着沈瑶:“嗯,如你所愿,我会离开的。”
沈瑶愣了下,没想到她会露出这样坚定的目光。
她反应过来后,勾唇冷笑。
“今天早上宴津打电话给我,让我帮他引荐一位知名婚纱设计师,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江清心猛地一沉。
“代表着宴津不仅要甩开你,还要风风光光的迎明珠回来,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你要是赖着不走,最后丢人的只是你自己!”
沈瑶抱着胳膊,看着她的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江清险些将唇咬出血来。
当初她怀孕,沈宴津提出要负责,跟她的婚礼办的匆忙,只是在市中心的酒店摆了酒席。
婚纱来不及定制,是从一个品牌店里买了大红色的手工旗袍用作婚服。
一直以来,江清都有个婚纱梦,这也成了她一直以来的小小遗憾。
她从未跟沈宴津提过,可如今沈宴津一边稳着她,一边要跟姜明珠办婚礼,还要从知名设计大师那里定制。
相较之下,在沈宴津心里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不,她甚至都没有进入沈宴津的心里。
江清觉得可笑,正欲说话,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磁性的声音。
“姑姑,你们怎么在一起?”
沈宴津快步走来,第一时间去观察江清的脸色。
十几分钟前,商场经理告知他,江清出现在这里。
他立刻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找过来,生怕江清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气,心中有其他的想法,不愿意跟他沟通。
看到沈瑶也在,沈宴津更是紧张。
平时沈瑶跟江清水火不容,一见面必闹不愉快。
他将江清拽到身后,有意无意隔开了两人的对峙。
“姑姑,你跟江清在说什么?不是什么难听的话吧?”
沈瑶眼神闪烁,有些心虚。
她生怕江清告状,抢先道:“能、能有什么难听的话?你这孩子就这么想我?我只是跟她碰巧遇到聊两句而已。”
“是吗?”沈宴津眼底充满了质疑,扭头看向江清确认。
江清却盯着地面不回应他的目光。
她不想跟沈宴津沟通。
昨天晚上,沈宴津到酒店一定是找完她后回到家休息了,还是没有看到书房留的那封信。
她现在就等沈宴津看到那封信,彻底一刀两断就好。
成年人的世界,也不必把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摆出来说清楚。
江清想离开,沈宴津却追上去拦住她。
“等等,昨天晚上你没打声招呼就走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谈。”
江清冷淡道:“我不想谈。”
沈宴津再次拦住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沈宴津拿出手机,垂眸看了一眼。
江清也下意识的往屏幕上瞥,看到了一串醒目的备注。
“婚纱设计Linda。”

江清呼吸微重,双手也在微微颤抖。
偏偏,沈宴津的手下意识往后躲了下,像是生怕她看见:“清清......”
“你先接电话吧。”江清不想再看他。
沈宴津蹙眉,背过身接通电话。
里面传来设计师的声音:“沈总,初步的风格款式已经确定,发您邮箱了,您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沈宴津低声道:“回头我再跟你聊,以后不要随便打电话过来,我想给我妻子一个惊喜。”
他挂了电话回头,发现江清已经不在。
沈瑶又抓住沈宴津不让他走:“昨晚明珠是不是住院了?你快点和我一起买了补品去看她,人家当初要不是为你奶奶,也不会得心脏病!”
沈宴津环顾四周,始终没有看到江清,只能先和她一起离开。
旁边的礼品店里,江清一直注视着两人,直到他们离开了才走出来。
她平静地拎着礼物,去医院带给医生。
离开时,江清路过楼下的住院部,好巧不巧地看到沈瑶从一间病房里出来。
很显然那是姜明珠所在的病房。
江清指尖蜷缩,路过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让她当场愣住。
姜明珠正靠在沈宴津肩头,满脸虚弱,捂着心口好像很伤心。
沈宴津背对着门口,看不清楚表情,可那一动不动的姿态已经道尽宠溺。
一瞬间,江清的心都凉透了。
她快步离开,不想再看,刚进电梯就迎面碰到沈瑶。
沈瑶抱着胳膊,似笑非笑:“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明白?”
江清木然按下电梯按钮,不理。
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和她无关。
反正她十天之后就可以彻底离开。
回去时,江清让司机改道去了公司。
沈宴津不在的时候,都是小林秘书帮忙处理一些不需要他亲自把关的事。
现在小林秘书不在,能对人事调动说了算的人,还有董事会的周股东。
江清径直找到对方,告知自己要辞职的事情。
周股东的反应不出意外很惊讶。
他笑笑:“你是不是跟宴津吵架了?怎么正好的要辞去公司职位?你在公司只挂闲职又不上班,辞不辞的有什么大不了。”
每个人都是这反应,都是这样说。
“我不想跟公司牵扯过深,最近外头有些风言风语,我不想让人误会,免去这个闲职也好,就在家里安心的相夫教子,不牵扯其他。”
江清面不改色说着谎话,只求能够跟沈宴津从各方面都切割干净。
周股东没有怀疑她的话,直接替她用董事会的印章盖到辞职申请书上。
“行了,你拿着这个去人事部吧,不过,你怎么一刻也等不及?宴津那边你知会过吗?”
江清“嗯”了一声:“他来公司,看到辞职申请书就知道了,最近他有点忙,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烦他,谢谢周股。”
她说完,就将辞职申请送到人事部。
江清瞒着沈宴津办完这件事情后,松了一口气,出公司时天色已经晚了。
外头各色灯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大家行色匆匆,在这个城市里都有归属。
可江清却没有。
她像是一个无根浮萍,家族公司还有亲人全部都在海外。
如果不是为了沈宴津,当初她也不会毅然决然的回到这里来,抛弃事业,安心做个全职主妇。
可是结果如何?
她付出所有,到最后只会落得一个被无情抛弃的下场。
身边所有人,都当她是个笑话,都心知肚明她跟沈宴津并没有真结婚。
把她当猴一样耍。
江清沉默着,正在路上漫无目的往前走,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看到顾川二字,江清猛地攥紧手机,想到他在办公室里跟沈宴津说的那些话。
顾川提起她时,那不屑的表情,仿佛一根刺狠狠扎在她心上。
江清毫不犹豫的挂断。
接着,电话又不依不饶的打了过来,仿佛她不接,对方就不会罢休。
江清缓缓地呼出口气,压下心脏处涌上来的不耐,接通。
里面传来顾川大咧咧的声音。
“嫂子你在干嘛呢?现在来酒吧一趟,我们喝酒呢,宴津好像喝醉了,没人送他回去。”
江清以前,把顾川当做自己在这里最好的朋友。
只因他跟沈宴津是铁哥们,一直以来对她也态度热情周到,让她感觉到了如家人一般的温暖。
现在,江清只觉得把顾川当真心朋友,实在是太恶心。
她语气中不乏疏离,冷漠尽显:“那就帮他找个代驾吧,我现在没空去接他。”
顾川明显吃了一惊,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他又笑:“只能辛苦嫂子了,我们这边没有办法找代驾,你还是赶快过来一趟吧,不然宴津回不了家,你跟慕慕也会担心不是?”
不容江清开口,顾川就直接挂断了,大有要逼迫江清去的意思。
江清本没有当回事,忽然间又想到,前段时间顾川跟他女朋友闹分手的事。
两人大晚上找过来要他们评理,看是谁对谁错。
争执的时候,顾川女朋友的项链落在了他们家里,被她捡到。
她带走的行李里面只有衣物,这条项链要是留在家中,沈宴津是不会想到要还给顾川女友的。
她只能回家,直接取了那条项链,准备去给顾川送过去,让他转交给女方。
家里,沈慕看到江清立刻,放下手中的游戏机快步朝他跑了过去。
“妈妈!”
江清只当听不见,一阵风似的,从他面前快步走过。
沈慕愣住,接着有迈开腿小跑出去,追到门口。
他望着江清不愿回头的背影,赌气大喊:“妈妈,我越来越讨厌你了!我喜欢明珠阿姨!”
江清脚步一顿,还是往前走。
“如果明珠阿姨是我妈妈,我才不会理你!你太坏了!”
江清陡然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终于转过身。
她望向沈慕,神色冷淡。
沈慕眼前一亮,同时又有点小得意。
以前他不开心的时候,总是说不喜欢妈妈,讨厌妈妈的话。
这时江清总是会很着急很伤心,过来哄他,跟他讲道理和解释。
他相信江清这次也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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