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容淮叶婉儿的其他类型小说《疯批男主没人要?我捡回家宠容淮叶婉儿完结文》,由网络作家“我心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岁星在被系统绑定前是一株弱美可怜的夹竹桃,花汁花粉都有毒,爱慕她的人总会变得痴狂,恨不得把骨头葬在她的根里。她喜欢被他们贪恋狂热的眼神注视着,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直到系统告诉她:“你在这个世界只是个炮灰哦,会被女主光环碾成粉末的!”“那怎么办呢?”秾艳美丽的女人轻轻咬唇,一双美目含羞带怯。系统都被她看得晃神:“我、我可以带你去其他世界!正好近期我们接到投诉,说有好几个书中世界的男主疯得不正常,要让我们解救女主呢!”岁星眼眸微亮:“我可以去吗?”系统:“当然可以啦!我现在就带你走!”--医馆外。“外面那辆马车停了小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人进来呢?”“小声些、小声些,没看见这是皇室才有资格用的汗血宝马?还是三匹!这里面坐着的人……啧...
《疯批男主没人要?我捡回家宠容淮叶婉儿完结文》精彩片段
岁星在被系统绑定前是一株弱美可怜的夹竹桃,花汁花粉都有毒,爱慕她的人总会变得痴狂,恨不得把骨头葬在她的根里。
她喜欢被他们贪恋狂热的眼神注视着,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直到系统告诉她:“你在这个世界只是个炮灰哦,会被女主光环碾成粉末的!”
“那怎么办呢?”秾艳美丽的女人轻轻咬唇,一双美目含羞带怯。
系统都被她看得晃神:“我、我可以带你去其他世界!正好近期我们接到投诉,说有好几个书中世界的男主疯得不正常,要让我们解救女主呢!”
岁星眼眸微亮:“我可以去吗?”
系统:“当然可以啦!我现在就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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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外。
“外面那辆马车停了小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人进来呢?”
“小声些、小声些,没看见这是皇室才有资格用的汗血宝马?还是三匹!这里面坐着的人……啧啧。”
“谁说不是呢,那马车顶的金边都是真金呐!这位贵人肯定是找师父治病,哪看得上我们这些徒弟。”
“……”
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了柜台后的叶婉儿。
叶婉儿猛然站起,惊疑不定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瞳孔紧缩。
她、她回来了?!
谁能想到上一秒她还在金殿中摔鲜荔枝,满宫宫人磕头赔罪,下一秒就回到了年少时在医馆当学徒!
前世就是今日,她在医馆遇到了容淮。
男人一袭白衣、姿容绝世,偏眉眼间凝着几分病气,她还以为他是普通公子哥,对他说话没大没小很不客气。
被他强掳进宫才知道这人就是坊间谈之色变的皇帝容淮!
容淮以爱为名囚禁她, 知道她爱学医,就请了神医梅如雪亲自教她,见她的手因采药磨药变得粗糙,又请了二十多个宫人日夜不休伺候她……
但是那又怎样呢?她厌倦黄金珠宝堆起来的笼子,她想在市井间尝人间烟火气。
何况容淮——容淮他根本就是暴君!
她不止一次在他身上闻到了厚重的血腥气,那气味冲得她想吐!她越想远离,容淮就越生气,久而久之她连金殿一步也离不开!
容淮还派了暗卫守着她。
叶婉儿实在习惯不了宫中的日子,求暗卫带自己跑。
终于,暗卫哥哥被她说动了,那天晚上追兵手中的火把几乎点燃了整座城……
暗卫被容淮一箭射死,叶婉儿悲痛欲绝,不慎从城墙跌落。
然后重生。
想到忠诚沉默的暗卫,叶婉儿目光坚定——
这一世她不仅要自己逃离魔爪,还要救出暗卫哥哥!那么好的人不该成为容淮的杀人武器!
她知道外面马车里坐着的人就是容淮!此时还因体内余毒十分虚弱的容淮!
托前世的福,她跟梅如雪学了医术,她可以在医馆给暴君开的药中偷偷加上几味药……让暴君找不了她的麻烦也没办法再利用暗卫哥哥。
叶婉儿说干就干,在后背数也数不清的药柜中艰难寻找想要的药材。
就在这时,医馆里的徒弟们发出几声惊呼:
“这贵人长得可真好看!就是病得好重,脸色如此苍白。”
“你们都别跟我抢,我今天说什么也要跟这位公子搭上两句话……”
“你究竟是来学医的还是来犯花痴的?!哎你别挤我,我换个簪子!”
“……”
等到那位白衣公子进来时,医馆内静得落针可闻,前面几个说要去搭话的女弟子噤若寒蝉,不敢妄动。
而叶婉儿浑身僵硬,呼吸都停了。
白衣公子的确生得俊美无俦,世间无双,但那双浅淡的眼珠竟隐隐泛着血色,像是生性嗜血的野兽!
他低低咳了几声,唇色淡漠,凤眸在馆内转了一圈,没停留在任何人脸上。
他身边的侍从冷冷问:“馆主呢?”
“……馆、馆主不在。”女弟子弱弱回答,“但,但我们二师姐在,她,她是馆主最得意的弟子……”
叶婉儿就是二师姐。
她低咒一声,想着这个多嘴的女弟子上一世活该嫁给那样的婆家,被磋磨得不成人样。
白衣公子与侍从看了过来,叶婉儿有种被冷血动物盯上的恶寒感。
前世仇人的脸就在眼前!做贼心虚的叶婉儿把手从药柜中拿出来,强笑:“我,我医术不精……”
“偌大一个医馆竟无一人会医术。”白衣公子厌弃地摆摆手,“砸了,孤不想再看见它。”
叶婉儿瞪大双眼。
容淮你怎敢!这可是养我到大的师门!你前世分明将她们都请进宫里当太医了!
难道非要她主动上前求好……叶婉儿恨死这个男人了,可她不能放任师门被砸。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屈辱地上前:“我,我会……”
白衣公子却没看她,而是看向了外面。
看着男人连句话也不想听她说完的样子,叶婉儿气得心里发苦。
她心中恨恨道,本来想到你前世对我师门不错、我勉强跟你说两句软话也没什么,结果你竟这个态度,你以后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看你一眼。
“大师姐!”
“呜呜大师姐你可算回来了!!”
叶婉儿愣神的功夫,女弟子们纷纷越过她朝门口奔去。
只见门口立着一位妍丽清雅的青衫女子,她身后背着一个竹筐,里面只放着小半筐药草。
她乌发以一根简朴木簪挽起,耳边垂着许多碎发,额角沾着的泥块却丁点不损她的风姿。
毕竟是爬山采药,她穿着的青衫并非上乘,是寻常百姓常穿的布料,只因她冷白如玉的细腻肤质显得极有质感。
被几人围住的她没有半点不耐,一个一个哄过去,最后才将温柔如水的目光落到白衣公子身上。
她一边取下竹筐交给女弟子们,一边上前歉意道:“这位公子请见谅,我的师妹们年岁尚小,不敢做主。您请跟我去里间,我帮您看看。”
说完,她再度道歉:“耽误您时间了,不好意思。”
侍从眼中划过惊艳之色,没想到小小医馆有这样漂亮的美人……他都不忍心说重话,甚至将剑柄歪了一下,不对着她。
白衣公子则定定看着她唇边弯起的温和弧度,黑眸深沉。
半晌,他喉结滚动一下:“好。”
在叶婉儿讶异又庆幸的注视下,白衣暴君跟大师姐岁星进了里间问诊,那名侍从就守在门口。
里间仅用一面帘子、一面屏风与大堂隔开。
岁星请他坐下后去后院打了盆井水洗面,并不避讳白衣公子,洗完了用帕子擦拭时才意识到白衣公子一直盯着她……的腰。
不等她开口,白衣公子的眼珠又转到她脸上,淡漠道:“失礼了。”
岁星擦净手过来,眼眸轻弯:“既然公子自觉对不住我,我可否提个要求?”
“说。”
“饶过我的师妹们。是我临行前交代有人上门须得等我回来,她们并非故意对公子无礼。”
“……”
容淮与她对视。
若他的那些大臣看见这幅景象怕要怀疑容淮是不是被换了个芯子——只有他生杀予夺别人的份,哪有人配跟他谈条件?
容淮是先帝第十七子,因生母犯罪牵连满门,连带他也不被先帝所喜,被抱出宫养在道观。
十七岁那年回京,第一件事便是给生母翻案,但凡沾了关联的人统统没有好下场。
此子心狠手辣、冷面无情,要不是身上有母胎带的毒、太医判定他活不过三十,诸位皇子根本不会给他可乘之机,导致最后死的死残的残。
他的龙椅下是累累白骨、血流成河,他阴晴不定,帝心如渊,又有雷霆手段,够格站在金殿中的大臣们好似傀儡。
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甚至连直视他眼睛的人都没有几个。
可眼前的青衫女子仿佛没闻见他身上的死人气息,这双澄澈干净的眼中满是温柔善意,融着点点星光,世间再凶恶的邪祟都能被她融化。
“可。”
容淮深深望着她,慢慢将手腕伸出去。
不多时,那两根纤白手指探了过来,为他把脉。
岁星沉吟片刻,说道:“你体内的毒下了很多年,你也试过很多次药,但治标不治本——有些棘手,有几味药上京没有,恐怕要回神医谷找小师叔。”
“……”
岁星:“小师叔便是那位梅如雪梅神医。”
她收回手,容淮竟下意识抓住了那两根手指,惹来岁星眨眼。
他敛眉不语,也没松手。
岁星没有生气,她反而温和安慰道:“不要忧心,这毒我能解。若你不信,我可服下相同的毒药,你死我死,你活我活。”
容淮蓦地抬眸。
“……为何?”他声音干涩。
“我知道你这样的贵人待人会留两分疑虑,致使许多症状不会宣之于口,这样并不利于我治病。”岁星莞尔,仿佛自食毒药并非难事,“等我与你中了同样的毒,你总会信我两分,有利于解毒。”
容淮不由自主将她的手攥得更紧,黑眸死死盯着她的脸:“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好?”
岁星嗓音柔和,并不介意被抓痛的手:“治病救人、天经地义,这也是医馆存在的意义。所以还是那句话,请贵人高抬贵手,不要砸了医馆,我有信心治好您。”
“好。”
容淮死寂的黑眸中忽而有了点光亮:“你同我离开,我不砸医馆。”
不可否认的是,他有一瞬心惊肉跳,担心她拒绝、自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来。
世间少有她这样高洁良善的人,他不想要弄脏她的衣角、让她的眼中有了对他的怨恨惧怕。
他想她心甘情愿。
岁星点头:“既然要为您解毒,自然该陪在您左右,好日日观察。请贵人稍等,我先跟师妹们交代几句,刚采回来的药有几味较为稀有,有特殊之法保存。”
容淮颔首。
岁星指指他的手:“您先松开我。”
“……”容淮缓缓松开,那样子透着些许不情不愿。
容淮没有坐在原地等,岁星一起身他便也跟着起身,几乎是寸步不离。
他看见岁星垂下的细白手腕上有了几道指痕,可她面上笑容依旧,好似痛得不是她。
甚至注意到他的眸光,她还扯了袖子挡住。
是怕他心生愧疚么?容淮眸色渐深。
……明明始作俑者是他啊。
大堂中,女弟子们表面上在做自己的事,实则眼睛时不时就往里间瞟,担忧她们的大师姐。
大师姐医术超绝、为人和善,又长得一副好相貌,来看病的贵人也有对她动了心思的,被她拒绝后还乐呵呵的,好似跟她说两句话都是荣幸,看得师妹们目瞪口呆,心中不免对大师姐越发仰慕。
见自家师姐衣衫齐整地出来,众姐妹都松了口气,又纷纷迎了上去,围着师姐七嘴八舌。
“师姐今早去采药怎么不带我?呜呜早知道我就不睡那么晚了。”
“我也想去采药,师姐下次带我好不好?我可以帮师姐背竹筐!”
“师姐师姐,我有几个药理搞混了,怎么记比较好呀?师姐指点指点我嘛——”
人多嘴杂,岁星竟然一一听清她们的问题给予解答,可见平日待这群姐妹们有多好。
实在有不懂的还能直接背出哪本医书的哪一页让她们去找。
容淮在她身后静静看着,眸底有不易觉察的占有欲慢慢凝聚。
侍卫打了个寒颤。每当主子这个表情,那就是有人要死了……
“我要离开医馆几日。”岁星这话一出,女弟子们个个花容失色:“为什么呀!”
“师姐要去哪!没有师姐我可怎么办呜呜会被师父骂死的!”
岁星柔和的眸子看向柜台后面色不好的叶婉儿:“二师姐也在,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
女弟子们眼神怀疑。
其中一个直接说:“二师姐她自己都背不了几本医书,还不如我呢。”
叶婉儿脸上白一阵青一阵,杵药草的手用力到发颤。
前世在容淮面前,这群姐妹巴不得说一堆她的好话获得容淮青睐,这一世见岁星巴上了容淮就这样侮辱她!简直……
“胡说,婉儿懂得不比我少。”岁星眉心轻蹙,“罚你抄三遍规矩。”
女弟子抱住她的胳膊轻晃:“抄就抄!师姐别生我气嘛,我知道错了。”
众姐妹亲亲热热不舍得放岁星走,岁星好说歹说才脱身上了容淮的马车。
叶婉儿目送马车远去,两只手扯着帕子险些将帕子扯碎。
亏岁星这个傻子还笑得出来,她根本不知道容淮是个多么可怕的人!想到岁星会历经自己前世的痛苦,叶婉儿眼中划过一丝快意。
但又想到等她去解救的暗卫哥哥,叶婉儿心中哀愁,叹了口气。
马车外已是镶金嵌玉名贵异常,马车内部又宽又大,竟还能摆得下一张榻子。
所用之物无一不精无一不美,岁星看出那一套青瓷茶具都要上百金,足够普通老百姓全家五六辈子开销。
系统跟她说这是位性情暴戾的暴君,杀人如麻、阴狠嗜血,不止女主叶婉儿怕他躲他,连朝臣都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
岁星以前见过很多种这样的人,他们在外人口中无一不是疯子、恶鬼,但对她都很温柔,她的花瓣折损一点他们都会心疼好久。
所以她并不畏惧,从容优雅坐在容淮身边,当着容淮的面吞下那颗毒药。
容淮盯着她扬起时纤长漂亮的脖颈,黑眸如无形牢笼,将这人紧紧锁住。
“这是解药,要服用七七四十九日。”
岁星刚拿出小白瓶就差点被容淮夺走,对上男人的眼神,她笑着解释:“不要急哦,泡了药浴之后再服用效果更好。”
男人沉默一会,突然伸手来摸她的脖子。
岁星疑惑地‘嗯?’了声,却主动扬起脖颈,任由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碰了上来。
男人外表矜贵文雅,似雪中白梅清冷孤傲,但他指间有薄茧,显然是习武之人。
粗砺指腹乍一碰上那段绸缎般软白细腻的皮肤便忍不住收拢五指,掌心紧贴这截脆弱——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轻易折断她的脖子,要了她的命,令那双明亮温暖的眼眸永远黯淡。
他克制着心口汹涌喷薄而出的暴戾,以最不可思议的轻柔慢慢抚摸着。
“……呜。”
岁星的轻呼让他回神。
他看着她蒙上一层水雾的眸子,心颤了颤。他几乎立即松开了手,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将那只手藏于身后。
他生来就会掠夺、毁灭,他骨子里流淌着无情的皇家血液,他不是不知道世人偷偷称他为‘暴君’。
这样一朵美丽、洁白的花轻轻绽放于他身侧,只会被玷污、破坏。
他眸底隐隐有风暴聚集。可要他放手,他又如此不甘,他实在想……
突然,他的手被握住了。
容淮一怔。
这人好像不知道自己在阎王殿前转了一圈,差一步回不来人间。她眼眸清湛,表情认真又温柔:“是毒发作了吗?你的脉象不对。”
“……”
容淮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低声应了个嗯。
岁星说:“别怕,等会泡了药浴会好很多,药方我已调配好,你不放心可以让你认识的大夫查……”
“我放心。”
容淮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我信你。”
她笑容温婉。
皇宫。
侍从太监宫女们跪了一地,等待这辆华贵的马车开启,走下大宣最尊贵的男人。
马车门开是开了,先下来的却是一位身着青衫的姑娘。
她撑扶着另一人的手,提着裙摆小心踩着板凳下来,没有踩旁边的人凳。
“这里是……”
环顾四周,岁星眼眸微微睁大。
下来的男人无声无息站在她身侧,垂眸观她面色。见她面上没有排斥,掩在袖中的拳头这才松开。
“参见陛下。”
太监见自家陛下不语,连忙尖着嗓子又喊了一遍。
岁星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正好对上男人投落的目光——幽深阴沉,黑不见底,却将她的身影倒映得分明,似一张黑漆漆的网能闷得人喘不过来气。
“你……”
“你后悔了么?”容淮沉声问,“孤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可以离开。孤不会砸你的医馆,也不会为难你的师妹。”
“不必陪着孤中毒受罪,也不必陪着孤留在宫里。”
骗她的。
他当然是骗她的。
只要她敢离开,他立即让暗卫把医馆砸个稀巴烂,立即把那些她在意的师妹们都抓过来,用她们逼她留下。
他不择手段,他居心叵测,他该天诛地灭。
系统:“他骗你!他才不会放你走呢,他刚刚可是一直拉着你的手没松开!他太想留住你了!”
岁星:“我知道~他只是没有安全感~”
青衫女子像是不理解他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由上前两步拉住他的袖子,语气还有些急,生怕他讳疾忌医。
“我说过会治好你身上的毒,你的毒不解开我不会走。你为何突然赶我?难道因为你是皇帝,你就不怕毒发疼了么?”
从没人敢问容淮疼不疼,他亦不需要。可望着眼前人的脸,他喉部又做了个吞咽动作。
“好,你留下。”他说,“但你不能轻易离开,孤……”
他顿了顿,才道:“孤随时可能毒发。”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的袖子还是第一次有人碰。因为是她,这种感觉异常不错,他甚至希望她那只漂亮的手多碰碰他。
岁星点头。她想转身去马车提她的六个药箱,腰却被男人轻易搂住。
她身形清瘦单薄,靠在男人怀中更显纤弱之态。
当淡淡药香扑鼻而来时,容淮眸色更深,他臂弯无声收紧,乜了旁边跪着不敢动的一大片人一眼,对岁星说:“他们会帮你带过来。”
岁星:“我得看着才放心,里面有给你带的几味药。”
原来是为了他。容淮心中涌入一股暖流。
他冷声让人起身去搬箱子,护在岁星腰侧的手却始终没松开。
岁星果真十分紧张这些药箱,唯恐有人从中动手脚。有的药草稀有,整个上京都买不到,弄毁了非常麻烦,并非她刻意为难人。
容淮专注望着她的脸,见她薄唇微抿,似是忧虑,下意识命令道:“不许不高兴,有任何不悦可以告知孤。”
说完才意识到他的语气高高在上,她或许听着十分不适,听不出一点关心,只有浓浓强迫。
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懊恼之色。
岁星抬眸看他,正好看见这一抹晃过去的神色,她道:“没有不悦,我只是在想先让陛下泡哪种药浴好呢?”
“……都可。”
“他们是将药箱搬去陛下寝宫么?”
“嗯。”
容淮低声说:“从今日起,你与孤同吃同住。”
他紧盯岁星的脸,只要她脸上有一丝丝不愿,他便……
岁星点头道:“好呀,陛下平日用膳我也可陪同吗?”
容淮定定看着她。
岁星自顾自说:“其实膳食搭配我也会些,陛下若放心,可以将每日食单交由我来拟定。”
岁星非但没有拒绝他,还打蛇随棍上,要全方位掌控他的生活。
容淮没有半分被冒犯的不快,他的心随着她翘起的嘴角落回原处。
她越是这样,他越想要更多……
叶婉儿尖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吵醒了同屋女弟子。
“婉儿你怎么啦?这大晚上的……”
“别管我!”
叶婉儿冲出言关心她的女弟子怒吼,表情狰狞、双目赤红,吓得那女弟子披着外衫就往别人屋里跑。
她梦到前世了。
前世她和走投无路的暗卫站在城墙上,男人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注视着她,眸中一片阴冷。
之后他接过暗卫长弓,慢悠悠拉开弓弦,对准她的头颅。
箭离弦时发出的破空之声吓得她面色煞白——铁头刺进血肉的‘噗嗤’声令她浑身哆嗦,再一看,挡在她面前的暗卫死了。
她的哭叫让男人猩红唇角轻抬,月光下的他一袭黑袍,俊美无俦,像极了来索命的玉面修罗。
叶婉儿抱紧自己,缩进被窝里不断流泪。太可怕了,那个男人太可怕了……还好这一世进宫的不是她。
窗外月光洒进来,她恍然想起今天是月圆之夜。
岁星入宫已有半月,一直没有音讯,月圆之夜就是暴君毒发时——
毒发的暴君会无差别杀人,只有足够的血腥气才能让他平稳下来。
如果他失控杀了岁星,然后又抓她入宫囚禁……
叶婉儿一边哭一边摇头,不要,千万不要,她希望岁星不要死,她不想进宫。
此时宫中。
“陛下!陛下是奴才啊陛下……”
“快、快去请岁星姑娘!”
“陛下……”
男人手执长剑,眼珠泛红,肤色苍白如纸,神态状若癫狂。
只见他脖颈之上不断有黑色血丝往上爬,这是毒素侵入骨髓的表现。
等到血丝爬上了脸,他的心脏会被毒血压迫到无法跳动,会非常痛苦地死亡。
同样毒发的岁星背着药箱跑了过来,她想也不想就要上去稳住男人,却听总管哭丧着脸说:
“姑娘您可离远些!您就告诉我们该怎么做我们照做就是了!您不能伤着呀!”
岁星入宫这半月是陛下登基以来情绪最平和的半个月。
往常惹怒他少则酷刑重则抄家流放,近期却只是关进天牢几月,连刑罚也只是象征性动一动。
岁星眼神担忧看着男人:“没事,我有办法稳住他。您让这些侍卫下去吧,人太多陛下会更受刺激。”
“是、是,您千万小心点。”
太监总管在宫人们眼中可是高攀不起的存在,如今竟如此听一位民间医女的命令,骇人听闻。
岁星忍着身体剧痛走到男人面前。
浅淡无害的药香轻轻飘散,男人额上暴起的青筋慢慢平复,但眼珠仍死死盯着眼前靠近的人,举起的刀很快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上面还带着血。
岁星眸色轻柔,抬起的手没有丝毫犹豫搭在男人腕上,柔白干净的手指收拢,攥住男人手腕。
男人眼珠凝在她手上不动了,呼吸粗重,眼底透出更深更重的渴望——
渴望她再多摸摸他,多碰碰他,哪怕代价是捅入他的心脏都好。
“我有些害怕您的剑,可以把它收起来吗?我会很感激您的。”
夜间昏暗烛光里,她的双瞳如盈盈秋水清湛明亮。
被云雾笼罩的星空在她眼底闪烁着细密微光,那光并不具体,像万家灯火的温暖,也像山间幽火的宁静祥和。
她不惧他周身炼狱般阴郁恐怖的气息,不惧他随时失控挥来的长剑,亦不惧他凶戾阴狠的眼神。
她应是穿透无尽长夜的光,慢慢照在那颗被黑色毒素围得密不透风的心脏——刺透了那些阴霾、罪恶,最终轻柔包裹着他的心脏,令他冻结的血液重新流动。
他在那一瞬听到了重重的心跳声,他整个人都如获新生。
他手中的剑被那只手慢慢取下,‘笃’一声丢在地上。他没了武器,怔怔望着眼前逼近的这张脸。
终于,微颤的双臂迫不及待抬起,死死抱住那截朝思暮想的腰肢。
“……”
远处众人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还是岁星姑娘有办法!寻常人在这个时候根本不敢靠近陛下,是真的会被陛下手中长剑硬生生割去头颅!
陛下却连眼都不会眨,好似死的是蚂蚁,是飘走的一粒灰尘。
男人高大躯体因剧痛轻颤着,岁星柔柔抚摸他的后背:“没事的,我说过会治好你。”
次日。
容淮醒了。
他从未睡过这样安稳的觉,醒来时头竟也不疼。
很快他感知自己手臂被什么压着,想到会是随意送到床上的某个女人,他立即动了杀心——直到他偏头一看。
女人静静躺在他身侧,手中还抓着他的衣袖,怕他出去杀人。另一只手中抓着药瓶,随时准备不怕死地给他喂药。
容淮冰冷的眼顿时柔下来,他没忘记昨晚……
等等。
容淮浑身一僵。
他小心翼翼去碰女人的袖子,将袖子轻轻往上挽……
他看见了只来得及匆匆包扎的几层白纱布,艳红的血早已浸透下面几层纱布。
他昨晚仍是失控,用嘴在这人身上咬了好几处,每一处都血流不止,可这人抱着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哪怕她自己也身受毒发之痛。
那些伤口比在他身上还让他疼。
容淮动作极轻地下床,没有惊动熟睡的岁星。
她离得这样近,他却不敢动一分旖旎心思,他怕再弄痛她。
容淮去了外间穿衣,让宫人手脚轻些,他命总管福全去请御医来给岁星看看。
总管福全谨慎觑了喜怒无常的陛下一眼:“您身上的伤……”
“不要紧。”容淮心都在龙床里的那人身上,哪还顾得上自己。
总管福全大着胆子:“请容老奴说句话,昨晚岁星姑娘辛辛苦苦才稳住陛下,若醒来看见陛下不爱惜身子,必会担心。”
“……”
听到她的名字,容淮表情微顿。他想到她醉心于医术,为了治好他连自己也不顾……容淮心中微微发酸。
只是想治好他么?所以才那样拼命?
容淮一言不发,脸绷得很紧,但两个御医来了之后也没拒绝他们把脉。
只是他周身冷气更甚,两个御医跪着直打哆嗦。
在帝王阴冷的注视下把完脉,御医说:“岁星姑娘也是学医之人,体质比寻常女子强些,这些伤没有大碍……”
话一落,帝王阴恻恻的声音便响起:“流这么多血还没有大碍?在卢御医眼中什么才是大碍?是否某一日孤病入膏肓了卢大人也要对群臣说没有大碍?”
“!!!”
一句话换了两个称呼,可怜卢御医一把年纪吓得额上满是冷汗。
这种皮外伤只要止住血就没有大碍,他身为大夫也会顾忌病人情绪安抚两句,这话真是有口无心。
卢御医整个人都恨不得贴在地砖之上以表对帝王的忠诚:“老臣不敢、老臣不敢!老臣……”
容淮冷冷牵唇,目光又落回床上女子身上。
心中升起的杀意就这样轻易被她安静温婉的睡颜抚平。
“罢了,”在卢御医惊恐的表情中,帝王竟没让人拖他出去,而是说:“半月之内,孤不要再看见她身上有伤。”
“是、是!谢陛下……”死里逃生的狂喜被卢御医死死压下。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可不是玩笑,大宣这位帝王心思最是多疑诡谲,往往上一秒还在与你谈笑,下一秒便轻飘飘说出你心底最想掩藏的阴私。
他的怒他的笑都令人脊背发凉,做了七天七夜噩梦也不过如此。
两个御医开了药就忙不迭走了,离开帝王寝宫许久,心头的恐惧仍未散去。
福全谨慎瞄着床边坐着的男人。
他眼眨也不眨凝视床上人,眸光一会阴一会柔——正如他复杂心绪。
他既知留下她便是限制她的自由,断了她治病救人的理想,又无法忽略心中隐晦渴望。
世人畏他恨他想要他死,只有这个人有着最温柔心肠,真心实意要他活。
容淮慢慢握住这截又细又脆弱的手腕,指腹忍不住在这片柔滑上摩挲。
看在旁人眼中,一动不动的男人浑身散发着可怕威压,而床上人又如此干净美好——传言仙草旁边必有恶兽守护,眼前不就是最好印证?
“陛下,朝臣们在殿外候着呢,您……”
福全可不敢直接说‘您受伤今日别上朝吧’这种话,这岂不是直接为陛下做决定?与找死无异!
近日大宣并不太平,身为帝王他诸事缠身,频繁毒发也让他嗜血欲望更重。
昨晚若没有她,恐怕他剑下又该多了无数冤魂。
容淮小心翼翼碰了碰她的脸,掌心传来温热又柔软的触感。
他眸色微动。
“她醒了告诉孤。”
福全连忙应是。
几个时辰后。
金殿外,福全太监战战兢兢等着。
一个叫小桂子的太监跑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福全满脸喜色进了殿。
今日上朝那群朝臣又不怕死地请皇帝立后,说后宫没有一位妃嫔,坊间对此有诸多猜测,长此以往恐怕会不利社稷。
帝王不语,冷冷视线扫过几个大臣的脸,刚要让人拖他们下去打到改口为止,身旁福全便小声说:“岁星姑娘醒了。”
容淮甩袖离开。
福全连忙尖着嗓子道:“退——朝!”
底下准备死谏的大臣们还没反应过来。
——啊?怎么他们是不用死了吗?连打板子也不用?甚至不用上夹棍?
见各位大臣不动,福全连忙小跑着过来:“大人们可别再说让陛下纳妃的话了,这……”
“大不了一死!”一个激动得脸红脖子粗的大臣嚷道。他是文臣,最不畏死。虽说帝王有更多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还有好些大臣纷纷附和。
福全哎哟几声:“您可小点儿声吧!咱们陛下内力深厚,您这一嗓子,陛下走远了也听得见!”
说罢,福全又小声说:“您难道就不好奇,陛下今日为何这样好说话?”
那大臣也颇为不解:“为何?”
福全:“因为一个女子。”
他点到即止,抱着拂尘笑眯眯走远。
这一句可是彻底炸了锅。
要知道自容淮登基以来身边就没人敢靠近,别说是女子了,就是常年在外征战的武将见了这位帝心难测的陛下都绷紧了皮不敢大意。
诸位大臣哪舍得将自家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送进宫里受折磨?
有时就推荐政敌之女,夸对方如何如何花容月貌,请陛下一定要纳入后宫。
或是自家不大受宠的庶女,入宫若能一飞冲天也能为家族带来福祉,不枉家里养她那么多年。
大臣们各自议论揣测暂且不提。
寝殿。
岁星睁开眼,身边就站着两个年轻宫女,看她们衣着服饰应是宫中最上等宫女,手底下管着几百号人那种。
能在这个年纪做到这个份上,为人不简单。
“姑娘先别起来,小桂子去请陛下了。”
疏禾笑着说:“奴婢从未见过姑娘这样好看的人,难怪陛下特地让奴婢们仔细照顾着,碰破了点皮都会要了奴婢们的命呢。”
岁星被容淮咬伤的右手早已换过新药,浓郁的血腥气被清新药草香盖住,闻得人神清气爽。
“陛下……在上朝吗?”岁星看了眼窗外天色。
疏禾:“是,姑娘再躺一会,奴婢为您捏捏手腿,睡久了身子难免不活泛。”
岁星刚要拒绝,余光却瞥见一道黑影。
屋内温度骤降。
宫女疏禾和淑柳连跪地行礼,眼睛都不敢抬。
男人今日身着墨金相间的朝服,头戴冕旒冠,不怒自威。
他快步掠过两人,伸手扶住要起身的岁星:“慢些。”
他神色略有些紧张地盯着岁星右手,生怕包好的白纱布又被血色浸湿。
还好没有。
岁星抿唇浅笑:“真巧,我一醒陛下就下朝了么?”
见她没抗拒他的触碰,眉眼间也不见对他的怨怼,容淮心中泛起一种酸涩的情绪——既喜悦,又为她心疼。
为何不怪他?是他让她伤成这样,漂亮的手臂被咬成……
“陛下在想什么?”
男人隐隐失控的眼珠愣愣看向眼前人。
岁星灵敏感知到空气中多出来的杀气,她用没受伤的手点上男人太阳穴,眸中担忧又柔软:“陛下怎么一见我就皱眉?是不是哪里难受?”
太阳穴又称颞部,骨骼薄弱,容易受伤。
容淮自尸山血海中杀出来,他本该对人之脆弱穴位十分敏锐。
可直到女人两手都碰上他的太阳穴,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
……在这人身边,他全身好像都放松了下来。
这种放松对他而言太奢侈了,平生罕见。
岁星在为他揉着太阳穴,希望他不要再时时过度紧张。
因有肢体接触,两人靠得极近。
容淮目光放肆又贪婪地扫过她面上每一处,只觉这张脸真是从他心尖上长出来的,没有瑕疵、令他越看越着迷。
“……好了。”容淮很想让她的手在他身上多留一会,但他亦知道她手臂有伤,不宜操劳。
他抓住她的手轻轻握着,低声说:“御医为你开了药,孤保证你手臂不会留下一丝伤痕。”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她长得这样好看,必定不希望身上留下痕迹。
“我只有平日采药会将袖子挽起,有没有伤别人也看不见,我更不在意。不过——陛下做主就好。”岁星弯眸笑道。
容淮定定看她一会,发现她的温和笑容之下竟带着认真。
……是天上来的小仙子么。他甚至有了这种荒谬念头,所以世间这些人之常情在她身上不作数。
之后容淮陪她洗漱、陪她用膳、陪她喝药,用句不恰当的比喻,一身肃杀之气的陛下坐在岁星身边像只守卫自己领地的雄狮。
他的眼神始终落在岁星身上。
岁星因一道带酸味的甜品蹙眉,他立即让人撤下,反应之快让系统咂舌。
系统:“原剧情中男主只会让宫人注意女主爱不爱吃,他从来不过问这些小事!”
对一个政务繁多的帝王而言,每天吃什么当然不必劳烦他思虑,只有旁人小心翼翼猜测他今日想吃什么的份。
“御膳房的人越来越不会办事。”容淮瞥了福全一眼,意思很明显,要福全去把做这道甜品的人弄死。
福全不敢多嘴,转身要走——
却听女人柔声道:“是我没吃惯酸甜的东西,细细品味发现那道甜品很是不错,正好嘴里喝了药发苦,陛下可否再让我尝尝那甜品?”
室内静默片刻,福全咽咽口水。
陛下可是做了决定要处死御膳房的厨子,谁敢求情!偏偏这位岁星姑娘善心大发,可陛下终究是陛下,那……
“福全。”
容淮不咸不淡叫了声。
福全倒吸一口凉气,心道亲娘诶,岁星姑娘一句话还真有用!
他哈着腰回到陛下身边,果然听见陛下说:“刚刚那个,端上来。”
“是。”福全抹着汗下去了。
容淮并不觉得为了岁星出尔反尔有什么,他望着她说:“往后也该如此。”
岁星眨眨眼:“什么?”
“你想要的、不想要的,都告诉孤。”她开心、不开心,甚至生气、愤怒……他统统想要独属于他一人。
原剧情中,当容淮对叶婉儿说了这句话,叶婉儿反应非常强烈。
她一把搬起桌子,将上面的金盘子玉碟子全都掀翻,满面泪水、满面屈辱:“你别以为我跟其他女人一样!我本来不需要你也能活的好好的,是你毁了我的一切!”
男人沉默不语,望着她歇斯底里。
叶婉儿恨死他的冷漠、恨死他的平静,摔碎了房内所有东西却不敢靠近男人半步。
她打心底里畏惧这个男人。
而现在同样一句话,他面前的女人却眼眸发亮地点头:“好。”
容淮喉结微动,心底那种比杀欲更重的欲望溢了上来。
饭后岁星提议要去御花园闲逛,容淮自无不允。
自容淮入宫起,御花园成了事故多发地,总有宫女太监在这里溺毙,总能在假山后发现一具死了多时的尸体。
还有这些开得极艳极美的花儿们——它们的根下也有可能埋着几具看不出人型的尸首。
皇子有十几位,太子又迟迟未立,谁不想试试?宫中亲情缘薄,兄弟父子母子都会斗得你死我活。
御花园的花就跟整个皇宫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根早就烂了。
容淮从未好好看过它们、赏过它们。
直到今日。
岁星熟知各种药草,对花种也有研究,御花园的每一种花她都认识,还都能说出几种可爱又温暖的故事。
容淮静静听着,只觉整个园子的阳光这才鲜活起来、温暖起来。
“……你平日便是这样哄你的师妹们?”男人嗓音低沉,眸中滚着浓浓占有欲。
他不想她的笑容还能属于别人,哪怕是师妹。
提到师妹们,岁星表情更为柔和:“是啊,她们小时候最怕背书,我就编些小故事当做睡前故事,她们喜欢听,连听几日就能记下故事里的药草名字和习性。”
“……”
男人嘴角下撇,眼睛黑黝黝的。
岁星原本要低下身来抚摸花瓣,手腕忽而被人握住。
她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什么,看向男人。
果然,容淮幽幽说:“从没有人给孤讲过睡前故事。”
岁星失笑:“陛下也想听么?”
“……”
容淮没说话,可眼睛分明透露出一个回答:想。
“那今晚听听吧。”
阳光静静洒在她的肩头,为她清瘦淡雅的轮廓镀上一层淡金色光晕。
她笑容和熙,看不出丁点被勉强的意味:“我给陛下编几个从来没给师妹们讲过的故事,希望陛下喜欢。”
“嗯,喜欢。”容淮盯着她,根本移不开眼神。
岁星纵容着被他牵住手,没有半分要挣脱开的意思:“我还没讲呢。”
根本不需要她费尽心思编什么独特又稀奇的故事,她只要说几句话,他都能视若珍宝。
偌大的御花园中,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慢慢从东门走到南门,时间一点点过去。
岁月静好。
福全心中万分感慨。
岁星姑娘当真了不起,陛下平生最厌烦浪费时间,大臣递上来的折子废话一多陛下便要动怒,别说在御花园浪费一下午的时间——
这放在以前简直想都不敢想。
但今日却这样轻易地实现了!甚至岁星姑娘都没怎么说,只是简单提了一句‘想去御花园透透气’, 陛下就来了。
回到寝宫,岁星拿出几本医书翻阅,容淮就坐在她身边看折子。
男人的眼皮时不时掀起,无声凝望那人片刻再垂落。
两日后。
因岁星入宫太久,医馆里的师妹们实在想念,买通了宫里侍卫——却得知自家二师姐受了伤!
这还了得,师妹们急得如热锅蚂蚁,费尽千辛万苦都想入宫。
消息传到了岁星这里,岁星便跟容淮说了。
此时岁星已给容淮讲了两个晚上睡前故事,容淮深觉自己比那群师妹也不差了什么,当即应允。
答应之后又开始后悔——她见了她的师妹们,会不会想念宫外生活?会不会……想离开?
他眼底幽暗刚刚凝聚,眼前突然多了一道青影。
岁星站在他面前,含笑递给他一串手链,道:“这是我用绿松石做的,做工略有粗糙,但是我目前最满意的链子。送给陛下,多谢陛下成人之美。”
“……”
容淮幽深的眼珠从她的脸落到她的掌心,最终看这串平平无奇的石头链子。
大宣是强国,每年都有无数小国送来贡品,有些是奇珍异宝,有些是美人,容淮一扫而过,皆不放在眼中。
那是他的胜利品,只需要作为他功绩的陪衬,无需参入他的生活。
某种程度上,容淮像个无欲无求的佛,但因他极重的杀性,又像高坐莲台的邪佛。
容淮一把攥住她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手,看见如玉般的指尖有了划痕,他瞳孔惊缩,怒火几乎占满他的瞳仁:“谁允许你……”伤了自己?!
“陛下生气了吗?”
比他伤人之语更快说出口的是她的关切:“陛下不要动怒,是这绿松石价值不算昂贵,所以我只好亲自加工使它能配得上陛下。”
女人慢慢弯下腰,与坐在长桌后的男人平视。
绿松石并非不昂贵,也并非一串链子就能配得上大宣朝的皇帝——她这样说,是因容淮认定没什么能让她伤害自己,她想让容淮知道他值得她这样做。她甘之如饴。
“……”
容淮深吸一口气,那种令他近乎失控的愤怒竟就在女人轻柔的三言两语中被化解。
他紧紧抓住女人的手,一字一顿:“没有下次。”
“好哦。”岁星笑着点头。
容淮抓着她的手碰到这串手链:“你帮孤戴上。”
岁星笑容更深,垂头照做。
从此容淮都没有摘下——有些朝臣注意到无论陛下换了什么衣服,他袖子里总会多出一抹青色。
那是绿松石映射的光。
系统:“像是在暗搓搓秀恩爱~”
医馆内的叶婉儿得知宫里那位暴君竟然同意医馆弟子入宫,冷笑不已。
还以为岁星真的像她前世一样得到暴君宠爱,原来不过如此!
前世暴君为了独占她可是不愿让她见医馆众人,见一面就要杀好多人,她为此崩溃多次。
现在岁星才入宫多久啊,暴君就让医馆弟子入宫——
叶婉儿笑容一滞,表情突然变得惊恐。
暴君不会假借医馆弟子入宫之名还是想让她入宫吧?!这一世她还是不能逃脱被囚禁的命运?!!
想到这点,叶婉儿完全不能冷静。她甚至想收拾包袱马上离开京城。
但来接她们入宫的侍卫围了医馆,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叶婉儿焦虑地直啃手指甲,与周围神色亢奋的女弟子们格格不入。
上马车前,叶婉儿找准时机想钻入围观人群中,却被侍卫眼疾手快抓住胳膊——
“啊啊啊!”
她惨叫。
侍卫乃习武之人,皇命难违,如果让人跑了回去是要被砍头的,情急之下用的力气当然大些。
几个姐妹立即围了过来:“放开我们二师姐!”
“天哪,都脱臼了!太可恶了!”
这名侍卫正好是侍卫首领,当即道:“回去我会跟陛下请罪,现在你们都上车!不要误了入宫时辰!”
有两个还想找侍卫说理,旁边有个女弟子冷冷看完全程,道:“她不想入宫看大师姐,刚刚想逃跑。”
“……啊?婉儿师姐你……”那两个女弟子登时愣在原地。
“为什么呀?”女弟子不解,“大师姐平日待我们多好啊,这次她受了伤,难道连见她一面你都觉得没必要嘛?”
叶婉儿懒得跟她们多说,她们根本不知道那个男人有多可怕!也不知道那个男人让她们入宫不是为了岁星,而是为了……她。
叶婉儿的沉默让几个姐妹面面相觑。
“婉儿姐姐,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想去?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师妹迟疑,“大师姐绝不会勉强我们的,这肯定是陛下的意思,你不要怪大师姐。”
“别跟她多说。”五师姐依旧冷笑。
“是呀,有什么好说的,要不是大师姐,她怎么能跟着师父学习医术?她当初给父母下葬的钱都是从大师姐嘴里省出来的!”
三师姐撇嘴道,“这些年你看她对大师姐如何?连个笑脸都没有,好像谁欠了她银子似的——明明是她欠了那么多年没还!”
叶婉儿被她们你一言我一句说的脸色通红,她大叫了一声:“我会十倍百倍还给她!你们满意了吧?!”
“……”
“区区五十两银子也值得你们吵成这样?!!”
前世她还了岁星一箱金子!!那可是一箱金子!
不过是在她窘迫的时候给了她那么一点点钱,难不成要她见了岁星就卑躬屈膝、伺候岁星一辈子来还?!
“好大的口气,区区五十两。”五师姐阴阳怪气。
三师姐噗嗤笑道:“算啦算啦,等会要见大师姐,咱们都开心点。”
叶婉儿气得胸口不住起伏。她看着眼前这群所谓姐姐妹妹,无比恶心。
前世她们若不是沾了她的光,哪有资格入宫当御医?哪有资格给达官贵人看病?只能一辈子缩在小医馆赚那么点糊口的铜钱!
这会觉得她是累赘了?真是愚不可及!
等会入了宫,看见那个暴君抛弃岁星到她面前,不知这群姐妹会有什么表情?!
虽然她很排斥、很恶心暴君……但宫里的生活也许才是适合她的。外面这些尔虞我诈太恶心了,她这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叶婉儿自怜想,想不到兜兜转转还是前世结局。她跟容淮莫非是铁定的三世情缘,无论怎么也逃不脱?
好吧……她这一世会尽量控制对容淮的厌恶。
前世她一直拒绝容淮,所以容淮也没跟她怎么着……这一世她忍忍,只要不跟容淮有肌肤之亲……她勉强可以……
马车终于驶入了宫中。
大国有大国的气派,从皇宫可见一斑。
龙楼凤池、雕栏玉砌,极尽奢华之景。这便是大宣建国数百年的底蕴。
女弟子们下了马车就连连惊呼,宫中跟外面差别太大了,她们这辈子也没见过这样华丽的殿宇。
“要不是大师姐,我这辈子都没机会进皇宫呢!”
“是啊是啊,我爹娘知道我这么出息肯定高兴坏了!……三师姐,你说那金砖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内殿还有九九八十一根金柱刻了金龙呢,寓意着陛下不仅是真龙天子,还是龙族领袖。”
“天哪——”
宫中不可高声说话,但这几人是岁星姑娘的师妹……小桂子低着眼睛,小碎步跟在侍卫身后。
叶婉儿则抱臂离她们远了些。
前世她们入宫也这么叽叽喳喳吗?真没见过世面,也不知道怎么在太医院待下去的。
想到前世,叶婉儿开始留意起各个宫殿的屋顶。
屋顶房檐是暗卫经常待的地方,无论如何,她想见见代号为鸠的暗卫哥哥。
熟悉的金殿就在眼前,叶婉儿吐出一口浊气,昂首挺胸站在众人之外。
她今日穿了一件白衫,举手投足是前世嬷嬷们教出来的贵人气质,与旁人稍一对比,高下立见。
叶婉儿容貌清丽,这袭白衣非常衬她,看起来很小家碧玉。
“姑娘们稍等,奴才去通报一声。”
小桂子挡在叶婉儿面前,示意她后退。
“……”
叶婉儿淡然的表情险些没绷住。
前世谁拦她?个个巴不得她跟容淮感情好,是她不屑而已。
如今真是——什么人都能欺到她头上。
叶婉儿强行按耐怒火,想着暗卫鸠或许在暗处偷偷注视着这边情况,扯出一个笑,对小桂子点头示意。
小桂子低下去的表情有些疑惑。
他让她后退呀,她笑什么呢?
小桂子只好将话说透:“请这位姑娘往后退几步。”
被一个太监当众下了面子,叶婉儿唇都要咬破了。
她红着脸回到女弟子们旁边,记下今日让她难堪的侍卫和太监。
女弟子们各看各的,没人安慰她。
目睹一切的系统将这事告知了岁星。
系统:“感觉女主还没从前世的阴影中脱离出来,真可怜。”
此时小桂子入殿了,他是总管福全带的小太监,一般情况下不能直接向帝王汇报。
小桂子将宫外发生的事一字不差告诉福全,福全表情微变。
到了帝王面前,他抱着佛尘颤颤巍巍跪下:“陛下,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啊!您交给奴才的差事,奴才没有办好,求陛下责罚!”
容淮眼睛眯了眯。
福全自他登基起就跟着他,办事还算得力,眼前这一幕显然不对劲。
福全继续说:“奴才派小桂子去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绝不能勉强各位姑娘,有个叶姑娘她约莫是临时有什么事,快上车的时候突然往人群跑……于统领一时没反应过来抓住了她,不小心抓伤了她的胳膊……哎哟奴才该死、奴才真真是该死!于统领就跪在外面,陛下……”
依容淮的性子那位叶姑娘和于统领都难辞其咎,办事的福全和小桂子也要严惩,没有谁能逃的过去。
但他先看向身旁轻轻蹙眉的女子,语调下意识轻了:“你,怎么想?”
福全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自己听见的——陛下居然问旁人如何解决!朝堂中那些大臣们听了怕是要吓掉胡子。
岁星抿唇,她眉眼间难掩忧愁:“入了宫便听陛下的吧。”
容淮摇头:“孤请她们来是要你开心,一切以你为主。”
岁星欲言又止。
“孤说了,你想什么都可以告诉孤。”容淮面色微凝,话音隐隐透着风雨欲来的征兆。
见男人要恼,岁星主动攥住他的袖子,果真看他表情稍霁。
她说:“福全说的那位叶姑娘应是我的二师妹,她或许不喜皇宫,请陛下送她回去吧。”
若是不喜皇宫,还会迫不及待站在所有人面前想见陛下?分明是不喜这个大师姐,又想进皇宫干点什么,所以才会有今日表现。
福全心中轻叹,岁星姑娘还是太良善了,顾全了那位叶姑娘的面子。
容淮瞥了福全一眼,福全心领神会:“奴才这就去办。”
“那陛下您继续看折子,我去见我的师妹们了。”
岁星起身刚走了两步,她的袖子就被拉住。
男人低沉着嗓音:“为何不让她们见孤?孤见不得人么?”
“陛下想见她们?”
原剧情中容淮对医馆女弟子不是威逼就是利诱,想杀又强忍着不杀的情感溢于言表,闹得很僵。
容淮看她半晌,忽而半垂眸。
他道:“若你不想孤见,孤就不见,继续在这里看折子。”
话是这样说,他的手却越攥越紧,甚至沿着岁星的袖子摸到她的手腕,将人拉近了些。
经过她这段时间调理,容淮体温已恢复到相对正常水平,不会很烫也不会很冷。
他的手比岁星大得多,压上来的温度也要热得多。
岁星任由他握着,眼眸半弯,笑着说:“我怕陛下有要事处理……不过陛下是该正式见见我的师妹们。”
话落,男人立即起身,高大身形顷刻间将她笼罩。
同时,殿外。
小桂子一出来就走向叶婉儿,叶婉儿心脏狂跳,想着那个暴君莫非特地召见她?
果真如此,是想邀她入宫才让这群医馆弟子们也入宫,亏这群弟子们还以为是沾了岁星的光,她……
“叶姑娘,陛下让奴才送您回医馆。”
“!!!”
叶婉儿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一脸不能接受的样子:“你说什么?!”
小桂子面无表情重复:“奴才送您回医馆。”
“为……怎么可能!是不是岁星让你这么说的?!容淮他……”
“叶姑娘慎言!陛下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福全听不下去了,他一脸烦躁点了两个侍卫,“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位姑娘从哪儿来的送哪儿去!”
两个侍卫立即动身,一左一右押着不断挣扎的叶婉儿回到马车上。
三师姐疑惑问:“敢问公公,那我们是不是也……”
福全笑道:“哎哟这话说的,岁星姑娘在里面呢,几位姑娘跟咱家来吧。”
师妹们在宫中待了半日,这已是帝王前所未有的开恩。
福全把人送走后,容淮眼中的阴翳分毫未散。
因为医馆那些弟子问岁星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而岁星给出的回答是治好陛下就走。
那些弟子自然不敢问容淮病情,很快换了个话题,可容淮听进去了。
所以在他的毒解之前,岁星不会对皇宫产生留念,会一直期待离开?
……果然不能让她见到师妹们,她离开的心一定很迫切吧,恨不得他的毒立即解开,她立即能与师妹团聚?
男人薄唇提起,勾出一个凉薄的笑,眼中却无笑意,冷得可怕。
他绝不会放手,哪怕她恨他。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岁星进殿前,福全担忧说:“陛下这几日心情不好,岁星姑娘小心应对,老奴就守在外面,岁星姑娘想要什么知会一声便好。”
岁星点头。
系统:“自从那日师妹们来过男主的情绪就开始不稳定,今晚可能不太好过,宿主要不要——”
岁星:“不用~”
系统佩服自家宿主的勇气,目标太喜怒无常了,上一秒能为了你破例放其他人进宫,下一秒就能笑着取你性命,跟这种人长期接触不死也要疯。
岁星提着药箱进了寝宫。
月圆之夜本应是她的毒发之日,但她给自己扎了几针,强行把时间延后两日。
这种方法太冒进,甚至可以说是疯狂,岁星那日给自己扎针时容淮看见了,也问了,岁星竟能浅笑回答强身健体。
还有十几日容淮体内的毒便能全面肃清。
殿中只点了两盏灯,男人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高大身影无声无息坐在床沿,发红的眼珠借夜色遮掩贪婪地看着她走近。
岁星要去点灯,男人暗哑的嗓音响起:“星儿。”
“……?”
岁星愣了一下。
容淮没有这样叫过她。
不等她回答,容淮又开口:“这里有铁链,你可以将孤绑在这张床上,孤也不会去杀人。”
男人话音很慢,带着堪称优雅的残忍。
今晚是四十九日中的最后一个月圆之夜,药浴所需的药材早已调配好,不用岁星盯着。
她大可以提前离宫跟姐妹们团聚。
她会离开吗?容淮眼底隐隐有风暴凝聚。若她真的选择离开……
男人放在膝上的手蓦地攥成拳,骨头不堪重负地发出轻响。
就在这时,他的手背上落了一只柔白的手,细腻肌理在昏暗烛光下泛着一层淡白光晕,像一颗洁白美丽的珍珠。
他喉结上下滚动,眸子不受控看向女人修长冷白的脖颈。
青衫女子在他面前低下腰,她的瞳仁色泽偏浅如琥珀,温润宁静,她并不畏惧与他的双目对视,纵容他肆意审视。
这种纵容令他心头一跳,仿佛在某一刻,他与她心意相通。
“我不会那样对陛下。”她神色平静说。
容淮反手握住她的手,手指极其霸道撑开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他不信到这地步她还不懂他的心意。
他何曾这样小心试探过?
身为帝王,他想要什么都势在必得,唯独她的心——
她应是怔了怔,笑容越发温柔:“陛下是将我的手当做链子了么?”
“……”
是。
她的手比床上这些链子更有用,更有效。
只要她牵着他、挨着他……甚至只要在他身边,他手上的杀孽就能少半数。
容淮给出的回答是拽下她的身子,另一只手毫不犹豫抱了上去,将人死死困在腿上、困在他的怀里。
独属于她身上的淡淡药香充斥他怀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可在这满足之中,心底阴暗贪婪的欲望又在叫嚣。
不够、完全不够。他想要更多。
“……陛下,先吃药。”
他腿上的人轻声劝道。
“不。”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你是孤的药。”
说着,男人高挺的鼻子蹭到她颈侧,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口大口呼吸带有她气息的空气。
岁星的双腕被男人一并抓着,只能被迫承受他的亲昵。
男人的动作越来越过分,身后就是床,他轻易就能——
“陛下。”她又叫了一声。
男人压下的身躯猛然僵硬。
他喘着粗气,眼中有深切的隐痛:“你……不愿?”
不愿留在冰冷冷的皇宫。
不愿留在他身边当他的链子。
不愿……不愿试着爱他。
“陛下要先吃药。”
她躺在他的榻上,乌发如绸缎铺开,领口凌乱,眼尾因方才的刺激微微泛着红,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可眼中又有无限从容,好似一切仍在她掌控之中。
他想撕碎这种从容,让她的眼睛里只有他。
女人柔白修长的手指慢慢抚上他的脸侧:“药一断,这一个多月的治疗就白费了,陛下听话。”
“……你治好孤就想走,不是么?”男人被她摸得呼吸一滞,话音几乎是从牙缝咬出来的,“妄想!”
“孤直白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孤半步!”
女人竟并未被他的言语吓到,面上无半分惊惶。
她撑起上半身,双臂如最上乘的丝绸软滑着圈住他的脖颈:“陛下想怎么留下我都可以,但现在……必须把药吃了。”
“……”
容淮没想到她非但没有吓得逃离,还主动抱住了他。
这也是为了治他吗?治好他就能早些离开……?
他想逼迫自己这样想,逼迫自己说出心底最恶心最阴暗的话让她明白他究竟想对她做什么。
可她的身体这样温暖,这样柔软,他生不起半分拒绝的心思。
不止她的手是链子,她的气息、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只言片语……都是能令他万劫不复的链子。
容淮深深吸了几口岁星身上的香气,他的眸子一片赤红,十分吓人,可鼻尖却似小狗般讨好又乖巧地蹭了蹭她的颈侧。
“好。”
他说。
“孤现在吃药。”
这个夜晚注定漫长。
候在殿外的福全等到天光大亮都没等到美丽的岁星姑娘出来,他心中又是急又是担忧。
陛下不会失控伤到岁星姑娘吧?
很快福全就发现自己担心多余。
日上三竿,寝殿的门终于开了,身披墨色常服的男人踱步而出,神态是说不出的餍足。
福全想也不想跪地拜服。
容淮:“吩咐下去,准备封后大典。”
福全不敢质疑:“是。陛下,是否要将凤鸾宫收拾出来?”
容淮眉头皱了一下,眸色深沉:“不必。”
凤鸾宫是历任皇后居所,现在帝王居然说不必让新皇后入住。
这……
福全磕头道喜,忙不迭下去备着了。
他在帝王身边待了多年,对帝王的不悦十分敏锐,就在他说让皇后入住凤鸾宫时,帝王对他起了杀意。
福全边小碎步往外跑边擦着额上冷汗,心道这种话往后不能再说!
陛下只有在岁星姑娘……不,新皇后面前才好说话。
容淮在外任冷风吹了片刻,吹散周身杀气才缓步回到殿中。
床上人还未醒,轻闭的双目下垂落如黑色蝴蝶般的睫羽,纤美轻薄,让人连用力触碰都不忍心。
容淮往日最喜欢将脆弱之物碾碎打烂,看那些美好却易逝的风景变作一塌糊涂。
但对于床上人——他丝毫不舍,他想要她永远陪在他身边。
昨晚服药后的疼痛如附骨之疽,疼得他几欲癫狂,对血的渴求达到顶峰,恨不得立即泡在血池之中,让血浸透他全身。
他眼前只有这人脆弱清瘦的身体可以依赖,他记得自己将她抱得很重,重到他恍惚间听到了痛呼。
这人没有远离,没有惧怕,似是献祭将手腕主动递到他嘴边,试图让他不再咬舌尖。
最终,他张开满是血腥的唇齿,轻又柔地舔上她的腕,在这道永不会染黑的纯白上留下湿润又滚烫的气息。
上次将她伤成那样他后悔不已,绝没有下次,他曾在心中发誓。
后半夜体内剧痛减弱,他放松身体靠在她的怀中。
她也没有睡,白净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在他身后轻抚,他爱极了她的温柔。
从头到尾,他们衣衫交缠,却没有进一步的举措。
他抱着她便能缓解折磨了他二十多年的毒发之痛,他不愿在他毒发神志不清时要了她,对她太不尊重。
容淮在床边坐了很久,泛红眼珠死死盯着床上人,像个拥有狂热忠诚的信徒。
“……”
岁星悠悠转醒,一睁眼便对上男人深黑不见底的眼眸。
她眨眨眼,半撑起身体,腰间很快多了比她体温更高的手臂。
容淮的毒还未肃清,体温一会极高一会极低。
乌发垂落在雪白衣衫上,女人静静在他肩头靠了一会,刚一动,腰身圈着她的手臂瞬间收紧。
仿佛怕她眨眼就不见了。
岁星侧头看容淮,却发现容淮一直在凝视她的侧脸,眸光阴晴难辨。
“陛下昨晚既没有咬伤我,也没有出去伤人,真厉害。”她抿唇笑着,眼眸似有星辰万千。
医馆大夫遇到爱哭不爱吃药的小朋友就这样哄着。
容淮自然听出她的揶揄之意,竟是没有丝毫恼怒,反而更贴近了她。
像是得到一颗糖果还不够、想要再要两颗糖的小朋友。
岁星做了个旁人看见能吓破胆的举措——她抬手在皇帝陛下脑袋上摸了摸,当真是哄小朋友的做法。
皇帝陛下非但没有变脸色,还勾起唇角,问:“有奖励吗?”
岁星沉吟片刻:“再给陛下做条手链?”
“……”
容淮抓住她的手腕在手中把玩,表情依旧不变:“孤说了不准你再伤到自己,换一个。”
朝堂中那些大臣若听见皇帝这个语气早已跪了满地。
容淮一旦否决某事那不满的不止是这件事,还有提出这件事的人,他会一并杀了。
何曾这样淡然地说‘换一个’?
大臣们做梦都不敢梦这个。
“没想好。”岁星眼眸弯弯。
——简直是胆大妄为!常人哪敢这样对容淮说话?哪次面见容淮不是准备齐全、战战兢兢?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容淮盯着她,眼底晦暗。
“那就存着,等孤想好了告诉你。”他说这句话时嗓子发干,喉结又是一动,“星儿,你可愿……”
他顿了顿,将人抱得更紧,才艰涩说出下一句:“可愿嫁给孤?”
岁星听着抱住她的男人努力压抑着某些情绪,尽量平稳道:“你说你是孤的链子,只要你动动手腕……”她的腕被攥紧了。
“孤就不会杀人。”
“也绝不会有其他人。”
拥有铁血手段的帝王不惜带着诱哄意味说:“你不是想治病救人吗?你看着孤,就能救许多人。”
他说完,殿内一片寂静。
他耐心向来不好,此刻却希望这种寂静再长一些——总好过从她嘴里说出拒绝。
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她进宫是为了给他解毒,是为了救人,是他无可救药被她吸引,她却没有义务抛弃以前种种留在他身边。
容淮呼吸一滞。
相处才一个月,他已无法接受余下没有她的日子。
他不愿看见她憎恶的眼神,如果真到了那步,他可以再服下毒药,以解毒之名强留她在宫里,之后再……
“陛下,我愿意。”
倏忽间,容淮脑中那些偏激又暗黑的念头悄然消散。
他瞳孔惊缩,心头漫上来的狂喜使他嗓音轻颤:“你、你说什么……?”
就像昨晚那样,女人纤细的臂弯轻轻环上他的肩膀,柔白侧脸轻贴在他脸上。
如一只无害又乖顺的小动物展露出最可贵真心。
“我愿意的,陛下。”
聚在眼底的阴暗立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以言表的愉悦。
他紧紧抱着岁星,喃喃道:“谢谢你……我爱你。”
情爱一词曾经的他最为不屑,认为是世间最可笑的东西。
但她一出现,他无师自通,他愿不择手段留下她,可这些手段只会伤害他——因为他知道她心善,看见他受伤便不会走。
这在以前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如今却发生得这样轻易。
容淮提到了封后大典,提到了凤鸾宫,他定定望着她,一字一句:“往后没有凤鸾宫,你与孤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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