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我已经回到姑姑家,面对她的关切,我强忍住喉头的酸涩,几乎落下泪来。
“晚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前几天你还说非他不嫁,怎么突然……”我摇摇头,不想让姑姑担心。
在京城医疗圈,谁不知道我和陆时寒的过往?
从实习到主治,从手术台上的默契到生命中的挚爱,五年光阴,我们在无数次与死神赛跑的时刻并肩作战。
与姑姑简单寒暄后,我回到客房查看手机,屏幕上堆满了未接来电和消息提醒。
全部来自陆时寒。
“晚晚,你在哪?
让我当面和你解释。”
“你不想见我也没关系,至少接一次电话好吗?
你就听我说,求你了,别这样消失。”
“你是不是去姑姑家了?
如果你再不回复,我就去找你。”
“晚晚,回来好不好?
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我要在手术室的露台上向你求婚,你答应过要等我的。”
我的手指在这条消息上停住,再也无法继续往下。
在手术室露台上求婚,这个承诺我怎么可能忘记?
三年前那个深夜,我们刚刚完成一台十二小时的心脏移植手术。
那是我们合作的第一百台大手术,病人从死亡线上被拉了回来。
站在医院最高层的露台上,我们望着远处城市的万家灯火,那一刻,连疲惫都变得温柔。
那时的陆时寒还穿着手术服,额前的碎发还带着手术帽的痕迹。
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我:“等我从哈佛回来,就在这里向你求婚,这里见证了我们最好的时光,也要见证我们最重要的承诺。”
他的眼睛比手术室的无影灯还要明亮,那种光芒让我移不开视线。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麻醉师。
我笑着点头:“好,我在这里等你回来,等你完成你的承诺。”
现在想来,当他许下这个诺言时,程悦腹中的安安大概已经三个月了吧。
那时他温柔的眼神,坚定的语气,都是最完美的伪装。
多讽刺的谎言,我不稀罕。
我果断地将手机卡折断,扔进了垃圾桶。
这一刻,我要斩断所有关于他的回忆。
姑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京医集团派车来接你了,要去见见霍医生吗?”
霍医生,京医集团那位从不问世事的神经外科专家,如今是我的未婚夫。
据说他的手术水平堪称一绝,却极少出现在公众场合。
我整理好情绪,推开房门坐上了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霍医生与传闻中很不一样。
他并非不问世事,只是沉默寡言,专注于他的手术。
每次手术,他都全神贯注,仿佛世界只剩下他和病人。
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的眼神有一瞬的波动,仿佛在看一个故人,但那种情绪转瞬即逝。
那双手术时极其稳定的手,在见到我时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们的婚期定在两个月后。
这段日子,我推掉了所有手术,只在霍医生的诊室里帮他处理一些文书工作。
既是为了躲避陆时寒,也是为了了解这个未来的丈夫。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开始习惯他的沉默,习惯他专注工作时微皱的眉头。
而此时的陆时寒,已经完全乱了阵脚。
他很久没有查房,也不再做手术,整日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
那个从不在手术台上出错的主任医师,连最基础的门诊都无法完成。
直到一周后,他终于让助理去把程悦叫来。
程悦满心欢喜地来了,她坚信有了安安这个纽带,陆时寒不会真的抛弃她。
她甚至在来之前特意化了妆,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时寒,你终于想通了是吗?
林医生有消息了吗?
我就说她不会真的离开你的。”
她的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