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卿打开门,外面哪里是什么官兵,是一个满脸笑意的中年妇女。
后面还抬着几箱东西。
“这是?”苏婉卿眉头一皱,完全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的架势。
中年妇女拿着手绢捂唇一笑,朝里面看了看,“苏娘子大喜。”
苏婉卿双手抱环站在门前,“你倒是说说这喜从何来啊?”
既然不是官兵,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是这一处有名的媒婆,姓王,姑娘你去打听打听,这枣花巷有头有脸的人家,那个不是我王媒婆这张嘴说和的。”
媒婆?
苏婉卿又轻蔑的看了看她身后那几个可怜的箱子。
那嫁妆,怕是连她一个月的开销都不够。
冷嗤一声,“所以呢?”
王媒婆看着她不屑一顾的样子,心里有些不痛快,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满脸堆笑:“刘老爷看上了你,想要纳你为妾,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
“即便在这整个枣花巷,刘家也是赫赫有名的人家。”
苏婉卿似笑非笑看着她,“是吗?那可真是我天大的福分了呢?”
那刘老爷她早就听说过,枣花巷不缺有钱的富商,不过那姓刘的在枣花巷待的时间够久,逐渐就有了一些名声。
一大把年纪了,还有十八房姨太太,看到漂亮女人,不管寡妇还是妓女,都想抬进门为妾。
似是没有听出她话中的嘲讽,王媒婆笑得更开怀:“那可不,不然怎么说娘子你有福气呢?”
她嗤笑一声,“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什么?”
在王媒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苏婉卿便一脚把她踹了出去。
呼,苏婉卿双手叉腰,有点气喘盯着众人。
果然养尊处优十几年,这具身体和她上辈子的简直没法比。
王媒婆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腰,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娘子,你可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等苏婉卿反应,她往后退了退,对家丁道:“上。”
几个家丁立刻就围了上来。
“娘子,你若是不愿嫁给刘老爷,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苏婉卿看四五个人,眼睛眯了眯,换成了一副哭哭可怜的模样,往王媒婆的方向走了几步:“夫君病重,你让我如何丢下他一人,另攀高枝?”
“呜呜……”哭喊声简直要把人送走。
王媒婆揉了揉耳朵,听到此话,背脊也直了不少。
她还以为苏婉卿又要打人,没想到是担心她那快死了的夫君。
高高在上的看着苏婉卿,“娘子也莫要担心,只要你嫁给刘老爷,你找个人照顾你夫君岂不更好,你一个弱女子,也不容易。”王媒婆满脸都是为你好。
“我就说嘛,当时还不如嫁给我那侄子,你看现在要去给那刘老太爷做妾了。”
“活该啊,不是她水性杨花,那刘老太爷怎么会看上她。”
听到动静,附近的人开门看着苏婉卿,对她指指点点。
苏婉卿眸中划过一丝厌恶,不过很快便被掩饰了下去,再抬头,依旧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走上前去拉着王媒婆的手,宛如拉住救命稻草,“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
话还没说完,又被苏婉卿一拳打了出去,飞到了一旁的草垛上。
她看向一旁多嘴的张家郎君,男人目光瑟缩,默默走进了自己的院子。
家丁们正要上前围住苏婉卿,门里便飞出一人,把几个家丁踢飞出去。
“你来了。”苏婉卿看向身旁的男人。
她刚才就是故意哭那么大声的,提醒屋里的无晦出来帮忙。
男人一双桃花眼扫向众人,语气冷漠:“谁要纳我娘子为妾?”
王媒婆在一旁的草垛瑟瑟发抖,她看出来了,这家娘子不好惹,这家的男人更是不好惹。
几个家丁捆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思及此,她往草垛缩了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是说了这家男人重病卧床,命不久矣吗?
都怪那张家娘子。
无晦不屑的踹翻王媒婆送来的聘礼,眼中冷意更甚,“就这堆破烂,还想娶我娘子?”
苏婉卿眉头皱了皱看向男人,虽然刘老爷送的不多,却也够普通人家一家吃上几年了。
他还身无分文呢!
又摸了摸她挂在胸前的玉佩,不对,他也不是身无分文。
和这块玉佩比起来,这些东西的确是破烂。
一个家丁不服,爬了起来:“你凭什么说我们老爷送的是破烂。”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虽然气质卓越,但身上破破烂烂的,一看就没用。
在看看苏婉卿,身上的料子虽然好看,但他认不出,怕也是哪里的便宜货。
跟着他家老爷有什么不好,一直吃香喝辣。
虽说刘老爷年纪大了,但刘家比起普通人家还是颇为富贵的,刘老爷看上的人,送上聘礼,不少人家都愿意把女儿送进刘家为妾。
苏婉卿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金银,嫌恶的转过了头。
不等她开口,一行人便井然有序的走了过来,掌柜率先开口,“这可是林公子家?”
不等无晦反应,苏婉卿便朝掌柜点了点头。
“林公子在织锦坊订的衣服已经全部做好了,在下特地送来。”
苏婉卿给掌柜让了一条路,随意一指,“放院子里就行。”口气随意的就像在街边随便买了一个小玩意。
王媒婆认出来送衣服领头人正是织锦坊的钱掌柜,目瞪口呆。
看着七八位随从手里拿得满满当当,看向苏婉卿的眼里也多了几分敬畏。
其他家丁看到织锦坊,也愣在了原地。
能让织锦坊掌柜亲自送衣服,这是多大的手笔?
怕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这枣花巷藏龙卧虎,可不是什么人他们都惹得起的。
一不小心丢了命都不好说。
大家脸色都很难看。
很快随从就把东西都送了进去。
钱掌柜拱了拱手,“林公子和夫人是我们织锦坊的贵客,还望往后多多关照。”
他可是听说了,这两人大手一挥,就买了织锦坊往日半月盈利。
苏婉卿上前福了福身,“钱掌柜客气了。”
钱掌柜眸光微眯,虽然两人住在枣花巷,但通身的气派都不像是普通人。
转头对刘家人道:“这苏娘子和林公子,是钱某的朋友,是否可以卖钱某一个面子。”虽然说话客气,话语中的威胁却是一点不少。
苏婉卿勾了勾唇,这钱掌柜真是会见缝插针。
织锦坊是枣花巷最大的成衣坊,谁人不知是林家的产业,别说他们这些下人,即便是刘家老爷在这里,也都要对钱掌柜客客气气的。
林家打个喷嚏,刘家就不复存在了。
家丁们哪里还敢说不,拿着那些聘礼,给苏婉卿和无晦赔礼道歉后,连滚带爬的跑了。
一旁的王媒婆对苏婉卿讪讪一笑,也跟着那些家丁跑了。
害怕稍微跑慢一点,两人就反悔似的。
“多谢钱掌柜。”苏婉卿走上前又是一礼。
钱掌柜笑笑,“钱某说了,林公子和苏娘子是我钱某的朋友。”
苏婉卿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并不应答。
我是你什么朋友,我是你东家。
两人告别了钱掌柜后,回了院子。
无晦闷闷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满脸写着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