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脸上，模糊了视线。明黄色的澡盆在浑浊的、漂浮着死鱼和烂菜叶的“街道河”里艰难地打着转。张三的胳膊早已酸胀麻木，每一次挥动那红色的塑料大水瓢，都感觉像在搬动一座山。保温袋里的玉兔似乎也厌倦了这颠簸的旅程，彻底缩成一团，只留下湿漉漉的几缕兔毛露在外面。
“雷霆万钧”大厦那冰冷的玻璃幕墙，终于在无边的雨幕中显露出它压迫性的轮廓。它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墓碑，矗立在汪洋之中。楼底入口处，浑浊的积水打着旋，水位已经没过了几级台阶，旋转门彻底被淹死，只剩下上方一小截还在徒劳地转动。
到了！终于到了！
张三心头刚涌起一丝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就被眼前的现实浇灭——怎么上去？！大门被淹，电梯肯定停运！楼梯间？就算找到入口，等他一层一层爬上去，雷公估计已经把避雷针当引信把自己点成超级烟花了！
“雷公！药来了！开门啊！” 张三扯开嗓子，对着暴雨中沉默的大厦嘶吼。声音瞬间被轰鸣的雨声吞没，连个回音都没有。口袋里的手机还在疯狂震动，雷公的生命体征警告图标已经变成了刺目的深紫色，不断闪烁着“濒危”字样。
不行！必须上去！张三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大厦光滑如镜的玻璃外墙。突然，他锁定了一处！在靠近大楼背面，一条粗壮的、锈迹斑斑的雨水管道，从楼顶一直延伸到距离水面不足一米的地方！管道表面布满了湿滑的青苔和凸起的铆钉，在暴雨冲刷下闪着危险的光。
没有选择了！
张三深吸一口气，冰冷的雨水呛进喉咙。他小心翼翼地将澡盆划到管道下方，把保温袋（连同里面的玉兔）紧紧系在自己胸前，确保不会滑落。然后，他抓住那冰冷湿滑、布满锈蚀凸起的管道，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上一蹿！
“呲啦！”
裤腿被锋利的金属边缘划开一道口子，冰冷的雨水混合着锈水瞬间浸透皮肤。他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像一只笨拙的壁虎，死死地扣住管道上的铆钉和接缝处，一点一点，艰难地向上蠕动。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滑落的危险，冰冷的雨水顺着脖子灌进衣服，冻得他牙齿打颤。保温袋里的玉兔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艰难和危险，不安地扭动着。
下方是翻滚的浑浊洪水，上方是倾泻而下的冰冷瀑布。张三感觉自己悬在生与死的边缘，唯一的支撑就是这条锈迹斑斑、随时可能脱落的管道。雷公那濒危的警告像催命符一样在他脑子里尖叫。
一层…两层…三层…
高度在缓慢地增加。风更大了，夹杂着冰冷的雨点，抽打在他脸上，几乎让他睁不开眼。手臂的肌肉在悲鸣，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麻木。有好几次，他脚下一滑，整个人悬在半空，仅靠两只手死死抓住凸起，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胸膛。保温袋里的玉兔吓得“吱”了一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他终于看到了目标——顶层！雨水管道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布满铁锈格栅的泄水口。泄水口旁边，一扇小小的、布满灰尘和雨痕的检修铁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闪烁不定的蓝紫色电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