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不久，医生从急诊室出来了。
三兄妹呼啦一下围了上去。
沈建林跑的太急，到医生面前时没刹住车，直接把医生撞在了墙上。
“哎呦，我这幸亏把你们父亲救回来了。这要是没救回来，还不得给我撞飞了。”
从踏进抢救室开始，他就听到小护士说这个病人的孩子很孝顺，一直在外面等着，哪怕是低血糖犯了也没走。
“不好意思，医生，我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我爸他怎么样了？”
沈建林涨红了脸，他害羞又着急的挠了挠后脑勺。
“放心吧，你们的父亲没什么事儿了。但是他身体条件不是特别好，明显的营养不良。而且病人是自杀，肯定是有什么心事或者是不如意的地方，你们做子女的得开导她，多陪陪他。”
医生想的比较简单，他知道病人是瘫痪，或许自杀是因为跟自己的身体情况有关，他不想拖累家庭。
“谢谢您医生，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沈美琴对医生道谢，医生连连摆手。
“一会儿等他清醒了之后，护士会把他送到病房。你们可以先去病房等他。”
但是兄妹三个没有一个人动的，他们都在等沈喜顺出来。
沈喜顺被推出来的时候，面色苍白，没有一点儿血色。
他机械的转了转眼珠，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不用看了爸，只有我们三个在这。妈被你吓坏了，吓得走不了路。”
沈美琴握住他的手，跟他说话。
回到病房以后，沈美琴坐在病床边，找机会把沈建林和沈美筝给打发出去了。
“爸，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闺女就不跟你兜圈子了。”
“你呐也是死了一回的人了。对你来讲，死你都不怕，这世界上应该也没有其他会让你害怕的事情了。”
沈美琴给他盖了盖被子，从被子下握住他那冰凉的手。
“你放心，无论沈建森以后给不给你养老，只要我沈美琴活一天，我就养你和我妈一天。”
虽然平日里爸妈对沈建森这个老大多有偏爱，但是对他们三个也没有很过分。她的工作是当初沈喜顺拍板花钱买的。
其实当时家里的钱只够买一份工作的，沈建林自动放弃了，所以这份工作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而且二哥和小妹你也知道，他们对待你和妈妈是什么样子，不用我多说。”
“我知道你跟妈心里还想着老一套，老人都是跟着长子养老，但是沈建森如果是个孝顺的，那我不多说，他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狠得下心，更何况是你呢。”
这些话不好听，但是沈美琴还是得说，他得让沈喜顺明白，沈建森不是可靠之人。
沈喜顺闭着眼没说话，眼泪却从眼角流了下来，顺着苍白的头发滴进枕头里，销声匿迹。他的那些有口难言也跟着消失在了泪水里。
“再说了爸，你不考虑别人，你不得考虑考虑我奶奶。她都70了，这一辈子她送走了自己的三个儿子，难不成你还想让她活着的时候再送走自己的最后一个儿子？”
“好，就算这些你都不考虑。那你总得考虑考虑我妈。她现在努力赚钱的意义就是因为你，今天早上发现你出事儿之后，我妈吓得已经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走不动路。”
“或许你觉得你瘫痪了，走不了路。支撑不起整个家庭的负担，也没了当父亲应有的尊严。”
“但是爸你知道吗？无论你怎么样，只要你还活着。我和二哥小妹我们就有家，我们就有奔头，我们就有希望。我们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还能回来到家里躲躲，可你要是真的没了呢？你想过我们吗？”
沈美琴给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爸，我也就跟你说这么多。沈建森他不配当人了，我肯定是不能轻易放过他，至于当初花钱给他盖的那个房子，我会想办法让他们两口子吐出来。”
“你也别有不忍心的想法。你出事儿的时候我让他搭把手，他媳妇一句离婚，他就缩了回去。”
沈喜顺是那种无论怎么样只知道默默付出的家长，他甚至不会跟孩子抱怨自己的辛苦。像蜡烛燃烧成灰那样，默默的奉献，供养着整个家。
“好了爸，我就跟你说到这。我得回家，一会儿让妈过来陪你。”
沈美琴知道沈喜顺需要时间，所以她说完之后就离开了。
一开病房门，六目相对。
“美琴，你跟爸说了那么多，爸能接受吗？”
“他不接受也得接受。事实就是他的大儿子不会给他养老。”
沈美琴挎上自己的包，拍了拍沈建林的肩膀。
“哥辛苦你在这儿多陪会儿咱爸，美筝毕竟是女孩，伺候咱爸咱爸也尴尬。我把美筝带回去，然后让她把咱妈送来。到时候你们两个在一起回去休息。”
沈建林点点头，他倒是不觉得辛苦。就是他觉得没有妹妹那么会说话，怕不小心说了什么父亲不爱听的。
“姐，家里……”
“别怕，我那天打她，你都看到了，她以后要是再找事儿，你就跟她打。沈建森要是敢动手，你就让二哥修理他。”
沈美琴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叮嘱沈美筝。
“就是因为平日里太把他们两口子当盘菜了，让他们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就是天就是爷，惯的毛病。”
这两口子要是真能装得起大哥和大嫂，她也不说什么。光想着从这个家里吸血，这样的不打留着过年？
“我怕咱妈生气。”
沈美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脸贴在姐姐的背上。
“别怕，一会儿我回去，会好好说说咱妈。”
沈美琴脚底下蹬的飞快，没多会就到了家。崔淑凤还坐在早上的地方，一脸茫然，脸上的泪痕遍布。
“起来，你还有个当母亲的样子吗？”
沈美琴示意沈美筝先回房间。
看来这一上午都没有人管崔淑凤，她奶倒不是狠心的人，估计是为了让她妈看明白沈建森两口子到底是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