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陈鱼,修真界第一咸鱼王,只想在桃花秘境躺着数花瓣。
某天捡回条重伤的黑龙崽子,被迫签订共生契约。
从此耳边多了个毒舌傲娇的BGM:“蠢鱼!你的咸味熏到本尊了!”
掌门哭求我出山收徒,我随手点了三个奇葩:
一号徒弟李铁柱,逢人便喊“道友请留步”,热衷捧哏:“师尊高见!”
二号徒弟赵钱孙,坚信自己是话本主角,天天脑补十万字虐恋剧情。
三号徒弟王翠花,立志用科学解构修仙,总问:“师尊,灵气分子式是啥?”
玄烬气得龙鳞倒竖:“本尊迟早被这群神经病逼疯!”
我翻个身,往嘴里塞片桃花:“急啥?这叫…因材施教。”
---
桃花灼灼,云蒸霞蔚。
这秘境里的桃花开得实在不讲道理。一年四季,没有片刻停歇,粉的、白的、浅绯的,层层叠叠,压得枝条慵懒地垂向地面,在氤氲的灵气里织就一场永不落幕的迷梦。
风是懒的,卷着花瓣,打着旋儿,慢悠悠地飘,最终大多落在一张同样懒得出奇的躺椅上。
躺椅上的人,叫陈鱼。
她陷在柔软厚实的云锦垫子里,身上罩着件洗得有些发白、宽大得能塞进两个人的旧道袍,墨色的长发随意挽了个松松垮垮的髻,斜插着一根磨得油亮的桃树枝。
几缕发丝不听话地垂落,贴在颊边,随着她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她眼皮都懒得掀开,只伸出一根手指,对着空气,慢吞吞地数:
“一片…呼…两片…呼…三片…呼…”
数到第三片,那点微弱的意志力宣告耗尽。手指软软地垂落,搭在微隆的小腹上。她咂咂嘴,像是梦里尝到了什么美味,翻了个身,把脸更深地埋进垫子,只留下一个线条模糊、写满了“别烦我”的背影。
阳光透过花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暖洋洋的,仿佛时间到了这里,也自动调成了最低档。
岁月静好,咸鱼安详。
然而,这安详注定是短暂的。
“蠢鱼!你的口水要滴到本尊尾巴上了!挪开!立刻!马上!”
一道低沉冷冽、裹挟着毫不掩饰暴躁与嫌弃的声音,如同冰锥子,精准地凿穿了这片懒洋洋的宁静。
声音的来源,是陈鱼躺椅旁边地上,盘踞着的一条…嗯…勉强称之为“条”的生物。
它通体覆盖着深不见底的玄黑色鳞片,每一片都如同最上等的墨玉雕琢而成,边缘锋利,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只是此刻,这身华丽得足以让任何龙族长老引以为傲的鳞甲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最深的一道几乎贯穿了它修长的颈项,皮肉翻卷,露出底下暗金色的筋膜,看着就疼。
它体型并不庞大,约莫只有成年男子手臂长短粗细,但那与生俱来的、睥睨众生的傲慢,却如同实质的威压,沉甸甸地弥漫在小小的空间里。
它正是陈鱼“捡”回来的麻烦——一条血统纯正的远古黑龙后裔,玄烬。
此刻,玄烬那双熔金般的竖瞳正死死瞪着陈鱼垂落下来的、几乎要碰到他受伤尾尖的一缕发梢,金色的瞳孔里跳跃着真实的怒火。
他试图挪动一下尊贵的躯体,避开那“污染源”,但稍一用力,颈侧的伤口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不得不僵在原地,只能靠嘴输出。
“本尊活了三千八百载,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惫懒、邋遢、毫无形象可言的女人!这桃花瘴气都快被你腌入味了!
咸得发齁!你听听你数花瓣的声音,像不像一条搁浅的胖头鱼在垂死挣扎?呼…呼…简直是对本尊高贵听觉的亵渎!”
陈鱼被吵得皱了皱眉,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是含糊地嘟囔了一句,顺手把垂落的发丝拨开,翻了个身,这次面朝玄烬。
“吵死了…小泥鳅…”她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再吵…把你尾巴绑起来…”
玄烬气得龙须都在发抖:“小——泥——鳅?!你这有眼无珠的蠢女人!本尊乃九天十地最后一条纯血玄鳞黑龙!是尊贵!是强大!是力量的化身!
你竟敢用这等污秽的泥潭生物来亵渎本尊?!还有,你叫谁挪开?这是本尊的地盘!是你这蠢鱼压到了本尊的尾巴!”
他挣扎着又想移动,结果牵动伤口,痛得倒抽一口冷气,金色的瞳孔都缩成了危险的细线,“嘶…该死的人族禁咒…还有你这该死的共生契约…”
提到“共生契约”,玄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数月前,他被几个觊觎龙族血脉的老怪物联手伏击,重伤濒死,好不容易撕裂空间逃遁,最后一丝力气耗尽时,恰好砸进了这片桃花秘境。
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睁开眼,就看到了这张睡得天昏地暗、口水横流的脸。
然后,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
这蠢女人大概是睡迷糊了,把他当成了什么取暖的宠物?或者掉下来的食材?总之,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指,沾着他伤口流出的龙血,又在自己眉心一点,嘴里还念叨着“好困…别吵…共享暖气…省柴火…”。
一道古老得连玄烬都只在龙族禁地壁画上见过的共生契约符文,就这么在两人之间瞬间成型,金光一闪,牢不可破。
玄烬当时差点没把一口龙血全喷出来。他堂堂黑龙至尊,竟然和一个修为不明、懒得出奇、还把他当暖手炉的人族女修绑定了共生契约?!
同生共死?!这简直是龙生最大的耻辱!
陈鱼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契约成立后,她只是觉得眉心一热,嘟囔了句“暖气片还挺烫”,然后继续睡她的觉。
留下玄烬一条龙在风中凌乱,感受着契约带来的、除了生命共享外,还有这女人脑子里时不时飘过来的、诸如“桃花糕好吃”、“下午再睡个回笼觉”、“那条黑蛇长得还挺别致”之类的琐碎念头,气得他鳞片都要炸开。
从此,玄烬就过上了被迫与咸鱼同居、精神备受污染的日子。每天最大的娱乐活动,就是对着陈鱼输出他那高贵的毒液。
“呼…”陈鱼被玄烬持续不断的噪音轰炸弄得睡意全无,终于勉强睁开一条缝。
那双眼眸初醒时带着朦胧的水汽,黑白分明,清澈得惊人,但很快就被一种“好麻烦啊”的慵懒感覆盖。
她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眼角挤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
“知道了知道了,高贵强大的黑龙大人…”她拖长了调子,慢吞吞地坐起身,宽大的道袍滑落一边肩膀也懒得拉,
“您老金口玉言,骂累了吧?要不要喝口水润润嗓子?那边溪水挺甜。”
她指了指不远处一条潺潺流过、飘满桃花瓣的清澈小溪。
玄烬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用后脑勺对着她,只留下一个散发着“本尊不屑与你为伍”气息的、伤痕累累的黑色背影。
“哼!卑贱的凡水,岂能入本尊之口!”
陈鱼耸耸肩,对他的傲娇习以为常。她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几声惬意的轻响,目光落在玄烬那狰狞的伤口上。
虽然嘴上嫌弃,共生契约的存在还是让她能清晰感知到对方的状态。
她慢悠悠地爬起来,走到旁边一棵开得最盛的桃树下,踮起脚尖,摘了几片带着露珠、灵气格外充沛的花瓣。
她走回玄烬身边,蹲下。玄烬立刻警惕地扭回头,熔金竖瞳紧盯着她:“蠢鱼!你想干什么?”
“闭嘴,伤员没资格挑三拣四。”陈鱼语气平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敷衍。她指尖泛起一层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柔白光晕,轻轻拂过那几片花瓣。
花瓣上的露珠瞬间凝结,化作更精纯的灵气融入花瓣本身。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将这几片花瓣,覆在玄烬颈侧那道最深的伤口上。
一股清凉温和、带着勃勃生机的力量瞬间渗入撕裂的皮肉和筋膜。那顽固的、带着诅咒气息的剧痛,竟真的被压制下去一丝丝,伤口边缘泛起微弱的莹光,开始极其缓慢地修复。
玄烬身体一僵,熔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诧异,随即又被更深的别扭取代。他别扭地动了动脖子,硬邦邦地甩出一句:
“哼!雕虫小技!这点微末灵力,对本尊的伤势不过是杯水车薪!” 但身体却很诚实地没有躲开那几片花瓣带来的清凉舒适感。
陈鱼才不管他嘴硬,敷好花瓣,拍拍手站起身,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省着点力气骂人吧,小泥鳅。你这伤,没个百八十年好不利索。”她打了个哈欠,目光又开始在飘落的花瓣上游移,“呼…又困了…”
玄烬刚被那点治疗带来的舒适感压下去的怒火,瞬间又被她这副咸鱼样点燃:“百八十年?!
本尊还要在这鬼地方,对着你这蠢鱼百八十年?!苍天不公!契约不公!本尊要撕了这该死的契约!”
他气得龙须乱翘,尾巴尖无意识地拍打着地面,震得几片花瓣簌簌落下。
就在这时,秘境入口处,那层常年被桃花瘴气和水雾笼罩的天然屏障,忽然剧烈地波动起来。
像是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层层涟漪。紧接着,一个带着哭腔、中气十足却又充满惶恐的声音穿透了进来,在静谧的桃花林里反复回荡:
“小师叔祖——!陈师叔祖——!您老人家开开恩,露个面吧——!宗门要完犊子啦——!求您出山收个徒弟吧——!
再没人撑门面,咱们‘躺平门’就真的要被人躺平了踩过去啦——!呜哇哇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