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涛三人刚刚抵达“鹰回头”,开始检查排水沟渠、加固松动石块时,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撕开了它伪装的平静!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捅破了那口烧红的铁锅!铅灰色的天幕瞬间崩塌!没有前奏,没有过渡,亿万条粗大的、冰冷的雨鞭,裹挟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和撕裂天幕的惨白闪电,以毁灭一切的狂暴姿态,狠狠抽打下来!
“哗啦啦——!!!”
雨声瞬间吞没了世间所有的声音!密集的雨点砸在崭新的水泥路面上,溅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雾,如同沸腾的汤锅。雨水汇成浑浊的溪流,沿着路基两侧的沟壑奔涌而下。视线在瞬间被浓稠的水幕彻底封锁,几步之外便是一片混沌。
“快!清理排水沟!别让水堵了!”林涛在震耳欲聋的雨声中嘶吼,声音被撕扯得支离破碎。他和柱子、杨老蔫如同三尊泥塑的雕像,挥舞着铁锹,拼命地铲挖着被枯枝败叶和碎石堵塞的排水口。冰冷的雨水如同瀑布般浇灌在他们身上,单薄的雨衣形同虚设,寒意刺骨。每一次挥锹,都异常吃力,脚下的泥水迅速没过了脚踝,溜滑无比。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仿佛天河决堤,无穷无尽!远处高耸的山峰之上,传来一阵阵沉闷得如同大地深处发出的、令人心悸的“轰隆隆”声!那不是雷声,是山洪!是饱含水分的土壤在巨大压力下不堪重负的呻吟!是岩石松动滚落的先兆!
“林书记!看上面!”柱子猛地指向内侧陡峭的山坡,声音因极度的惊恐而变了调!
借着惨白闪电的瞬间照亮,林涛看到了令他血液几乎凝固的一幕!
“鹰回头”内侧那面风化严重的陡坡,在暴雨疯狂的冲刷下,表层松动的土石如同融化的黄油,正大块大块地向下滑塌!浑浊的泥流裹挟着碎石、断木,如同一条条从山体伤口中喷涌而出的黄褐色恶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向着下方那脆弱的路基,疯狂地俯冲下来!
“快!加固内侧!堆沙袋!打木桩!”林涛的吼声带着撕裂般的绝望!他丢下铁锹,扑向旁边堆放的防汛沙袋!柱子、杨老蔫也红了眼,不顾一切地扛起沉重的沙袋,冲向那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的泥石流!
沙袋!木桩!石块!
一切能用的材料,都被他们疯狂地垒向内侧路基!每一次垒砌,都伴随着脚下剧烈的震动和头顶泥石滚落的巨大轰鸣!泥浆、汗水、雨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视线,灌满了口鼻!沉重的沙袋压在肩上,如同背负着千钧重担!冰冷的泥水没过膝盖,每一次移动都如同在粘稠的沼泽中跋涉!
“顶住!为了这条路!为了石盘村!顶住!”林涛嘶哑的呼喊在风雨中如同悲壮的号角!他的身影在闪电的映照下,一次次扛起沙袋,一次次扑向那汹涌的泥石洪流!每一次冲击,都仿佛在与一头无形的洪荒巨兽进行着殊死角力!沙袋刚垒起一层,瞬间就被狂暴的泥流冲开缺口!木桩艰难地打入湿滑的地面,却在巨力的拉扯下摇摇欲坠!
人力,在大自然的狂暴伟力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如此悲壮!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闪电撕裂苍穹,紧随其后的是一声几乎要震碎耳膜的炸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