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赵老三!你……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林书记……林书记他们在上面拼命!你……你却在这里煽风点火!你安的什么心?!我……我王有田虽然以前……以前有点私心,但……但我还没瞎!没聋!更没良心被狗吃了!乡亲们!不能听他的!林书记说过,**‘防灾减灾救灾,要依靠群众,发动群众’!** 咱们石盘村的人,不能当孬种!有力气的,跟我上!去帮林书记守路!”
王会计这出人意料的“反水”,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又浇了一瓢冷水!人群彻底炸开了!赵老三难以置信地瞪着王会计,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如同被当众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一直被他视作墙头草的王会计,竟敢在关键时刻背刺自己!
“好!王会计!有种!”柱子爹第一个站了出来,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此刻眼睛通红,“柱子在上面!我儿子在拼命!老子不能缩在后面!算我一个!”
“还有我!”
“算我一个!不就是下点雨吗?怕个球!”
“对!守路!守咱自己的路!”
……
被老支书和王会计点燃的血性和同仇敌忾,瞬间压倒了恐慌!几十个青壮年村民,甚至一些身体还算硬朗的老人,纷纷抄起手边的铁锹、锄头、扁担,在老支书、王会计的带领下,如同决堤的洪流,顶着瓢泼大雨,怒吼着冲出了安置点,朝着鹰嘴岩方向,逆流而上!
当老支书带领的援兵如同神兵天降般冲上“鹰回头”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冷气,瞬间红了眼眶!
路基内侧,一片狼藉!泥石流冲垮了部分刚刚垒起的沙袋墙,浑浊的泥浆裹挟着碎石,仍在不断涌下。一根根用来支撑的木桩在洪流的冲击下歪斜变形。而最触目惊心的,是路基边缘!
林涛和杨老蔫,如同两个从泥浆地狱里爬出来的雕塑,正死死地拖拽着一个被泥石半埋的身影——柱子!一块脸盆大小的碎石,重重地砸在柱子的小腿上,鲜血混合着泥浆,染红了一大片路面!柱子脸色惨白如纸,牙关紧咬,豆大的汗珠混合着雨水从额头滚落,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而在他们上方不远处的陡坡上,那道巨大的、令人心悸的滚石擦痕清晰可见!那块如同房屋般的巨石,就砸在距离路基边缘不足五米的地方,深深嵌入泥泞的山体,溅起的泥浆如同喷发的火山!
显然,在巨石滚落的千钧一发之际,是柱子猛地推开了林涛和杨老蔫,自己却被飞溅的碎石击中!
“柱子!”柱子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踉跄着扑了过去!
“快!救人!”老支书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心痛而变了调!
援兵的到来,如同注入了强心剂!林涛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浆和泪水,嘶哑地指挥:“快!把柱子抬下去!小心他的腿!其他人!跟我堵缺口!加固边坡!快!”
没有时间悲伤!没有时间犹豫!老支书带来的几十个村民,立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们像一群不知疲倦的工蚁,疯狂地投入战斗!扛沙袋!打木桩!挖排水沟!清理淤堵的泥石!铁锹挥舞,锄头翻飞,扁担成了传递沙袋的接力棒!号子声、呼喊声、工具的碰撞声,汇成一股更加雄浑、更加悲壮的力量,与震耳欲聋的暴雨声、山洪的咆哮声,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