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淑华王有才的其他类型小说《林淑华王有才结局免费阅读被毒死后老太太重生七零虐爆全家番外》,由网络作家“四个小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爸,这老不死的终于死了,还挺难杀。”“也不知道妈那边准备好没有,我们一家四口终于要团聚了。”林淑华昏昏沉沉,耳边是自己疼爱了一辈子的龙凤胎兄妹的声音。他们在说谁死了?是自己吗?她想睁开眼,可眼皮千斤重,任凭她怎么用力都睁不开,躯体似乎已经不受控制,灵魂不知怎地也脱离不开。直到这个时候,林淑华才敢确定儿子女儿口中的死人是自己,那么这老不死,也是她了。可是怎么会呢,这两孩子以往对她孝顺有加,她吃不下东西的那些年,两个孩子即便下工再累也会为她熬好米粥,一点一点亲手喂她喝下。可这么孝顺的孩子,在她死后,竟然叫她老不死?!林淑华心中疑惑又难过。这时,耳边一道熟悉的男声替她解了惑,正是她相伴多年的丈夫王有才,明明是在婆婆面前维护了自己一辈子的...
《林淑华王有才结局免费阅读被毒死后老太太重生七零虐爆全家番外》精彩片段
“爸,这老不死的终于死了,还挺难杀。”
“也不知道妈那边准备好没有,我们一家四口终于要团聚了。”
林淑华昏昏沉沉,耳边是自己疼爱了一辈子的龙凤胎兄妹的声音。
他们在说谁死了?
是自己吗?
她想睁开眼,可眼皮千斤重,任凭她怎么用力都睁不开,躯体似乎已经不受控制,灵魂不知怎地也脱离不开。
直到这个时候,林淑华才敢确定儿子女儿口中的死人是自己,那么这老不死,也是她了。
可是怎么会呢,这两孩子以往对她孝顺有加,她吃不下东西的那些年,两个孩子即便下工再累也会为她熬好米粥,一点一点亲手喂她喝下。
可这么孝顺的孩子,在她死后,竟然叫她老不死?!
林淑华心中疑惑又难过。
这时,耳边一道熟悉的男声替她解了惑,正是她相伴多年的丈夫王有才,明明是在婆婆面前维护了自己一辈子的人,可现在说出的话,却让林淑华毛骨悚然。
“要不是上面时不时有人来看一眼,咱们也不用一直把控药量,白白让这个贱人多活了这么些年。”
“天赐姗姗,你们妈这些年受苦了,往后咱们一家四口就靠着林淑华留下的钱吃香喝辣。”
“天赐你不是想买车嘛,明天咱们就去提,姗姗不是看上了一条裙子,爸也给你买,还得给你们妈买一条项链,你们妈惦记林淑华那条项链很久了,这贱人一直不肯拿出来。”
“对了,我前些年还专门给这贱人买了份保险,受益人写的你们妈的名字,等拿到钱咱们就把这房子卖了搬去大城市,免得沾染了晦气。”
王天赐王姗姗脸上的笑容早已掩盖不住,听到另外还有一份保险钱,更是乐不思蜀。
“就知道还是爸最疼我们,明明我们这么孝顺,这老不死偏偏还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们,手里那点家底迟迟不拿出来,连我和哥结婚都不肯多花钱。”
王姗姗轻嗤,朝床上早已冰冷的林淑华啐了口,
“还好这些年的粥都是大嫂熬的,早知道这老不死偷偷存了这么多宝贝,就应该再把药的剂量下大点,也不必委屈妈这么多年。”
王天赐没有理会妹妹的抱怨,他脑子里现在全是被暴富冲昏的喜悦,迫不及待看着父亲身旁的手提包,
“爸,老不死存折上的钱都取出来了吗?可别出了差错。”
王有才勾起嘴角,拍了拍身旁沉甸甸的包“哗啦”一声拉开拉链,露出里面一叠叠崭新的百元大钞,
“那大黄鱼可值不少钱,还有林家留下的银元,我都给换了钱,一部分取了出来,剩下一部分转到了你妈的户头上。”
空气里散发着百元大钞特有的味道,王天赐王姗姗早已被那红澄澄一片迷了眼,咽着口水恨不得立马将钱据为己有。
王有才没给两人这个机会,一把又将拉链拉上,得意歪嘴,
“这些钱可都是老子我一点一点谋划来的,要不是老子二十年前就给这贱人下药,又把那碍眼的贱丫头卖了,你们哪里有现在的好生活,以这贱人惦记幺女的劲,这些钱只怕都没你俩的份。”
这话听得早已肝肠寸断的林淑华更是心中一震。
丈夫儿女亲手给她下毒就已经够难接受,没想到,没想到她苦苦寻找了二十年的幺女,竟然也是丈夫亲手卖掉的!
她可怜的幺女啊,这二十年里只怕受了数不尽的苦,她竟还被仇人蒙蔽了双眼,还以为幺女真的是被拐子拐走了。
即便身体已经不受控制,林淑华仍旧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喉间腥甜几乎快要吐出血来。
她一把屎一把尿养了这么多年的龙凤胎,不顾自己身体虚弱也要把钱存着留给两人,竟然也是别人生的杂种。
王有才这个畜生骗得她好惨呐!
林淑华此刻只恨不能亲手拉着王有才一起下地狱,这对龙凤胎既然是破鞋所生,那她的孩子们呢?她生产时,可是亲眼看着自己的龙凤胎出生才晕厥的。
她的一儿一女又去了哪里?
林淑华浑身充满了浓重的怨气,她这一辈子所信非人,生了三个孩子,竟没一个在自己身边,一想到孩子们定然在别的地方受苦,林淑华只恨不能撕了面前这三人,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屋内三人只觉一阵阴风吹过,王天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起了全身。
他飞快瞥了眼林淑华的尸体,嫌恶又害怕,
“爸,咱们赶紧走吧,殡仪馆的人马上就到了,我怎么觉着这屋里越来越冷。”
王有才不以为然,他拿捏了林淑华一辈子,没理由现在被这贱人吓唬住,
“怕什么怕,她只怕是到死都还念着咱们的好,哪里知道咱们一开始就惦记着她林家的家底。”
“当年要不是看在林家瘦死骆驼比马大的份上,老子才不会娶一个臭老九的女儿,咱们一家四口只怕也早就团聚了。”
“她能在王家安安稳稳过这么多年,没跟着她那早死的爸妈一起死,咱们就已经够对得起她了。”
这话给了王天赐王姗姗不少勇气,可面对越来越阴冷的屋子,王姗姗还是忍不住抱紧了胳膊,
“爸,妈还在家等着我们呢,咱别让她等久了。”
王有才这次被劝动了,拍拍屁股起身,
“走,爸带你们下馆子去,庆祝咱们从今天开始发财!”
三人脸上皆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从始至终没人再看床上的林淑华一眼。
走到门外,一身形瘦削面容憔悴的女人正等候在侧,王天赐横了她一眼,
“你就在这里等着殡仪馆的人,把那老不死留下的东西都扔了,再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别沾了晦气。”
女人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唯诺地应声。
屋内,被困在身体里的林淑华正挣扎着想要出去,她要去撕了那不要脸的三人,忽地察觉床边多了一个人,紧接着,耳边传来拧毛巾的声音,她正在被一双布满厚茧的手轻轻擦拭。
“妈,您走好,下辈子再也别回这个家了……”
林淑华一顿,这个声音,是她那永远唯唯诺诺,软弱得谁都能欺负的大儿媳。
临了一生,来为她收尸的人,竟是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媳。
林淑华心中悲痛怨恨,冲天的怒气不甘悔恨几乎要化为实质。
下一瞬,她的意识彻底消逝,最后一个林家人,死在了六十大寿这天。
“妈,妈,醒醒,快起来喝药了。”
林淑华迷迷糊糊,耳边传来儿子王天赐略带不耐烦的声音,恍惚间,林淑华以为是自己的怨气过重,将那狼心狗肺的杂种带到了地府。
她正要仰天大笑,眼前忽地出现一丝光亮,紧接着,熟悉的破旧土坯房顶出现在眼前,那用黄泥糊起来的秸秆墙似乎还在往下掉渣渣。
床边王天赐端着一个缺口的土碗,一边挠着脑袋一边皱眉抱怨,
“爸也真是,都把药熬好了,干啥非要我端过来,王姗姗那臭丫头就知道躲懒。”
见林淑华睁了眼,他将充满苦涩味道的药碗往前递了递,
“赶紧把药喝了,大柱二柱还等着我一起去县城呢。”
黑乎乎的药凑到鼻间,苦涩的味道让林淑华模糊的意识回拢,看见二十出头的王天赐,她猛地睁大眼,下意识咬了咬舌尖,刺痛让她意识到,这不是地府,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重生了,且重生回到了78年的夏天。
上辈子,她为了满足馋嘴要吃菇子的王天赐,在暴雨后第二天便去了后山,结果不慎从山坡上摔下来,身上到处都是摔伤,不仅脑子鼓个包,还发了两天两夜的高烧。
自从这次过后,她的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想要去看县医院,可王有才说大队里的赤脚大夫已经来看过,只是摔伤后遗症,紧接着再是小女儿被拐,她更是受不了打击,再次重病一场。
那时的林淑华对王有才深信不疑,在他给自己买药时更是感恩戴德,即便王家上下花的都是她林家的钱。
重活一辈子,林淑华只觉一切都疑点重重,自己吃了那么多药,京城的叔叔伯伯们也偷偷送了那么多补品,可身体却一点不见好。
只怕是王有才早就开始给她下毒了。
想到这里,林淑华只觉后背一阵冷汗,前世临死前的怨恨再一次占据心头。
她咬着牙,满目仇怨,啪地一声将眼前的药碗打翻在地,本就破了个口子的土碗顿时四分五裂,简陋的土坯房内霎时充斥着苦涩难闻的药味。
“艹,妈你干啥呢,不想喝药拉倒!”
“爸还特意叮嘱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你把药喝完,你就是这么对待……”
王天赐跳起,躲闪不及,大腿被滚烫的药泼了个结结实实,此时一边蹦一边埋怨床上面色惨白的母亲。
待看到林淑华眼里浓重似厉鬼的恨意后,王天赐被吓得后退数步,顾不上大腿火辣辣的痛,磕磕绊绊道:
“那啥,妈,我……我去叫爸再熬一碗药出来。”
他连地上的碎片都来不及清理,连滚带爬跑出房间。
不知怎的,王天赐觉得一向宠爱自己的母亲,刚刚的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要撕碎了他。
在意识到自己重生的瞬间,林淑华是真的想就这么杀了这个杂种,可她全身力气只够打翻药碗,又哪里是王有才王天赐这两个大男人的对手。
待屋内只剩下她一人,林淑华冷静下来,杀人偿命,她死不要紧,可不能让她的幺女,以及还没相认的一双儿女被骂是杀人犯的孩子。
可让她就这么轻易放过王家这些个畜生,林淑华不甘心,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让王有才尝尝她上辈子惨死的过程,让他亲身感受自己身体一天天衰败的痛苦。
有了上辈子的经验,林淑华能感受到目前自己并未中毒太深,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王有才藏药的地方,将药包调换,还不能打草惊蛇。
忽地,她想到上辈子也是从摔跤后开始,王天赐和王姗姗对自己的态度从不耐烦到一步步近乎谄媚的“孝顺”,是不是有可能这两个杂种目前还不知道身世,也还不知道自己手里还握着林家一大笔家产?
林淑华决定试探试探,心中慢慢浮现出一个计划,一个让王家父子三人遭报应的计划,都说财帛动人心,她要让这父子三人为了钱反目成仇!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动静,一面黄肌瘦顶着稻草般枯黄头发的女孩露出头来,看见林淑华时,女孩小小声喊了句:
“妈。”
林淑华沉浸在报仇里的情绪随着这一声妈转为痛心,她几乎是瞬间泪流满面,用尽全身力气朝女孩招手,
“妈的小蕊,快过来。”
见母亲泣不成声,王小蕊也哭了,十五岁的姑娘瘦得不行,跪坐在床边,拉着母亲的手,
“妈,你还好吗,头还痛不痛?”
她在家一向不受待见,只能趁人不注意才能到母亲床前看上一眼。
林淑华哽咽着,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抓着小闺女的手,生怕一放开闺女又会像上辈子一样被那畜生卖了。
她苦苦找寻了二十年的幺女啊,直到闭眼那刻都生死不知,要不是抱着一定要找到幺女的决心,上辈子的林淑华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
还好,还好老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这一世,她再不会让幺女受苦了。
林淑华痛到极致的状态把王小蕊吓了一跳,女孩着急地抹着眼泪,
“妈,你怎么了,呜呜呜,别吓我。”
她转身就想去找赤脚大夫,却被林淑华一把拉住,
“妈没事,小蕊,去把你屋角第三块砖下面的饼干盒拿过来,记住,一定不能让别人看见,特别是你爸和奶奶。”
王小蕊整个人都懵了,她和大姐的屋里原来还被妈藏了东西,不过她向来听话,林淑华说什么,女孩乖乖做去了。
当年林家被举报下,放,住进牛棚后还有接连不断的欺负,家人死的死伤的伤,为了保全林淑华,林家父母拿出最后的钱,将林淑华嫁进了大队里最穷的王家。
林淑华一直都知道王家人惦记自己手里的钱,她上辈子也不介意给王家人花钱,但父母留下的无论是明面上还是背地里的家产,林淑华从未让王家人知晓过数目和具体位置,这也是上辈子王有才不敢给她下猛药的原因之一,他还不能和林淑华翻脸。
重活一辈子,林淑华绝不可能再给王家人花一分一毫,她的钱都要花在自己和儿女身上,以前为王家花的钱,她也会一笔一笔拿回来。
王小蕊很快抱着一个饼干铁盒过来,小姑娘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弓着腰将盒子护在怀里,显得鬼鬼祟祟。
“妈你放心,我没被人看见。”
林淑华艰难起身,朝小闺女笑笑,
“把盒子打开。”
王小蕊乖乖照做,下一刻,被盒子里满满当当的钱惊掉了下巴。
“傻丫头,这才哪到哪儿,你外祖父留下的家产妈都还没去取。”
林淑华宠溺地笑着,从饼干盒子里取出两张大团结,
“这钱明天拿去交学费,妈的小蕊成绩这么好,都能考上县城的高中,放心读书,妈供得起你。”
王小蕊眼眶蓦地红了,
“可是爸和奶奶都不让我上学。”
想到那令人作呕的母子,林淑华脸色一沉,
“我林家的钱,还轮不到他俩指手画脚,放心,有妈在,看谁敢拦你上学!”
王小蕊泣不成声,她以为妈只喜欢大哥大姐,没想到妈心里还是有她这个小女儿的。
怕王天赐过来撞见,林淑华赶紧让女儿回屋将钱藏好,并且交代谁都不能说。
王小蕊走后,林淑华翻出盒子底下的一条玉石项链,是母亲死前亲手交给她的,说是姥爷留下的传家宝,一定不能给别人。上辈子王有才偶然间看到了这条项链,旁敲侧击想要去,林淑华一直没有松口,
“死男人,还想把老娘的传家宝给破鞋,做梦去吧!”
林淑华咬牙,正欲关上饼干盒子,手指被凸起的铁皮刮破,传来一阵刺痛。
她低头,恰好看到掌心的玉石将血珠吞没,一道白光闪过,玉石项链就这么眼睁睁消失在自己眼前。
林淑华差点惊叫出声,她的玉石项链呢?她那么大一条项链呢?怎么就能凭空消失?
不过很快她便恢复了镇定,上辈子生病躺在床上时,最喜欢的就是听小说,只有小说能带她逃离现实,短暂地麻痹痛苦。
仰仗丰富的小说储备,林淑华很快便想到了空间,她闭上眼默默感受,脑海果然出现了一个空间,面积不大,和上辈子住的一进院子有些相似,院子中间有一汪泉眼正袅袅散发着雾气。
几乎是下意识,林淑华脑中便出现了“灵泉水”三个字,她迫不及待掬了一捧水,几口清凉泉水下肚,林淑华只觉快要散架的四肢和脑袋上红肿的包都好了不少。
就在她感叹小说诚不欺我时,门口传来王有才的故作温和的声音,
“淑华,快来把药喝了。”
林淑华猛地睁眼,意识一动将手上的饼干盒子收入空间,在王有才进屋的瞬间,脸上的仇恨隐去,重新变得愁眉痛苦。
王有才手里的药碗还在冒热气,看见地上的土碗碎片,他眼珠子流转在林淑华脸上,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天赐说你发了好大的脾气,这是怎么了?那孩子惹你生气了?你先把药喝了,等他晚上回来我一定教训他。”
他表情温和,全是担忧关切,看不出任何异样。
林淑华上辈子就是被他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蒙骗,以为两人相处几十年,他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因此从未怀疑过他分毫,如今再看见这副样子,林淑华只觉作呕。
她垂眸,将眼底的恨和恶心尽数掩饰,语气淡淡,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药吃着也不见好,不如不吃。”
王有才心里一咯噔,忙哄道:
“药怎么能不吃,是不是天赐在你跟前说了什么?”
察觉到自己有些心急,王有才扯出一抹笑,
“赤脚大夫说你才退了烧,只有吃了药才不会反复。”
他温柔地将碗递到林淑华嘴边,
“来,我喂你喝,天赐惹你生气,晚上罚他不准吃饭,再有下次,我准把他屁股打开花。”
林淑华厌恶他的靠近,知道这男人是在试探自己,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忍着恶心接过碗,
“天赐确实该好好教育一下了,连对自己老娘都没耐心,以后咱俩老了还怎么得了,我以前还是太惯着他了。”
王有才听她这么说心彻底放下,只要这娘们没发现异样就好,他随口应付,
“天赐本性是孝顺的,咱俩就他一个儿子,除了指望他还能指望谁,你要实在不放心,我晚上好好说说他。”
“不用你,从今以后我自然会好好教育他们,你别插手就是。”
也自然会好好教育你。
林淑华心底划过讥笑,指望王天赐,还不如指望一条狗,狗至少还能看家护院,王天赐只会放碗骂娘。
见她端着碗,没有一点要喝的意思,王有才着急了,催促道:
“行行行,都依你,快把药喝了,冷了药效不好了。”
他并没将林淑华的话放在心上,这娘们一向对孩子和他掏心掏肺,好哄得很。
在他迫切的目光中,林淑华缓缓将药碗放至嘴边,王有才的眼睛随着她的动作逐渐睁大,要紧关头却见林淑华又将药碗放下。
男人眉头皱起,顿时不耐烦了,
“你到底喝不喝?”
这就等不及了?
林淑华轻斥,面露不悦,“啪”的一声,一巴掌甩到王有才脸上。
“我艹,林淑华你干什么?!”
王有才捂着脸愤怒起身,两人结婚这么多年,林淑华自知身份低微,从来不敢和自己大声说话,哪里有过甩巴掌的时候。
况且这娘们不是还在生病,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
这一巴掌用尽了林淑华全部力气,她到现在手都还是麻的,不过爽,太爽了,要不是怕露馅,她嘴角的笑都快抑制不住了。
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她终于不用再忍耐自己的性子了,林家下放前,她好歹是从军区大院出来的姑娘,压抑了一辈子的火爆脾气,如今终于能爆发了。
见王有才还怒瞪自己,林淑华眉毛一挑,作势就要把药碗放下,
“不是你说都依我,这还没五分钟就反悔了?看来这药不喝也罢,我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反正这家里没一个听我的。”
王有才是真的怕她不喝药,趁着药苦,他还专门加大了剂量,已经浪费了一碗,这一碗说什么都要让林淑华喝下去。
他强扯出一抹笑,脸上红肿的巴掌印火辣辣的疼,
“没有反悔,以后你想怎么样都行,我和孩子们都听你的,快把药喝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林淑华再次端起药碗,看着地上的碎片,颔首示意,
“把地收拾干净,免得孩子们进来伤着。”
王有才见她低头喝药,心宽了大半,弯腰收拾起地面。
只要这贱人还惦记着孩子就好,她逃不过自己的掌心,林家所有钱,都该是他的。
王有才起身时,林淑华已经将所有药都收进了空间,她抹了把嘴,将药碗递给男人,
“给我煮碗面来,要白面,再卧两个鸡蛋。”
这么久没怎么吃东西,她都快饿死了,以前碍于身份,有钱不敢花,怕被村里人知道,如今都开放了,牛棚里的许多人也都平反回城,往后她要吃好喝好,好好把自己和小闺女的身体养好。
王有才诧异于她的变化,但碍于林家的钱,还是老老实实应了。
林淑华也不怕他再作妖,要不是为了给她下毒,这死男人从来都不会进厨房,既然已经得手,煮面这活肯定不会自己做。
果然,王有才一出房门就扯着嗓子喊起来,
“老大媳妇,给你妈煮碗面去,用白面,再卧俩鸡蛋。”
大儿媳李秀云忙应声,匆匆放下手里的针线便进了厨房。
这时,隔壁屋子传来王老太骂街的声音,
“一个臭老九还想吃白面鸡蛋,哪里来的大脸,李秀云,你要是敢煮,老娘今天就把你这男人婆赶回李家。”
王老太的咒骂让厨房的李秀云停下动作,她嫁到王家两年多,最是知道王老太的性格,连婆婆都怕的人,她身为孙媳怎么敢对着干。
屋内林淑华将院子里一切听得清楚,听见王老太迈着碎步出来,口中像喷粪般不断数落着李秀云,那指桑骂槐的话听得林淑华满肚子火。
她进了空间,又猛灌了几口灵泉水,感受到身体恢复了些力气,这才扯着嗓子喊小闺女。
王小蕊听话过来将林淑华扶到了院子里,此时一直躲懒的王姗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看见林淑华被扶着出来不仅没有关心,反而满脸埋怨,
“妈,你也真是的,吃白面和鸡蛋怎么能不叫我呢,我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闺女了。”
她嘟嘟囔囔,撅着嘴一脸不高兴,
“家里本来就没多少白面了,天热母鸡也不愿意下蛋,拢共就三个鸡蛋,也不知道给我多吃一个,你是不是想把鸡蛋给王小蕊那个贱蹄子吃!”
林淑华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王小蕊没出生前,王天赐和王姗姗是被她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
那时时局紧张,即便林淑华有钱也不敢拿出来花,家里但凡有一点好东西,全都进了兄妹俩的肚子,这也就将两人养成了自私自利的性子。
王小蕊的出生是个意外,当年林淑华生龙凤胎伤了身体,王有才美其名曰心疼她,让她去上了环,五年后林淑华意外怀孕,生下王小蕊后更是元气大伤,
王有才不喜林淑华,自然也不会喜欢她生的女儿,认为王小蕊是来跟自己儿女抢家产的。
有父亲带头,王天赐和王姗姗自然也不会喜欢这个妹妹,抢了妈妈的关注宠爱不说,还要抢他们的口粮,所以兄妹俩欺负起王小蕊来毫不手软。
林淑华心疼小闺女受欺负,百密终有一疏,她也不能时刻护着小闺女,只能在明面多偏疼王天赐和王姗姗,企图让两人少欺负王小蕊一点。
可是谁能想到,她委屈小闺女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小闺女所受的欺负不但没有减少,还愈发变本加厉。
林淑华只想给上辈子的自己一记耳光,自己真是蠢笨,当妈的都不护着闺女,还指望谁来护呢。
如今听到王姗姗这么说,林淑华攒了两辈子的气再也忍不住,猛地上前,啪啪两巴掌,直接将王姗姗扇翻在地。
霎时间,小院内寂静无声,就连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王老太都被震惊得当场愣住。
怎么回事?这软包子儿媳今天吃错药了不成?
王姗姗更是被打懵了,膝盖因惯性重重磕在地上,捂着脸不可置信瞪着林淑华,
“妈,你居然打我!”
宠了她二十年的妈妈头一次打她,力道还如此重,这怎么能不让王姗姗委屈愤怒,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
眼泪混着火辣辣的疼让王姗姗彻底绷不住了,她当即起身,一抹脸,恨恨瞪着林淑华,
“你再也不是我妈了,我恨你,恨你!”
说完一把推开挡在院门口的王老太,流着泪,甩着脚跑出院门。
她再也不要原谅妈了,即便买裙子买雪花膏也不原谅!
王老太一把老骨头差点被亲孙女推倒,踉跄稳住身形,对着王姗姗的背影破口大骂,
“死丫头片子,敢推老娘,有种别回来,要不然老娘今天打断你的手。”
骂完又恶狠狠瞪着林淑华,
“还有你,瞧瞧你教的什么女儿,我们老王家真是家门不幸,娶了你这么个倒霉催的搅家精。”
“你瞪什么瞪,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眼,让有才娶了你这个臭老九,进门二十多年,才给老王家生了一个孙子,整天泡在药罐子里,母猪都比你能生!”
她一边说一边指指点点上前,看模样似乎想要来推林淑华。
林淑华上辈子很怕这个碎嘴婆婆,身份和孩子几乎是压在她身上的两座大山,那时的她也想多生几个,可自从生了王小蕊,王有才再不进她的房。
上辈子林淑华以为王有才心疼自己的身体,重活一世,她哪里不明白,王有才不过是不想再有人跟王天赐那杂种抢林家的家产罢了。
如今再听王老太这么骂自己,林淑华没有半分害怕,只有讥笑讽刺,
“母猪生得多,你让王有才跟母猪配种去啊,让母猪给你多生几个大胖孙子,你那老脸上才有光。”
王老太哪里想过林淑华还敢还嘴,以往只有她骂这个包子儿媳的份,林淑华向来是默默受着,直到骂得过分了,王有才才会出来说两句打圆场。
可现在林淑华不仅骂了,还连带着她和儿子一起骂,王老太差点气厥过去,呲着嘴,咬着牙,伸手就要上前来撕林淑华的嘴,
“你个不要脸的娼妇,谁家媳妇敢这么骂丈夫和婆婆,老娘今天非撕烂你的嘴!”
老太婆眉毛高挑,瞪着眼迈着大步就要过来。
今天已经被妈妈震惊多次的王小蕊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小姑娘身上没几两肉,穿夏天的褂子都显得空荡,却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母亲身前。
林淑华眼眶蓦地红了,看着小女儿明明害怕到颤抖,却仍挡在自己面前,她因王家人冰冷的心变得既柔软又愧疚。
她一把将小闺女拉至身后,安抚道,
“小蕊别怕,这老太婆掀不起浪。”
王老太本就气得冒火,一听这贱人还敢喊自己老太婆,步子迈得更快了。
林淑华面无表情,活动活动手腕,随时准备再给这死老太婆来上几巴掌,就见一直没露面的王有才匆匆从屋里出来,一把将怒气冲冲的王老太抱住。
“妈,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淑华她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心里不痛快也是正常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看着那抱在一起的母子俩,林淑华满脸可惜,她还等着扇巴掌呢。
王有才一边安抚老娘,一边暗自咬牙疑惑,这林淑华大病一场,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
好不容易安抚好王老太,王有才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又马不停蹄去哄林淑华。
林淑华此时悠闲地坐在屋檐的阴凉处,手里端着小闺女递来的水,好整以暇地看着戏。
“淑华,妈她不是那个意思,我已经说过她了,你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王有才叽里咕噜说了老半天,嘴角都起了沫子,却没见林淑华的表情有半分波动,也没有要给他喝水的意思,顿时,先前被打巴掌的怨气以及刚才的怒火充盈满腹。
他现在还不敢朝林淑华发火,只能将所有愤怒都发泄到旁边的王小蕊身上。
“你是瞎了吗,老子在这里站了半天,热得满头大汗,口干舌燥的,你个死丫头就不知道给老子倒碗水?!”
“早知道养出你这么个贱种,当初就该把你丢茅坑里淹死!”
男人目眦欲裂,脸部肌肉因极度愤怒而不断抽搐,瞪着王小蕊的样子活像是下一秒就要动手。
王小蕊被吓得后退数步,她虽已经习惯了父亲兄姐的辱骂,但每每面对时,依旧会感到害怕。
几乎是下意识,王小蕊机械地准备去做,耳旁却再次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
她抬眼看去,就见王有才脸上刚消下去的巴掌印再次浮现,甚至有肿胀的趋势,妈妈不知何时从凳子上站起,瘦削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左手紧握成拳,右掌心通红,还在颤抖。
王小蕊从未有哪刻如此清晰真切地感受到母亲的维护,小姑娘眼泪霎时如滚珠般掉落,生怕王有才会还手,悄悄站到了母亲身后。
林淑华气得失去理智,如果此刻手里有把刀的话,她会毫不犹豫扎向面前男人的胸膛,
“王有才,你该死!”
王有才被她眼底的仇恨狠厉吓了一跳,连挨巴掌的愤怒都没了,磕磕巴巴道:
“我……我自己去倒水。”
他连滚带爬地走了,还连带着将又准备闹事的王老太塞回了房间。
林淑华一定是病失了智,谁现在凑到她跟前,肯定会被无差别攻击。
王有才回屋后,林淑华像是泄了力般,蓦地瘫坐到凳子上,王小蕊见状赶忙将人扶住,泪眼朦胧,
“妈,你没事吧,呜呜呜,你身体还没好,不要为了我动怒。”
看着如此乖巧孝顺的小闺女,林淑华眼底也蓄起了泪,一双饱经风霜的手温柔地抚上小闺女的面庞,
“小蕊,妈错了,以前都是妈的错,从今往后,妈不会让你再受一点欺负。”
母女俩抱头痛哭,哭声传到了厨房,李秀云躲在狭窄的门缝里,看着屋檐下的母女二人,眼底是深深的羡慕。
她也想妈妈了。
林淑华今天的改变着实让人吃惊,自从嫁到王家,李秀云对这个婆婆的印象便是沉闷能干,不苟言笑,无时无刻都在为这个家操劳,每个瞬间都在为孩子们着想。
李秀云几乎已经习惯了天不亮在厨房看见婆婆的身影,也习惯了她忍受王老太刁难时平静的面容,她甚至将婆婆当做榜样,这样的婆婆,是不是就是父亲口中的贤妻良母?
但就是这样的贤妻良母,却在今天接连扇了丈夫孩子好几个巴掌,就连在家里最受宠的王天赐都被吓出了房间。
李秀云不懂婆婆的突然转变,难道真的是病后转性?
不过这也不是她一个儿媳能管的,她能做的只有听话,尽量避免被长辈的怒火波及。
就在她犹豫还要不要煮面时,门口处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
“有才叔,林婶子,王天赐他摔沟里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一皮肤黝黑的汉子匆匆跑来,神色焦急大喊。
“啥?!”
王老太瞬间从屋里跳出,三两步跑到汉子跟前,
“好端端的,我家天赐怎么会摔沟里?”
汉子抹了把脸上的汗,
“我们一起去县城,中途大毛发脾气不肯走,大家都下车想办法,只有王天赐坐在车上,还踹了大毛几脚,你们都知道的,大毛脾气倔,一吃痛连人带车一起甩沟里,王天赐的腿当场就断了。”
汉子一边说一边焦急拍手,神情很是严重。
王老太当即就不行了,捂着胸口呼声震天,
“我可怜的大孙哟,你怎么就这么倒霉~”
林淑华差点没笑出声来,大毛是村里脾气最倔的驴,只能顺毛哄,王天赐踹的这几脚,摔断腿都算轻的。
上辈子也有这么一件事,那时的林淑华也像王老太一样,当即白了脸,匆匆和王有才赶去,直接将人送到了县医院,花了好几十块才把王天赐的腿治好。
重活一世,林淑华才不会花这冤枉钱,王天赐的腿断得好,最好永远变成瘸子才好。
不过林淑华目前不打算和王家人彻底翻脸,无论她现在怎么闹,怎么打,碍于手里的钱,王有才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她要趁王有才被动的时候,打听出儿女的下落,把王有才和那破鞋公之于众,让这对渣男贱女遭到报应。
她倒要看看,等王有才瘫在床上屎尿都失禁时,照顾他的人,是那破鞋还是王天赐王姗姗这两个“孝子”。
即便不准备此刻翻脸,林淑华也不会再忍耐自己的脾气,要不是为了孩子们,她早在重生当时就拿菜刀把这父子三人都砍了。
但她不能,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她的孩子们不行,她们母子几人,要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要一辈子幸福。
在林淑华思索时,王有才和王老太已经着急忙慌准备出发了,王有才径直走到林淑华面前,伸手就是要钱,
“淑华,快去拿些钱来,儿子的腿怕是要去县医院才能治好。”
王老太扯着那破锣嗓子催促,
“关键时候像个木头,还不快把钱拿出来,天赐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他的腿可不能有事。”
林淑华没动,一直低着头被王小蕊扶着,好半晌才抬起头来,只见她面色苍白,眼里布满血丝,整个人像是受了剧烈打击,摇摇晃晃,下一秒,竟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王小蕊慌乱喊妈,王有才王老太两人急得头发都要掉了,见从林淑华这里要不到钱,王有才直接拉着两人赶去村口,只给王小蕊匆匆留下一句话,
“等你妈醒了,让她赶紧把钱送到县医院。”
三人走后,小院内恢复了平静,只有王小蕊带着哭腔不断呼唤着妈。
李秀云此时抱着孩子从房里出来,王老太的哭声太大,将屋里在睡觉的孩子吵醒了,她好不容易哄好闺女,又听见王小蕊的惊呼,这才匆匆出了房间。
听到王天赐摔伤了腿,她心里没有半分波动,反而在看到婆婆晕倒时,露出了些急色。
她将孩子往王小蕊怀里一塞,宽大的巴掌就要去扶林淑华。
装晕的林淑华只觉自己被笼罩在阴影里,听到儿媳的声音,生怕她那蒲扇般的大手来挪动自己,也不装晕了,赶忙睁眼看。
秀云这孩子虽性子柔软老实,但生得强壮,力大如牛,不像个女人,反倒像个汉子。
这也跟李秀云的身世有关,李家是隔壁大队的,李父是周边出了名的猎户,猎户的日子比穷苦人家好太多,只可惜李秀云的母亲早年去世,留下李猎户独自拉扯女儿长大,终生未再娶。
爸爸带娃,活着就好,李秀云从小跟着父亲去山上打猎,不似一般女孩秀丽,反倒练成了一把子肌肉,李父本以为豪,直到闺女逐渐长大,十里八村没一人上门说媒,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把闺女养歪了。
至此,李父开始一股脑给李秀云灌输贤良淑德小家碧玉那一套,好不容易嫁到了王家,李秀云把父亲的话刻在脑子里,这才导致她空有一身肌肉,却一辈子不敢反抗,活得憋屈唯诺。
林淑华对李秀云那真是恨铁不成钢,这丫头明明块头那么大,一拳就能把王天赐捶出去二里地,怎么就过得那么憋屈。
不过想到自己也一样,林淑华又叹了口气,只凭上辈子死后这孩子为自己收尸,这辈子她也定会护着李秀云。
不过林淑华现在生怕她一不注意把自己这把老骨头弄散架,忙出声制止,
“秀云呐,妈没事。”
李秀云懵逼眨眼,上一秒毫无知觉的人,怎么就开口说话了?
她向来话少,即便疑惑也没出声,只从王小蕊怀里接过孩子自己抱着。
“妈,你吓死我了。”
王小蕊小脸都哭花了,握着林淑华的手不肯撒开。
林淑华轻咳两声,安抚地拍拍小闺女的手,朝李秀云道,
“有些饿了,去做晌午饭吧,月牙儿给小蕊抱着。”
李秀云听话照做,就听林淑华接着说,
“把白面和鸡蛋全用了,咱们四个中午都吃面条。”
忽略两道诧异的目光,林淑华将人都打发走,自己进了王有才的屋子。
那死男人难得不在家,是个找药的好机会,王有才的屋子还是以前的柴房,为了不和林淑华睡,这男人特地收拾出来自己住。
柴房不大,没几处藏东西的地方,林淑华没费力气便从墙角的缝隙里抠出来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油纸包里仅剩下大约一指甲盖的白色粉末,想来是趁这几天她在喝药加大了剂量,所以才剩这么点。
林淑华皱眉,屋子里只能找到这么多,王有才很少去县城,更别说大队里人多眼杂,他也不可能去找赤脚大夫开药,唯一的可能便是屋子里只留了短时间的药,还有大部分药被他藏在别处。
“贱人,心眼子还挺多,老娘倒要看看你还能藏哪里。”
她回了自己房间,拿出白糖,碾碎,将白糖和药调了个包,又重新塞回到缝隙里。
她也不怕被王有才看出房间里进了人,趁着李秀云和王小蕊都在屋里,转身又进了王老太的房间。
东翻西找一通后,林淑华找到了王老太藏钱的地方,厚厚一沓钱票被粗布包裹,林淑华大致数了数,一共百来块,还有不少票,都是这些年她拿出来的,一些难得的自行车票和工业票,是京市叔伯们特地给的,也被王老太以各种理由抠搜了去。
林淑华冷哼一声,连包钱的粗布都没放过,一股脑收进了空间。
除此之外,她如法炮制将家里所有房间都翻了个遍,就连给王小蕊的二十块钱都被她找到拿走,更别说王天赐王姗姗两人这些年的零花钱。
通通收走,她说过,再也不会给王家人花一分一毫。
李秀云和王小蕊还不知道林淑华不声不响做了件大事,三人午饭都是在厨房吃的,家里一共两斤白面,三个鸡蛋,放在以前都是王天赐王姗姗的口粮,如今全被做成了面条,一点玉米面都没掺,白花花的,看着都香。
李秀云和王小蕊眼都直了,两人默契没有去看林淑华面前的一大碗面和三个鸡蛋,各自注视着自己的碗,就等着林淑华一声令下开吃。
见俩孩子馋嘴的模样,林淑华心里不是滋味,明明有钱有粮,凭什么都浪费在那两个杂种身上。
她拿起筷子,将自己碗里的面条一一分给李秀云和王小蕊,又一人给夹了个鸡蛋,最后一个鸡蛋被她放进了乖巧端坐着的小孙女碗里。
王月牙小朋友下个月满两岁,正眼巴巴盯着面前的小碗,忽地见碗里多出了一个白嫩嫩的鸡蛋,小姑娘抬起头,咧嘴露出几颗小米牙,
“谢谢奶奶。”
林淑华心都要化了,想到上辈子小孙女的结局,她眼底又蒙了层水雾。
她摸了摸小月牙的头,
“月牙儿快吃吧,往后天天都有鸡蛋吃。”
李秀云鼻子猛地一酸,婆婆对月牙儿好比对自己好都让她感动,看着小小的人儿小口小口珍惜地吃着鸡蛋,李秀云记忆瞬间回到生月牙儿的那个晚上。
王家大房第一个孙辈出生,王老太和王有才自然翘首以盼,就盼着她生个大胖小子,可随着月牙儿的哭声落地,王家人知道是个闺女后,表情瞬间变了。
王有才什么都没说,冷哼一声回了屋,连看一眼孙女的想法都没有,王老太不死心,扒开孩子包被看了一眼又一眼,最后啐了口说道,
“王家第一个孙辈,怎么就是个赔钱货,真是不吉利,就叫招娣吧,给王家再招一地弟弟回来。”
那时的李秀云刚生产完,饶是再身强体壮也难免伤了元气,听到王老太这么说,本就凉了半截的心更是如坠冰窟。
她生的孩子,无论男女,都是她的宝,怎么能被冠上这样的枷锁。
她生活过的两个大队,叫招娣的女孩不在少数,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变成那个样子。
可她一个不受待见的孙媳,能争得过婆家长辈吗?
就在李秀云内心做斗争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林淑华开了口,
“老大两口子自己的孩子,就让他俩自己取名字吧。”
李秀云还是第一次见婆婆如此强硬地顶撞王老太,王天赐看不起闺女,于是取名的活就落到了李秀云头上。
她躺在床上,指尖是闺女软乎乎的触感,透过窗户缝隙看见黑沉沉的天空一轮高悬的弯月。
小月牙儿出生了。
林淑华三人将白面鸡蛋洗劫一空后便打着找王珊珊的名头出了门。
李秀云抱着孩子跟在婆婆身后有些疑惑,王天赐都摔断了腿,婆婆不着急却反倒去找小姑子,怎么感觉怪怪的?
王小蕊自然也察觉到了,女孩什么都没说也没问,乖乖跟在妈妈身后。
就这样,三人在大队里晃悠了一个多小时,逢人就问王姗姗的下落,林淑华被小闺女搀扶着,面色虚弱,脸上满是对两个孩子的担忧。
王姗姗那贱丫头每次生气都跑到后山,林淑华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她故意没去,留足了时间。
等到三人返回王家小院时,小院内传来林淑华尖锐的惊叫,
“贼,有贼,天杀的贼哟,怎么就把我儿的救命钱全偷了,这下我儿可怎么办哟,呜呜呜。”
她故意没关门,不一会,王家小院门口便聚集了一大批村民,屁大点地方,没什么新鲜事,有热闹看,即便在上工路上也要拐弯过来。
大家伙一来便看到林淑华坐在小院里哎呦连篇,拍着大腿哭声震天响。
听到大队里遭贼了,大家都不敢松懈,赶忙找来了大队长和村支书。
大队长过来,看见王家凌乱的惨状,只觉脑子一阵眩晕,待听说王天赐还等着钱治腿时,更是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大队长能处理的事了,赶忙叫人去县城里请公安同志过来。
林淑华就怕他不请,即便公安怀疑到自家人头上,也找不到证据,所有钱都被她放进了空间里。
王家小院乱做一团时,后山上的王姗姗还嘟着嘴扯着树叶子。
她都在后山上待了一上午了,眼瞧着晌午都过了,也没人来喊她回去吃饭,王珊珊本就生气,此时愈发气得像河豚。
“呜呜呜,没一个人关心我,我再也不要回那个家了,妈也真是的,为什么还不来找我,都怪王小蕊那个死丫头,她为什么要出生,为什么我不能是妈唯一的女儿。”
王姗姗越想越气,猛地抹了把脸,恨恨一把将手上的树叶子薅光,
“都不来找我是吧,那就别想让我回去了,我再也不要回那个冰冷的家了,除非……”
她眼珠子一转,“除非妈给我买条布拉吉……不……除非妈给我买块手表,不然求我我都不回去。”
她可是看见过大队长家闺女手上亮晶晶的手表,哼,不过就是考了个大学买了块手表,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学而已,她只是不喜欢读书,又不是考不上,况且,她马上也要有手表了。
爸和奶都说了,妈一个臭老九的女儿,能嫁进王家,还不是都靠钱,想必给她买块手表还是绰绰有余的。
王姗姗一想到自己可以在所有人面前炫耀,嘴角便忍不住翘起,她也不着急回家了,悠闲地躺在山坡上,丝毫没有县医院的王有才着急。
王有才嘴角都快起了燎泡,踱步在医院门口,眼睛一瞬不瞬紧盯着驴车来的方向。
这都一上午了,林淑华那个贱人怎么还没把钱送来,儿子还等着呢。
这时,王老太顶着鼻涕眼泪前来,焦急询问,
“有才啊,林淑华还没把钱送来吗?天赐他快撑不住了,医生可是说马上就要动手术的,不然咱天赐往后可是要变成瘸子。”
王有才越听越着急,语气也不由的带上了怒气,
“我能怎么办,别说人影,我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王老太狠狠一跺脚,
“林淑华那贱人,是不是存心要害我大孙!”
这话给王有才提了醒,生怕林淑华是知道天赐不是她的孩子,故意为之,顾不上其他,匆匆和王老太说了声便坐上驴车赶回大队。
走到半路,他忽地看到两个身穿公安制服的同志骑着自行车经过,王有才纳闷,这青天白日里,哪个大队出事了?
前方一直能看见公安同志的身影,直到王有才发现公安直直朝着自家大队前进,一直高悬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是他们大队出事了?今天事怎么这么多。
等王有才抱着疑惑赶到家时,就见家门口围了不少人,隐约还能听到林淑华的哭嚎。
他心里一咯噔,连汗都来不及抹,扒拉开人群便往里瞅。
一眼瞅到林淑华顶着太阳坐在院子中央,表情绝望,满脸都是泪,她身旁,小闺女王小蕊也小声啜泣,就连那木头一样的大儿媳,眼里都是焦急之色。
大队长和村支书带着两名公安同志在说什么,已经将好几个屋子都查看完,马上就要查到他住的柴房了,王有才后背冷汗直冒,来不及多想,直接冲了出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引起了所有人注意,林淑华瞧见他,哭声愈发高昂,
“当家的,你终于回来了,咱家的钱全被偷了,那可是给天赐治腿的钱啊,没了,全没了,我可怜的儿啊。”
她几乎快要背过气去,那模样惹得看戏的村民都跟着心疼,这年头家家都不富裕,要是自家好不容易存的钱都被偷了,肯定比林淑华嚎得更大声。
王有才猜想到自家可能出事了,但得知家里的钱全没了那刻,他还是踉跄了几步。
林家留下来的钱,那可是好几大百快要上千了,他还指望着把林淑华手里的钱都抠出来呢,怎么就全没了呢。
周遭人的安慰犹在耳边,眼见大队长和公安同志就要往他屋子里去,王有才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将人拉住,
“大队长,要不算了吧,一点小事就别麻烦公安同志了。”
大队长皱眉,
“这怎么能是小事,大队里出了贼,要是还偷了别家可怎么办,你没瞧着你媳妇都快哭晕过去了。”
王有才也想哭,那可是快一千块钱啊,但比起钱,如果公安查到了墙缝里的药,那才是真的要完。
他干巴巴扯出一抹笑,
“大队里谁不知道我家是最穷的,家里总共没两个子,就不麻烦公安同志了,这太阳大的,可别中暑了。”
他扭头吩咐李秀云,
“去看看绿豆还在不在,煮一锅绿豆水出来,给大家伙解解暑。”
大家伙没想到一向抠门的王老大竟破天荒大方起来,想到解暑的绿豆水,顿时觉得也没那么热了。
林淑华哪能不知道王有才在想什么,这死男人现在只怕痛得肠子都青了,为了不被发现藏了毒药,只能嘴硬硬撑着。
他想息事宁人,林淑华偏不如他的愿,被小闺女扶着上前,狠狠在王有才胳膊上拧了两下,
“你个挨千刀的,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怎么能不找了,那可是咱们儿子的救命钱!”
王有才恨不得将她的嘴缝上,干笑两声拉着人走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别忘了你的身份,要是被人知道咱家有那么多钱,你解释得出来吗?”
林淑华装作一副心痛到极点的模样,
“那天赐怎么办,天赐可还在医院里。”
王有才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还能怎么办,我等会去找二弟三弟借点。”
林淑华不说话了,王有才这才放了心,让大队长和公安都回去。
大队长不知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不过当事人都不打算追究,他和公安也没办法。
等人都散后,林淑华像是再次大病,又被扶着躺到了床上。
王有才匆匆进屋,发现自己屋子也被翻得乱七八糟,待看见墙缝的油纸包没有被动的痕迹,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他还想着在医院的儿子,匆匆交代一番便去了王家二房三房借钱。
屋内,王小蕊红着眼绝望地看着母亲,
“妈,对不起,你给我那交学费的二十块钱也被偷了,都怪我没有好好藏起来。”
林淑华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傻丫头,家里一共就这么大点地方,你又能藏到哪里去,别担心,妈还有钱,会让你上学的。”
王小蕊震惊了,此刻她眼里的林淑华仿佛在发着光。
林淑华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道,
“这事谁都不能说。”
王小蕊连连点头。
太阳落山的时候,王有才终于借齐了钱,叫上李秀云便要出发去县医院。
走前,林淑华强撑着起身,给他端来一碗绿豆水,在王有才感叹这女人果然没变的时候,林淑华带着满意的笑亲眼看着他将那碗掺了毒药的绿豆水喝完。
夕阳的余晖慢慢落下,天空逐渐变成了宝石蓝,王家小院却是久违的寂静。
家里只剩自己和小蕊月牙儿,林淑华晚上准备贴个玉米面饼子吃,再炒个腊肉,刚好下午母鸡又下了个蛋,就给小孙女蒸碗鸡蛋羹吧。
她带着两个小的在厨房做饭,边做边琢磨要抽空去一趟县城,王家人可以不吃,但不能亏了自己和小闺女的嘴。
还有李秀云和月牙,小月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小丫头粉雕玉琢,但身子骨瘦瘦小小的,看得让人心疼。
王小蕊抱着侄女在灶前烧火,偷偷用余光去瞥出神的林淑华,大姐出去一天了,到现在都没回来,妈看着怎么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王小蕊不懂,妈以前不是最疼爱大哥大姐吗,磕着碰着都要心疼老半天,现在大姐离家出走,大哥腿都断了,妈的表情怎么越看越轻松,那隐隐上扬的嘴角是怎么回事?还有锅里不断传来的肉香,妈居然不等大哥大姐回家就做肉吃!
今天一整天下来,王小蕊只觉自己脑容量都不够了,妈从早上开始就一反常态,对她更是好得像做梦一样。
王小蕊以前很羡慕大姐,同为女孩,为什么大姐就能获得爸妈的宠爱,虽然妈不像爸那样对她重则打骂,但她能清晰感受到,在妈心里,自己是比不上大姐的。
正因为这样,王小蕊在面对王姗姗欺负打骂时,从来不敢告诉家里人,因为她知道说了也没用,爸妈永远都不会惩罚大姐,虽然妈私底下会来安慰她,但王小蕊依旧是伤心的。
她有时候甚至想像大姐说的那样,直接去死算了,反正家里没人会在乎她的死活。
但今天的妈妈让她看到了光亮,妈妈不仅给她钱让她读书,还在爸爸骂她的时候保护她,更是连平日里很少吃到的白面腊肉都给她做了。
王小蕊觉得幸福极了,原来被妈妈疼爱,是这么美好的事。
“小蕊,这丫头,想什么呢,快带着月牙去洗手吃饭。”
林淑华温和的声音唤醒了沉浸在思绪中的王小蕊,女孩一抬头便看见母亲温柔的笑脸,当即也跟着笑。
“好,这就去。”
她开心站起身,带着月牙去院子里洗手。
一大一小洗完手正欲往厨房走时,忽地听到院门被打开的声音,回头一看,王姗姗整个人灰扑扑,脸上身上都是尘土,头发凌乱,像是刚从坑里爬出来一样。
王姗姗确实刚从坑里爬出来,她在后山上等了一整天,没一个人来找她回家,一气之下想就这么永远离开那个家,但随着天色渐晚,后山上的温度转凉,王姗姗缩了缩脖子,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劝说自己现在回家不是原谅了妈妈,只是想给妈妈一个台阶下,毕竟母女之间哪里来的隔夜仇,她还等着妈妈给自己道歉买手表呢。
只是她低估了天黑的速度,还没到山脚,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能见度直线下降,王姗姗不禁想到村里的老人曾说过在后山上见到过狼。
猛地一激灵,狼嚎似乎已经在耳边,王姗姗害怕极了,拔腿就往山下冲去。
她脚上的鞋已经跑丢了一只,顾不上脚底踩着石子的痛,撒丫子朝家的方向狂奔,快要到山脚的时候,没注意到地上被枯枝掩盖的坑,吧唧一下就摔了进去。
好在坑不深,王姗姗咬牙拼命从坑里爬出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手上脚上都火辣辣的疼,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行,她受了这么多罪,妈妈不能只给她买手表,她还要布拉吉!
王姗姗是带着兴师问罪的心态回家的,只是刚到家门口就看见王小蕊和小月牙洗手回来,姑侄俩脸上都是笑,看着好不高兴。
她的怒火蹭一下就起来了,忽地空气中飘来一阵肉香,是腊肉的香味,王姗姗瞬间如同高压锅般炸了。
“我在山上挨饿受冻,回来时还摔进了坑,你们一个人都不找来不说,还背着我在家偷偷吃腊肉!”
她浑身气得发抖,连身上的痛都顾不得了,大步冲上前就想去推王小蕊,
“你个贱人,是不是你不让妈去找我,都是你抢了我妈妈,你去死吧!”
王小蕊脑袋发蒙,完全没有要躲开的本能,她已经见惯了王姗姗对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她不敢躲,躲了下次只会变本加厉。
眼瞧着王姗姗已经快要冲到跟前,小月牙被她狰狞的样子吓得大哭起来。
厨房里林淑华还在纳闷这俩孩子洗个手要这么久,忽地听到王姗姗尖锐的怒吼以及小月牙哇哇大哭的声音,她眉心一跳,放下锅铲便冲了出去。
林淑华出去时王姗姗距离王小蕊仅有两米的距离,下一瞬王小蕊就会被她推倒狠狠撞在墙上。
来不及多想,林淑华凭借护崽本能,抬起脚猛地朝王姗姗踹去。
王姗姗笔直的航线硬生生被这一脚踹得便宜,吧唧一声又摔倒在地。
事情发生在转瞬间,王小蕊都懵了,身旁的小月牙比她反应快,一把扑向了奶奶。
林淑华正龇牙咧嘴扶着老腰,真是年纪大了比不上年轻的时候,就这么一脚,差点没把她腰闪喽。
见小孙女扑来,她本能张开手一把将软乎乎的小团子接住。
“呜呜呜,奶奶,大姑好吓人。”
小月牙紧紧抓着奶奶的衣服不肯松开,林淑华将小团子抱起,走到王小蕊面前,屈指在女孩脑门上轻轻一敲,
“你个傻丫头,都不知道躲吗?”
她真是恨铁不成钢,决心一定要把小闺女这软脾气掰过来。
王小蕊这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王姗姗,不可置信妈妈刚刚居然给了大姐一脚!
王姗姗都痛懵了,只有她知道刚才妈那一脚用了多大力气,她摔坑里都没这么痛。
眼泪顿时不要钱般流出来,王姗姗委屈又愤怒,
“妈,你怎么能打我!我都没怪你不去找我,还回来给你台阶下,你居然还踹我,你到底是不是我妈?!”
林淑华眼神冰冷,
“我不是你妈!”
王姗姗只当她在说气话,一个劲的痛哭,
“妈你为什么不疼我了,你明明说过我才是你最爱的闺女。”
要不是老腰隐隐作痛,林淑华只恨不得上前再补两脚,她抱着月牙,满眼失望看着地上的女孩,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离家出走,要不是为了找你,家里也不会遭贼,你哥也不会没钱治腿。王姗姗,如果你哥的腿瘸了,全都是你的错,你一辈子都是王家的罪人!”
王姗姗只觉五雷轰顶,她不在的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哥的腿会瘸?为什么家里会遭贼?那她藏起来的零花钱是不是也被偷了?
想到这里,王姗姗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跑回屋里,果然,藏零花钱的地方空空荡荡。
这一刻,王姗姗的天都塌了!
“啊啊啊,妈,我的零花钱没了,我好不容易存的零花钱,一分的没了,我的五块钱啊,呜呜呜呜。”
王姗姗嚎叫着冲到林淑华面前,零花钱被偷带给她的打击比挨打还大,导致她短暂忘了自己腰上还在剧痛。
林淑华被她吵得烦死了,一把掀开她紧抓自己的手,骂道,
“天天在我面前哭穷要钱,原来你个死丫头背地里还藏了这么多钱,现在好了,全家的钱都因为你被偷了,你哥的腿也要瘸了,等你爸回来,有你好受的。”
王姗姗被扣上这么大一个黑锅,心里顿时慌得不行,习惯性想狡辩,
“这怎么能怪我,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不打我,把鸡蛋白面都给我吃,我也不会离家出走。”
她说得理直气壮,林淑华听得差点被气笑,反手又是一巴掌,
“怪我是吧,对,都是我的错。”
王姗姗本还不服气地捂着脸,听到这话眼睛蓦地亮了,可接下来就听林淑华又道:
“我错在对你太偏心,什么都依着你,把你养成了这么自私自利的性子,也不用等你爸回来了,今天我就拨乱反正,好好掰掰你这性子。”
王姗姗哪里见过母亲这般疾言厉色的样子,在她印象里,林淑华一直都是温柔和缓,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生气,就连她欺负王小蕊,也只是被说两句而已。
可现在的妈妈,活像是大队里杀猪的屠夫,而她就是案板上待宰的猪,手起刀落,她就没了。
王姗姗害怕了,很是识时务地跪倒在地,那重重一声听得王小蕊都觉得疼。
就见她挪动双膝,一步步挪到林淑华跟前,含着泪哀求,
“妈,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告诉爸爸是因为找我家里才进了贼。”
她哭得委屈,
“我什么都不要了,手表和布拉吉都不要了,你就放过我这一回吧。”
“啪啪”又是两巴掌重重落下,林淑华甩了甩发麻的手,朝一旁的王小蕊伸手,
“小蕊,去把笤帚嘎达拿来,我今天非好好教育这个没良心的畜生。”
她指着王小蕊鼻子大骂,
“我呸,你还想要手表和布拉吉?你在想屁吃!”
“老娘花那么多钱送你去上学,你没考上大学就算了,连中专都没考上,还有脸要手表和布拉吉?”
“你个蠢笨如猪的东西,老娘养头猪还能吃肉,养你只会受气,你连猪都不如,活着还有什么用,早点去死算了,还能给家里省口粮食。”
她一番连珠带炮,骂得王姗姗怀疑人生,定定地看着林淑华不断开合的嘴,突然开始怀疑自己。
她真的有那么笨吗?
她真的像妈说的那样,连猪都不如?
好像是的,哥只读了初中便没再花家里的钱,她没考上高中,还是妈妈花钱让她进去的,可高中这几年,她好像只顾玩乐了,还看不起那些刻苦努力学习好的同学。
她好像真的花了家里很多钱,比大哥还花得多。
王姗姗顿时慌了,妈妈虽在气头上,但话里的意思好像真的不想再管自己了,她还要嫁人呢,还想嫁城里人,最好还能给她在城里找份工作,她不能就这么被放弃。
突然醒悟过来的王姗姗心里最后那点子不服气也没了,任凭林淑华的笤帚一下下打在自己身上,不躲不闹,只是呜咽地求情,
“呜呜呜,妈,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以后我都听你的话,再也不乱发脾气了,你别不要我,呜呜呜。”
林淑华是真的发了狠,生起气来连同上辈子的怒火一起发泄了出来,手里的笤帚嘎达都快散架了,这才扶着腰站直。
地上王姗姗已经被打趴下,嘴里还在不停求饶。
林淑华看着她,总算确定了一个事实,目前王姗姗还不知道她不是自己亲生,难道王有才那死男人暂时还不打算告诉两人?
以王姗姗骄纵蛮横的性子,如果知道不是自己亲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服软求饶。
人也打了,林淑华心里的气消了不少,现在还不能彻底把王姗姗打离心,她还有后招等着这父子三人呢。
想到这里,林淑华将手里的笤帚扔掉,王姗姗像是真的被打怕了,随着她的动作身子一抖。
就见林淑华蹲下身,表情舒缓了些,但仍旧难掩失望,她问,
“姗姗,你真的知道错了?”
王姗姗一听妈妈的语气,自己有希望获得原谅,顿时猛点头,跪爬到林淑华身前,
“妈,女儿真的知道了错了,妈你别不管我,我是你第一个闺女啊。”
林淑华抬手抚上那张与自己并不相似的脸,开口问道:
“你怪妈打你吗?”
王姗姗头摇得似拨浪鼓,将脸往林淑华掌心凑了凑,
“不怪,是我不乖犯错,妈打得对。”
林淑华笑了,
“妈只有你大哥一个儿子,可不止你一个女儿,你比不上天赐重要,也比不上你妹妹聪明,往后要是还犯错,妈可不会再包容你。”
“你要知道,妈都是为你好,你要学历没学历,长得也一般,往后怎么找好人家,你虽然各方面都不好,但终归是妈的孩子,但妈还是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
王姗姗已经被说懵了,自己真的有这么差劲吗,妈妈是不是已经忍自己很久了?
但看到妈妈失望透顶还在为自己考虑,王姗姗又是后悔又是庆幸,她泪流满面,
“妈,我知道的,以后我都听你的。”
林淑华目的达成,也没再给王姗姗好脸色,起身冷冷地说:
“既然什么都听我的,那你就在院子里跪着吧,我同意才能起来。”
待王姗姗不可置信的目光投来时,林淑华冷哼,
“我可是为你好,你爸回来还不知道该怎么打你,既然我已经罚了你,你爸再怎么也会顾忌一下。”
王姗姗不说话了,老老实实跪在原地。
林淑华心满意足地带着早已看呆的王小蕊和月牙儿回厨房吃饭。
腊肉的油香从门缝传出飘进王姗姗鼻子里,她咽了咽口水,心里那个后悔啊。
如果自己没有惹妈妈生气失望,是不是也可以吃到腊肉了。
王姗姗暗自决定,往后一定不能再惹妈妈生气,王小蕊那死丫头争去的宠爱,她要全部争回来。
这顿晚饭林淑华吃得那叫一个美啊,她嘴角的笑都没放下来过。
修理王姗姗她可是费了脑子的,上辈子网上小孩们说这叫什么p什么a,反正就是一种心理暗示。
连身处在发达网络世界的年轻人都能被洗脑,王姗姗一个连书都不好好读的半文盲,还不死死被她拿捏。
王小蕊见妈妈嘴角的笑有扩大趋势,无奈又疑惑,她实在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
“妈,你真觉得大姐猪狗不如吗?”
林淑华嗔了她一眼,故意问道,
“如果妈也这么说你,你会相信吗?”
王小蕊脸上顿时浮现伤心的表情,老实点头,
“妈说什么我都信。”
林淑华啧了声,屈指轻轻敲在小闺女脑门,
“你个傻丫头,别人的话可不能全信,你得有自己的见解,也要对自己有自信。”
“你想想,你乖巧又听话,脑子聪明,学习成绩还好,王姗姗怎么能跟你比,你又怎么是猪狗不如呢。”
王小蕊听懂了,默默将妈妈的话记在心里,要对自己有自信,别人的质疑很有可能是为了拿捏自己故意说的。
见小闺女听明白了,林淑华满意地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小月牙儿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懵懂地看看奶奶和小姑,突然来了句,
“小姑聪明,不是猪猪。”
“噗嗤。”
母女二人都被这童言童语逗笑,林淑华满眼欢喜,摸了摸小孙女的头,
“咱们月牙儿也聪明,和小姑一样聪明。”
院里跪着的王姗姗听到厨房传出的欢声笑语,心里嫉妒又酸涩,以往在妈跟前笑的都是可自己。
晚饭后,林淑华带着闺女孙女洗漱完便准备休息,没有分给王姗姗半分眼神。
趁着王小蕊去抱被子的间隙,林淑华从空间舀了三杯灵泉水出来。
她今天就发现了,自己空间的灵泉水比不上小说里的洗经伐髓,但简单的改善身体还是很有用的,以她现在的身体,要是没有灵泉水,只怕是连床都下不了。
林淑华决定往后每天都给自己和小闺女小孙女来杯灵泉水,等秀云从医院回来,也得喝起来,往后她们娘几个要把身子养好,才能好好离开这个狼窝。
累了一天,三人早早睡去,早就将还跪在院子里的王姗姗抛到了脑后。
王姗姗老老实实跪了好几个小时,直到腿都没知觉了,才趴到地上。
夜渐渐深了,小院里没有灯,黑黢黢一片,王姗姗又冷又怕,但她不敢回屋,妈妈对她已经彻底失望了,她怕自己再惹妈妈生气。
王姗姗就这么在院子里睡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王有才回来吓了一跳,还以为闺女挂了,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王姗姗活得好好的,这才放下心来。
王姗姗被吵醒,在院子里睡了一晚上,又冷又饿,看见爸爸,她下意识就想哭诉。
可她眼泪还没出来,林淑华便已经起了床,见王姗姗一脸委屈,王有才兴师问罪的模样,她先发制人,
“昨天就是为了去找姗姗,家里才进了贼,这丫头太不懂事,该罚。”
她又关切地看向王有才,
“儿子没事吧?腿……还能好吗?”
她多希望王有才说出王天赐腿瘸的消息,只可惜,王有才开口的话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县医院的医生见我回来筹钱了,先给天赐做了手术,还说只要好好恢复,往后不会影响走路。”
“太好了,这我就放心了。”
林淑华失望极了,算王天赐幸运,遇到好医生,不过不着急,她不会让这腿好的。
王姗姗听到大哥的腿没事,心里彻底放松下来,求救地看向王有才,
“爸,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和妈就原谅我吧。”
王有才目光投向林淑华,林淑华淡淡点头,
“念在你哥没有大碍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如果以后再犯,就别怪爸妈狠心了。”
王姗姗回屋后,林淑华看着一大早赶回来的王有才,
“你不留在医院照顾儿子,回来做什么?”
王有才见她状态依旧不好,心安的同时,开始试探,
“你身体还没好全,家里就两个小的,我实在不放心,医院有妈和李秀云在,就别担心儿子了。”
他扶着林淑华坐到凳子上,试探道:
“淑华,你爸妈留下的钱也都被偷了吗?”
林淑华眼眶蓦地红了,表情心疼又愤恨,
“要让我知道是谁偷了咱家的钱,我非要把他脸抓花不可,那该死的小贼,就连我妈留下的项链都给偷了。”
王有才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既然林淑华没了钱,那他也就没有必要让她活太久了,她已经没了利用价值。
林淑华一边抹着泪,一边将王有才的表情看得真切,她心中嗤笑又愤恨,将男人的心思猜得清清楚楚。
“不过……还好爸妈没有将全部钱给我。”
她慢悠悠开口,就这么见王有才的表情转瞬变换,一秒钟不到从阴沉转变为惊喜。
“什么,你爸妈还有钱留给你?!”
王有才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度。
林淑华狠狠拧了他一把,
“喊什么喊,你生怕隔壁听不见是不是!”
王有才顾不上她拧自己,一张老脸笑开了花,
“淑华,那钱在哪儿呢?你知道的,天赐的腿治好要花不少钱,还要还钱给二弟三弟,你可别小气。”
林淑华叹息,
“现在拿不出来,在京市,我们下放时不敢带太多钱在身上,一共就两千,这些年花得只剩几百了,本以为还能撑几年,没想到……”
王有才虽然着急,也知道现在着急没什么用,只能做戏安慰,
“没事,二弟三弟的钱先不急,等咱们攒够去京市的车费,拿了钱回来再还给他们。”
他已经自动把林家的钱据为己有了。
林淑华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
既然林淑华手里还有钱,那就还有利用价值,王有才又恢复了一贯的脸面,
“你先休息着,我去给你熬药。”
他进了厨房忙活,想着油纸包里的药所剩无几,今晚得去再拿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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