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你没事吧?”
宋医生顾不上自己的伤,急忙扶住我,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我摇摇头,看向他红肿的嘴角,愧疚感涌了上来:“宋医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别这么说,不关你的事。”
他打断我,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试图安抚我。
“我皮糙肉厚,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倒是你,脸色这么差……”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耳边传来他焦急的呼喊,然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着鼻腔。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以及守在床边的宋医生。
“你醒了?”
见我睁开眼,他明显松了口气,递给我一杯温水。
“医生说你是因为情绪激动加上身体虚弱才晕倒的,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就好。”
我接过水杯,小口喝着,干涩的喉咙得到一丝缓解。
“那个……”宋医生顿了顿,眼神有些复杂,最终还是轻声开口。
“佳佳,在你晕倒后,我看到了你的病历。”
我平静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看着我,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怜惜,“没想到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没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笑容,“都习惯了。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宋医生。”
他看着我故作坚强的样子,眼里的疼惜更浓了。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帮我掖了掖被角。
从那天起,宋医生来的更勤了。
他不再仅仅是送饭、聊天,而是更细致地介入了我的生活。
他会提前研究好我的化疗周期,在我反应最剧烈的那几天,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我,端水递药,处理呕吐物,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
他会默默地帮我打扫那个因为我的病痛而日渐冷清的家,把窗户擦得一尘不染,让阳光可以照进来。
他会耐心地听我说话,听我那些语无伦次的关于死亡的念头。
从不打断,只是安静地倾听,偶尔给我一个鼓励或安慰的眼神。
有时候,看着他在厨房里为我忙碌的背影,我会恍惚。
很久以前,傅伯渊也曾这样为我洗手作羹汤。
那时他刚创业,意气风发,会在某个周末笨拙地系上围裙,照着食谱给我做一顿算不上美味但心意满满的晚餐。
他会把剥好的虾仁放到我碗里,笑着说:“多吃点,看你瘦的。”
可如今,那个曾经说着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人,正在另一个女人的温柔乡里。
而这个仅仅是朋友,甚至可以说是萍水相逢的宋医生,却在我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候,给予了我最后的体面和温暖。
“又在发呆了?”
宋医生端着一碗刚煮好的蔬菜粥走过来,打断了我的思绪,“尝尝看,我特意少放了盐。”
我接过碗,“宋医生,”我喝了两口粥,轻声说,“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们非亲非故……佳佳,”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认真地看着我,“别说这种话。
我们是朋友。”
“而且,只是作为一个医生,我也不能看着病人……我的朋友,这样独自一个人。”
他的眼神很真诚。
那一刻,我紧绷了许久的心弦,似乎有了一丝松动。
也许,在生命的最后旅程里,能有这样一位知己相伴,也不算太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