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音局促地跟着管家上楼,穿过一条长走廊,复古中式的建筑风格,她的裙摆拖在深褐色的木地板上发出沙沙的响声,是寂静空间里唯一的声音。
一路沉默的管家敲响了拐角尽头的房门,转身对她说,“干净衣服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您请进。”
谢谢。
管家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没办法继续穿着这条裙子,阮清音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仍然是复古的中式装修,空荡的房间弥漫着一股冷松木的香气,这气味让她感到莫名熟悉,玄关向里是男人的衣帽间,清一色的白衬衫和西装摆放整齐,玻璃岛台里全是价格不菲的腕表。
阮清音像是闯入他人领域一般,小心翼翼地停在原地不敢向前,这是男人的卧室。
“你还打算穿着那条脏裙子到什么时候?”
记忆翻涌席卷而上,阮清音下意识地向后退,是他。
男人堵住了她的去路,眯着眼睛打量她,两人视线短暂交接,阮清音瞬间脸色煞白,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贺肆强硬捉住她的手腕,视线顺着她那张妩媚精致的脸一路向下,最终停在了她平坦的小腹处,神情阴晴不定,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谁的?”
阮清音不解其意,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贺肆步步紧逼,将人逼到墙角的柜子处,两人身形悬殊巨大,她无力抵抗男人的禁锢,只能倔强的别开脸,躲闪他沉重的呼吸和审视的眼神。
贺肆一双大手揽住她的细腰,用力将人向上带,她坐在了柜子上,与他视线持平。
他双手撑住柜子,盯着她的眼睛问,“是哪个野男人的?”
阮清音反应过来了,下意识捂住小腹,恼羞成怒地瞪着他。
她始终沉默,贺肆没那么好的脾气和耐心,攥着她的腕骨摩挲,“回答我。”
封闭的空间,弄脏的礼服散发着果酒和腥气的鱼子酱气味,这种氛围实在没有半分暧昧。
难闻的气味铺天盖地袭来,她使出全身力气推开面前的男人,逃似地跑去浴室,趴在洗手台干呕不停。
贺肆靠在浴室门上,神情莫测,他心里有答案了,那晚的确没有做任何措施,整晚都在放纵。
他下意识地摸了颗烟咬在嘴里,看见女人惨白的脸后又将烟丢了。
“不要拿这种事情耍心机,你这种女孩我见多了。”贺肆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别妄想靠着怀孕上位,那晚我做了措施。”
贺肆不提自己身体曾经被医生诊断出不孕症,随意编了个借口打发女人。
阮清音关上水龙头,从镜子里看着冷漠的那张脸,想起他质问的那句野男人。
她转过身,惨淡一笑。
我没怀孕,我也没打算生下你这种人的孩子。
贺肆皱眉,耐心被这女人一点点消磨殆尽,“我看不懂,但是你别奢望靠一个孩子上位。”
他冷静下来,想起陈牧野对他说的,给了那晚安排的女人好大一笔钱。
拿钱和他上床,醒来却装成一副贞洁烈妇的样子。
处心积虑地混进老爷子寿宴,玩得全是欲拒还迎的把戏。
阮清音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她在屋子里找到纸和笔,低头认真地写着。
——你放心,我不会缠上你,也不想给你生孩子。
她的字遒劲有力,像是专门学习过书法,贺肆盯着纸上龙飞凤舞的一行字,很难和眼前这柔弱清瘦的女人联系到一起。
贺肆看了一眼便将纸随意揉成团丢进垃圾桶,“衣服在床上,换上出来。”
阮清音没打算和自己过不去,繁琐沉重的礼服满是鱼腥和脏污,确认男人走出去后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贺家哪有年轻女人的衣服,管家在贺老太太的授意下去准备了条旗袍,布料样式不算老,手艺精良的老师傅纯手工做的,一块上好的水蓝色月华锦料子,找的苏杭老师傅裁成的开襟短袖款式,衬得她身材窈窕有致,妩媚动人。
阮清音收拾妥当后,抱着脏衣服出了门,男人靠在墙上,似乎没多少耐心,循声将视线投到她身上。
贺肆原本兴致阑珊,被这女人的事情一搅和更是心烦意乱。
他慵懒地靠着墙,指尖还夹着半颗烟,烟雾缭绕中他渐渐看清了女人的容貌、身材......
白嫩吹弹可破的肌肤,修长完美的颈线,低绾的长发配着那条水蓝色的旗袍,贺肆的视线顺着她胸前起伏的曲线向下延伸到盈盈一握的细腰肢,最后停留在她瘦削的脚踝处。
男人的眼神似乎像是要将她吃干抹净,她下意识用脏礼服挡住自己。
女人羞涩扭捏的神情让贺肆回忆起他们交欢的那晚,即使是借着朦胧地落地灯,他也将女人动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他都记忆犹新。
潮湿的眼眸,红嫩的唇,散发着晚香玉的长发,紧张的神色,嵌进他后背的指甲,喉结上的咬痕......
贺肆喉结滚动,不自觉地将眼前穿着旗袍的妙人与记忆里那晚的她渐渐重合,风情万种的妖精。
他多年禁锢的欲望似乎被眼前的女人点燃,自从那件事以后他对男女之事一向有些抵触,那晚也不过是酒精催化的意外。
可这女人从头到脚,哪怕是头发丝,都会让他产生要想的欲望。
他将烟捻灭,丢到了走廊里一旁的古董摆件中,丢垃圾的泰然自若让阮清音有些怀疑,那个白瓷青花小碟究竟是价值连城的古董,还是他的垃圾桶。
她正暗自腹诽,却抬头对上了贺肆讥讽的眼神,“你用了什么手段混进来的?”
阮清音思忖片刻,不知道该不该提她是代表昇利银行信贷部出席的事情。,
她下意识做手语,贺肆便不耐烦地催促她,“行了,别在我面前比划了,我看不懂那玩意,你答应我的事情最好说到做到。”
不等她做出任何回应,贺肆只是淡淡瞥了眼她的小腹,转身抬脚就走。
阮清音刻意拉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