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宁舒云霍逍泽的其他类型小说《嫡姐害我怀鬼胎?我鬼修归来大杀四方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肉末茄子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不去!啊——”痛苦的惨叫传遍空旷的宅院,宁舒云消瘦的手臂上突然裂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深可见骨。宁舒云的面前,站着一位身穿华服,头戴珠钗的华贵女子。她转动着手里的刀,面不改色地问:“真的不去吗?”“长姐,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替身,但求求你,不要让我去勾引肃王世子好不好?”宁舒云泪流满面地哀求,“他是你的未婚夫啊!”“噗,”宁竹馨嗤笑道,“那又怎样?肃王世子是什么人?一个吃了败仗,失了军权的残废。”“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我?”宁竹馨倨傲地昂头,“唯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才是我的良配!”“待你与肃王世子生米煮成熟饭,我就能名正言顺地与他退婚,嫁给太子殿下。”“不,我不去!”凭什么宁竹馨不要的就丢给她?勾引长姐未婚夫,能有什么好下...
《嫡姐害我怀鬼胎?我鬼修归来大杀四方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我不去!啊——”
痛苦的惨叫传遍空旷的宅院,宁舒云消瘦的手臂上突然裂开一道口子,鲜血淋漓,深可见骨。
宁舒云的面前,站着一位身穿华服,头戴珠钗的华贵女子。
她转动着手里的刀,面不改色地问:“真的不去吗?”
“长姐,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替身,但求求你,不要让我去勾引肃王世子好不好?”宁舒云泪流满面地哀求,“他是你的未婚夫啊!”
“噗,”宁竹馨嗤笑道,“那又怎样?肃王世子是什么人?一个吃了败仗,失了军权的残废。”
“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我?”
宁竹馨倨傲地昂头,“唯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才是我的良配!”
“待你与肃王世子生米煮成熟饭,我就能名正言顺地与他退婚,嫁给太子殿下。”
“不,我不去!”
凭什么宁竹馨不要的就丢给她?
勾引长姐未婚夫,能有什么好下场?
宁竹馨这是在害她,想让她生不如死!
不能再坐以待毙,她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似乎看穿宁舒云的想法,宁竹馨忽然笑出了声,“想跑?你别忘了你可是我的替身,有替身术在,不管你跑到哪里,我所有的伤痛都是你来承受。”
“包括死!”
宁舒云一怔,“不......”
反驳的还没说出口,宁竹馨就疯癫地把刀口对准自己的胸膛,在宁舒云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缓缓刺下去。
宁竹馨没有流血,没有疼痛。
因为这一切都由宁舒云在承受,她的胸口流出汩汩的鲜血。
“啊!啊——”
宁舒云疼得声嘶力竭地惨叫,却无法减轻丝毫痛苦。
疼......
好疼!
她为什么要遭受这些?
为什么她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控!
宁舒云怒目圆睁,强烈的不甘与仇恨充斥她的意识,红光从眼底显现,眼神在瞬间发生了变化。
从迷茫,到疑惑,最后再次充满仇恨,甚至更浓的杀意。
但失血过多的肉身撑不住突然变得强大的灵魂,宁舒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哐当”
宁竹馨丢掉手中的匕首,双眼发亮地盯着地上的宁舒云。
原来替身术这么有趣......
宁竹馨轻蔑一笑,“处理一下,别让她死了。”
此话一出,立刻有下人把宁舒云拖了出去。
无人发现,少女垂下的指尖动了动。
同时,身穿道袍的女人走了进来,朝宁竹馨福了福身,“宁小姐,一切可还顺利?”
“很顺利。”宁竹馨勾唇,“王妃娘娘那边......”
道姑会心一笑:“宁小姐放心,您既然有合适的替身,王妃便也不会强求。只是日后这个替身有不听话的地方,还需要您帮忙调教一二。”
怎么调教?
自然是利用替身术,让宁舒云尝尝苦头。
宁竹馨眼底闪过一丝阴狠,笑道:“那是当然。”
“那贫道在此先祝宁小姐与太子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道姑的恭维宁竹馨十分受用,高傲的昂着头离开别院,将这里交给肃王妃的人。
......
道姑们伪装成丫鬟,扶着浑身僵硬的宁舒云踏进一处幽暗的宅院。
同时还有人捧着一尊金身童像走进来。
童像眼睛被涂成红色,嘴角扬起的弧度十分诡异。
这么一座邪气的金像,被放在了宁舒云的右手边。
刚放好,金像的眼珠子就活了般的动了起来,斜着眼,盯着宁舒云的侧脸,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大了。
宁舒云双眼被蒙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或许是刚回来,还未适应肉身,此刻她根本动不了。
没错,她重生了。
现在的宁舒云,不再是上辈子那个只能任人欺辱,最终死不瞑目的宁舒云。
而是穿越异世,修炼了几百年的鬼修宁舒云!
前世的记忆,很多细节已经模糊。
但她不会忘记临死前的最后一天。
也就是今天!
宁竹馨以替身术胁迫她,把她丢进肃王世子的院落,给她下药,逼她与之发生关系,代替宁竹馨嫁给肃王世子。
但这个法子并没有成功。
肃王世子发现端倪,盛怒。
宁竹馨赶来,不给宁舒云解释的机会,将她斩杀在肃王世子面前,把这件事盖棺定论为她私心作祟!
最后扬长而去。
若不是肃王世子派人殓尸下葬,她怕是只能衣衫不整地被丢进乱葬岗,任由野兽吞食。
宁舒云重重呼出口气,试着动了动,竟是激起一阵水声。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汤池中,且不着寸缕,被扒了个一干二净!
宁舒云气极。
忽的,她听到一阵哗哗的水声,似是有人下了水。
就在她对面。
而且,她还嗅到了一股至阴至邪的鬼气!
“什么人?”对面的人发现异常,一声怒喝。
“铮——”
那人长剑一挥,劈开了立在中间的屏风,露出了屏风那边一动不动的少女。
剑气已到面前,无法动弹的宁舒云只能调动鬼气强行突破。
总算在命悬一线之际,侧身堪堪躲过剑气。
下一瞬,长剑就搭在了她的脖子上。
“谁派你来的?”来人正是肃王世子霍逍泽。
他质问的声音低沉,带着隐忍的怒火。
反噬导致宁舒云体内鬼气透支,意识不太清醒,下意识辩解道:“我说我是被人陷害的,你信吗?”
此话一出,脖子上的剑又靠近一分。
霍逍泽冷笑:“你有这个本事躲过我的剑,居然还会被陷害?”
宁舒云此刻已经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了。
因为愤怒,男人身上的鬼气更加汹涌浓郁,在极度缺乏鬼气的宁舒云面前,就是一个香喷喷的大烤鸡。
“烤鸡......”宁舒云呢喃着。
“嗯?”霍逍泽不耐地皱眉。
忽然,一只瘦削修长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下一刻,一股热流顺着手腕迅速蔓延至关键部位。
霍逍泽呼吸一滞,怒气随之暴涨,即便因药效手都软了,剑身还是愤怒地划破了宁舒云的肌肤:
“你敢给我下药?!找死!”
宁舒云没有精力解释,满脑子都是食欲。
至阴至邪的鬼气近在咫尺,她只要吃一口——就一口!
宁舒云这么想着,手上力气大得惊人。
把比自己大了一两圈的男人拽进水中,根据本能寻找最适合吃鬼气的地方,一口咬了上去。
“哗”
紧紧相贴的两人双双沉入水中。
汤池前方墙壁上的金身童像见此,嘴角咧到耳根,双眼却越瞪越大,急不可耐地盯着池中的一举一动。
霍逍泽怒不可遏,情绪牵引着体内的鬼气,让他双眼赤红,额头青筋暴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杀意正在升腾。
他清晰地感觉到,身上有种什么东西在快速流失。
渐渐的,眼底的血红变淡,他诧异的盯着怀里的少女。
还不等他想清楚怎么回事,就看到了如狼似虎扒着自己的少女突然呛了水,一脸震惊的模样。
什么情况?
霍逍泽看不见,但趴在他身上的宁舒云却看得一清二楚。
汤池底下赫然是一具具怀胎十月的女子尸体!
“咳......咳咳......”
宁舒云被吓得呛了一下,好在鬼气足够,现在已经彻底清醒。
就是看着身下熟悉的面孔,有些尴尬。
被她“非礼”的正是肃王世子霍逍泽,这下解释不清了。
发现霍逍泽眼底怒气,宁舒云赶紧指了指池底。
霍逍泽转头一看,也是一惊。赶忙调动内力,推着自己和宁舒云往池面上去。
露出水面后,宁舒云随手勾了一件外套披上,抬眸恰好对上霍逍泽的目光。
遭了,她刚才用的是鬼气......
不过——
肃王世子不是残废吗?
宁舒云上下扫了霍逍泽一眼,他赤裸着健硕宽阔的上身,下身穿着亵裤,稳稳当当地站在那。
霍逍泽也在审视着宁舒云。
此女体内没有一丝内力,难道会妖术?
两人脸上意思很明显,也都看出了对方的深意,都默契地装作没看懂,整齐地移开视线。
他们一浮出水面,池底也开始咕噜咕噜冒泡。
紧接着,池底的尸体居然笔挺地从里面钻了出来,站在汤池边,唱着诡异的童谣:
“金身塑~堂上坐~累了就会肚子破;你一个~我一个~吃完就能把人做!”
一段唱完,尸体们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
十月怀胎般大的肚子纷纷裂开,从里面钻出一个个浑身浴血的婴儿,怪笑着朝宁舒云和霍逍泽冲了过来。
霍逍泽的剑已经掉进池底,只能用剑鞘击打这群诡异的婴儿。
鬼胎砸在青石板上,直接变成一摊肉泥。
可下一刻,它们却又立刻恢复如常,再次扑了过来。
霍逍泽眉头紧锁。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棘手的邪物。
若不是中了药,用不了内力......
“啪!”
就在这时,身边清理脱俗的少女徒手拍开一个鬼胎,沾了满手鲜血也不觉得嫌恶,脸上反而露出一种饿极了的食欲。
食欲?!
霍逍泽眼神凌厉地看向宁舒云。
就是食欲。
宁舒云想把鬼胎身上的鬼气大口吃掉!
这种东西对鬼修来说可是大补!
而且这些小鬼都是死于非命——有的是还未足月就被破开肚子挖出来,有的是被溺死、勒死、割喉......
个个阴气重,煞气浓,吃了可抵一个月!
但霍逍泽在,她......她不敢吃......
忍一忍。
宁舒云咽了口口水,食欲化为愤怒,抬眸死死盯着墙上的金身童像。
凡人看不见,她这个鬼修还能看不见?
这些鬼胎身上都有一根线,连接着的,正是那座童像!
童像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恰好对上宁舒云充满食欲的双眸。
吃了你!
宁舒云恶意地呲牙,小鬼又愤怒又惊惧,直接脱离金身,飞了出来。
不过一两岁的大小,嘴里就长了尖锐的犬牙,张开嘴直接咧开到耳根,一双眼睛赤红一片,凶狠地扑过来。
宁舒云就等着小鬼出来。
指尖一道鬼气甩出去,如利刃般割断小鬼的手腕。
“啊——”
惨叫声差点刺穿耳膜。
霍逍泽偏了偏头,狐疑地看向宁舒云。
此女不凡。
宁平侯府何时出了这么个人?
“世子爷,借你一用!”
突然,宁舒云冲了过来,趁其不备点了他的穴道,让他暂时不能动,随即踮起脚尖啃上他的唇。
没错,是啃。
霍逍泽火冒三丈,手背青筋鼓胀,试图强行冲破穴道,狠狠教训宁舒云。
“嘶——”
忽的舌尖传来刺痛,就见宁舒云抬手一抹,指尖沾了一滴血,迅速甩出去。
血滴在宁舒云手中如同暗器,穿破金身童像。
那些顽强的鬼胎居然在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后,化成一摊肉泥。
穴道随之解开,霍逍泽难得主动问:“你做了什么?”
“这些鬼胎都是那座童像在控制,解决了童像,就解决了鬼胎。而想要对付这种至阴的鬼物,至阳之物便是首选。”
“舌尖血又称‘真阳溅’,是人阳精所在,能辟邪克阴,用它对付童像,最适合不过。”
霍逍泽脸色变了变,“你的不行?”
我是鬼修啊!我的血不成小鬼补品就不错了!
“我不行。”宁舒云道,“但世子爷不一样。”
“虽不知谁对您的命线做了手脚,导致您命途多舛,鬼气缠身。但您依旧气运宏大,功德深厚,您的舌尖血威力不可小觑。”
这段话涉及霍逍泽的私密,宁舒云说出来也带着试探的意思。
果然,霍逍泽虽有怀疑和愤怒,但没有动手。
“你从何得知?”
“我看出来的。”宁舒云坦然面对霍逍泽的质问,“世子爷身上命线繁杂,所牵扯的不止一个人。”
听到这,霍逍泽表情有了松动,微微垂眸,隐藏起心底的诧异。
不止一人?
“小女不才,有办法解决世子爷身上的命线。”
霍逍泽抬眸,依旧冷若冰霜,“你觉得本世子会信你?”
又是下药勾引,又是轻薄非礼。
谁知道她是救人还是害人?
“世子爷是不信我的为人,还是不信我的能力?”宁舒云微笑着反问。
“都不信。”
“既如此,那能否给我一件世子的贴身之物?”宁舒云素手一伸。
霍逍泽不解其意。
“待会有一场戏需要用到,世子不如看完好戏,再做判断。”
宁舒云说这话前,就听到外面焦急的脚步声和喧闹声。
捉奸的来了!
霍逍泽自然也听到了。
他随手丢了块玉佩给宁舒云,便目不斜视地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肉泥,走进室内。
宁舒云笑了笑,有条不紊的换好衣服,走出盥洗室。
“呜呜......世子爷,您怎忍心这般对我?”
人还没到,宁竹馨的哭声便已经到了。
她发丝散乱,脸色惨白,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和委屈,一个女扮男装从过军的人,居然难过得需要下人的搀扶才能走进来。
一进来,宁竹馨的眼泪便戛然而止。
没有暧昧的气味,没有凌乱的场景。
女主人公居然还从容端庄地坐在椅子上喝茶?!
“肃王世子呢?”宁竹馨冷着脸质问。
“走了。”宁舒云不冷不热地回答。
宁竹馨的声音骤然变得尖锐:“走了?!你怎么能让他走?!他走了我怎么——”
“你怎么捉奸?怎么退婚?怎么名正言顺地嫁给太子殿下?”宁舒云冷笑着反问。
宁竹馨眯了眯眼,阴沉道:“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有什么不敢的?你还能真杀了我?”
“杀了我,你能找到这么合适的替身?杀了我,你其他庶妹能安安分分替你分忧,嫁给肃王世子?”
宁竹馨气得火冒三丈,但宁舒云却也没说错。
现在不能杀她!
肃王妃那边更需要她!
这个贱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但世子都走了,你还怎么嫁给他!”
宁舒云把玉佩随手放桌上。
宁竹馨一眼认出这是肃王世子常年佩戴的玉佩,但还是怀疑,“这不是你偷的?”
“呵,长姐,肃王世子虽残了,可好歹是前定北军统帅。你好歹在定北军待过,你不知道肃王世子的威名吗?”
当然知道。
但宁竹馨就是受不了区区一个庶女在她面前趾高气昂。
宁竹馨瞪了她一眼,“一个玉佩,肃王世子就会乖乖娶你?”
宁舒云缓缓道:“当然不会。堂堂世子,曾经的定北军统帅,就算残疾,也不会纡尊娶一个庶女。”
“庶女不行,但嫡女可以啊。”
宁竹馨一愣脸上笑容骤然消散,“你想让四妹嫁给他?四妹可还不满十三。”
“谁说让四妹嫁了?”宁舒云轻笑,“庶出之中,唯有我生母不明,自幼由嫡母教养很正常,不是吗?”
宁竹馨似笑非笑地看着宁舒云,没想到她这个软弱可欺的妹妹,居然一直在扮猪吃虎。
为了获得嫡女的身份,居然忍了这么久。
可是,想要做嫡女可没那么容易,她那个四妹可是任性得很。
若是让四妹知道一个生母来历不明的贱种爬到了她的头上——
呵呵,想想就有意思。
宁竹馨很期待看到好戏,但没有表达出已经心动的心思,只说:“父亲不会同意。”
“这就需要长姐的帮助了。”
宁舒云喝了口茶,胸有成竹道:“长姐只需要劝父亲,稳住肃王世子就是稳住太子在定北军中的威望。”
闻言,宁竹馨脸色一变,怀疑地看着宁舒云。
“别这样看我,我可没偷听你们的计划。这件事有脑子里的人都能看出来。”
“你!”
宁舒云抬手打断宁竹馨,“太子刚刚接手定北军就对前统帅下手,将士们知道了会怎么想?”
“这个时候,对世子越好,定北军的将士们才能越服从太子。”
此话一出,不仅偷偷从军两年的宁竹馨心惊,连屋内的霍逍泽都露出了淡淡的欣赏。
“没想到咱未来世子妃这么聪明,嘿嘿~”
霍逍泽身边,一名头束太极髻的青年搓着手,笑得猥琐。
霍逍泽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张元极无辜地眨眼:“您把先王妃留的玉佩都给她了,那她不就是未来世子妃吗?”
“那是试探她。”
“好好好......试探试探......”
“......”
霍逍泽懒得管好友的不着调,冷声问:“外面的人处理了?”
“处理好了。没想到这年头尸体还有人偷。”
就在宁舒云走后,来了一波人想偷走孕育鬼胎的尸体和墙上的金身童像。
但被霍逍泽早就埋伏好的人抓了个正着。
可惜来人都是死士,问不出什么,便干脆都杀了。
不过他们在偷金身童像时,连碰童像都碰不了。
张元极好奇:“为啥金身童像碰不了?我刚才过去试都没拔下来,咱世子妃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霍逍泽回想起少女口中的舌尖血——忽的勾唇冷笑。
骗子。
那舌尖血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作用,这作用,怕是只有宁舒云自己知道。
“啊切——”宁舒云无端连打了两个喷嚏。
宁竹馨嫌恶地用帕子挡住口鼻,“这件事我会跟父亲说的。不过你明明识破了,还要嫁给肃王世子,你图什么?”
这个时候,宁舒云适当地示弱。
她起身拜了拜,“希望长姐能看在妹妹委曲求全的份上,解了这替身术。”
宁竹馨闻言这才满意地笑了,回答时却是漫不经心:“这八字相符的替身,也不是那么容易找的。我且找找看别人。”
宁舒云颔首微笑,一副乖顺恭敬的样子。
宁竹馨的傲气得到了很好的满足。
区区一个庶女,有点小聪明又如何,不还是得对她卑躬屈膝,被她死死拿捏。
宁竹馨理了理发丝,趾高气昂地走出别院。
守在门口的丫鬟雀儿将屋内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小姐,真的要让那个贱种当嫡次女吗?那以后我见了她,不也得喊声二小姐。”
“你还嫌弃上了?我那个四妹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宁竹馨脚步一顿,眼底闪过狡黠的笑,指挥雀儿道:“去,支会四妹妹一声,就说母亲要认宁舒云为嫡女,以后宁舒云才是宁平侯府真正的嫡次女。”
“是!”
宁竹馨嘴角勾起不屑的笑容。
真当宁平侯府嫡女这么好当?
宁舒云目送队伍最后一个人消失在视线范围,才把门合上,跑进屋内。
环视四周,尸体还在,金身童像还在,但都被动过。
看来有人来过了。
霍逍泽从里侧走出来,已经换上一身低调不失精致的常服,露出丰神俊朗的五官,眉宇间的侵略性不再被遮挡,让人瞧一眼,就忍不住心颤。
宁舒云拍拍小心脏。
不愧是我朝第一美男。
“你对童像做了什么手脚?”霍逍泽开门见山问道。
宁舒云没想到霍逍泽问得这么直白,不禁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就是用世子的舌尖血施了个定魂术,能保证小鬼跑不了。”
“定魂术?你还会定魂术?真的假的?”一颗脑袋从霍逍泽身后探了出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宁舒云。
宁舒云疑惑地看向霍逍泽。
“张元极。”霍逍泽言简意赅。
张元极走出来,恭敬地朝宁舒云行礼:“见过世子妃。”
“我现在可不是世子妃。”宁舒云瞥了眼霍逍泽。
“诶呀,马上就是了嘛。”张元极无所谓地摆摆手,屁颠屁颠地跑到宁舒云的身边,“世子妃,您说您会,是不是真的啊?”
从张元极一出现,宁舒云就看出来了,他是个道士,而且道行不浅。
所以张元极不是来问定魂术,而是来帮霍逍泽试探宁舒云的本事。
宁舒云直接用行动回答。
她走到几具女尸面前,右手掐诀,指尖一点,原本僵硬如木块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发出一声惨叫后彻底死去。
而在虚空中,多了几个灵魂,她们还在痛苦的尖叫挣扎,捂着肚子滚来滚去。
霍逍泽什么也看不到,但却能隐约听到一些声音。
这些声音十分刺耳,听得他皱起了眉。
忽的,一双手从眼前划过,霍逍泽戒备地看着宁舒云。
宁舒云已经习惯了他这样子,抬手指了指一旁现身的女鬼。
女鬼们齐刷刷跪在地上:“求世子爷和大人为民女报仇!”
霍逍泽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很是敏锐,“你们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此话一出,女鬼们面色呆滞起来,傻愣愣地反问:“我们......肃王世子......孩子......”
屋内的空气突然开始扭曲,鬼气混乱,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不好!”
张元极发现异常,几张符纸飞出去,试图稳住即将灰飞烟灭的灵魂。
但为时已晚。
灵魂和尸体在顷刻间胀大如牛,周身散发出微弱的绿光——
“小心!”
伴随着一声巨响,宁舒云抬手的动作一顿,眼前有道身影飞速靠近。
宁舒云一愣,有些恍惚地看向为她挡住爆炸余波的霍逍泽。
对方眼底幽深,像是被层层迷雾遮住真实情绪,让人看不真切。
但宁舒云还是不免心里热热的。
许久没做人,心跳的速度让她很不适应。
“你们!还有没有人管我的死活了!”
隔着衣袖,宁舒云听到张元极抓狂的吼叫。
霍逍泽面不改色地一甩衣袖,看向声音的主人——唯一受到爆炸影响的张元极。
黑发被炸成鸡窝,头上插满各种木块碎屑,整个人就像个流浪汉一样,双眼又酸又怒地瞪着两人。
宁舒云忍俊不禁地偏过头。
霍逍泽确认他没事,转移视线,皱眉看向满地狼藉——
整面墙都被炸毁,除了木头还是木头。
张元极也惊诧不已:“尸体呢?”
“魂魄上被设了禁制,一旦诉说冤情就会灰飞烟灭。”宁舒云平静地解释。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
霍逍泽看着地上的木块,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
一旁的张元极深吸了口气:“现在怎么办?魂魄和尸体都毁了,我们还怎么查案?怎么抓人?”
宁舒云抬起右手,“也不是全死了,还救下来一个。”
张元极难以置信地看向宁舒云的手心。
那团被鬼气好好保护着的纯白魂魄静静漂浮在她的掌心,偶尔动一动,透露出求生欲望。
“你......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张元极张大嘴巴看向霍逍泽,眼里明晃晃写着:
这一手,我家老头子来了,都成不了!
霍逍泽了然,语气带着试探:“你若是能护住她,本世子定有重赏。”
“重赏不必,只要世子爷答应娶我就行。”宁舒云抬眸,笑容自信飞扬。
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庶女,到堂堂世子妃。
宁舒云深知身份地位有多重要,只有跨越阶层,她的复仇之路才能走得更顺畅!
何况,咱们这位世子爷可不是真残废。
宁竹馨有眼无珠,不要气运之子?
她宁舒云要了!
霍逍泽没有忽略宁舒云眼中的势在必得,心中不由觉得好笑。
也不知是他哪位仇人派来的,颇有些天真。
只是有些太巧了——
既有些本事,又恰好也是宁家女......
宁舒云道:“我先给她做个容器,养好魂魄,养好了就能恢复记忆。”
“你要拿什么做容器?”张元极问。
宁舒云扫了眼满地的木块,昂首道:“木偶。”
霍逍泽不是很赞同,“木偶需要操控,哪怕恢复记忆,也不能为我所用。”
“我的傀儡术能让木偶拥有自主意识,与常人无异。”宁舒云胸有成竹。
霍逍泽闻言,看向张元极。
张元极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傀儡术,深表怀疑。
但他没有表示出来,反而热情地帮忙:“你要怎么做?我可以帮你。”
“好呀。”
宁舒云知道张元极不信,说的好听是帮忙,其实是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她也不介意。
她本来就是想在霍逍泽面前表现一下,获得他的信任。
于是两人便在破烂的屋内忙活起来。
张元极时不时提一提问题,宁舒云都对答如流,而且丝毫不影响手上进度,依旧快得眼花缭乱。
看样子,是真有两把刷子啊!
尤其是这雕刻手艺,那张脸栩栩如生,再画上妆容,生魂还没放进去,张元极就以为自己见到活人了。
他揉了揉眼睛,恰好宁舒云施法,把生魂输入刚换好衣服的木偶中。
一瞬间,木纹从露出的肌肤上消失,只剩下如真人般白皙的肤色。
傀儡站了起来,茫然地眨了眨眼,有些呆愣地朝宁舒云行礼。
“这......这就可以了?”张元极瞠目结舌。
宁舒云鬼气消耗过多,有些头晕,“还没......她魂魄受到禁制波及,不是很稳定,需要功德加持。否则她撑不到案子查清那天。”
功德?
这两个字出来,霍逍泽和张元极都提起了戒备。
霍逍泽身上混乱的命线都是冲着他的功德和气运来的,宁舒云这个时候提功德......
终于暴露真正目的了?
张元极还在动脑筋想是将计就计,还是现在拆穿,压根没注意到,宁舒云已经遵循本能走到霍逍泽的身边。
霍逍泽早在宁舒云靠近时就回神,见她又是一副饿极了的表情,不由得眉头一跳。
“烤鸡......”
果然!
霍逍泽一掌抵住宁舒云的脸,本意是把人推开,没成想却给了她机会。
鬼气空虚的宁舒云捧着霍逍泽的手一个劲地蹭。
同时,霍逍泽再次升起一股鬼气逐渐流失的感觉。
这回他没有阻拦宁舒云,沉下心来,仔细观察这个变化。
鬼气真的是往宁舒云身上去了!
刚才还脸色苍白,意识不清的少女,在吸收了他身上的鬼气之后,居然清醒了,还打了个小小的饱嗝,意犹未尽地咂吧嘴。
“......”
霍逍泽脸黑了几分。
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没好气地抽回手,一抬头便撞见目瞪口呆的张元极。
天!
这是什么妖精采补现场!
不对,世子爷看着也很神清气爽,不像被吸了阳气的样子,而且身上鬼气还散了些......
莫非,这是什么新的双修秘术?!
这个宁家庶女是块宝啊!
不管她是谁派来的细作,先让世子爷娶了她,把鬼气清除了再说!
“......”
他明明一个字都没说,霍逍泽就已经猜出这小子又在脑补什么了。
霍逍泽头疼不已。
清醒过来的宁舒云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连忙解释:“只需要世子爷用过的东西就行。”
“比如盘过的小玩意儿,看过的字画等等。这些都沾染过世子爷的功德,放在傀儡身边,可以稳住她的魂魄。”
“这样就可以了?”霍逍泽低声问,是在问宁舒云,又像是在问别的人。
“当然!”
霍逍泽深深看了眼宁舒云,又从腰上解下来一块碎玉坠子扔给她。
宁舒云转头就把碎玉坠子挂在傀儡腰上。
下一瞬,傀儡身上的鬼气立刻被压制,张元极都看不出任何异样。
“真神了......”张元极望着傀儡,犹如看到了绝世珍宝,完全移不开眼。
而霍逍泽却是神情复杂地转过身去。
这时,一名暗卫从天而降,跪在霍逍泽面前道:“禀世子,宁平侯府来人,请宁二小姐回府。”
“请?”霍逍泽抓住重点,“无马车?无随从?”
“没有。”暗卫摇头。
“宁平侯这是想让你走回去啊!”张元极笑了。
宁舒云莞尔,看向霍逍泽:“他不是想让我走回去,而是想试试,世子爷到底愿不愿意娶我。”
“怎么还没到?”
宁平侯府大门前,面容娇俏白净的少女混在侍从中不停张望,那一头珠钗即便藏在下人堆里也十分醒目。
久不见人,少女嘲笑出声:“我就说嘛,一个贱人生的杂种,哪能入得了肃王世子的眼?”
没看见宁舒云,更没看到肃王府的马车。
那就是肃王世子根本就没看上宁舒云,连送都不愿意送她。
一想到宁舒云现在还在城外一步一步地往回走,宁兰襄就开心不已。
哼,想做嫡女?
做梦去吧!
心里骂着,宁兰襄提着裙摆就要往里走,衣袖忽然被人拽住。
宁兰襄没好气地瞪着对方:“干什么?”
“马车来了。”微微弓着背的少女小声提醒。
“来马车就来马车,这条街住着的贵人还少吗?谁说来马车就是咱家的人?起开!”
宁兰襄扬手狠狠甩开少女,指甲直接将少女的脸划了道红印。
少女疼得吸了口气。
宁兰襄却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心疼她的指甲,冲着少女怒吼道:“宁妙云,这可是我新做的蔻丹,要是弄坏了我扒了你的皮!”
宁妙云侧过头,捂着脸,眼底满是愤恨。
但她却不敢反抗,只能隐忍着转移话题:“马车挂着‘逍’字旗,就是肃王世子的马车。”
“不可能!”
宁兰襄嘴上说着不信,身体却很诚实。
挥手赶走挡路的下人,站在前排,一眼便看到了马车上的“逍”字旗。
宁兰襄攥紧了衣袖。
两匹英俊高大的战马停在门前,随行的侍从立刻端来凳子摆好。
先掀开帘子出来的是一名容貌清秀的素衫女子,怀里还抱着一个穿着小衣小衫的男童。
不是宁舒云。
宁兰襄气笑了,打算教训宁妙云。
车帘子再次被掀开,是一双珍珠软缎绣花鞋。
往上瞧,云锦繁花百迭裙,双鱼衔珠佩......还有那金丝梅花钗!
每一样都是宁兰襄想要,但买不起、买不到的宝贝!
而这一切,都穿戴在她最瞧不起的野种宁舒云的身上。
宁兰襄嫉妒得冒火!
宁舒云站在马车上,一眼便锁定宁兰襄的位置。
这就生气了?
还真是不经逗。
宁舒云抬手,由身侧傀儡搀扶着,端正大方地走下马车。
下人们看到彻底改头换面的宁舒云都愣住了。
这些年,他们眼里的宁舒云是一身旧衣服,头发乱糟糟的,常常低着头,面庞瘦削,永远一脸痛苦的土包子。
哪是现在这个优雅从容的贵女?
凌乱的发丝梳上去,众人才意识到,宁舒云的容貌远比大小姐还要明艳动人。
人们情绪复杂,惊艳有之,但更多的是忐忑和嫉妒。
宁妙云眼中的妒火一点不比宁兰襄的少。
宁舒云都已经是长姐替身了,为什么还能被肃王世子看中?还能这么光鲜亮丽地回来?
都是庶女,凭什么这般风光?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二小姐去去晦气!”
宁妙云躲在人群中喊了一声。
立刻有人端来一盆艾叶水站在宁舒云入府的必经之路,等着她上前。
“这是做什么?”宁舒云蹙眉。
一旁的老嬷嬷漫不经心地回答:“二小姐从外面回来,谁知道沾了些什么东西?得祛除一身晦气,干干净净地进侯府。”
“呵,我身上哪儿来的晦气?”宁舒云笑了,“还是说父亲嫌弃的其实是世子爷?”
“胡说!”
老嬷嬷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偷看马车旁一身煞气的士兵,咽了口口水,梗着脖子道,“反正就是个仪式,二小姐就安分点受着吧,对你不会有坏处。”
当然有坏处!
艾叶驱邪。
虽对鬼修的她已经没什么用,但看着就影响心情。
“二小姐快点吧,后面还要跨火盆呢。”
话音未落,火盆就已经端了出来。
宁舒云气笑了,凌厉的目光射向台阶之上的宁兰襄。
宁兰襄还是第一次被宁舒云这样看着,总觉得阴森森的。
怕......怕什么?
区区庶女,跟奴婢没什么两样,她还能翻了天不成?
宁兰襄昂头,高傲地瞪回去。
宁舒云轻笑。
这个蠢货还想不出来这种法子,定是有人在背后指点。
见宁舒云沉默,老嬷嬷眼神示意端着盆的婢女。
直接泼!
盆刚倾斜,宁舒云便对着盆底就是一掌。
“啊!”
泡满艾叶的水泼向老嬷嬷,糊了她一脸的艾叶。
这还不够。
宁舒云大步走向火盆,又是一脚,火盆飞出数米远。
“啊!”
“救命!”
惊呼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宁平侯府门前火花四溅,下人们抱头鼠窜,完全没了高门大户的风度。
站在前排的宁兰襄很不幸,新买的裙子被火星子烧了个洞穿,气得大叫:“啊——来人,来人!把这个小贱人给我绑了!”
侍从们领命,抄起棍子冲了上来。
宁舒云面不改色。
区区虾兵蟹将,不用鬼气,她也能把他们打得亲爹都认不出来!
不过用不着她动手,守在马车旁的士兵已经举着长枪将所有侯府侍从挡在了一丈之外。
宁兰襄见肃王府的士兵还帮宁舒云,更是怒不可遏。
“干什么?这是我们侯府的事,还轮不到你们这群下等兵卒来管,都给本小姐滚开!”
“本世子也得滚吗?”
愠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身锦衣华服的霍逍泽坐在轮椅上,那经过战场淬炼的煞气虽有收敛,但依旧灼人得很,让人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宁兰襄刚才还在心里喊残废,这会见了本人,却是哑巴了。
没人敢回答霍逍泽的话。
谁敢让他滚呢?
前段时间霍逍泽刚回京,就杀了王府二十几号下人,换作其他人,不削官也得警告一下。
霍逍泽呢?
不仅没受到任何惩罚,皇帝还赏了几箱珠宝,说是给他压压惊。
如此恩宠,哪怕今天肃王世子当街杀了宁平侯府的下人,也得不到半句指责。
“推我进去吧,”霍逍泽对宁舒云说,“回京还未曾拜会宁平侯,今日得空,正好见见。”
“等一下!”宁兰襄挡在前面。
霍逍泽冷漠地抬头。
宁兰襄咬牙道:“今天是母亲认贱......二姐姐为嫡女的日子,世子来不合适。”
“这是未来世子妃的大事,本世子观礼有何不妥?”
霍逍泽一个眼神,便有士兵上前,请走宁兰襄。
宁兰襄不敢对霍逍泽怎么样,只能狠狠瞪宁舒云一眼。
别以为你把这个残废弄来就能高枕无忧了,侯府嫡女可不是好当的!
走着瞧!
“娘!”
人还在正堂外,宁平侯夫人孙氏就先听见了小女儿的声音,忙放下茶盏训斥:“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是侯府嫡女,你长姐是未来太子妃,你的一言一行都要谨遵戒律——”
“好了,娘,你别说了!”宁兰襄打断孙氏的话,满脸不高兴,“那个残废......肃王世子来了,他说他要观礼!”
孙氏画着精致妆容的脸骤然大变,“你怎么不早说?”
按规矩,庶女认到嫡母膝下是要请族老见证的。
但现在别说族老了,连宁平侯都没来。
“快!快去把侯爷叫来!”
丫鬟前脚跑出去,后脚宁舒云已经推着霍逍泽来了正堂。
“母亲这是要请谁?”宁舒云率先开口。
孙氏只是看了她一眼,起身笑着朝霍逍泽行礼,“世子爷是来找侯爷的?他在书房处理公务,不如我让下人推您过去?”
此话一出,当即有侍从殷勤地站出来,未经允许就要把霍逍泽推走。
这是以为他残了,连一个下人都能控制他的去留了?
当他带来的兵卒是吃素的?
兵卒直接拔剑,把那侯府侍从吓得直哆嗦。
孙氏脸上笑容僵住,“世子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世子不喜生人靠近,侯夫人勿怪。”霍逍泽冷淡地说。
孙氏只觉得霍逍泽是在自己面前耍威风,冷笑道:“既然世子不喜欢这个下人,那就把他发卖了。”
“太麻烦。”霍逍泽微微摇头,再次抬眸时,眼底冷若冰霜,“直接杖毙,本世子亲自动手,如何?”
“噗通”
那名侍从吓得跪在地上缩成一团,却不敢说半个字为自己求情。
孙氏也是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宁舒云心中冷笑。
自己养出来一条无视尊卑的狗,还拿这条狗威胁肃王世子?
真当霍逍泽是吃斋饭的不成?
“丢人现眼,还不快退下!”
熟悉的声音阔别数百年再次听见,宁舒云的情绪依然难以控制。
这是她的父亲,亲手把她推出去做长姐的替身,漠视她无数次痛苦的哀求,最后把她关在破烂的西斋院整整十年的父亲!
宁平侯宁熠!
忽然,手背被人碰了一下。
是霍逍泽。
宁舒云忙收敛情绪,双眸低垂,不再看宁熠。
但她的视线还是被宁熠捕捉到了,宁熠笑了笑,主动走向宁舒云,一副慈父做派。
“舒儿都长这么大了。”宁熠自责地叹气,“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是,这些年,苦了你了。”
说着,宁熠抬手想拍拍宁舒云的头。
宁舒云下意识躲开。
宁熠也不尴尬,转而拍拍她的肩膀,“你对我有怨气,我懂。你放心,父亲以后绝对不会再亏待你!”
这一段戏演得声情并茂,但宁舒云心里却越发冷漠,越发理智。
她抬起头,眼底的仇恨化作对父亲的孺慕之情。
“父亲可得说到做到。”
宁熠愣了一下,没想到宁舒云会是这样的态度,但还是颇为感动地笑了。
坐在二人中间,霍逍泽能清楚地感觉到两人的争锋。
宁舒云对宁熠的仇恨不似作假......
“爹,你都要让她做嫡女了,还不够好吗?”
宁兰襄嫉妒地站出来,指着宁舒云道:“可她还不是嫡女,就敢穿着这些不合规矩的衣服,以后当了嫡女还得了?”
区区庶女哪里配穿这么好?
这些东西就该给她!
宁舒云将宁兰襄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不由笑道:“四妹觉得我哪些穿着不合规矩?”
宁兰襄眼睛一亮,心道:这个野种也挺懂事儿的嘛!
“这个钗子,还有这鞋......”宁兰襄把她看中的东西通通指了出来。
宁舒云一脸苦恼:“既然这些东西我都不能穿戴,不如我换下来,交给——”
给我!
给我!
宁兰襄就差直接开口要了。
“交给长姐处置吧。”宁舒云看向孙氏。
孙氏闻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但宁兰襄不满意了,一拍桌子骂道:“宁舒云,你耍我呢?”
宁舒云无辜地眨眼:“四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哪里耍你了?长姐现在正好在学习处理内务,这些东西交给长姐不是正合适?”
说到这里,宁舒云脸色变得古怪起来,打量着宁兰襄。
“难道,四妹也想学习?可这......这是待嫁女子才该学的,四妹还不满十三,就这般恨嫁,要是传出去......”
宁舒云点到即止。
孙氏果然脸色难看了些,训斥道:“好了,兰襄,你二姐说得对。”
“娘,这个野种才不是——”
“放肆!”宁熠怒斥,“你二姐是野种你是什么?”
宁兰襄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错,被宁熠这么问,反倒骄傲起来:“我当然是——”
“住口!”
宁熠生怕这个没脑子的蠢货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赶紧拦住,一脸抱歉地朝霍逍泽行礼,“世子爷见谅,我这个小女儿被宠坏了。”
霍逍泽很是大度,“无碍。”
“时候不早了,不如赶紧开始吧。”宁熠提议道。
也是想赶紧结束,好把霍逍泽请出去。
可霍逍泽还觉得哪里不对。
既然是认嫡女,怎么不见族老来见证?
正要开口,宁舒云的手突然搭在他的肩上,“那便开始吧。”
孙氏点头,她刚才还真有点担心这个残废多管闲事。
没有族老见证才是孙氏想要的。
到时候她不承认,宁舒云就只能是不值钱的庶女。
而这也正中宁舒云下怀。
真以为她稀罕做这个嫡女?
不过是利用这个身份,更容易嫁给霍逍泽罢了。
待她大仇得报,便与宁平侯府决裂,自立门户!
这一跪,宁舒云的脊背也没有弯下半分。
霍逍泽望着宁舒云的背影,陷入沉思。
“多谢世子爷亲自护送。”宁舒云走到霍逍泽的面前,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面露窘迫道,“只是不方便再留世子爷了。”
霍逍泽又从宁舒云脸上看到了新鲜表情,十分配合地反问:“为何?”
宁舒云苦笑:“实在是我住的院子——”
“的确!”宁熠时刻关注两人,一听宁舒云提到院子,忙打断她,“舒儿之前是庶女,住的院子自然比不上她的嫡姐。”
“但现在不一样了,舒儿已经是嫡女,院子自然要换新。”
“不如就立雪院吧。”
一听到立雪院要给宁舒云,才消停一会的宁兰襄彻底炸了。
“不行,立雪院说好了给——唔!”
话还没说完,宁妙云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准确无误地捂住宁兰襄的嘴。
宁熠心里的石头落下,赞许地朝宁妙云点头。
宁妙云眼睛亮了,更加尽心地安抚宁兰襄。
而宁妙云的出现吸引了宁舒云的目光。
她这位庶妹不一般呐。
宁妙云身上漏出了一丝鬼气。
若不是她突然出现,暴露了身上那块受功德加持的木牌,宁舒云还看不出来她的异样。
这块木牌的功效,与傀儡身上那块霍逍泽给的玉坠一样。
但宁妙云是人,既不是傀儡,也不是鬼,更没有被改动命线。
那她到底做了什么沾染了一身鬼气,需要用功德之物压制?
“立雪院本来就是舒儿生母曾住过的地方,现在让舒儿搬进去正合适。”
孙氏走到宁舒云的身边,扮演着好嫡母的身份。
“多谢母亲体恤。”宁舒云“感激”地行礼。
心中满是嘲讽。
孙氏真这么乐意?
宁舒云还被关在西斋院的时候就听说了,孙氏拗不过宁兰襄,去年就答应把立雪院给她,并且已经按照宁兰襄的喜好布置好了。
可以说现在的立雪院已经完善到带着人入住就行,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是好的。
都是钱啊!
这不仅仅是一个院子,更是孙氏的金元宝。
就这么给了宁舒云,她能乐意?
孙氏担忧道:“这么大个院子,你就一个仆人,还带个拖油瓶,谁来伺候你?”
“徐嬷嬷。”孙氏唤道。
一位眼神很是精明的老妇人走了出来,恭敬地行礼,“见过夫人。”
“你带上两名一等丫鬟,四名二等丫鬟,再选十个粗使丫头和婆子,一起去伺候二小姐。”
孙氏叮嘱道:“以后舒儿就是府里的嫡小姐,你们可得用心伺候!”
徐嬷嬷对上孙氏警告的眼神,心下了然,嘿嘿笑道:“夫人放心,老妇定将二小姐伺候得舒舒服服!”
宁舒云似笑非笑地颔首。
确定是来伺候她,不是监视她?
罢了,正好怕无聊,多来几个人给她玩儿玩儿也行。
希望这群下人们受得了刺激。
徐嬷嬷莫名觉得有点冷,眼珠子滴溜一转,冲着宁舒云讨好地笑了笑。
“好了,你和世子爷怕是有很多话要说,一起去立雪院瞧瞧吧。”孙氏一副很是体贴的样子。
宁舒云也做出羞涩模样,推着霍逍泽往立雪院去。
人一走,孙氏就变了脸,委屈地对宁熠说:“侯爷,你怎么能把立雪院给她?那是我为襄儿准备的。”
“就是啊,爹,那是我的院子,凭什么给她一个野......贱人住?”宁兰襄也垮着脸道。
宁熠瞪着这对不省心的母女,“襄儿不懂事,你也不懂?”
“襄儿是我侯府嫡次女,怎么能住那么偏的院子?这说出去别人以为襄儿不受宠,还会有什么好人家上门提亲?”
“还有这种说法?”孙氏有些心虚,又抱怨道,“现在你的嫡次女是那个贱人,可不是我的襄儿了。”
宁熠看着孙氏,似笑非笑:“这你自己不清楚?无族老见证,不入族谱,那就是私下定的,上不了台面,不足为证。”
闻言,孙氏总算笑了。
可想起立雪院里的宝贝,又心疼起来,“当初布置立雪院,可花了不少银子呢......”
“对啊,我喜欢的宝贝都搬进去了,万一宁舒云看到了,把我的宝贝据为己有怎么办?”宁兰襄也附和道。
宁熠不认可地皱眉:“立雪院就是侯府的,立雪院里的东西能飞到哪里去?你们想拿回来随时可以拿回来。”
有了宁熠这话,母女俩总算放心了,高高兴兴地手挽手去里屋看明细,准备搬东西。
正堂只剩下宁妙云和宁熠。
宁妙云捂着刚才被宁兰襄打肿的脸走到宁熠面前,怯懦地喊了一声:“爹。”
“是我这个做爹的疏忽。”宁熠自责道,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膏给她。
宁妙云受宠若惊地接过。
宁熠道:“馨儿和舒儿都有了归宿,你跟她们一般大,也该想想你的人生大事了。”
宁妙云眼睛一亮。
她做这么多就是为了今天!为了现在!
有父亲做主,她也一定能嫁个好人家,不会比宁舒云那个残废世子差!
“我的那些门客里有不少好苗子,哪天让你嫡母相看一下,要是合适,也趁早定下。”
说完,宁熠便离开了。
独留宁妙云还弓着背站在原地,一张小脸变得煞白。
怎么会......怎么会是那帮门客?
凭什么长姐能做太子妃,连那个野种宁舒云也能混个世子妃的名头,凭什么她只能嫁给没有一官半职的门客?!
凭什么!
宁妙云不甘地攥紧手中瓷瓶,眼底妒火快要把她的理智烧毁。
“三小姐,麻烦让让,我要过去。”一个小丫鬟不耐烦地说。
宁妙云虽是庶女,但也是半个主子。
却跟四小姐的贴身婢女差不多,整日卑躬屈膝的,没点主子样。
在小丫鬟眼里,宁妙云跟她的生母一样,就是侯夫人的奴婢,比他们高贵不了多少。
“啪”
“啊——”
宁妙云突然暴起,抬手狠狠甩了小丫鬟一巴掌。
“你......你敢打我?!”
“本小姐为何不能打你?”宁妙云阴狠地俯视着小丫鬟,“我是宁平侯的女儿,你是个什么东西?”
宁妙云蹲下来,狠狠掐住小丫鬟的脖子,眼底一片赤红。
小丫鬟吓得疯狂挣扎,但宁妙云的力气却异常大,不仅挣脱不开,窒息感还越来越严重。
“我平日在四妹面前受尽侮辱就算了,凭什么你这种比我还低贱的狗东西也能给我脸色看?”
“你比我高贵吗?不,你是奴才!”
在宁妙云的眼中,小丫鬟变成了宁舒云的样子。
“你应该过得比我惨,像条丧家犬一般苟延残喘地活着!”
“对,没错......你应该过得比我惨......”
宁妙云整个人已经陷入疯癫,双瞳彻底染红,一丝丝黑雾从眼睛里钻出来,挂在腰间的木牌毫无征兆地崩裂。
骇人的鬼气钻进宁妙云的经脉,在她的皮肤蔓延开来,像是疯狂生长的藤蔓,瞬间将她的整张脸霸占。
小丫鬟已经被恐惧侵蚀,脖子上的束缚已经消失都没发现。
见宁妙云张开嘴扑过来,才惊醒般放声大喊:
“鬼啊——”
宁舒云突然停下,手下意识用力抓住轮椅,猛地转头望去。
“出事了?”霍逍泽双手按在轮椅扶手上,警惕地问。
他也感应到了一股不舒服的气息。
宁舒云缓缓摇头。
她刚才还嗅到了一股邪气,现在又不见了。
“世子爷,二小姐,立雪院就在前面,我们快点儿进去吧。”徐嬷嬷笑着催促道。
宁舒云冷冷看了她一眼。
徐嬷嬷还是一副笑脸相迎,看着对宁舒云恭恭敬敬的,实则是在装模作样。
宁舒云也不急着拆穿,任由徐嬷嬷在前头引着,踏进了立雪院。
立雪院不愧是孙氏为宁兰襄准备的,一进正房,宁舒云就被满屋子的珠光宝气闪瞎了眼。
两侧的红木架上全是各种奇珍异宝,个个价值连城。
隔开里间的珠帘都用上好的珍珠串成。
纱帘薄如蝉翼,柔软清香。
从掌心轻抚而过,如风般丝滑。
徐嬷嬷一把将纱帘从宁舒云手中抢走,依旧笑嘻嘻的,但眼底满是嫌弃。
“二小姐,这可不是普通的纱帘,制作材料金贵得很,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碰的~”
一边说着,徐嬷嬷还一边心疼地抚平纱帘的褶皱。
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碰。
可她一个老仆能碰,宁舒云这个主子倒不能碰了。
宁舒云似笑非笑地看着徐嬷嬷。
一旁的傀儡感应到宁舒云的情绪变化,眉头一皱,视线落在了徐嬷嬷的身上。
“那请问徐嬷嬷,这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呢?”宁舒云语气平静地问。
徐嬷嬷当即得意地昂首:“这可是——”
“这是宝蚕浮香纱,由西南异族进贡。”霍逍泽由兵卒推着靠近,意味不明地看着面前的纱帘。
闻言,徐嬷嬷望着宁舒云的眼神更加鄙夷。
却听霍逍泽的声音变得十分幽沉:
“陛下那里每五年只能得三匹,宁平侯却还有多余的拿来做纱帘。”
话音一落,徐嬷嬷顿时脸色煞白。
宁舒云笑出了声,十分配合地道:“父亲果然很得圣宠。”
这话让徐嬷嬷冷汗都下来了。
什么得圣宠,这宝蚕浮香纱怎么来的,屋里的人心里门儿清!
“嘎嘎——”
一阵怪笑从傀儡怀中的男童嘴里传来。
徐嬷嬷抬头看去,却见宁舒云带回来的小野种居然在嘲笑自己!
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也敢笑话她?
皮痒了不成!
徐嬷嬷暗自咬牙,趁机岔开话题,眼神阴狠地走到傀儡面前,虚情假意道:“哎哟,二小姐,这娃娃长得真水灵,老妇能抱抱吗?”
宁舒云捂嘴轻笑。
它水灵?
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它水灵呢。
怕露出破绽,宁舒云忍着笑意摆手道:“嬷嬷想抱就抱吧。”
傀儡面无表情地把手中男童交给徐嬷嬷。
徐嬷嬷心里狠毒地想:让你个小野种敢笑话我,看我不掐死你!
熟练地将男童抱起,过轻的重量却让徐嬷嬷脸色大变。
这......哪有一岁男童才十几两重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顿时,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
徐嬷嬷僵硬地低下头,恰好撞见男童圆溜溜的大眼睛,没有小孩的纯真懵懂,反而透着戏谑。
“呲——”
男童冲着徐嬷嬷恶劣地呲牙。
“啊!”
徐嬷嬷大叫一声,下意识把男童丢了出去。
傀儡抬手准确抓住男童的衣领,就这么提着男童,任由男童在空中甩来甩去。
男童咯咯一笑,伸出食指冲着徐嬷嬷做了个鬼脸,眼珠子在眼眶转了个圈。
“鬼啊——”
一时间,徐嬷嬷什么阴谋诡计都没了,尖叫着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立雪院。
宁舒云嗤笑:“真是不经吓。”
“你也很吓人好吗?”
说话的是站在霍逍泽身后的“兵卒”。
“兵卒”褪去一身伪装,露出那张清俊熟悉的脸。
张元极指着一旁还在张牙舞爪,试图反抗的小鬼道:“你能把一个小鬼变得跟寻常孩童无异。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不仅是张元极的疑问,更是霍逍泽的。
宁舒云莞尔一笑,“我说了,我是宁熠的女儿。”
张元极不接受这样的答案。
虽然宁舒云的特殊功法对霍逍泽很有用,但也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把人留在霍逍泽的身边。
查不到幕后之人,也得掌握点什么吧?
一问三不知怎么行?
张元极看向霍逍泽,示意让他来。
“你恨宁熠。”霍逍泽站起身,正色问道,“比面对你长姐时还要恨,这是为什么?”
宁舒云笑容淡了些,“在别院时,世子爷应该已经听到了我和宁竹馨的对话。”
“替身术?”
“没错。”宁舒云神色完全冷了下来。
“宁竹馨从小不爱红妆爱戎装。宁熠心疼他的宝贝嫡女,就以我生母性命威胁我,逼我做宁竹馨的替身,替宁竹馨承受练武时的所有伤痛!”
宁舒云拂过面前用上好的紫檀木做成的椅子,眼底流露出几分羡慕,又透着失落。
察觉到气氛不对,张元极识趣地退出正房,顺便把傀儡也拉了出去。
“其实我住在宁平侯府西北边的西斋院。”宁舒云抬头,似在眺望曾经住了十多年的地方,“那里是侯府粗使丫鬟们住的院子。”
“因为我怕疼,老是求他,老是缠着他想见娘,他烦了就把我关起来,关了我整整十年,让我至今未曾见过我娘一面。”
“那时,我六岁。”
霍逍泽没落下宁舒云的每一个表情。
最后,他确信,宁舒云没有撒谎。
少女缓缓诉说着往日的痛苦,没有声嘶力竭地哭喊与质问,十分平静。
“所以比起宁竹馨,我更恨宁熠。”
宁舒云深吸一口气,“但比起宁竹馨,宁熠才更棘手。”
“以你的手段,要杀宁熠易如反掌。”霍逍泽语气平淡。
“杀了他,那我娘呢?”
霍逍泽:“你不知道你娘在哪儿?”
宁舒云自嘲地笑:“我连我娘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你想让我娶你的最终目的,是利用我找到你娘?”霍逍泽靠近宁舒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宁舒云丝毫不惧,勾唇笑道:“你用你的势力帮我找我娘,我用我毕生所学为你恢复命线。”
“这不叫利用,这叫互惠互利。”
说着,宁舒云将手搭在霍逍泽的胸前,吸收他身上又再次溢出的鬼气。
“怎么样?世子爷,合作吗?”
霍逍泽没有躲开,指着她的手背问:“那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鬼气为何会被你吸收。”
宁舒云收回手,转过身去,“这是我的底牌,不方便说。世子爷也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
宁竹馨在定北军中待了两年,太子一年前就去熟悉军中事务了,那时候霍逍泽还是定北军统帅。
这两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宁舒云不信霍逍泽一点问题都看不出来!
为何忍辱负重也要娶宁平侯府的女儿呢?
“你说得对。”
霍逍泽淡淡勾唇,意味深长道:“希望宁二小姐不会让本世子失望。”
“世子放心,”宁舒云笑容坦诚,直面霍逍泽的双眸。
“事成之后,我会自请和离,绝不耽误世子爷的大好前程。”
“咚咚咚”
敲门声打破了屋内骤然安静的氛围。
张元极谨慎道:“来人了。”
随即,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张元极拉开门,已经变成浑身煞气的兵卒,“世子爷,该走了。”
“时辰不早了,我便不打扰宁二小姐了。告辞。”
话落,霍逍泽已经坐回轮椅上。
“世子爷,傀儡可要带走?”宁舒云问。
“宁二小姐身边需要人手,就不带走了。”
也是,霍逍泽不会傀儡术,傀儡放在她这里更合适。
等会,还有!
霍逍泽给她的玉佩还没拿走!
宁舒云走了出去,却已经不见霍逍泽的身影。
而一群赶来的下人们横冲直撞地来到宁舒云的面前,蛮横地挡住她,把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奴婢白术/白芍,见过二小姐。”
下人们的声音乱糟糟的,宁舒云还能清晰地从中听出一道声音格外的不耐烦。
宁舒云皱眉。
这帮人是故意的。
看似对她恭恭敬敬,实则大多站没站相,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这是做下人该有的样子?
来的人太多,傀儡已经自觉来到宁舒云身边,呈护卫状守着她。
为首的两个丫鬟年纪比宁舒云大两岁,衣着款式是最简单的,但用的布料比其他人的好。
头上也戴了简单的发簪。
看来她俩就是孙氏安排的一等丫鬟了。
但一等丫鬟之间也有区别。
右边的白芍脸颊凹陷,肤色泛黄,额头冒了一层汗,弓着腰身,不敢看人。
而左边的白术满脸烦躁,怨气颇深,一双手保养得极好,指尖饱满圆润,手背白皙细嫩,一看就不是来做丫鬟的。
宁舒云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挥手道:“都起来吧。以后你们都听徐嬷嬷的差遣。徐嬷嬷不在,便由白术、白芍统管。”
“我喜欢安静,身边不喜陌生人伺候,贴身侍女有——”
宁舒云看了眼傀儡。
傀儡还未恢复记忆,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宁舒云随便起了个名字,“有小葵就可以了。”
白术和白芍闻言,异口同声道:“这怎么行?”
“二小姐是侯府嫡女,身边至少得有四名贴身丫鬟。”白芍满脸为难。
白术颇为嫌弃地看了眼小葵,“这人看着就不像伺候人的料,别到时候给你惹了麻烦,还怪起我们来了。”
宁舒云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白芍偷偷拽白术衣袖,想劝一劝她。
谁知道白术反倒来劲儿了。
她甩开白芍的手,往前一步道:“二小姐,您不喜欢听我也要说。”
“您以前是庶女,不懂规矩,现在做了嫡女,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为所欲为了。”
“咱们侯府婢女可都是经过严苛教导的,我劝您还是用咱自己人,别什么外面随便捡的野人也当宝贝用了。”
“白术!”白芍被白术这番话吓得脸都白了,一直偷看宁舒云的脸色,都不知该跪着还是继续站着。
宁舒云似是没生气,脸上还带着笑。
她朝小葵摆了摆手。
小葵得令,走到白术面前,对着她那张还在耀武扬威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声音清脆响亮。
白术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巴掌打下来。
这下两边脸都被打肿了。
“啊!”白术愤怒地尖叫,捂着脸抬脚就踹小葵。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
小葵纹丝未动,倒是先动脚的白术捂着腿倒在地上,疼得脸色苍白,直冒冷汗,连惨叫都叫不出来。
“噗——”
宁舒云笑出了声。
跟个木头人打架,这不就是以卵击石吗?
其他丫鬟婆子们见白术这诡异的状态,都不敢轻举妄动。
宁舒云压了压嘴角的笑意,威胁道:“你们是不是都不服?”
“......”
院子里无人敢回答。
宁舒云不紧不慢道:“小葵是世子爷留给我的,我不知道肃王府教导丫鬟水平如何,但有一点一定比你们厉害。”
小葵一脚踩在白术的手上,用力碾压。
“啊!疼......疼!”白术发出刺耳的惨叫。
宁舒云眸光一凛,声音寒冷彻骨,“那便是忠心为主!”
“既然你们来了我这儿,以后便是我的人,我才是你们的主子。”
“若再有像白术这般忤逆我者,就都发卖了!”
“哦,不对。”宁舒云冷笑,纠正自己的话,“以咱家世子爷的行事作风,应该是都杖毙了。”
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像是在说吃了什么菜一般寻常。
却吓得一众丫鬟婆子瑟瑟发抖。
怎么忘了?
宁舒云之所以能从庶女变成嫡女,就是因为要嫁给肃王世子。
有了肃王世子撑腰,宁舒云哪还是以前那么好欺负的?
此刻所有人都变得跟鹌鹑似的,大气不敢出。
宁舒云满意了,扬声唤道:“白芍。”
“奴......奴婢在。”
“剩下这些人你来安排,晚膳我就不去主院吃了,你让小厨房准备点清淡的,到时端给小葵。”
“是......”白芍应下命令,忐忑地等着宁舒云接下来的话。
她们坏了二小姐的好事,白术又对二小姐不敬,二小姐肯定会惩罚她们的吧?
是洗恭桶,还是罚奉一月?
或是要打她们板子?
想到这里,白芍就怕得发抖。
但宁舒云什么也没说,只是颇为遗憾地看了眼霍逍泽离去的方向,转身进了屋。
没......没了?
白芍诧异地抬头。
她们居然没有被罚?
剩下的丫鬟婆子们无一不松了口气。
起初得知她们要来宁舒云院里伺候,都感觉天塌了——她们定是被夫人舍弃了,才会被派来伺候一个不受宠的庶女。
所以一个个心中都是千万分的不甘与不敬。
然而见识到宁舒云雷厉风行的手段之后,不甘的心彻底死了。
她们以为宁舒云会像其他小姐们一样惩罚她们,一朝得势便不把她们当人看。
结果是,她们都想多了。
白芍望着紧闭的房门,藏在袖子下的手搅成一团,心口莫名怦怦狂响。
她总觉得,她来这里来对了。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人群中,有人将目光同样落在房门上,等了一会不见门开,便趁人不注意,悄悄离开了院子。
宁舒云一进屋便让小葵守好正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自己则去了里间,利用仅有的条件布了个简陋的阵法,隔绝声音与画面。
即便有人偷听偷看,也看不到屋内真实情况。
确定一切妥当,宁舒云才抓起一旁的男童。
“呃啊!呲!”
男童在宁舒云手中猛烈挣扎,嘴里发出威胁似的怪叫。
宁舒云懒得理他。
这个男童就是在霍逍泽别院的那个金身童像。
宁舒云利用霍逍泽的舌尖血压制住他,趁机将他契约,打算做成守护傀儡,充当打手。
但宁舒云没做完。
因为这个小鬼身上还有别的禁制,无法彻底受宁舒云操控。
宁舒云麻利地脱了小鬼身上的衣服,不顾小鬼愤怒地呲牙,将他翻过来按在腿上,观察他的后背。
鬼气拂过,小鬼此刻跟人类幼崽一般白皙细嫩的后背浮现出两行字。
最上面是两个名字:霍逍泽,宁舒云。
底下是生辰八字。
越仔细看,宁舒云眉头皱得越紧。
这是一对相克的生辰八字。
二者若是成亲,不是阴阳相隔,便是同归于尽!
但是,宁舒云的生辰八字是错的。
可错的又怎么会刻在上面?
宁舒云催动鬼气,触碰她的生辰八字。
“扑通”
心跳骤然加速的反应告诉宁舒云,这个八字确实跟她有关系。
这是怎么回事?
宁舒云拇指与食指虚空捏住生辰八字一角,慢慢往外抽。
“呃——”小鬼挣扎得更加剧烈,似乎很疼。
但宁舒云没有停手,继续往外抽。
没一会,宁舒云居然真的从小鬼体内抽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
“唔!”
宁舒云突然觉得胸口钝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涌动,似是要破体而出。
她忙调动神识内视,居然在自己体内看到了一张同样的纸!
上面只有自己的生辰八字,还是假的生辰八字!
宁舒云毫不犹豫,催动鬼气将体内的纸直接逼出体外。
几乎在同一时刻,宁舒云身上出现各种伤痕和伤口——这是她做替身这些年受过的所有伤!
宁舒云大惊,这张纸与替身术有关!
鬼气飞出,宁舒云将纸随手一甩,贴在了一块异石上,同时左手虚空画着什么,形成一道黑色纹路,印在了石头上,彻底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宁舒云身上的伤逐渐恢复,脸上的血色也回来了。
看着那块石头,宁舒云笑了。
正因为栽在这替身术之上,宁舒云穿越异世之后,苦心钻研各种千奇百怪的替身术,没想到刚回来就让她用上了。
不知道这个生辰八字到底是谁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是宁竹馨最合适的替身,真正该做替身的,另有其人!
究竟是谁!
突然指尖传来一阵灼热,手里写着霍逍泽生辰八字的纸自燃了。
宁舒云下意识要阻止,又想起了这两个生辰八字出现在小鬼背上的真正用处,便没有阻止,由着它燃烧。
别院里的所有小鬼都透露着一个信息:他们想做人。
重新投胎做人不可能,但还有另一个方法。
那就是通过生辰八字绑定选好的母体,在母体与男人交合时钻入体内。
再在十月怀胎期间吸收足够的阳气,便能像普通婴儿一样自然生产。
但是,鬼胎降生之后,母体就只有死路一条。
提供阳气的人虽不致死,但也会损伤根基,只剩半条命。
呵。
宁舒云可不认为自己能招惹来这种货色。
此人连她的生辰八字是假的都不知道,一看就不在意她。
至于针对霍逍泽是为了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呲!”
突然,小鬼趁她不备,张着嘴就要咬她的手。
宁舒云抬手掐住小鬼的脖子,露出了鬼修的本色,恶狠狠道:
“小鬼头,你以为被我抓住还有逃跑的机会?”
“此时此刻,你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乖乖被我炼化成傀儡,供我驱使!”
宁舒云眼底变成一片血红,彻底暴露强大的灵魂。
嚣张了多年的小鬼终于露出害怕的神色,用力摇头想要反抗。
但终究不是宁舒云的对手。
在一片黑雾之中,那小胳膊小肉腿不再动弹,彻底消停了。
......
“噗”
立在烛台上的烛火骤然熄灭,惊动了洞穴内的两人。
身穿道袍的女人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还残留着袅袅白烟的蜡烛,冷声道:“失败了。”
“失败?”
一旁的美妇人惊得站了起来,声音激动地反问:“怎么可能失败?”
“是不是你的人道行不够,被他发现了?”美妇人半张脸隐没在摇曳的烛光中,阴沉地质问。
道姑连头都没抬,淡然地盘着手中流珠。
“我问你话呢!”美妇人目光阴沉地看着道姑。
“你到底知不知道此事有多严重?若是被他发现,别说是我,就连你师父,也难逃一死!”
提到师父,终于让道姑的情绪有了变化。
她平静无波的双眸看向美妇人,“他不可能会发现。”
“那烛火为何会灭?小鬼为何会失去联系?”
道姑微微昂首:“这世间无人能破我的局,就算是师父来了也不行。”
“他们只是把小鬼当成普通傀儡杀了罢了。”
美妇人半信半疑:“此话当真?”
道姑又一次闭上眼睛,“你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你试一试便知。”
美妇人虽信了八成,可依旧眉头紧锁。
计划失败,不代表就这么算了。
忽的,美妇人从手腕上取下一块价值不菲的手镯,放在道姑的面前。
“再给我一个小鬼。”
道姑不答。
“他与八字相克者的婚事已成定局,若不能在他死之前将他身上的气运尽数转移,你师父的计划都将泡汤!”
道姑拨弄流珠的手停下。
“我会尽快让他们完婚,在他洞房花烛之夜,让八字相克者怀上鬼胎,夺取全部气运。”
道姑看了美妇人半晌,才从蒲团上起身。
走到满墙烛台前,挑选了一个烧的最为旺盛的端到矮几上,顶替上一个烛台的位置。
烛台落下,两人的衣袍无风自动。
美妇人似是听到了一声婴孩的怪叫。
但她并不害怕,反而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一改方才的咄咄逼人,优雅从容地朝道姑行了个礼:“多谢悯月道长,事成之后,定不会忘了您的好处。”
悯月道长闭目诵经,一副送客的姿态。
美妇人心中嗤笑。
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邪道士罢了,装什么慈悲?
可为了她的计划,美妇人还是得做出恭顺的姿态,缓缓退出洞穴。
站在微凉的山林之间,美妇人望着天上的弯月,眼底浮上深深的算计。
霍逍泽的婚事,该提前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