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PS坐标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顾屿的手机屏幕,也灼烧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屏幕上,沈清那被捆绑、贴住嘴、浸泡在无声恐惧中的画面,与冰冷的水滴声交织,构成一幅残酷的地狱绘卷。
“东郊废弃第三水厂!深层过滤区!”技术员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在指挥中心炸响!“信号源就在那里!与张雅手机最后消失点吻合!地形复杂,管道纵横,信号屏蔽严重!”
“行动组!立刻出发!目标解救沈清,控制张雅!特警队协同!医疗队待命!”陈国栋的咆哮如同战鼓,瞬间点燃了指挥中心!“技术组!尝试干扰现场信号!顾医生!你……”
“我跟你们去!”顾屿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疯狂决绝!“我知道那里的结构!我大学实习时去过!我能带路!而且……”他死死攥着手机,屏幕上沈清绝望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清清……她在等我!我必须去!”
陈国栋看着顾屿眼中燃烧的、几乎要将他自己也焚毁的火焰,又看了一眼屏幕上沈清的画面,最终重重地点头:“好!但你跟在我身边!不许擅自行动!明白吗?!”他迅速从腰间拔出一把制式手枪,检查了一下弹匣,塞进顾屿冰冷而颤抖的手中!“拿着!防身!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开枪!”
冰冷的金属触感沉甸甸地压在顾屿掌心,那陌生的重量和致命的威慑力让他浑身一颤。这把枪,不再是救赎的象征,而是深渊边缘最后的、冰冷的依凭。他僵硬地握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警笛无声,红蓝光芒在车窗外疯狂闪烁,将城市黎明前的灰暗切割成破碎的光影。防弹越野车如同离弦之箭,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引擎的咆哮压抑着车内死一般的寂静。顾屿坐在后排,紧挨着陈国栋。他死死盯着前方,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胸腔,与脑海中那催命般的“滴答……嗒……”声重叠。
周教授留在指挥中心坐镇,苍老的目光透过屏幕,仿佛要穿透层层阻碍,看到那个黑暗的水牢。
废弃的第三水厂。
巨大的、如同钢铁巨兽遗骸般的建筑群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沉默矗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潮湿的霉味和死水的腥气。巨大的沉淀池干涸龟裂,如同大地的伤疤。纵横交错的巨大管道锈迹斑斑,如同凝固的黑色血管,在昏暗中投下扭曲狰狞的阴影。
行动组如同无声的幽灵,在特警队员的掩护下,沿着顾屿凭借模糊记忆指引的路径,迅速向深层过滤区渗透。空气冰冷刺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的味道。脚下是湿滑的苔藓和不知名的污秽。死寂,只有队员们压抑的呼吸声和战术靴踩在金属格栅上发出的细微声响。
“滴答……”
“嗒……”
那微弱却清晰的水滴声,如同来自地狱深处的召唤,穿过层层黑暗和管道,隐隐约约地传入顾屿的耳中!他的心脏瞬间被攫紧!就是这里!
“前方左转!穿过那条主过滤渠!”顾屿压低声音,带着陈国栋和几名精锐队员,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潜行。
巨大的过滤渠早已废弃,底部沉积着厚厚的淤泥和垃圾,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渠壁高耸,锈蚀的金属梯通向黑暗的上方。水滴声……正是从上方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