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在走廊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悸：
“陈组长，周教授。”
“信息泄露的源头，必须找到。”
“那个男人的声音……沈清听到了特征。”
“还有……”
他微微侧过头，露出小半张冰冷如石刻的侧脸。
“给我一台……安全的电脑。”
“和……绝对的隐私。”
“我要……”
他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如同淬火的钢铁般砸落：
“打开那个U盘。”
看守所特殊监区。
空气里弥漫着同样的消毒水和冰冷的金属气味。苏晚依旧坐在那间被严密监控的审讯室里，姿态如同静坐禅定的女王。平板电脑屏幕漆黑一片。
门被打开。
进来的不是例行问询的女警，而是一个穿着考究深灰色西装、提着精致公文包、面容严肃刻板的中年男人。他戴着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精明，带着一种职业性的疏离。
“苏晚小姐，您好。我姓吴，是您父亲委托的代理律师。”男人在苏晚对面坐下，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份文件，“根据委托，我将全权负责您涉及案件的辩护工作。现在，我需要了解案件的全部细节，以及您对警方指控的回应。”他的声音平稳，公式化。
苏晚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吴律师脸上，眼神深不见底，没有任何波澜。她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开场白，只是极其缓慢地抬起戴着电子镣铐的手，指尖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轻轻画了一个符号——一个首尾相连、无限循环的莫比乌斯环。
吴律师的目光在苏晚指尖画出的、无形的符号上停留了一瞬。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严肃而专业。但在他镜片后的眼底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电路接通般的锐利光芒，一闪而逝。
“苏小姐，”吴律师的声音依旧平稳，却仿佛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特定的韵律，“您的案情，我会竭尽全力。但辩护需要事实基础。关于李哲医生，关于沈清女士的绑架案，关于张雅的死亡……您需要告诉我，您知道什么？或者，您认为警方忽略了什么关键线索？”
他打开录音笔，放在桌面上，做出记录的姿态。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过苏晚的手指，仿佛在等待着某种无声的指令。
苏晚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那弧度完美、冰冷，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她没有回答吴律师的问题，指尖再次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起来。
“滴答……”
“嗒……”
“滴答……”
“嗒……”
单调、规律、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紧的节奏。
正是废弃水厂里，那折磨沈清的水滴声！
吴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锁住苏晚敲击的指尖，仿佛在解读某种摩尔斯密码。
苏晚敲击的动作停止了。
她的指尖，最后重重地点在了桌面上——那个她刚刚画出的、无形的莫比乌斯环的中心点。
吴律师微微颔首。动作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他拿起录音笔，关掉。然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看似普通的案件资料复印件，推到苏晚面前。
“苏小姐，这是目前警方掌握的部分证据清单副本，您需要了解一下。”他的声音依旧公式化。
苏晚的目光落在资料上。在密密麻麻的文字和编号中，她的视线精准地锁定了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证据编号：E-C-7，来源：目标（顾屿）个人电子设备云端备份（加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