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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真千金:我在豪门开香火铺全文

少艾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宴会厅的水晶吊灯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悠扬的音乐在大厅里回荡,林知恩站在旋转楼梯的拐角,看着楼下衣着华贵的宾客来来往往的轻声交谈着,谈论着今天的主角,姜家流落在外的亲骨血——林知恩。“听说你姐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几箱子纸钱和符纸?哎,她不会还会跳大神吧?不然待会儿让她给我们跳一个?”某家千金戏谑着开口,像是丝毫没看见面前的姜家小少爷姜肆一脸铁青的脸色。另一人附和道:“跳大神算什么,我还想看驱鬼呢!”哄笑声像油锅里进了一滴水,周围人都开始沸腾起来,调笑着姜家刚接回来的真千金林知恩。姜肆像是忍无可忍,将手里的酒杯砰一下砸桌上,忍着怒气道:“有完没完?”其余人纷纷噤声,偏偏刚才开口的那家千金闻言反而嗤笑了一声:“你生什么气?难道说的不是事实?还带...

主角:林知恩姜肆   更新:2025-06-11 17: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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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知恩姜肆的其他类型小说《玄门真千金:我在豪门开香火铺全文》,由网络作家“少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宴会厅的水晶吊灯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悠扬的音乐在大厅里回荡,林知恩站在旋转楼梯的拐角,看着楼下衣着华贵的宾客来来往往的轻声交谈着,谈论着今天的主角,姜家流落在外的亲骨血——林知恩。“听说你姐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几箱子纸钱和符纸?哎,她不会还会跳大神吧?不然待会儿让她给我们跳一个?”某家千金戏谑着开口,像是丝毫没看见面前的姜家小少爷姜肆一脸铁青的脸色。另一人附和道:“跳大神算什么,我还想看驱鬼呢!”哄笑声像油锅里进了一滴水,周围人都开始沸腾起来,调笑着姜家刚接回来的真千金林知恩。姜肆像是忍无可忍,将手里的酒杯砰一下砸桌上,忍着怒气道:“有完没完?”其余人纷纷噤声,偏偏刚才开口的那家千金闻言反而嗤笑了一声:“你生什么气?难道说的不是事实?还带...

《玄门真千金:我在豪门开香火铺全文》精彩片段


宴会厅的水晶吊灯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悠扬的音乐在大厅里回荡,林知恩站在旋转楼梯的拐角,看着楼下衣着华贵的宾客来来往往的轻声交谈着,谈论着今天的主角,姜家流落在外的亲骨血——林知恩。

“听说你姐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几箱子纸钱和符纸?哎,她不会还会跳大神吧?不然待会儿让她给我们跳一个?”

某家千金戏谑着开口,像是丝毫没看见面前的姜家小少爷姜肆一脸铁青的脸色。

另一人附和道:“跳大神算什么,我还想看驱鬼呢!”

哄笑声像油锅里进了一滴水,周围人都开始沸腾起来,调笑着姜家刚接回来的真千金林知恩。

姜肆像是忍无可忍,将手里的酒杯砰一下砸桌上,忍着怒气道:“有完没完?”

其余人纷纷噤声,偏偏刚才开口的那家千金闻言反而嗤笑了一声:“你生什么气?难道说的不是事实?还带纸钱,真够晦气的!”

说话的是姚家千金姚令姿,是姜父姜行舟的外甥女,人家表姐弟说话,外人自然没吭声。

偏偏有人插嘴道:“纸钱算什么?人家还要开香火铺子呢!这个年代了竟然还有封建迷信的残存份子,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有人开了头,就有人附和。

“就是,咱淮州居然来了个这么土的土包子,有的热闹了。”

姜肆面色难看,闻言起身离开,没再管身后众人的议论。

姜家三个月前才得知自家精心呵护、悉心培养的闺女竟然是保姆弟弟的女儿,而自家亲生闺女却自小被换到了乡下,早早放弃学业,独自经营着一家香火铺子。

这场鸠占鹊巢、麻雀和凤凰的大戏被众人看了个热闹,也对此议论纷纷。

今天姜家举行宴会,目的就是为了把刚接回来的亲生女儿带出来认认人,众人一听说有热闹看,就纷纷赶了过来,但来的这些人都抱着什么心思就难说了。

姜肆忍着怒气上楼,却在楼梯口碰到了林知恩,本就难看的脸色又黑了些许,脚步顿了一下,他加速从林知恩身旁走过,还低声嗤了句:“晦气!”

林知恩看都没看他,目光落在楼下众人身上,若有所思的模样。

楼下哄闹的人群里多了一道纤瘦的身影,那人穿着一袭长裙,长发自然垂在脑后,但即便穿着打扮如此简单,也掩盖不了她出色的气质和容貌。

刚刚还对林知恩嗤之以鼻的众人,几乎众星捧月的围着她,随后林知恩就听见她温柔的声音传来。

“今天珍珍才是主角,大家要帮我照顾好她,毕竟这二十多年,是我占了她的位置。”

矜贵优雅的女孩儿一边说一边满怀愧疚的低下了头,引得众人更加愤愤不平。

“姜莱姐,你不能这么说,你也是受害者,关你什么事?”

“就是,这都是个人的命,谁叫她天生就是个吃苦的命!”

林知恩勾起嘲讽的嘴角,身旁忽然走来两人,是气度不凡的姜父姜行舟和雍容华贵的姜母商慕华。

“珍珍,跟我们下楼去吧。”

珍珍,说起这个名字其实也好笑,养父母当初带她去上户口时,取名知恩,是要让她永远记得林家的养育之恩,多讽刺,偷换了人家原本富裕幸福的一生,还给人取名叫知恩,但养父母意外去世后,她被耳背的外婆接走,便一直叫她珍珍,叫了很多年,她也懒得再纠正。

姜父姜母身后还跟着面容严肃的大哥姜洵和一脸难看的小弟姜肆,林知恩懒得理会,跟着两人一道下了楼。

随着主角入场,宴会厅交谈的宾客们纷纷停下了声音。

姚令姿的目光落在林知恩身上,她今天穿了一条改良的浅青色晕染旗袍,下摆是同色系的拼接百褶裙,长发挽在脑后,浑身上下并无多余的装饰,但肤色有些黄,一双手上更是带着厚的发黄的老茧,一看就是底层出身,浑身上下泛着一股土味儿。

即便穿着上好材质的衣裙,也难以掩盖身上的乡土气息,和肤色白嫩、穿着得体的姜家人走在一起格格不入,但偏偏一双丹凤眼像极了商慕华,下半张脸又莫名和姜洵有些相似,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有血缘关系。

姜行舟牵着林知恩走上台,带着笑意开口:“诸位的到来让姜家蓬荜生辉……”

无非是介绍林知恩的来历,台下众人听的心不在焉,各自小声交谈着。

“杨董今天怎么有空来?家里小公子好些没?”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低声开口,脸上带着几分谄媚的笑意。

被他叫杨董的人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身材微胖但额头饱满、嘴巴方阔,明明是个有福气的长相却不知为何看起来略显憔悴。

杨信宽闻言只是敷衍的笑了笑:“还好,劳您挂记。”

杨信宽有个小儿子才六岁,大概因为老来得子,家里格外溺爱,但这孩子半个月前说是溺水了,救上来之后一直不太好。

那男人闻言小声建议道:“别是孩子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吧?您可得注意……”

杨信宽闻言皱了皱眉,他一向不信这些,也不乐意听别人说这些,索性将注意力都放到了台上。

“以后安安和珍珍都是我姜家的闺女,我们谁也不会亏待……”

姜行舟一左一右的拉着林知恩和姜莱,高高兴兴的说着场面话,台下却突然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听说林小姐回来之后要开个香火铺子?准备开在哪儿啊大家伙儿都照顾照顾生意啊!”

半大少年的嗓音,语气嚣张至极,丝毫不顾及身旁表情尴尬的长辈。

不等台上的人回答,姚令姿嗤了一声回道:“现在都用电子蜡烛了,谁还用香烛纸钱啊……”

她身旁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女人闻言猛地拉了她一把,脸色也不好看。

就在众人表情各异,默默吃瓜之时,林知恩笑着开口,清冷的声音传遍了宴会厅:“好啊,下月初八林氏香火铺开业,欢迎彭家小公子光临,届时香烛纸钱一律八折。”

她眸光发冷,似笑非笑的盯着彭阳,彭阳霎时感觉自己的背心发冷,于是表情难看的回怼道:“谁乐意上香火铺买东西,晦气!”

林知恩勾着唇,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林氏香火铺下月开张,香烛纸钱一律八折,在此热烈欢迎各位……”

宴会厅众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平时谁乐意上香火铺买东西?林知恩她是在诅咒谁?

有些沉不住气的已然开口:“姜三小姐,香烛纸钱什么的,大家能不用就不用,你就算要打广告也挑个时间嘛!”

姜父刚刚在台上介绍时,让姜莱唤她妹妹,按排行来,确实是姜家老三。

台下众人纷纷附和,都觉得林知恩此举太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一个小小香火铺也值得拿到淮州上流圈子来做广告,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林知恩却笑了下,继续道:“除了香烛纸钱花圈,我还做其他生意,比如……”

她的目光在人群里溜了一圈,直直对上杨信宽的眼睛。

“驱邪。”

杨信宽蓦地一颤,那清冷的目光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像是有什么阴冷的东西顺着脊背往上爬,让他整个人都开始发冷发颤。


话音一落,宴会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但碍于姜家人,大家都憋着不敢大声笑出来,但小声的议论却是免不了。

“驱邪,神经病吧,她还真敢想。”

“姜家到底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老封建,这样的孩子不要也罢扔回去算了。”

“丢人现眼,姜家人这辈子都没这样抬不起头来过。”

“天,姜肆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姐姐,丢死人了。”

“你看她皮肤糙的,黑黢黢的一个小土妞儿,怎么好意思出来见客的?”

“她跟莱姐姐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二十多年假凤凰也变成真的了,毕竟这真的……着实拿不出手。”

今天来的客人都是淮州上流圈子里数得上名号的人物及他们的家人,这些年长的客人什么样的场面没经历过?对这种小场面压根不屑一顾,只是对林知恩那番言论难免有些不悦,所以任由着家里小辈对林知恩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林知恩将台下各色的言论听了进去,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浅淡又锋利的笑意,淮州上流圈子?好一个上流圈子!

姜行舟自知林知恩那两句话惹毛了不少客人,于是递了个眼神给姜洵姜莱兄妹二人后,笑着开口缓和氛围。

姜莱上前牵着林知恩的手道:“珍珍,姐姐带你下去认认人。”

林知恩任由姜莱牵着她走下台,台下众人像是看稀奇玩意儿一样,各色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乏有嘲讽的声音传来,林知恩充耳未闻,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其他的事情她懒得再费心思。

不远处的杨信宽却是默默的打量着林知恩,一想到刚才她直愣愣的目光,他就脊背发寒。

意外吧?应该是意外。

犹豫了一会儿,他接到一个电话,面色焦急的离席而去。

林知恩看了眼他的背影,面色依旧平静如初。

比起众人眼中眼皮浅见识短,不知礼的封建迷信残存份子林知恩,姜莱落落大方、谦逊有礼、优雅温柔,从人群里走过都能得来一句赞美。

真千金假千金什么的不过就是一身血脉而已,比起血脉,二十来年朝夕相处真心相待的感情显然也很重要,更遑论姜莱还这么优秀,不仅精通三国语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名校毕业,在娱乐圈也小有名气,简直集各种光环于一身。

而林知恩仅仅是高中毕业,乡下土生土长了二十多年,性格什么的早已定型。

在这些条件下,真千金假千金什么的根本不重要了,所以不管是姜家人还是圈里人待姜莱都是一如从前,甚至看着她对林知恩处处照顾处处谦让,还为此忿忿不平。

姜肆便是其中最不平的一个。

第二天一早,姜家一家人坐在大理石餐桌旁吃着早餐,姜莱温声细语的问着林知恩的口味,林知恩的态度不冷不热,但有问必答,明明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但姜肆就是横竖看她不顺眼。

待姜莱说完话,姜行舟也温声开口:“珍珍,你那个铺子装修的怎么样?需要帮忙就跟家里说……”

林知恩还没开口,一旁的姜肆就嗤了一声道:“什么破香火铺,也值得开到淮州来,丢人现眼。”

话音刚落,就听姜洵沉声道:“姜肆!”

姜肆闻言不以为然的看着林知恩,表情嚣张又挑衅:“我说错了吗?”

不等林知恩开口,姜行舟就黑着脸呵斥他:“姜肆!你是这么跟姐姐说话的?”

商慕华和姜莱见状连忙缓和氛围,林知恩的目光落在姜肆身上,语调平静:“我一开始就说过不愿意来你们家,是你们求着我回来的,现在后……”

姜行舟连忙打断她:“珍珍!姜肆这小子从小叛逆惯了,你是姐姐别跟他一番见识,铺子你想开就开,爸爸支持你……”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对香火铺的态度林知恩还是看的出来的,她也不勉强,继续说道:“香火铺我肯定是要开的,这个家要是容不下我我现在就可以走。”

她懒散的语气里带着难以言说的笃定,姜父姜母一对眼,立刻就慌了神,一边呵斥姜肆一边温声细语的哄着她。

要知道这两人几个月前千辛万苦的找到林知恩时,她还在破旧的铺子前扎着花圈,手心是厚的发黄的老茧,肩上还有扛竹竿沾上的湿泥,而林知恩瘦骨嶙峋,脸色发黄,看起来像是从小营养不良一般。

这一幕叫两人看了心疼不已,好说歹说才把人接回来,即便不赞同她开香火铺,也只能好声好气的劝,偏偏姜肆这小子从小就是个混不吝,性格张扬跋扈,最近又听了些冷言冷语,自然对林知恩这个亲姐姐各种看不上。

一番鸡飞狗跳后,姜肆看林知恩更不顺眼了,吃完早餐,兄弟两人就要出门。

林知恩还坐在椅子上,转头问姜行舟:“您知道枫桥别墅在哪儿吗?”

话音落,几人全都停下了动作向她看过来。

姜莱笑着开口:“枫桥别墅?那是三水江,江家的老宅吧?珍珍怎么忽然问这个?”

江和姜虽然同音,但却是不同的家族,在淮州的地位和影响力也不能相提并论,如果说姜家在淮州算排得上名号,那么三水江家就是豪门贵族的榜首,姜家也只能望尘莫及。

商慕华几人一脸疑惑,江家的名头在淮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林知恩一个从来没来过淮州的人,怎么会忽然问这个?

林知恩并没有顺着她的问题回答,反而又问了句:“江家老宅?在什么地方?”

这次就连姜行舟都很是疑惑了,但他耐心回答:“在西区明阳湖畔,珍珍问这个做什么?”

“我找人。”

找人?姜洵闻言皱了皱眉,随后叫了姜肆一声,兄弟俩脚步匆匆出门去了。

姜行舟笑呵呵的问道:“找什么人啊?要不爸爸先帮你问问?”

他下意识的以为,林知恩这些年远在青州白云镇,找的人必然是老家的人,或许是在江家做工?

林知恩只是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亲自去。”

商慕华听到她这个用词嘴角抽了抽,温声道:“珍珍要找什么人?不如妈妈陪你去?”

林知恩低头喝粥,摇头道:“不用了,不方便。”

姜行舟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均有些无奈。

商慕华只好道:“那我让家里司机送你吧?”

话是这样说,但实际上商慕华清楚江家这样的人家不是谁都能进的,让司机跟着不过是想让林知恩找人更顺利些。

林知恩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点头应下了。

出山时,师父叮嘱一定要把小师弟带到身边教养,也不知道这个小师弟性格如何,算来他和姜肆也是差不多的岁数。


姜家所在的东山别墅区位于淮州东山旁,这一带植被茂密,基础设施完善,环境十分清幽,住户也非富即贵,都是淮州叫得上名号的人。

此刻正值清晨,草木还带着露珠,空气也十分清新,林知恩坐在后排开着车窗,细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别墅区里的住宅错落有致,分散在各处,各家的装修风格也独具特色,一路看过去,各有风味。

不远处一栋西式风格的小别墅,装修的精致大气,林知恩扫了一眼,目光便定住了。

她微微坐直身体,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那栋别墅上方的一团黑气,片刻后开口道:“这是哪户人家?”

小刘突然听见声音,看了眼不远处的别墅回答道:“回小姐,这是李氏集团李董家,他们和姜氏也有合作。”

“他家最近死人了?”

面对林知恩如此突兀的一句话,小刘没摸着头脑,只回答道:“啊,是,您也听说了?也不是最近,三四个月了,您没回来之前,听说他家老太太出去散步,失足掉湖里了,没救上来。”

车子一路向前,那栋西式小别墅也渐渐远去。

林知恩反问道:“失足?”

“是,就山脚那个小湖,雨季路滑,估计不小心踩滑了,听说前两天杨董家小少爷也失足滑了进去,还好及时救上来了。”

林知恩没说话,低头默默思索着,东山别墅区应该是请风水先生专门看过的,藏风聚气、山水环抱、风水极佳,等闲鬼气根本聚不成,更遑论那团黑气浓郁的快要滴出来一般,怎么可能是简单的失足?

再者说,这股怨气和昨天宴会上那个中年男人身上的如出一辙,虽然他身上只沾了丝丝缕缕,但她不会认错。

东山别墅区和枫桥别墅一东一西,走单程都要一个多小时,这还算快的,林知恩到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枫桥别墅不同于东山别墅群的西式建筑,而是建在明阳湖畔的独立庭院,且是极具韵味的中式宅院,青砖黛瓦、飞檐翘角。

“你在这儿等我。”

林知恩丢下一句话,推开车门走了过去。

按了门铃一分钟后,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佣人装的阿姨面带微笑问道:“您好,请问您找谁?”

“我找江妄。”

清冷的女声传来,帮佣阿姨一脸惊讶:“您找小少爷?他不在老宅。”

林知恩愣住了,沉默几秒后又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帮佣阿姨虽然表面上看着很客气,但其实语气里隐隐带着几分不屑和散漫:“不好意思姑娘,小少爷不常来老宅,这个我也不清楚,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她一边问着,打量的目光也随之落到林知恩身上,林知恩今天穿了件米色棉麻盘扣上衣,一条咖色棉麻裤子,长发挽在脑后,极有禅意的一身穿搭,但是由于皮肤过于粗糙和泛黄,身材也比较干瘦,看起来就是一个乡下丫头,还带着土气,帮佣阿姨只是多看了一眼,面色愈加不耐烦。

林知恩见状微微皱眉,随后道:“不能联系他过来吗?我是他师姐。”

师姐?小少爷在学校师姐多了去了,阿姨心里更加不屑,语气也失去了耐心:“既然你是他的师姐,不如你直接联系他好了。”

她一边说着就要关门,谁料门后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红梅,谁啊?”

来人一边问一边走了过来,目光落在林知恩身上,暗自打量。

他穿着一身灰色长袍,六十多岁的模样,头发花白,目光却炯炯有神。

那个叫红梅的阿姨变了脸色,腆着笑脸回答:“说是小少爷的师姐,来找他的。”

“师姐?”徐管家闻言笑眯眯的对林知恩道:“敢问您找小少爷什么事?需要我们帮您传达一下嘛?”

态度虽然和善,但其实也是变相的在拒绝她。

林知恩再迟钝,也意识到了这两人的态度,她忍下心底不悦,皱了皱眉开口道:“江妄十五年前拜师于玉衡山灵越道人门下,我是他的师姐,林知恩。”

徐管家愣了愣,随后眸光一亮,态度极为恭敬的做了个拱手礼道:“原来是灵越道人的弟子,失敬,您里面请。”

徐管家说完就连忙侧身,微弯着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林知恩这才略过他迈步往里走,那个名叫红梅的阿姨听见他们的话,再看着徐管家万分恭敬的态度,只觉得自己好像走错了频道,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徐管家将林知恩请到了客厅,态度始终十分恭敬,周围佣人见他对一个小辈如此礼待,那表情纷纷像是见鬼了一般。

要知道以江家如今在淮州的地位,等闲人都进不来老宅,即便来了,也是跟徐管家客客气气的,一个小辈何至于让他如此恭敬有加?

“您稍等,我去请一下老爷子。”

“请便。”

这些年跟在师父身边,林知恩见惯了这些,早已不为所动。

她现在更头疼的是,她的这位师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服不服管教?

不多会儿,徐管家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进客厅,老人大约八十多岁的年纪,慈眉善目,穿着一套老式中山装,看见林知恩面上难掩笑容,语气也十分亲切:“小友来了?”

林知恩站起身,从容又平和的开口:“江老先生,师父让我问您安好。”

灵越道人和江清石早年相识,虽不是同路人,却也交情甚笃。

“小友请坐,灵越这两年可好?”

“师父这些年一直呆在山里,常年闭关,身体挺好……”

短暂的寒暄之后,江清石让徐管家给江妄打电话。

林知恩只看到,徐管家拿着手机出门去,一分钟不到就脚步匆匆的走回来,面色难掩尴尬。

江老爷子见状,显然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沉声道:“电话给我。”

林知恩见状,心里暗道不好,头次接任务就接了个棘手的活儿。

果然不出她所料,电话刚接通,她就听到那边极为嚣张声音。

“师姐?告诉她,小爷是她师祖!”


江妄嚣张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客厅里也骤然安静下来。

江清石和徐管家对视一眼,表情既无奈又尴尬,顾不得林知恩在场,江清石沉声道:“赶紧给我滚回来!”

江老爷子的声音一出来,电话那边忽地就安静了,下一秒电话被挂断。

江清石这才转头看向林知恩,面上带着些许尴尬和歉意:“这小子从小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嚣张跋扈,极难管教,就连我都有些管不住,今后,就要麻烦小友了。”

江青石很是难为情的模样,一边说一边无奈的摇头。

林知恩态度始终平静,闻言只道:“江老先生言重了,师门重任,责无旁贷。”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是长叹了一口气。

江妄是一个小时后到的,随着佣人们打招呼的声音传来,他脚步匆匆的出现在林知恩的视野内。

约莫一米八出头,浓眉大眼高鼻梁,长得很是端正,一身打扮清爽干净,但是细细一看都是名牌或定制款,极为合身,材质也上乘,常年养尊处的生活优使他眉眼间自然而然流露出来几分傲然和矜贵,看着林知恩的眼神里隐隐藏着几分不屑。

“师姐?你就是我的师姐?”

江妄的声音十分清澈,只是说话的语气却不那么友好。

“看你也跟我差不多大,年纪轻轻怎么不学好?这年头招摇撞骗……”

不等他说完,江老爷子沉声打断他:“放肆!”

江妄闭嘴没再说话,只是落在林知恩身上的眼神依旧满是鄙夷。

江老爷子笑的略尴尬:“小友见谅,我这孙子从小就是这个性子……”

说起这个,江清石也十分头疼,江妄的性格也不知随谁,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小小年纪就让一众孩子见了他就绕道走,就连某些年长的人瞧见他也很是头疼,他也时常束手无策,幸而虽然性格张扬跋扈些,但本性却不坏。

林知恩没说话,目光落在江妄身上细细打量。

“江妄,师父这次遣我下山,是为了让我将你带在身边教导,你可愿随我走?”

江妄听完林知恩说话,那表情是说不出的复杂:“还下山,你还演上瘾了?跟你一起招摇撞骗?小爷这脸还要不要了?”

江清石一脸头疼的扶了扶额,江妄见状冲徐管家使了个眼神,声音懒散的开口:“爷爷不舒服,劳烦您扶他下去休息。”

他今天就想看看,这面黄肌瘦的小丫头片子到底是怎么骗人的,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敢自称他师姐?也不看看他江妄是谁!

林知恩对上他充满傲气与不屑的目光,心知他必然是不服气的,这种情况她见得多了,于是不等江老爷子再说什么,她站起身道:“江老先生,江妄的事情我会与他详谈,您老若是身体不适,就先去休息吧。”

江清石有心想教训江妄几句,但是看林知恩始终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忽地想起灵越收拾人的样子,同情的目光落在了江妄身上,在江妄莫名其妙的眼神里,江清石起身对林知恩道:“那便麻烦小友了,如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徐管家说。”

“您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嗤!”江妄懒洋洋的看了林知恩一眼,那模样像是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等徐管家扶着江老爷子越走越远,江妄才对林知恩道:“说吧,你要自首还是等我报警?年纪轻轻怎么不学好呢?现在这个社会,搞这些歪门邪道是犯法的知道吧?更何况你师父当年可是坑了我爷爷好大一笔,早些年的事情我也不追究了,没想到你们还骗钱骗上瘾了?好手好脚的怎么不知道靠双手吃饭呢?”

林知恩目光落在他身上,再次细细打量了一遍,在江妄越来越不耐烦的表情里,缓缓开口问道:“你这两天去野泳了?”

“你调查我!”江妄的声音一下就拔高了,表情更是十分生气。

客厅里剩下的几名佣人,目光纷纷落在两人身上,却是什么也没敢说,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目光交流一下。

江妄耐心消失,表情也染上了怒意,目露警告:“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从哪座深山老林里出来的,你现在给我去公安局,坦白你做的一切,不然小爷跟你没完!”

林知恩依旧一脸平静的坐在沙发上,闻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才缓缓道:“公安局我就不去了,你这两天估计会有点事,到时候去东山别墅捌号找我就行。”

林知恩一边说一边站起身,丝毫不顾江妄铁青的脸,气定神闲的走出门去了。

江妄暗暗骂了一句:“神经病。”

他一边骂一边拿起手机就打了报警电话。

“喂,110吗?我举报有人招摇撞骗……”

一个小时后,淮州西区派出所。

江妄和林知恩相对而坐,一人满脸傲然不屑,一人始终平静的坐着。

坐在他俩中间的警察,拿着一张证件反复翻看,落在林知恩身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是这样的江少,这位姑娘确实是有证件的,况且她也没对您造成实际上的经济损失,我们这边呢口头教育一下……”

江妄的目光落在警察手上那张道士证上,闻言不屑的嗤了一声,态度傲慢又嚣张:“什么叫她没给我造成经济损失?那我要等她给我造成损失了才来找你们不成?小小年纪就拿着张道士证招摇撞骗,哪个单位发的证件?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进来一行人,面色难掩焦急。

姜行舟夫妇俩一脸急色走了进来,目光落在安然无恙的林知恩身上,又缓缓松了一口气。

林知恩看见两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看向后面跟着的司机小刘,眼里划过一丝了然。

姜行舟在路上已经把事情了解了个大概,见状他连忙走到了江妄身边,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江妄却始终吊儿郎当的坐在原地,神情平静,仿佛始终不为所动。

林知恩在此时站起身,屋里一众人都向她看了过去。

“记着啊,东山别墅捌号。”

说完就一身轻松的走了出去,就连小警员都有些愣住了,她就这么走了?


江妄脸都黑了,姜行舟夫妇俩又是一番赔礼道歉,问清楚没事之后,脚步匆匆的追着林知恩出去了。

小警员也是一脸无奈:“江少,您看这……”

江妄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姿态散漫的好像他才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

“小丫头片子,连小爷都敢耍,她刚刚说的东山别墅捌号?”

面对江妄的问题,小警员愣了下点点头:“好像是吧。”

反正神神叨叨的,但又没有真的造成什么损失,小警员也很是无奈。

江妄长腿一伸,站起身道:“小爷记着了。”

语气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边姜行舟夫妇俩站在自家车后面对视了一眼,表情是说不出的无奈。

“这可怎么说?”

商慕华一脸愁容:“在家里她想怎样我都随她,可那是江家活祖宗,惹了他……珍珍以后被欺负怎么办?”

如果是家世差些的,林知恩得罪就得罪了,大不了他们赔个礼道个歉就算了,偏偏这人是淮州出了名的小霸王,就连姜肆这个蛮横的崽子见了他都要收敛脾性,谁料到林知恩平时不声不响的,出门一趟就招惹了这么个人?

姜行舟面色无奈:“能怎么办?本来就是我们做父母的这些年亏欠她,得罪了就得罪了,大不了上门赔个礼道个歉,江氏度量没那么小,但怕就只怕……江妄使手段欺负咱珍珍。”

“行了,回去再说,让阿洵最近多注意些,咱也看着点珍珍就行。”

林知恩天生耳聪目明,虽然他俩在车外,但这些话也一字不漏的落进了她的耳朵,心绪一时间有些复杂,等两人上车时,她面色平静的开口:“放心吧,他不会做什么的,我有分寸。”

姜行舟夫妇俩对视一眼,面色复杂。

“珍珍,今天不是说要去江家找人?怎么会……”

林知恩知道他们想问什么,但是有些事情说出来他们不会相信,说不准又觉得她脑子有病,索性敷衍几句没说真话。

安抚好林知恩,姜行舟又匆匆赶回公司处理事务去了,商慕华本想陪着林知恩逛逛,但被她拒绝了。

“香火铺那边装修结束了,我过去看看怎么布置。”

商慕华还是不太放心:“不然妈妈还是陪你吧?有什么事情还能帮个忙……”

看着她一脸担心的模样,林知恩心一软就点头道:“那好吧。”

相处这段时间,林知恩也把姜家人的脾气和性格摸了七七八八,姜行舟夫妇俩对她的疼爱不似作假,虽然不赞同她开香火铺,但也是好言相劝,从未对她脸红过,钱财上更是大方,虽然她从未动过那些钱,倒是姜洵和姜肆,一个对她冷若冰霜、一个各种看她不顺眼,总归她也不跟他们长久的相处,怎样她都无所谓。

她的香火铺选址在老城区的边上,离旁边的殡仪馆和五老山墓地很近,这一带都是做香火生意的,林氏香火铺在其中本不显眼,但不知为何,林知恩刚下车,就看见自家香火铺门前围了一堆人,指指点点的在说些什么。

她走过去一看,才发现自家门前被泼满了油漆,甚至写着不少难听的话。

“老天爷,这都是谁做的?真当我们姜家人好欺负?珍珍,走!我们回去让你爸调查清楚……”

商慕华既惊讶又气愤,看着林知恩的目光里满是心疼。

“太过分了,肯定是彭……那小子自来就和阿肆不对付,肯定是他干的!”

“昨晚上我就看他不顺眼了,你爸偏说两家最近有合作不好闹得太难看。”

商慕华越说越气愤,竟然拿起手机打电话去了。

林知恩无视边上吃瓜的人,径直开门走了进去。

门一打开,里面一股阴风吹了出来,门外站着的几人纷纷打了个冷颤。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一道飘渺的人影跟在林知恩的身边。

“珍珍,他们身上沾了我的鬼气,随时都能找到人。”

是一道调皮的女声,但除了林知恩没人听见她的声音。

林知恩四处打量着屋内的装修,点头道:“做的好。”

“还有还有,昨晚听他们说,开业的时候还要来捣乱呢,这群臭小子……”

林知恩勾了勾唇:“来,让他们都来,正好我这香火铺好几个月没生意了。”

飘渺的身影嘻嘻一笑,那声音听着瘆人的紧,林知恩却早已习以为常。

小刘一只脚刚踏进店里,就被一阵阴风吹的脊背发凉,恰好又听见了林知恩最后一句话,他疑惑的看了看林知恩,开口道:“小姐在和我说话?”

林知恩回头:“哦,你来帮我把这箱纸钱搬那边去……”

小刘应的爽快:“哎!好!”

“嘻嘻嘻,这小子肉闻着好香啊。”

飘渺的鬼影缠上小刘的脖子,小刘只感觉脖子上吹来一股阴风,鸡皮疙瘩瞬间遍布全身。

林知恩沉声道:“我之前说的你忘了?”

鬼影身形微窒,随后呜咽着散了。

小刘惊恐回头:“您在和我说话?”

“嗯,再把这箱香烛都搬过去。”

是这句吗?小刘疑惑了,但还是点点头上前搬东西。

这时商慕华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珍珍,我已经叫家里人去查了,你放心,妈妈肯定不会看着你被别人这样欺负的,这口气早晚给你出了。”

林知恩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但她这副模样叫商慕华看了越发心疼,一想到她二十来年过得都是这种日子,被欺负了也呆呆的不知道反抗,心里越想就越气愤。

“走,妈妈带你去逛街,上次买的珠宝看你也不喜欢戴,妈妈重新给你买……”

林知恩不动声色的将角落那道飘渺的鬼影收进了衣袖里,任由商慕华拉着她出门。

与此同时,东山别墅区,与姜家相隔不远的杨信宽家里,正一片混乱。

六七岁的小男孩儿躺在床上撕心裂肺的哭着,惊恐的叫喊着,边上几人手忙脚乱的安抚着他,杨信宽看着小儿子这副模样心疼不已,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西服,胡子拉碴一脸憔悴的模样。

医院都进了几次但是没有检查出来任何问题,但这孩子就是惊惧,前几天晚上老是半夜尖叫着哭醒,这两天甚至白天都开始哭喊,怎么安抚都没用,就光尖叫着哭喊。

此刻孩子目光空洞的看着天花板的方向,神情呆滞,任凭他的母亲和姐姐怎么喊也不回神。

看见这一幕,杨信宽忽地想起昨晚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像是能看穿一切的眼睛。

要不,就信一次?


商慕华拉着林知恩去定制了几套衣服,又带着她去采购了一堆首饰和护肤品。

林知恩几次想走,奈何一提这话商慕华就满脸哀伤的看着她,又开始愧疚的诉说这些年有多亏欠她想要好好弥补,林知恩无奈,只好陪着她瞎逛。

商慕华自然看出来了她的不情愿,不过考虑到林知恩以后迟早要融入淮州的圈子,那么也应该早做准备,带她熟悉身边的事情,再慢慢教她这个圈子的一些规则和礼仪,好避免再发生那种随口得罪人的事情。

她知道这孩子自小在乡下长大,认知水平有限,他们不怪她只心疼她,但是既然把人接回来了,该教的他们也要教,钱财不用愁,但生活不止钱财,父母不可能护她一辈子。

商慕华有心和她拉近关系,于是预定了一家私房菜,准备叫上姜莱,母女三人一起吃个晚饭再回去,但谁料刚逛完珠宝店,就接到家里的来电,说是杨信宽上门,指名道姓要找林知恩。

商慕华慌了神,挂了电话就拉着林知恩问:“珍珍,杨氏集团杨董去家里找你,你可是……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天老爷,这丫头不会又把人家得罪了吧?但这一天她几乎都和这孩子在一起应该不至于啊?

姜氏杨氏两家多年来一直有合作关系,但并不说明姜氏和杨氏的实力可以相提并论,姜氏集团不管是经济实力还是产业领域的发展状况都比杨氏要差上一截,这种人得罪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商慕华听了这事儿难免有些慌神。

林知恩微微皱眉:“杨董?他是不是戴了一副黑框眼镜,身材微胖?”

商慕华脚步匆匆拉着她往回走:“是啊是啊,你什么时候见过他?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见你?”

林知恩想起昨晚上的事情,眉头舒展:“哦,他应该找我有事,你别慌。”

商慕华怎么不慌?她见问不出来,只好给姜行舟和姜洵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回去先探探情况。

一时间,姜家几人都匆忙往家里赶,姜肆得知这件事,心头对林知恩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就她多事,招惹了江妄还不算,还要招惹杨董,她是疯了是不是?”

“神经病一个,脑子里不知道装了什么,一天神神叨叨的。”

姜洵面色沉沉的坐在一旁并未吭声。

因他们接到电话时离家近,所以到家也比较早。

下车后姜洵整理了下衣摆,脚步匆匆的进门去。

“杨叔叔,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杨信宽面色憔悴,坐在沙发上有些神思不属,他也是急得乱了分寸,哪能因为一个意外的对视就找上门来?万一人家只是随口开个玩笑,他还当真了多可笑,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但人都进门了,也不好说走,只好在沙发上等了又等。

姜洵进门后几人短暂的寒暄,杨信宽的目光频频往门外看去,姜洵斟酌着开口:“不知道杨叔叔找小妹有什么事?”

问完不等他回答又略带歉意的开口:“知恩她从小在乡下长大,说话直来直往,如若无意中冒犯到您,还望您海涵。”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就看林知恩这段时间的行事风格,多半是得罪了人,姜洵也只好姿态放低些道个歉,毕竟人家是长辈,还亲自找上了门。

杨信宽闻言抬手道:“阿洵误会了,我找令妹是有事相求,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一句话落,姜洵和姜肆纷纷愣住,就连刚走到门口的姜行舟都懵了。

“您找知恩……有事?”

姜洵面带疑惑的问出来。

有事相求和有事两字之差,意义却完全不一样,几人想不明白,杨信宽能有什么事求林知恩。

“杨董?不知你找小女,是有什么要紧事?”

姜行舟也懵了,什么事值得人不提前通知一声忽然找上门?

杨信宽站起身,面带歉意的伸出手:“姜董晚上好,突然上门是我失礼了,抱歉,但我找令爱确实是有要紧事,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姜行舟握上他的手:“您客气了,小女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杨董有什么要紧事不如先和我说?能办的我们一定尽快帮您办到。”

能有什么事呢?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姜行舟父子三人死活想不明白,偏偏杨信宽摇了摇头,就是不肯说,主要是他现在也很后悔,但这个时候了走又不合适。

几人沉默间,外面再次传来车子的声音,杨信宽不自觉握紧双手,一个在商场上挥洒自如、运筹帷幄的成功人士,这一刻竟然有些久违的紧张。

商慕华本想带着林知恩出去避一避,让姜行舟回来处理这件事,但谁料林知恩非但不走,还叫小刘开快点。

林知恩下车后径直往屋里走,商慕华急忙跟上她的脚步。

两人出现在门口时,杨信宽一转头又对上了林知恩清凌凌的目光,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就觉得自己这趟来对了,即便她还什么都没做。

没走两步,林知恩停了下来,平静开口:“走吧。”

“什么?”

几人纷纷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杨信宽更是直接问了出来。

林知恩平静的直视着他的眼睛:“怎么?你来找我,不是要请我去你家看小孩儿?”

清冷的话顺着晚风传入耳朵,杨信宽只感觉脊背上发寒,在其他几人莫名其妙的眼神里,他快步走出来。

“姜小姐请随我来。”

“我姓林。”

“林小姐请。”

面对两人的互动,姜行舟几人纷纷对视,但显然几人都没搞明白状况。

只愣了几秒,姜行舟快步跟了出去,姜洵见状也跟在几人身后。

姜杨两家离得不远,只有几百米的距离,杨信宽出门时只想随便走走,但一走就走到了姜家。

“我家在那儿,林小姐……”

“不远,走路过去吧。”

奇怪,杨信宽话还没说出口,林知恩就能完全明白他的意思,明明看着也就二十来岁,但话语中流露出来的沉稳,却莫名让人信服,杨信宽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在她面前竟然不自知的放下了以往在工作中的高姿态。


林知恩转头看向刚跟出来的姜行舟和姜洵:“我去去就来,你们不用跟着。”

杨信宽也在这时开口道:“姜董,我请林小姐过去帮个忙,您放心,晚点我会亲自把人送回来的。”

这两人说完就一前一后的往杨家去了,徒留父子二人站在门口一脸疑惑。

“您知道发生了什么嘛?”

姜洵双眉微皱,看着两人的背影一脸不解。

姜行舟转头看了他一眼:“我回来的比你晚,我上哪儿知道去?”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商慕华的声音,父子俩对视一眼,姜洵率先转头去问商慕华:“妈,您今天一下午都跟知恩待在一起,您知道怎么回事吗?”

商慕华嘴角抽了抽:“我也不清楚啊,我上哪儿知道去?”

就在姜家一家人还在满心疑惑之时,这边的林知恩和杨信宽也刚步入正题。

“这样的状况几天了?”

杨信宽刚跟上林知恩,就听到她这句话,来不及多想就急忙回答道:“半个月前掉湖里溺水了,救上来之后一直不太好,总是惊惧、大哭,但什么也说不明白,送去医院检查了好几遍,但医生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起小儿子的状况,杨信宽一脸的愁绪。

林知恩点点头,杨信宽见状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林小姐,小松这个症状,莫不是真撞邪了?”

杨信宽一把年纪了从未信过这些,即便是此刻在问林知恩这个问题,但其实打心底里也是不以为然的,哪儿有什么鬼神呢?谁又真的见过?

林知恩只是转头看他:“你既不信,又来姜家找我做什么?”

短短一句话,愣是让杨信宽有种心底的想法被看穿的感觉,他汗颜道:“不好意思啊林小姐,我确实一向不太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是小松他这几天的情况着实不太对劲,我也是……实在想不到办法,只好请你一试,只要能治好孩子,杨家一定会重金酬谢。”

杨信宽越说心越凉,是啊,医生都看不好的事情,他怎么就随便相信一个小姑娘能治好?

林知恩闻言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杨信宽。

对上她清冷的目光,杨信宽莫名心虚:“林小姐?”

“走吧。”

林知恩什么都没说,她早已习惯了别人的质疑。

杨家离姜家确实不远,西式的小建筑在夜色里也格外好看,刚走近些就听到二楼上传来嘈杂的声音。

杨信宽领着她一路走去,佣人们好奇的目光落在林知恩身上。

刚要上楼梯时,上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爸爸,您晚上去哪儿了?小松闹得很……”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宽松的家居服,一头卷发披散在肩,小圆脸大眼睛,看着很是可爱。

杨曦目光落在林知恩身上,声音戛然而止:“爸爸,这位是?”

杨信宽领着林知恩上楼,介绍道:“林小姐,这是小女杨曦。”

“小曦,这是你姜伯伯家的林小姐,叫姐姐。”

杨曦微笑着跟林知恩打了个招呼,心底万般疑惑,家里弟弟生病半个月了,爸爸突然领回来一个姑娘有什么事?这么想着她也顺势问了出来。

杨信宽只道:“我请林小姐过来给小松看看,怕他身上沾了脏东西。”

什么东西?杨曦在原地足足站了半分钟,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她爸疯了?

且不说她爸一向不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更遑论那姑娘这么年轻,就算要找人驱邪也找个老道的嘛?不管他是真骗钱还是假驱邪都勉强能让人信服,找个跟她差不多大的人算怎么回事?

杨曦心里一急,急忙跟上了两人的脚步,走到门口正好碰到两个佣人被打发出来。

杨母周敏慧的声音还带着哭腔:“信宽,这位小姐是?”

林知恩目光落在杨松身上,细细打量着,对她的话充耳未闻。

杨松此刻双眼紧闭躺在床上,看似睡着了,实际上还小声呜咽着,身体微微发抖,一脸病容看着憔悴不堪。

杨信宽在一旁小声给周慧敏解释了几句,说完就见她红肿着一双眼睛,一脸不赞同的模样小声道:“我前两天一直让人去请白云观的大师你不肯,她一个小姑娘……”

想着人还在面前,周慧敏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只是目光落在林知恩身上,带着明晃晃的质疑。

林知恩这时转头看向他们一家三口:“只是沾了点怨气,并不严重,只是孩子年幼体弱,所以格外惊惧。”

就这?杨信宽一家三口的表情微微发愣,随后互相看了一眼,几人眼里的质疑清晰可见。

杨信宽试探着问道:“林小姐,那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

林知恩站在床边,伸手从兜里拿出来一个明黄色的符纸,折成三角形,上面还能清晰地看见一道朱砂印。

杨信宽几人见状,一颗心又再次跌入谷底,尤其是周慧敏,她前几天才偷偷拿回来一道符,日夜都给杨松贴身放着,还是一点用都没有,不过就是同样的把戏而已。

林知恩没去管几人失望的眼神,随手就把符纸扔到了杨松身上,可那明明是很随意的一个动作,杨信宽几人都清楚的看见,那符纸像是忽然长了翅膀一样,自顾自的就飞上去贴在了杨松的额头上。

这还不算完,那符纸贴上杨松额头之后,竟然无火自燃,烧了起来,杨信宽几人见状慌了神,急忙要上前扑火,却听林知恩不冷不淡的开口:“想让他好就别扑。”

几人的动作生生定在原地,杨信宽看那符纸还在继续燃烧着,急道:“林小姐,这……这……”

明明额头上还窜着一束火苗,但杨松却像是渐渐安稳下来。

林知恩清冷的声音响起:“沾了怨气,烧去就是,这火不伤人,放心。”

随着她话音落,那符纸烧完,一小团黑气裹挟着符灰从杨松额头飘了起来。

杨曦看见这一幕瞪大了眼睛,心口砰砰砰直跳着,她身旁的杨信宽夫妇也好不到哪里去,表情一个比一个惊讶,看向林知恩的目光,也不复刚才的轻视和失望,而是饱含热切和不可思议。

林知恩抬手轻轻一挥,那团黑气和符灰就散了。

杨信宽几人急忙围到床前去看杨松的状况,却见刚刚燃烧符纸的额头上并无烧过的痕迹,既没发红也没烫伤,杨松已经安然入睡,不再小声呜呜咽和颤抖。

杨信宽看杨松无恙,立即走到林知恩面前,满怀感激的开口:“林小姐,感谢你……”

林知恩抬手,制止了他的客气话,开口道:“不用说客气话,也不用你重金酬谢,你去帮我给李家传一句话。”

“李家?”

杨信宽疑惑了,那边的母女二人也看了过来。

林知恩看向杨松:“嗯,就是前段时间他家老太太溺水而亡的那家。”

杨信宽目光在林知恩和杨松之间来回游移,电石火光之间,他忽地想到了什么,表情惊讶又带了几分后怕:“莫非那湖……”

林知恩点头:“去吧。”

“就说,老太太怨气不解,十日内李家必有重灾。”


“荒唐!我李家有没有灾是凭她一张嘴说的?”

杨信宽面前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年近六十就已头发花白,脸上带了些许皱纹,身材比杨信宽高大些但不算胖,只有一个肚子圆圆鼓鼓的凸出来,极不协调。

此刻他脸上难掩怒气,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杨董,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怎么信起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来?你别怪我李某说话难听,你说这话我李某不翻脸还是看在两家多年合作的关系上……”

说话的这人正是李氏集团的掌权人李勋。

杨信宽特别理解他的心情,也知道自己说的那句话有多冒犯,但是没办法,既然答应了人,就得把话带到,更何况林小姐也确实对他杨家有大恩,她既不要钱也不收礼只需要传句话,他能办得当然要替她办到。

所以他耐心等李勋发泄完怒气,才温声道:“不瞒您说,几天前我也是不相信这些事情的,但是……”

那天林知恩靠一张符纸就解决了困扰他家半个月的问题,杨信宽目睹了整个过程说不震撼是假的,但是这事儿又没法跟人细说,于是只好道:“林小姐确实是有本事在身的,她既然让我带这句话……”

李勋脸上重新染上怒气,不耐烦的开口打断他:“好了杨董,你要信那些不入流的把戏是你的事情,但是我李勋不可能因为她一句话就白白给她送钱,况且就凭她说这句话,我不上门找她麻烦都是好的,还指望我傻傻的上当受骗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杨信宽只负责把话带到,要信不信是他的事情,但是担心李勋真找上姜家去,他还是好言相劝了几句。

“我知道这些话对您实在冒犯,但林小姐对我杨家有大恩,还望李董看在你我的关系上,多多包涵。”

杨信宽一边说,一边把桌上放了许久的一个盒子打开推了过去。

“听说李夫人喜欢玻璃种手镯,杨某略备薄礼,还望李董笑纳。”

李勋看了眼那只上好的玻璃种手镯,哼了一声,终究是没再提追求林知恩的事情。

杨信宽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来之前他就知道,林知恩要他传达的那句话必然会得罪李勋,所以多做了些准备。

看李勋脸色还是不好看,杨信宽没敢再提这件事,而是转移了话题。

比起李勋,还有另一个人也对林知恩意见很大,那就是三水江,江家小少爷江妄。

此刻他姿态闲散的靠在一个皮质沙发上,长腿无处安放一般大剌剌的岔开,手里拿着一份资料细细翻看,而他面前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刚刚汇报完工作。

江妄翻完那薄薄的几张A4纸,嗤了一声道:“香火铺?这丫头到底哪个深山老林出来的?”

他面前的年轻男人尽职尽责的回答:“青州临溪县白云镇接回来的。”

江妄把手里的资料随手往桌上一扔:“行,知道了,下去吧。”

眼看人都走到了门口,江妄又忽地想起了什么一样,开口叫住了他:“哎?简航,韩家的晚宴是明天还是后天来着?”

简航闻言转身回答:“回少爷,是后天。”

江妄脸上挂起玩味的笑容:“哦,后天啊?姜家也会去吧?”

简航犹豫了下点头道:“韩姜两家关系不错,应该会去。”

江妄似笑非笑的点着头:“行,到时候爷让你看场……”

话还没说完,江妄就打了个喷嚏,简航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看见。

“行了,没事了你去忙吧。”

简航点头开门走了出去,江妄看了眼那份资料,拿起手机和外套也走了。

他前脚刚上车,手机就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路上来了,别催,急得话先过去呗。”

挂断电话,江妄启动车子一路向南行,淮州之所以叫淮州,是因为南面有一条淮河而得名,最近天热,江妄跟他那群朋友喜欢去淮河边露营,偶尔还会下河游泳,今天天气不错,他们那群人又约着过去玩儿。

车子一路驶出城区,江妄打开车顶,掏出墨镜戴上,一路哼着歌往南面去,路上的风景越来越好,车也越来越少,江妄大胆的踩了油门,哼的曲调也越来越欢快。

虽然开的快,但江妄的注意力还是很集中的看着前方,视线里出现了一辆车速较慢的黑色皮卡,江妄轻轻踩下刹车,但车速不见慢,他皱眉又往下踩了踩,但这次车速依旧没有任何慢下来的迹象,江妄终于慌了神,嘴里也开始骂骂咧咧:“卧槽!怎么回事!”

他一边握紧方向盘,一边猛踩刹车,但车速依旧没有慢下来。

短短几秒钟,江妄脑门上就冒了一层细密的汗水,眼看离前方的皮卡越来越近,江妄一边按着喇叭,一边转动方向盘从那皮卡旁边直接冲了出去。

“停下来啊卧槽!”

江妄死死的扳着方向盘,见刹车不管用,伸手去拉手刹,但就算此刻生死攸关、十分危急,江妄也没有乱了分寸,他动作十分迅速标准,车速终于有所减慢。

就在江妄终于松了一口气之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个急转弯,手刹也忽然再次失灵,来不及转动方向盘,只听一声巨响,车子撞开防护栏冲了下去,江妄看着前方满目绝望。

短短几秒,他心里化过无数念头,却又在看见下方的河水时心口一松。

又是一声巨响,一辆敞篷跑车坠入河流中。

与此同时,姜家二楼林知恩的房间,本还盘腿坐着修炼的人,忽地睁开了眼睛。

“也算是吃个教训。”

林知恩自言自语般的说了句,话音刚落,一旁的手机铃声响起。

“小辉?”

清澈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姐,你这两天还好吗,他们对你怎么样?”

“嗯,我很好,你最近怎么样?”

“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行,那你出院了直接来淮州吧。”

林知恩的养父母还有个亲生儿子,叫林耀辉,也是姜莱的亲弟弟,因为是独子,养父母对他格外溺爱,但是林耀辉五岁那年,父母双双意外离世,姐弟俩就分别被人接走。

林耀辉当时被他的姑姑林莲花领走,美其名曰是这是她弟弟的独苗,她要带回去好生教养,独留下林知恩一个人孤苦无依,还是她当时的外婆见她可怜,将她带走和她一起生活,祖孙俩这些年都靠着一家香火铺过活。

但谁料林莲花就是那个偷换姜家孩子的主谋,她领走林耀辉的目的就是为了向姜莱要钱……


谁料林莲花就是那个偷换姜家孩子的主谋,她领走林耀辉的目的就是为了向姜莱要钱,所以这些年林莲花夫妻俩对林耀辉并不好,并且十分苛刻,上中学时还因为学费险些辍学,后来靠着林知恩偷偷接济,林耀辉才上了大学。

林耀辉进入大学后不肯再要林知恩的资助,而是自己勤工俭学,进了一家化工厂,但不料这家化工企业虽然工资给的高,实际并不正规,林耀辉几个月后就患上了急性白血病,林莲花也在这时找上了姜莱,扬言要她捐骨髓救自己的亲弟弟,还向她勒索了一笔钱财。

另一边的林知恩并不知晓这些事情,在得知林耀辉的状况后,带着他去了大医院就医,自己配型不成功,又几经辗转找到了他的表哥,费尽心思才让人同意了配型并捐赠了骨髓,随后又把林耀辉送去了京州治疗,至今未回。

而姜家也在无意中发现了姜莱和林莲花的事情,之后几经辗转找到了林知恩,才发生了后续的一系列事情。

察觉到林耀辉的沉默,林知恩轻声开口:“小辉?”

片刻后,林耀辉的声音传来:“嗯姐,那我过两天来找你,你照顾好自己。”

“嗯好。”

林知恩身边亲近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而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林耀辉便算一个,姐弟俩虽然并不多交流,但是这些年互相照应的感情也做不得假。

担心林耀辉报喜不报忧,林知恩又打电话给他的主治医生问了一遍情况,确认没问题后才放心了。

淮州的夏季十分燥热,尤其是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外面的热浪让人感到窒息,人也都蔫蔫的没什么精神,此刻别墅内外的格外安静,就连佣人们都在午休。

林知恩正准备静心继续打坐之时,房间角落里那只鬼影飘了过来。

“珍珍,你不去找你的小师弟啦?”

她的声音听起来清脆又欢快,明显年纪不大。

林知恩看了她一眼,声音依旧清冷:“话已经带到,来不来是他的事情。”

“可那是你的师弟哎,你不怕完不成任务被道人责怪?”

林知恩无所谓道:“师父给的任务还少了?你不也算其中一个?”

这鬼是灵越道人某次下山时带回来的,一问三不知,但偏偏魂魄不全、怨念极重,入不得轮回。

师父说怕她孤单,让她带着做伴儿,于是这鬼就此跟着她,一跟就是三年,林知恩给她取名小影。

这次下山时,师父让她把小影带上,虽没特意叮嘱,但林知恩明白,化解怨气这事儿,也是他们玉嶂山不可推卸的责任。

小影哑然片刻:“我的事儿也不急嘛,都这几年了还是一点没想起来,要不就算了……”

林知恩打量着她越来越飘渺的身影道:“你主魂缺失,还能飘这么久全靠那股怨气拖着,你猜再拖下去,你会不会灰飞烟灭?”

这次小影沉默许久,才缓缓道:“那这就是我的命……我认了。”

林知恩看着她的影子飘远,温声道:“你放心,我林知恩说到做到。”

小影身形微滞:“那最好啦,谢谢你珍珍!”

声音听着有种说不出的牵强。

林知恩并未多做辩解,但既然答应了她,她也一定会做到。

不过她当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那就是下个月香火铺开业。

玉嶂山清华观一门,从开山祖师传到灵越道人这一代已经是第一百二十一代了,全观鼎盛时期也就十人人,而如今更是稀少,林知恩这一代目前加上一位师兄和一位尚未入门的师弟总共也就三人。

弟子虽然少,但都是个顶个的出色,这源于祖上传下来的各种心法和修炼方式。

玄门自来讲究因果,清华观更是。

所以灵越自来就教导林知恩不能随意介入他人因果,不管是化解怨气还是驱邪,亦或是算命或者占卜,都要收取等价的费用,这还不算,还要修炼者自身不断的为自己积累功德,才不至于被反噬。当然,积累功德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但功德也可用于修炼,这就是清华观的独特之处。

而林知恩的香火铺,就是她积累功德的平台,也是她的收入来源,小辉治病需要不少钱,林知恩最近荷包紧的很,所以急着挣钱。

目前香火铺已经装修完毕,就等着初八那天开业,李家的怨气,就是她来淮州第一笔生意,话已经放出去,就看人什么时候来了,林知恩不急,有的是时间等。

而此刻的淮河畔,江妄车祸之处,警察和江家人陆续赶到。

江妄浑身湿漉漉的坐在岸边,明明头顶烈日,可浑身就是止不住的发凉。

“江哥,没事吧?怎么会突然冲下去了?是不是开太快了?”

“还好人没事,不过江哥你开车还是要注意点速度……”

“不会是哪个王八蛋背后搞你吧……”

一群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儿围着江妄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不远处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正和警察交谈着什么,听见这句话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江妄。

“江先生?您在听我说吗?”

江熠闻言回过神来:“嗯,麻烦你们了。”

他面前站着一个身着制服的青年男人,风神俊朗,一身正气,正是淮州公安局支队长陆征。

而江熠一身剪裁合体的西服,勾勒出宽肩窄腰和他的大长腿,面色虽然严肃但也极为俊朗。

这两人站在一起格外养眼,刚刚赶来的那群小年轻里有不少女孩儿,此刻正暗戳戳的打量着这两人。

陆征皱眉道:“到时候车子的检测结果出来,我再电话联系您。”

说话间,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河面上,那里一辆撞得破烂的车被缓缓吊了起来。

江妄的目光也落在那辆车上,眉头皱的死紧,周围人在说些什么他根本没听进去。

回去的路上,江妄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和江熠坐在后排。

“出门的时候就没发现不对劲?”

江熠的声音响起,江妄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哥,这车上个周我才让简航开去审过,没有一点问题。”

兄弟俩对视一眼,江熠眉间的愁绪像是更重了:“等检测结果出来再说,你这两天周围的人有没有什么异常?”

江妄正想摇头,脑子里却忽然出现了一抹身影,他想起林知恩的话,猛地转头向江熠望去。


江熠见状神色微凛:“怎么?”

江妄想着那天林知恩说的话,皱皱眉随后又摇头道:“也不算,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婆,只有爷爷这种年纪大了昏了头的才会信她?”

江熠疑惑:“爷爷?这跟爷爷有什么关系?”

江妄还是一副懒洋洋的姿态靠在椅背上:“就那天,我正在外面玩儿呢,爷爷突然打电话叫我回去见什么师姐,哥你说可笑不可笑,让我叫一个小神婆师姐,爷爷脑子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江熠闻言皱眉不知道想些什么,没有回答。

江妄继续道:“你也知道的,说是十年前给我拜了个什么师父,提起这事儿我还气呢,那可是两千万,那个死道士也不怕天打雷劈,就这么骗走了一大笔钱,老的骗了这么多还不算还要叫小的……阿嚏……”

话没说完,江妄打了一个喷嚏,随后往驾驶位嚷嚷:“空调开高点呗,想冷死小爷啊?”

江熠奇怪的看向他:“你很冷?”

江妄搓了搓光溜溜的手臂:“有点儿。”

“可能是刚受凉了,回去吃点药。”

说完江熠又问:“这么说,前几天来的那个人和十年前那个老道士有关系?”

江妄无所事事的刷着手机:“说是师徒,这年头招摇撞骗还要拜师,也是奇了。”

“她那天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江妄想了想,眉头越皱越深:“不对,不会是她在背后搞我吧?”

看着他一脸惊疑的模样,江熠顺着问道:“怎么说?”

“我去野泳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呢,她那天突然问我最近是不是去野泳了,还神神叨叨的说我最近会有事儿……”

“我让简航下去查,发现她是最近才来的淮州,还是那个羊女姜,姜家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说是最近才找回来的。”

江熠听到这里眉头越皱越深,沉默片刻后沉声道:“叶均,去查。”

前面副驾驶的位置传来一道沉稳的男声:“好的江总。”

江妄此刻一脸愤愤:“我以为她只是想骗点钱呢,没想到还想害我命啊,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歹毒!”

江熠没回答他,只是眉头紧皱,思虑着今天的事情。

姜家他知道,从事运输和家具行业,在淮州商业圈里也有一席之地,但是他们家和姜家一向没什么往来,怎么会来害江妄?

江熠在脑子里把所有和江家有过过节的人都拉出来细细排查了一遍,还是想不出其中有谁能急到伤人性命的。

“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人?”

江妄愣了下,抬头看向他:“我得罪的人多了,你问谁?”

江熠:“……”

江妄对上江熠略带不满的眼神,咧嘴一笑:“哥,我这人虽然有点讨嫌,但是也没过分到人家不顾一切要来谋害我性命吧?”

江熠默默收回目光,江妄低头继续翻阅手机,翻了两下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江熠道:“我前两天揍了彭阳一顿算不算?”

江熠再次转头看向他,那眼神要多无语有多无语。

江妄心虚一般摸了摸鼻子,但说话的语气依旧嚣张:“小爷就是看他不顺眼,前段时间那个晚宴我看见他把一个服务员拽走,当时也没放心上,第二天才听说那服务员跳楼了,才十八岁啊……我揍他一顿都算轻的……”

说到后面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江熠皱眉道:“行,我知道了,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爷爷那边别惊扰他老人家。”

“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而此时他们话里的那位主人公彭阳,正和他的一群狐朋狗友在酒吧里花天酒地。

“哎阳哥,那个土包子当众说给你打八折?她疯了吧?”

彭阳左手搂着一个穿着暴露的性感女人,闻言面上不太好看。

“八折?想做我彭阳的生意,也要看她没有有那个本事。”

他说这话时似笑非笑的模样,嘴角却掺着无边的冷意。

那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人问道:“这么说?阳哥还想再收拾收拾她?”

彭阳的眸光带着冷意:“泼油漆算什么?要搞就搞点狠的……”

那几人纷纷对视了一眼,有两人已经低下头去,没敢在这个时候出声。

包间里忽地安静下来,彭阳似笑非笑的开口:“怎么,怕了?”

彭阳一米七几的身高,身形偏瘦,五官还算清秀,但不知道是过度纵欲还是怎么回事,脸色灰暗,给人一种阴郁之感。

他边上一个窄眉小眼的男生嘻嘻一笑:“阳哥,怕倒是不怕,不过前段时间那个跳楼的不还没解决好吗?风头正紧的时候,要不咱还是收敛点?”

彭阳闻言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表情阴沉,啐了一口道:“妈的,晦气!”

这时那人又缓缓道:“阳哥这口气要是实在过不去,咱就再给她一个教训呗,后天韩家的晚宴姜家必然是要去的,何必等到她开业?”

彭阳眼含兴味的看向他:“你有主意?”

那人小心翼翼凑到彭阳耳边耳语几句,彭阳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行,就这么办,办好了城西那个厂子以后就是你们徐家的。”

旁边几人闻言,脸上纷纷闪过懊恼之色。

时间流逝的飞快,转眼就到了韩家晚宴当日。

“珍珍,晚上你就当陪妈妈去玩儿一趟行不行?”

商慕华坐在床边,温声劝着盘腿坐在床上的林知恩。

“韩家叔叔和阿姨你那天都是见过的呀,今天韩爷爷八十大寿……”

“行。”

“什么?”

商慕华原以为还要多劝会儿,却没想忽然听到林知恩应了下来,她惊喜的险些没反应过来。

“答应妈妈了?可不许反悔哦,我去给你挑件好衣裳。”

商慕华一边说一边喜滋滋的开门出去了,林知恩见状缓缓吐出一口气,耳边又传来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

“嘻嘻,没想到珍珍原来怕这个。”

林知恩瞥了她一眼,表情难得有些无奈,她实在没办法拒绝这样的商慕华。

不过是个晚宴,反正她也参加过好几次了,就是有点无聊而已,去就去吧。

时间来到傍晚,三水江家。

“韩家晚宴?”

江熠看着摆在面前的请帖和资料,那资料上面有一张照片,赫然就是林知恩,照片来自于前两天的姜家晚宴。

叶均点头:“是。”

江熠拿过那份资料看了看:“叫上江妄,七点出发过去。”

“好的江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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