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 陶言的声音才轻如鸿毛般开口,“我同意离婚了。”
这一句话,让顾南城怔了几秒,下一秒,他眼中怒火蓦然升腾。
“你以为婚是你想结就结,想离就离?陶言,这几年我把你养的太任性了。”
这话刺进她大脑的瞬间,便炸开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迅速侵袭她全身,顷刻间,陶言有些不能呼吸。
直到一滴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烫到她的手背,陶言才猛然回神。
原来在他眼里,她是很任性的人么?
陶言轻轻笑了笑:“你不是一直盼着这一天吗?现在如你所愿,不好么?”
话音落下,顾南城短暂地愣住了。
他眼神游移了几秒,随即神色骤然变得尖锐。
“你也配和我谈‘离婚’?”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悔意。
陶言笑得有些苦涩:“我当然不配,但我成全你们。”
顾南城最讨厌的,就是陶言这副看透一切后的平静。
他越看越烦,忽然站起来猛地踹翻了病床旁的椅子,低吼出声:“好,离婚就离婚!”
顾南城的效率很快,第二天一早,江岚便将离婚协议书摆在陶言面前。
“签了它,我立刻开始帮你处理你的事。”
陶言神色平静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江岚随即又甩出一封红色请柬。
“我们的订婚宴定在明天,婚礼就在下个月十三号,你一定要来啊!”
她笑得明媚张扬,眼神里满是胜利者的快意。
十三号——冷静期结束,离婚证正式生效的第一天。
显然,江岚的肚子也快藏不住了,她必须争分夺秒。
但无所谓了。
“我就不去了。”
陶言垂眸看着请柬上两人的合影与那一抹刺眼的“囍”字,强忍翻涌的情绪。
多年感情一朝割舍,还得拱手相让,哪怕再平静的外表,心也早已千疮百孔。
那整整一天,她都坐在病房里,看着电视里一遍遍播着顾南城和江岚的婚讯。
每一句都像一根针,扎进她心里。
更糟的是,接踵而来的还有身边人异样的眼神——不是怜悯一个绝症病人的眼神,而是同情她被抛弃、被取代的模样。
亲朋好友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她终于受不了,干脆拔掉了电话卡。
她让护工搀扶着自己,去找主任问自己是否能出院回家,然而却在办公室门口,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顾南城就坐在里面,面色比前几日更加憔悴。
他身边是一个金发碧眼、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虽然我见过很多类似的病情,也带着希望赶来,但......她的病,对我来说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金发医生放下检查单,语气冷静却毫不留情。
“怎么会无能为力?你不是世界顶尖的心肺外科专家吗?”
“很遗憾,医生也不是万能的。有时候,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离开。”
外籍医生的话掷地有声,让顾南城的眉头紧锁,脸色铁青。
科室主任见气氛僵持,连忙圆场:“顾总,您也尽力了。明天是您的订婚宴,对太......陶小姐的关心我们都看在眼里......但有些事,尽了人事,也该顺其自然了。”
“订婚归订婚,两回事。”他低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