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祝芙朱明的其他类型小说《普女,但会读心术祝芙朱明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一勺白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渴死了。]祝芙站在树后,装作不经意地朝自动售货机前的男生瞥去一眼。他穿着红白色无袖球衣,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线条。因运动充血,白皙皮肤下趴伏的青筋更加显眼,宽大的手掌抓着一颗篮球,手指匀净纤长,指甲也修剪得很干净。她的视线向上,从他隽秀清晰的侧脸一直延伸到额上的白色发带。几缕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垂下,将发带上的那串英文遮住大半。[早知道买个备用机了,手机让朱明带走了,选修课那老登就爱位置签到,逃课打了三个小时球,真渴。]这些都是他未宣之于口的心声,祝芙却听得很真切,只因她会读心术。而她之所以站在树后观察他,则是为了赢得他那颗价值10万的真爱之心。是的。虽然听起来十分荒谬,可其中没有掺一点假。祝芙在一个月前意外摔倒昏迷,等她醒来时就莫名其...
《普女,但会读心术祝芙朱明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渴死了。]
祝芙站在树后,装作不经意地朝自动售货机前的男生瞥去一眼。
他穿着红白色无袖球衣,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线条。
因运动充血,白皙皮肤下趴伏的青筋更加显眼,宽大的手掌抓着一颗篮球,手指匀净纤长,指甲也修剪得很干净。
她的视线向上,从他隽秀清晰的侧脸一直延伸到额上的白色发带。
几缕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垂下,将发带上的那串英文遮住大半。
[早知道买个备用机了,手机让朱明带走了,选修课那老登就爱位置签到,逃课打了三个小时球,真渴。]
这些都是他未宣之于口的心声,祝芙却听得很真切,只因她会读心术。
而她之所以站在树后观察他,则是为了赢得他那颗价值10万的真爱之心。
是的。
虽然听起来十分荒谬,可其中没有掺一点假。
祝芙在一个月前意外摔倒昏迷,等她醒来时就莫名其妙能听见异性的心声。
除此之外,脑中更是出现一道声音,絮絮叨叨地给她讲解了许多规则。
对床的室友崔娜是个小说迷,按照她的说法,这应该就叫系统。
系统说,读心术是她抽中的辅助道具,目的是让她更好地了解攻略对象的想法,通过某些巧妙的设计,从而增加对她的好感度。
好感度达到90以上,就能获得一颗真爱之心。
根据攻略对象的外貌、家世、才华、攻略难度等,所获得真爱之心的价值为100元至100万元不等。
这似乎是骗人感情的非正义之举,但祝芙太缺钱了。
她在确认被夺走真爱之心,并不会对攻略对象造成任何额外伤害后,便选择参与这场游戏。
售货机前的男生,就是她选中的第一个攻略对象。
长相清爽干净,很典型的运动系帅哥。
而他的真心,价值十万。
祝芙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她长相一般,不然也不会接连在篮球场蹲了好几天也没给他留下一丝印象。
普通的长相,注定攻略对象的起点不能太高。
但为了价值几千几万的人煞费苦心,就太不划算了。
十万就刚刚好。
如果能在这个学期完成任务,那寒假就能带奶奶去做手术。
脑海中闪过奶奶那双扭曲变形的手,祝芙深吸一口气,从树后走出,朝着那道背影追了过去。
[算了,回宿舍吧。]
蒋临安抬手将额发往后捋,露出立体的眉骨,因为喉咙的干涩感,他使劲咽了下口水,好看的剑眉始终紧蹙。
“同学,你要不要水?”
一道清泠泠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带着初春山雪消融般的丝丝凉意。
初始好感度50/100。
当前好感51。
他转身,便看见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马尾辫女生攥着一瓶冰镇过的农夫山泉,透明的瓶壁上缀满细小的水珠。
[她认识我吗?还是?]
还是她喜欢我。
祝芙替他补充了剩下的猜想,将农夫山泉朝他一递,轻轻扬起唇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清脆动听。
“要不要?”
蒋临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毫无记忆点的长相,让他怀疑是否见过她,但干渴感还是驱使他接下那瓶冰水。
[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祝芙微扬的唇角抽了抽,腹诽道:真巧,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面色依旧如常,双眼含笑,坦然地盯着他。
[干嘛这么看我,不过她倒是一点也不害羞。]
蒋临安长得帅,从初中起就有妹子等在球场边缘给他送水,可她们无一不是扭扭捏捏地红着脸。
[不就是一瓶水,收下也不算什么。]
他又瞥了眼眼前的女孩,她却没有再盯着他看,百无聊赖地透过高高的拦网,望向里面一群正在打篮球的秃顶教职工。
[什么意思?怎么什么话都不说?]
祝芙视线追逐着场内那颗锃光发亮的秃顶,将他的心声听得一清二楚。
余光瞥见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后,她适时回头出声:“这瓶冰水就收你两块五,微信还是支付宝?”
她嘴角带笑,神情很诚恳,脸上没有任何戏弄他的意思,仿佛她本就是来和他做生意的。
蒋临安咳嗽一声,冰凉的水呛进了气管里。
使劲顿捶胸口好几下才缓过来,却听见她说:“虽然便利店只卖两块,可球场外的自动售卖机却要卖三块,我赚你五毛,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他眼泪都呛出来了,她却跟他算着五毛钱的账。
一方面羞愧于之前的自作多情,一方面却是有些恼怒她这令人误会的举动。
可仔细一回想,她可从没流露出半分不轨之心。
蒋临安将篮球夹在臂弯,用另一只手的手背拭去嘴角的水,清了清嗓子,才说:“我没带手机。”
女生眯起眼,表情立马转为怀疑,随后挑挑眉,补充道:“现金也行。”
他有些慌,虽然她的行为有强买强卖的嫌疑,但无论如何这瓶水都是被他喝了。
他不会赖账,可现在谁还会带现金在身上。
“我也没带。”
祝芙双手抱臂,微微歪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待他给出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
夜晚燥热的空气愈发沉闷。
“你把微信号给我吧,我回去就把钱转你。”
蒋临安注意到她背着书包,里面应该放了纸笔,眼下也只能这样。
他把兜掏穿了,也找不出一毛钱。
只见女生犹豫几秒,十分勉强地点头,又抬头与他对视。
校园路灯昏黄的暖光映入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显得格外剔透。
“你……不会赖账吧?”
蒋临安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听了这句简直气得发笑,嘴角一扯,语气也带了些不耐烦:“不是,两块五我都赖账,那我活得还不如乞丐了。”
“哦。”
祝芙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声,随后脱下书包,背在身前,从里面掏出巴掌大的便签本和一支尖端缀了小樱桃的笔,写下微信号,把那页撕下递给了他。
给完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别忘了”。
九月末的校园依旧炎热,低廉的化纤面料很不透气,沾了汗后紧紧黏在她的后背。
她虽没有回头,却也能知道,他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拍着球往另一个方向走远。
蒋临安回到宿舍时,室友们早已经回来了。
见他手里攥着个被捏瘪的矿泉水空瓶,朱明吐槽道:“大少爷您不是只喝依云吗?怎么消费降级了?”
说完,才将桌上的手机递给他,又说:“今天老邓没点名。”
一听这个,蒋临安撇了撇嘴,将篮球往桌下一扔,接过手机,心里回想起晚上的事,更觉得是那女生故意的。
不然她为什么等他喝了水才开口要钱,肯定是非要赚他五毛钱不可,结果弄得他难堪。
好在那时没人看见。
要不,这五毛钱就当她买个教训得了。
蒋临安捏着手机,眉头微蹙,怔怔地坐下,不料椅子早被朱明抽走。
就要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时,朱明托住他的腋下,手机飞了出去,那该死的矿泉水瓶却还捏在手里。
其他室友哈哈大笑,朱明更是直接调侃他:“少爷,你逃课逃出失心疯了,手机不要,破矿泉水瓶倒是攥得死死的。咋滴?这瓶子另有乾坤吗?”
朱明将他拉起来,抬手就要从他手里拿走水瓶,却被他抬手挡住,又挨了一记窝心脚,唉唷直叫。
“以后再开这种玩笑,老子踹死你。”
寝室里玩闹惯了,他这一脚并不重,朱明也只是装疼,气氛依旧是轻松缓和的,大家嘻嘻哈哈一阵,就各做各的去了。
蒋临安把矿泉水瓶往桌上一放,弯腰捡起手机,突然回想起她离开时留下的那句“别忘了”。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勾勒出她脑袋后晃晃悠悠的马尾,以及发尾扬起的弧度。
最后还是点开了微信,从兜里掏出那张印满绿色黄色花朵的便签纸,将上面的字母数字一个个输入进去。
很快就搜索到一个叫“小芙蝶”的用户,点击添加好友,验证消息直接填了个句号,反正她应该知道。
至于备注,蒋临安思索片刻,将“五毛钱”三个字输进框内。
发送申请后,蒋临安刷了会儿抖音,几次点进微信都没看见动静,轻啧一声,便洗澡去了。
他想着洗完澡怎么也该通过了,到时候把钱给她就立马删掉,他可不喜欢让不认识的人留在好友列表中。
为了早点删掉她,他甚至加快了洗澡的速度,平时要洗上半个多小时,这次只用了十几分钟。
头发来不及擦干,用毛巾搭在肩上,胡乱搓了搓,回到桌前,拔下了正在充电的手机。
“你今天怎么这么快?停水了吗?”
“不是吧!我还没洗澡呢!”
蒋临安盯着手机,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了下来,声音冷冷的。
“别嚎了,没停水。”
她居然还没通过好友申请。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学校有宵禁,十一点半准时断电,十二点宿舍楼准时落锁。
就算她没回到宿舍,也总带了手机,不通过好友申请是什么意思?
真磨蹭。
蒋临安手指一划,退了后台,点开游戏玩了起来,游戏最能消磨时间,三把王者巅峰赛,两胜一输,直接到了十一点半。
寝室灯瞬间灭了,只留下窗外的路灯光。
他将手机往桌上一扔,便爬上了床,仰面躺下。
隔壁床位已经传来朱明震天响的呼噜声,直到窗外的路灯都灭了,他才缓慢入睡。
第二天,她依旧没有通过好友申请。
第三天,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周四,又是一堂老邓头的选修课,这次蒋临安没有逃课,缩在最后一排打起了游戏。
老教学楼信号不好,每次开团就卡成PPT,连输两把后,他直接退出了游戏。
纠结几秒后,从兜里摸出那张皱巴巴的便签纸,重新添加,这次他编辑了验证消息:两块五还没给你。
或许是上次没说明白,所以她拒绝了好友申请。
那这次写得这么明白了,她不至于不知道他是谁吧?
他掐灭手机,抬头往讲台上看去。
“下一堂课进行小考,考试成绩计入平时分,占结课总分数的12%,提前给你们透个底,全是书上的内容,只要认真听了的都能拿满分。”
“不是吧,选修还有课堂小考,真变态。”有人小声嘀咕,表示不满。
这老邓出了名的苛刻,哪怕只是一门选修,听学长们说阅卷更是严得要死。
蒋临安皱起眉头,这门课他今天才第二次上,老妈可是下了死命令,胆敢有任何一门课挂科,生活费立即砍半。
大二的课也挺满的,除了这种比较水选修外,他基本都不会逃课,于是准备周末去趟图书馆。
*
桌上的手机轻轻震动一下,祝芙输入密码解锁后,又看见了新的好友申请,这次他多了句话。
她敛眸,却察觉到背后的呼吸声,回头一看,室友李恬欣就站在身后,视线停留在手机屏幕上。
见她回头,李恬欣笑笑,说:“你的手机没有指纹解锁功能吗?我看你每次拿手机都要输密码。”
祝芙点头,平静地说出:“这是低端机,而且是很久之前的型号了。”
正在刷小说的崔娜听见二人的谈话,虽没从祝芙脸上看出半分难堪,但还是好心地补充了一句。
“还是以前的手机拍照好,我的P牌手机拍个PPT都加美白滤镜,字糊成一片,每次还得麻烦阿芙发我一份。”
李恬欣很快被她岔开话题,也跟着说:“真的,现在的手机拍照发青发灰,不知道怎么回事。”
祝芙没有参与二人之后的谈话,关闭了微信页面。
又继续晾着那条好友申请两天,才点进了他的朋友圈。
没有其他设置的话,陌生人可查看最近十条朋友圈。
最新一条在十分钟前发布,配图是在图书馆的自习教室,能看见窗外阴沉沉的乌云,和不远处一弯沙滩。
学校离海很近,但中间隔了些建筑,能看得见海的楼层,只能在五楼以上。
从拍摄角度推测,应该是六楼的大自习室。
配文是,千万不要下雨。
祝芙看了眼天气预报,迅速将现代汉语和英语四级词汇塞进了包里,随后攥起折叠雨伞,直奔图书馆。
“你去哪儿?等会要下大雨了。”崔娜叫住她。
“图书馆。”
“真卷啊,拿奖学金的人就是不一样。”李恬欣抬眼扫了眼她离去的背影,又嘀咕道:“是不是我们说话的声音太大了,有点打扰到她。”
“你想多了,人家学习时就跟高僧入定一样,八个大喇叭在她耳边吼,眼皮都不带动一下。”
李恬欣被崔娜逗笑,便继续缠着她聊天。
[真下雨了,早知道赶紧回宿舍得了。]
蒋临安合上书本,抓起桌上的水杯一齐往包里塞,一张嫩粉色的便利贴被折成小块,扔到他眼下。
他抬眼,恰好看见对面的女孩紧张地垂下头,抓着一支笔在书上划线,好似学得十分认真。
要不是他余光瞥见,他都要怀疑这纸条是不是她扔过来的。
[呃……该怎么拒绝?算了,干脆就当没看见吧。]
只愣了几秒,他继续收拾书本,拉上书包拉链,往肩上一撂就往外走去。
对面的女孩轻诶了声,却不敢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直接叫住他。
门口的祝芙听得真切,看着他渐渐走近,便闪进了洗手间,略等了五分钟,确保他下楼了,才乘下一趟电梯来到一楼。
隔着玻璃门看,外面的雨势极大,图书馆前的草坪都溅出一层细密的雾气,朦朦胧胧的。
现在不是饭点,又下这么大的雨,出口处只站了他一个人。
高挑挺拔的背影很是惹眼,怪不得随便来图书馆自习都有人递纸条。
她走上前,没有刻意放轻步子,鞋底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磨出细碎的声音,引得他回头。
[是她。]
祝芙第一时间捕捉了他的心声,却目不斜视地走到他身旁两米处,就好像没看见他一样,默默撑开伞。
[她没看见我吗?要不要问问她为什么不通过好友申请?]
蒋临安不自在地捏了捏后颈,趁机瞟了她一眼,却见她自顾自撑伞要走。
[怎么就走了?]
在她走进雨中时,豆大的雨滴落在紧绷的伞面上,发出嘣嘣嘣的声音。
他终究没忍住,喊住了她。
“那个……你不记得我了吗?”
纤细的背影被印着三棵树环保漆广告的红色伞面遮去大半,但蒋临安注意到她停下脚步,愣了几秒,随即转过身来,满脸疑惑。
她今天没有扎马尾,长至胸口的头发披散着,两侧的碎发掖在耳后,露出虽然寡淡却很素净和谐的一张脸。
红色的伞面为她脸颊增添了些许颜色,显得整个人格外生动鲜明。
“你是?”
祝芙拉长了尾音,原本清澈澄净的声音融进雨里,增添了几分朦胧。
[不会吧,我这张脸还不够好记吗?肯定是她记性太差。]
他不客气地钻进伞下,一手攥住雨伞骨节,眼睛盯着她,提高了音量:“两块五你还要不要了?”
“哦~”
祝芙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脸上淡漠的神情瞬间松懈,唇角染上一点笑意,将伞整个塞进了他手里。
他个子高,此刻低头弯腰,看起来怪难受的。
“终于记起来了?这都几天了,也没通过我的好友申请,不知道那晚是谁说的‘别忘了’。”
[真的忘了的人明明是你,五毛钱。]
听着他私下给自己取的外号,祝芙轻笑了声,大方地摆摆手,迈开步子往前走,说:“不要了,那天我们分开后,我在路上白捡了五块钱,那瓶水就送你好了。
“况且那瓶水是社团团建发的,我不想喝就带回来了,不要钱的。”
蒋临安撑伞跟上,听见她这么说,心里却没有意料中那般释然,反而有点埋怨她。
既然不要那两块五了,也该通过申请,和他说一声。
害他一直等。
想到这,他突然又感觉有些不对劲,什么叫一直等,明明他也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就和她的态度一样。
他明明也很无所谓,又不是非要还钱。
“哦,那就谢谢了。”心里乱糟糟的,但脱口而出的只有这句干巴巴的感谢。
这时祝芙突然停下,害得他也一个急停,雨水打湿了她的肩膀,天蓝色的短袖衬衣湿了一截,肩头的颜色暗了下去。
“不好意思。”
“没事,不过你到底打算往哪边走?”祝芙并不生气,抬手指向面前的花坛,微微仰头,望向他。
蒋临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一头扎进花坛,脸上发烫,错开与她相交的视线,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慢吞吞回答。
“你能不能先送我回宿舍?我没带伞,我就住在明辉楼。”
[真丢人,怎么一遇到她尽干这种丢人的事?]
“好啊,反正也是顺路。”
他下意识问她:“你住哪?”
“明雅楼。”
学校宿舍楼建成一排,每栋楼都有名字,明辉楼和明雅楼中间只隔了两栋楼。
从图书馆回宿舍区,总要先经过明辉楼,说顺路也是真的。
那把伞不算小,祝芙一人撑是绰绰有余,可他个子大,两个人中间又隔了一段距离,就有点勉强了。
出于绅士风度和对伞主人最起码的尊重,伞始终倾斜着。
上桥时,祝芙注意到他被雨淋湿的左肩,便抬手拨正了伞柄。
“不用这样,我淋不着。”
“嗯。”
[从现在起我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祝芙瞥了他一眼,垂首轻笑,却被他敏锐捕捉,他有些不安,问她:“你笑什么?”
她认真思考了几秒,随后才说:“我在想,上次遇见你我捡了五块钱,上次的好运说不定能延续到这次,所以我要好好留意脚下。”
蒋临安错愕一瞬,也跟着笑了,没想到捡个五块钱也能让她高兴成这样。
虽然说做人要拾金不昧,但当着她的面,他说不出这种扫兴的话。
况且真要算起来,那五块钱还有他的一半。
“你看!”女生的声音染上欣喜。
他侧目望去,看见她俯身时肩上的头发顺势落下,露出一小截纤细的脖颈。
再顺着她手伸向的地方,看见一张被雨水打湿的十元纸币安静地躺在花坛边缘。
“居然真的又捡钱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
祝芙弯着眼,脸上看起来很高兴,心底却是波澜不惊。
这十块钱本就是去图书馆前她从包里掏的,目的也只是为了通过这种巧合,加深他对自己的印象。
“还真是,分我一半。”
蒋临安微微挑眉,唇角一扬,见她满心欢喜的模样,生出几分想要逗逗她的冲动。
听了这话,祝芙的表情变得为难,似乎本打算独吞,脸上的笑意都淡了,挣扎几秒后,妥协道:“行是行,就是不好分,我总不能直接撕成两半吧?”
“那你微信转我。”
“行吧,你到宿舍了,我回去再转你。”
蒋临安“嗯”了声,把伞交还给她,手掌搭在额头上,跑上了台阶,继而察觉到忘了些什么,又回头叫住了她。
“你别忘了通过我的好友。”
他顿了顿。
“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已经转身准备离去的祝芙回头,这时雨更大了,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更吹得伞乱晃。
她双手紧攥着伞柄,抬眸看他,说:“祝芙,祝福的祝,芙蓉的芙。”
当前好感54/100。
祝芙叹了口气,这件事比她想象中还要难一点,因为就算只是普通朋友,好感度也能达到六十以上。
现在的状态,只能算认识。
她走到明雅楼前,意外发现李恬欣站在台阶下,身边站着个男生,因为背对着她,看不见脸,不过肯定不是同班的男生。
中文系男生极少,她们班就只有一个。
[今天怎么没有之前好看,是不是没化妆的缘故,感觉眼睛变小了,鼻子变大了。]
祝芙被这句心声吸引,原本已经收回的视线再次投向二人,这次李恬欣注意到了她,出声喊道:“祝芙,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学不进去就回来了。”
李恬欣一听,便笑了,这句话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她之前总觉得祝芙挺高冷的,架子也高,从不主动和人搭话。
“罗钦,这是我室友。”
那个男生跟着转身,扫了祝芙一眼,眉梢微微挑起,很快目光又落回李恬欣脸上。
[果然比较才能分出真美女,她比她室友还是漂亮不少,起码能是个七分女。]
祝芙并不生气,因为这是事实,李恬欣是偏御姐风的高挑美人,哪怕素颜,五官也比其他人浓艳许多,属于很惹眼的那种。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可就太差劲了。
他的真爱之心只值两千,长相只能勉强算周正,除了身高占点优势外,完全和帅哥不沾边。
更何况,他还爱给女生打分,随意评判。
祝芙突然觉得给异性明码定价的这个功能很实用,在这个他们热衷于将女性看做一种物品,进行等级划分的时代。
这些可笑的人落入她的眼里,甚至没有一台电动车值钱,更极端的物化。
“你好。”
罗钦发现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过分停留,甚至从她脸上读出些许深藏的轻蔑,便不自在地挠了挠头,主动和她打起招呼。
“嗯。”
祝芙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即朝李恬欣说:“我先回宿舍了。”
然后立马走了。
回到宿舍时,崔娜正扒着窗户往外望,可惜只能勉强看到两顶雨伞,不过趁着一阵妖风,她还是瞥见伞底下男生那张让她大失所望的脸。
“啧,说好的美女配帅哥,居然让这种河童占了便宜。”崔娜嘀咕着,注意到身后的动静,才发现祝芙已经回来了。
她肩头被雨淋湿,牛仔裤腿也沾了泥点。
崔娜抽了几张纸递给她,八卦道:“你看见恬欣的暧昧对象了吗?长得怎么样?要不是下雨我就跟下去装路过了。”
祝芙将书包放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说了个“还行”。
就在这时,李恬欣也回来了,见她们两人正在说话,便笑着问她们在聊什么。
“聊大雨天给你送小蛋糕的帅哥呗。”
李恬欣脸上露出羞赧的神情,低头将蛋糕袋子放在桌上,嘴巴张了张,才嘀咕道:“他也不算帅,普通人吧。”
崔娜见她还算清醒,起码不会真替他认下这帅哥头衔,便直白起来。
“那你干嘛理他,好歹找个配得上你的。”
李恬欣听了这话,原本上扬的唇角立马耷拉下来,眼眸低垂,只盯着透明袋子里的草莓蛋糕看,反驳道:“帅的我也配不上啊。”
“你配得上。”
这句话一出,寝室的空气突然安静。
李恬欣和崔娜齐齐望向说出这句话的祝芙,要知道除了学习和班级活动话题外,祝芙从不参与闲聊。
此时的祝芙正认真地盯着李恬欣的眼睛看,用无比诚恳的语气继续说道:“你很漂亮,而且很有魅力。如果你愿意相信我,那就换一个人吧,他真的配不上你。”
这番话违背了祝芙不管闲事的准则,李恬欣虽然有时候情商低了点,但从这一年的相处来看,她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崔娜也被祝芙这番更加直接的劝说给惊到,扭脸看向李恬欣,她也是愣了,嘴巴微张,等了半分钟,又问:“你真的觉得我很漂亮吗?”
没想到她竟然只关注这个,崔娜无奈扶额。
“其实我从十五岁起开始攒钱,就准备下个暑假去做个鼻综合,我感觉我的鼻翼很宽,鼻梁也不够挺。人家都说好看的鼻子是大美女的标准,否则顶天了也只能算个小美女。”
容貌焦虑是没有尽头的,哪怕漂亮如李恬欣,也总能从那张花朵一般的脸上找到一处微不可察的瑕疵。
而自信如罗钦,整张脸找不到一样出色的,却也能对其他人随意评头论足。
祝芙拉开椅子坐下,又重复了一遍:“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会刻意去恭维任何人,虽然每个人的审美不一样,但你就是客观的漂亮,起码在我看来是很漂亮的。什么大美女、小美女,美女就是美女,不用等着别人给你分级。”
她还是第一次在宿舍说这么多话,之前待在宿舍一般都是看书,再说她待在宿舍的时间其实并不多,整个大一闲暇时间都用在了兼职上。
“你还是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话,谢谢你。”李恬欣心底热热的,眼眶也跟着发热,鼻腔深处涌出一股酸意。
崔娜上前挽住她的臂弯,忿忿不平:“你已经够完美了,再说我看那些网红说,做鼻子后续维护的费用更高,有这钱还不如趁年轻游历祖国大好河山。
凭什么难看的男生还能夸句‘丑帅’,到我们女生,就连美女都得分个大中小,这才不公平,别被他们洗脑了。”
听到“丑帅”这个词,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噗嗤笑出了声,李恬欣的泪花从眼角挤了出来,拎起那个蛋糕,问:“那这个咋办?”
“我不吃。”
“我也不吃。”
“那我就扔了。”
其实她也并没有多喜欢罗钦,只是看别人谈起甜甜的恋爱,心中有些向往,又恰好此时只有他来献殷勤。
仔细想起来,他这人毛病挺多的,尤其爱在她面前标榜自己的付出。
就像这个草莓蛋糕,他连续强调了三遍牌子有多高端,又强调下雨天跑到校外买蛋糕有多难。
生怕她看不到他的付出。
就,有点low。
“哎呀,你们真好,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唱K吧。”
李恬欣拉起两人的手,又冲祝芙说:“别拒绝我,我知道你周六晚上没有兼职的。”
祝芙虽然有点嫌她没边界感,这么关注她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事,但还是笑着点了头。
随后拿起手机,通过了那条好友申请,并立马转过去五元。
那笔转账没被接收。
蒋:还是一如既往的磨蹭啊,20级自动化7班蒋临安。
前面那句是吐槽,后面则是为了方便她备注。
祝芙没有直接复制粘贴,而是将“十万”二字填了进去,回了个“嗯”字,便没再说什么了。
从柜子里找出一身干净衣服,去浴室换了,她先把裤腿的泥点刷干净才放进洗衣机里。
速洗模式只需要十分钟,她就站在阳台等,拿出手机点开了家里的监控,调动方向,看见了团在堂屋门槛下的圆圆。
圆圆是一只九岁的白色长毛串串狗,是她十一岁那年从同学家里抱回来的。
为此爷爷和爸爸大发雷霆,说人都养不起,还得替她养条畜生。
是奶奶说它可以看鸡,防黄鼠狼,这才留了下来。
不过圆圆小时候的日子过得并不好,爷爷和爸爸都爱喝酒,喝醉了后就拿它出气,有一次甚至踹得它瘫倒在地不动弹,硬生生扛了七天才活过来。
再后来,爷爷病死了,而大一寒假时爸爸喝酒开车栽进了山沟,被找到时都臭了。
他们死后,圆圆的日子才好过一点,祝芙的日子也才好过一点。
摄像头下的圆圆睡得正酣,耳朵被风一吹,颤了两下。
似乎察觉到镜头后的注视,它迷迷糊糊站了起来,俯下身子伸了个懒腰,朝上看了一眼,才摇着尾巴去找厨房里的奶奶。
祝芙脸上满是柔和的笑意,这监控是她暑假时请人安的,还给家里安装了无线网。
安监控的原因,正巧也是她获得读心术的缘由。
暑假期间的第一个月她在学校周围打工,攒了几千块后才回家看奶奶。
一路火车转汽车转摩的,才回到那个偏僻落后的小山村,结果到家时却发现家门紧闭。
在村里找了一圈才找到满眼泪花的奶奶,奶奶哆哆嗦嗦地告诉她圆圆被张二叔家偷走了,可找上门他们死活不承认。
哪怕圆圆听见奶奶的声音开始叫唤,他们也一口咬死那不是圆圆。
还说是从隔壁村买的肉狗,叫奶奶回家拿个碗,待会儿过来盛一碗带回去吃。
祝芙一听只觉得眼前发黑。
缓了几分钟,从路边的柴堆旁抄了个铁锹直奔张二叔家。
上门一句话没说,哐叽就拍碎了一扇窗玻璃,吓得他们全家人都跑了出来。
她上前从张二婶手里抢过二叔的宝贝孙子,作势就要摔死,这才威胁他们交出圆圆。
“你爷爷是个疯子,你爸爸也是个疯子,所以你也是个疯子,还以为大学生能有什么出息,我看你也是个短命的相。”
祝芙没反驳,将那个婴儿还给了他们,领着惊慌又欣喜的圆圆走出了他们的家。
没想到半路上因为低血糖栽进了沟里。
等到圆圆把奶奶带来,才把她从沟里拉出来,醒来后除了头晕没有别的异样,后面才发现,自己能听见男人们的心声。
她渐渐发现,隔壁怕老婆怕得要死的李叔和村头的寡妇纠葛不清,又发现顾家爱老婆的堂哥其实每次去县里都要花钱购买性服务。
同时还来了个系统,让她玩一些莫名其妙的游戏。
再到现在,她初步认识了蒋临安。
祝芙叹出一口气,突然觉得有些冷,急忙把衣服晾好,回到宿舍里,翻出一件杏色的针织开衫穿上。
这时雨渐渐停了,她跟着两个室友出了门。
“要是李胜楠也在就好了,咱们四个一起整整齐齐的,多好。”
李恬欣化了点淡妆,说话时嘴唇上的唇蜜亮晶晶的,像初春的花朵上的露珠。
祝芙盯着她的嘴唇看,也想起了李胜楠。
本科生是四人寝,李胜楠就是剩下的那个室友,读了一年后还是无法接受家长给自己选的学校和专业,继而退学回去复读重考。
挺有勇气的。
其实祝芙高考失利,只达到她平时水准的80%。虽然她也不满意现在,但她没有勇气也没有条件,重来一次。
“她前两天还和我聊天了,说她高考成绩高,复读学校学费全免,还每月补贴她三百块生活费。”
祝芙抿嘴,原来这件事并不像她想象的那般困难。
李恬欣做东,请她们去吃了海底捞,服务员一个赛一个热情,甚至还有甩面表演,那根柔韧的面条就像一根绳,在工作人员的手里灵活飘动。
吃完饭出来时,还被塞了几袋小零食。
“走吧,咱去唱K。就去学校后面那家吧,老板是个老学长,好多本校都爱去那儿,还能给咱们优惠。”
“可以,不过吃饭你请,唱歌就我来请吧。”
崔娜提议道。
却被李恬欣拒绝:“你每个月才一千二的生活费,自己用都不够,说了我请就我请。”
她有点神经大条,说话很直白,但崔娜也是个随和的性子,并没多想,只是笑嘻嘻地接受了。
还把落后几步的祝芙给拽上前,撺掇道:“行行行,大小姐做东,那我和阿芙以后就张大双眼,给你挑个帅哥。”
末了还补充一句:“不是丑帅的那种。”
李恬欣佯装生气,往她肩上捶了一拳,才说:“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眼光,不过别挑太帅的,我把持不住,太没安全感了。”
一直沉默的祝芙突然开口:“丑的更花心,只是看起来老实,又不招异性喜欢罢了。”
“哈哈哈!阿芙真相了。”
李恬欣也捂着嘴笑,涂了亮片眼影的眼皮blingbling的。
三人很快抵达那家糖果KTV,开了个小包间,被服务员领着往前走时,迎面走来几个男生,个子都很高,其中有两个打扮得很时髦。
崔娜虽然爱看言情玛丽苏小说,却有潮男恐惧症,立马缩在祝芙和李恬欣身后。
李恬欣虽然没有像崔娜那样,但也有些不自在。
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看,只能偏向一旁的祝芙,却看见她神色如常,只顾着找包间号。
便也学着她的模样坦荡起来,甚至抬眼朝那几个男生望去,恰好发现其中一个正直勾勾地盯着身侧的祝芙,好像认识她。
[又看不见我了,可真行。]
蒋临安一看见她那副睁眼瞎的样子就冒火,也不知道是没看见他,还是压根就没记住他。
长腿一迈,两步就走到跟前,挡住她的去路。
祝芙这才掀起眼皮,抬眼看他,从微微扬起的眉尾流露出几分惊讶,说:“是你啊。”
朱明看见他急冲冲地朝着漂亮妹子去了,正感叹铁树开花,却看见他在旁边那个没那么好看的面前站定。
人家偏偏还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就有点想笑。
于是连忙上前,友善地提议:“你们认识啊,要不咱们一起玩,人多也热闹些。”
几分钟后,三个女生坐在一个豪华大包间的沙发上,等着那个叫朱明的男生点歌。
除了爱唱歌的李恬欣大着胆子点了首《雨爱》外,崔娜和祝芙都摆了摆手,让他们先点。
朱明倒是一点也不怯场,点完歌就跳上小舞台,扶着立麦,深情演绎了一首郭富城的《对你爱不完》。
他模仿着郭天王的声线,甚至跳起了舞,场子一下子热了起来,包间里的人为他叫好,没了刚进来时的拘谨。
“你不唱吗?”祝芙看向一旁只顾着吃果盘,对唱歌毫无兴趣的蒋临安,问了一句。
[我才不丢这个人。]
由此可见,他唱歌应该非常难听。
“你不也不一样,怎么不去点歌?”
他反问道,突然有些好奇她会不会唱歌,唱得好不好听。
灯光闪烁,在她的脸上落下或蓝或紫的光影,她端坐在皮质沙发上,抿了抿嘴,无奈地叹了一口小小的气,嘟囔道:“唱得不好,怕丢人。”
[我就说,肯定和我半斤八两。]
蒋临安有种找到同类的欣喜,坐得离她近了些,手臂轻轻撞了撞她的肩膀,鼓励道:“这有什么,大胆唱就行了,不丢人。”
如果能有一个唱歌更差的人来衬托自己,室友们估计不会再老是嘲笑他音痴了。
昏暗的包间内,只有霓虹般的光影变幻,而他的五官轮廓却更显得凌厉清晰。
他回宿舍后也换了身衣服,和白天的休闲风不同。
做旧的深灰色短袖领口缀了条金属链子,下面是宽松的破洞牛仔裤,腰上还别了条黑白色的方巾。
发型也是精心打理过的,柑橘香的啫喱水味道在封闭沉闷的包间,显得尤为清新。
“那好吧。”
祝芙似乎被他劝动了,起身时还问他:“你觉得什么歌好唱些?最好是那种绝对不跑调的。”
还真别提,他特意去抖音上搜过,却不打算真的告诉她,眼底染上一点狡黠的笑意,说:“周杰伦的《发如雪》,你应该听过吧?”
祝芙还以为他要说《青藏高原》,那他想让她出糗的小心思也太昭然若揭了。
周杰伦的歌永远是经典,而在他众多的歌曲之中,这首《发如雪》难度相当高,能唱是一回事,能唱得好听就是另一回事了。
已经下场的朱明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正想骂使坏的蒋临安,却被他一道警告的眼神给喝住,闭上了嘴。
等到祝芙走到点歌机前,他才嘀咕道:“你这人真坏,自己唱得烂就算了,还故意拉人垫底,给推荐首那么难唱的歌。”
蒋临安切了声,反驳:“谁说我故意的,我就是想听她唱这首歌而已。”
朱明促狭地笑,将声音压得更低,问他:“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之前那么多美女你看不上,我还以为你喜欢男的,害得我晚上睡觉都提心吊胆,原来你喜欢这种朴素的。”
蒋临安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
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说他喜欢她的那部分,而是抬起手肘给了他一下,才警告道:“什么叫朴素,朴素不好吗?纯天然,零添加,无公害。”
顿了一顿,才又补充:“再说,我也不喜欢她,就是觉得她挺有意思的,朋友而已。”
朱明揉着自己的胸口,哼了声,见祝芙已经点完歌朝这走过来,就没再说什么了。
蒋临安不自在地往另一边挪了挪,与她拉开距离,也没再说什么。
[我不会喜欢她的,估计她也不喜欢我。每次见面眼睛像长在后脑勺上一样,不主动打招呼就绝不会搭理我,真够讨厌的。]
心里想的是讨厌她,好感度却不降反增,来到了56。
祝芙见他不愿意再和自己说话,便也保持着沉默,时不时和身侧的崔娜说两句,没再往那边看一眼。
“《发如雪》!谁的歌?快上快上!”
“她的她的。”
蒋临安一把抢过那人手里的麦克风,塞进了祝芙手心,既期待又心虚。
他想听听到底有多难听,却怕她被没分寸的室友们狠狠嘲笑,又怕她真的生气。
于是没多说一句话,认真地盯着屏幕,听着前奏响起。
原本闪烁的灯光暗了几秒,随着歌声响起才重新变幻。
/狼牙月 伊人憔悴
/我举杯 饮尽了风雪
祝芙依旧端坐在沙发上,她的声音本就清越动听,只两句就足以让人沉醉。
被她戏耍蒋临安微怔,不知是该笑还是该生气,听见室友们先是倒抽了一口气,然后哇塞哇塞嚷了起来。
李恬欣和崔娜也是同样的讶异,疯狂拍手喝彩。
声音大得将祝芙的歌声给淹没。
蒋临安蹙眉,抬手将食指抵着唇上,发出嘘声,示意他们小点声。
/你发如雪 凄美了离别
/我焚香感动了谁
/邀明月 让回忆皎洁
……
她的唱功比起专业歌手要逊色些,但如春雪消融般的音色与这首歌极为契合,演唱起来毫不费力。
甚至尚有余力朝蒋临安投去挑衅的眼神,像只扬爪的猫咪。
他被逗乐,一曲毕,什么气都消了。
之所以推荐这首歌,除了想让她出丑外,也有自己的私心,从小学三年级第一次听这首歌直到现在,这首歌一直都是他最喜欢的歌。
他也曾听别人唱过,都没有原曲的韵味,她的歌声虽不能说超越周杰伦,却足以打动他。
“唱得不错,故意的吧?”
祝芙将麦克风递给准备演唱下一首歌的李恬欣,故作不解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故意什么?不是你说这首歌好唱吗?”
蒋临安被她噎住,方才唱歌时还明晃晃地挑衅,现在又翻脸装无辜了,挺讨厌的。
“好了,你别生气,逗逗你而已。”祝芙轻笑,随即身子往他那侧压了过去,发梢掠过他的肩头,蹭上耳垂。
一股酥酥痒痒的触感从耳垂蔓延至全身。
在距离急剧缩减的同时,蒋临安闻到从她颈间散发出的栀子花的甜香。
一时晃神,不由自主地抬起了手,直到快要搭上她腰时,才慌张撤回。
等到祝芙插了块西瓜坐回原位时,才发现他耳尖微红,脸不自然地别向另一边。
[无语,还以为你是没站稳要摔倒,结果你是馋那块西瓜。]
好感度+2。
一个无心之举,直接加了两点好感度,祝芙听着他抱怨的心声,吃了那块脆甜的西瓜,扭头对他说:“你也该唱一首,不然白来了。”
“我不唱。”
[还想让我丢脸,门都没有。]
正打算听她再哄自己两句,却只等来一个极为冷淡的“哦”,蒋临安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冲到点歌机前,直接点了首超高难度的《死了都要爱》。
[今天主打一个折磨,你听完不皱眉算我输。]
“我去,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们的耳朵啊?换一首吧。”
跟上去的朱明看见他那副死样子,已经开始担心,又扫了眼沙发上的三个女生,贴到他耳边低声道:“有妹子在呢,你这一首唱完,直接丧失择偶权。”
“我可不像你,满脑子都只想着谈恋爱,你唱得那么好,怎么不见你找个对象。”
“杀人诛心,不管你了,轮到你唱时,老子就去厕所抽根烟,免得被你的歌声污染耳朵。”
蒋临安重新落座时,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甚至特意叮嘱祝芙:“还有三首歌就到我了,你可千万别跑。”
“我为什么要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崔娜和李恬欣对视一眼,双双抿起了嘴唇,生怕不留神就露出了姨母笑。
这祝芙还真厉害,平时不吭不响,居然找了个超级大帅哥。
作为室友,感觉倍有面子。
两人之间那种微妙的氛围感,令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弄得她们恨不得立即押着祝芙问个明白。
甚至期待起了帅哥的深情献唱。
然而现实的残酷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原本还掩饰不住笑意的两人此刻嘴角频繁抽动,眉头更是能夹死一只苍蝇。
出于礼貌,才不至于立即离开或捂住耳朵。
“死—了—都—要—爱——”
说话还算正常的他此刻成了破锣嗓子,偏偏还得扯着嗓子唱高音,调也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完完全全就是一场精神折磨。
男生们一个个早逃了,崔娜忍无可忍,问李恬欣:“你刚才不是想上厕所吗?我陪你吧。”
“好啊,走吧。”
一首清场效果绝佳的《死了都要爱》,最后只留住祝芙一人。
她眉眼舒展,只是微微歪着头,眸光始终凝聚在他身上,没有一点儿嫌弃的意思。
[还真能忍,算我输了。]
蒋临安松开立麦,自觉没趣地走了过来,看着那张波澜不惊,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的脸,轻轻哼了声,傲娇道:“就你一个有品味的。”
祝芙也不反驳,沉思了两秒,对他说:“其实还好,不算太难听。”
听着这句极为勉强的夸奖,蒋临安扯了下嘴角,露出个难看的笑,只觉得自己既没膈应到她,反而又出了个大丑,十分挫败。
其实祝芙说的是实话,她爸喝醉了就爱乱嚎,唱得难听就算了,还尽是些自编的上不得台面的淫词烂调。
听得人作呕。
相比之下,蒋临安的歌声真的不算什么。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整得这么夸张,我知道难听,但也没难听成这样吧?”
点的歌全部唱完了,屏幕开始循环播放禁黄赌毒和防火的公益小视频,气氛沉闷而尴尬。
“你肚子饿不饿?要不然,我们先走吧?我请你吃东西,不带这群没品味的家伙。”
其实没吃晚饭的他早就饿了,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吃果盘,可惜水果完全不顶饱,只能起到开胃的效果。
“吃什么?”
“麦当劳或肯德基?”
祝芙:“不想吃这些,你自己去吧,我要等我室友。”
[毛病真多。]
“那你想吃什么?”
祝芙仔细想了想,才说:“我想吃学校后街的鸡汤小馄饨。”
[倒是没把自己当外人,一点也不客气。]
“行,赶紧走吧,再晚点都得收摊了。”
祝芙这才起身,出了KTV,明明来时天还亮着,此时天却已经黑透了,贪婪地连吸几口雨后清新的空气,她才继续跟上他。
这时的后街还热闹得很,各种小吃都有,香气甚至能越过围墙飘进学校里。
这块区域事先没规划好,面积比较小,摊位与摊位之间的过道不宽,来来往往的学生络绎不绝。
如果遇上排队的热门摊位,更是挤都挤不过去。
祝芙跟在蒋临安身后,等着他开道,有不少女生仰头偷看他,眼里或多或少流露出几分惊艳。
凭心而论,他确实挺帅,尤其是放进人堆里,更显得鹤立鸡群。
这样说,自己似乎都成了鸡群中的一员,不过好像也确实如此。
“你说的那家小馄饨在哪?我怎么没找到?”
他转身来问祝芙,原本还在看他的那些人,纷纷望向她,脸上流露出几分惋惜和不理解。
这么帅的男生,怎么找了个这么普通的女生。
祝芙甚至还能听见几个男生的心声,都在吐槽这兄弟眼瞎,白白浪费一张帅脸。
更有甚者,开始揣测她的身份,怀疑她是富婆,而蒋临安则被臆想成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
看来他们对帅哥的恶意也不是一般的大,平时那么爱造谣女生善妒,自己的嫉妒之心就差明晃晃写在脸上了。
“就在前面,红色的大招牌,写着‘乐姐鸡汤馄饨’。”
“看到了。”
摊位在小吃街的尽头,摊主是个手脚麻利的中年大姐,见来了客人,立马笑着招呼:“帅哥美女吃点什么?”
帅哥倒是真帅哥,美女就说不上了。
两人落座,点了两碗馄饨,便纷纷拿起手机,给被抛弃的室友发消息。
祝芙在宿舍群发了张乐姐馄饨摊的照片,便收起了手机,看向对面的蒋临安。
同时还注意到隔壁桌两个女生投来的目光,她们脸上也流露出和之前那些人相同的神情。
祝芙并不因此难过。
因为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容貌焦虑的人,哪怕在帅哥面前也不会觉得自卑。
喜欢一个人才会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好。
相反,不喜欢的话,眼前的人就和路人没区别,怎么可能为他伤心难过。
目前在她眼里,这位帅哥就只是一张行走的人形支票而已。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不轻易放低姿态,也从不流露出太强的目的性,反而和他从前所接触过的人形成反差。
正因为足够特别,才会被他记住。
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桌,浓郁的鸡汤香味扑鼻。
祝芙不太饿,就只要了小份,上面撒了绿油油的葱花。
蒋临安拿起勺子,见她没急着开动就抬头看了一眼。
摊子边支的小桌板很矮,祝芙一低头,披散着的头发就直奔那碗鸡汤馄饨而去。
于是她从竹筒里拿了双一次性筷子,撕开塑料包装,抬手用筷子绕了个发髻,这才拿起勺子。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蒋临安都没看清,便嘀咕了一句:“你们女生会的技能还挺多。”
“什么?”
他声音小,却也不至于听不清,祝芙故意问他,他却不回答了,只让她赶紧吃馄饨。
馄饨又鲜又烫,一吃起来就顾不上闲聊,吃完后,两人的脸上都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蒋临安起身付了钱,偷偷觑了眼她脑后的发髻。
两根竹制筷子插在黑色的发丝间,耳边却逸出一缕,显出几分恬淡娴雅的气质。
她人也文静,只是乖乖坐在那里等他结账,察觉到这一眼,才斜过脸抬眸来看他。
他立马收回视线,双手交叉搭在脑后,说:“走吧。”
祝芙起身,跟了上去。
现在人少了许多,过道也宽敞了许多,足够两个人并排走,她却只跟在身后,拿出手机和找兼职家教的家长约时间。
“你怎么那么磨蹭?别玩手机了。”
蒋临安实在忍无可忍,停下来等她,她却抱着个手机抠个不停,差点直接撞上垃圾桶,被他薅住衣领子拽了过来。
祝芙确实没注意到,真心实感地说了声谢谢,约好时间后就把手机收起来了。
“那些消息就非回不可吗?也不怕被车撞。”他刚说完,一辆电动车就鸣笛从身侧经过,吓得好几个路人跳到两侧。
学校后街的规划和管理很混乱,电动车混在人群中穿梭也是常有的事。
祝芙听了,只是笑笑,顺着他的话回答:“当然要回,不然人家会生气的。”
这样的回答,不免让人多想。
[男朋友?]
蒋临安蹙了眉,心中莫名生出几分烦躁,用手掌搓了搓后脑勺,又垂眼看她,只见她脸上依旧挂着笑。
结合刚才那句话,这笑便也成了甜蜜的笑,看起来有些刺眼。
[有男朋友还答应和异性单独相处?]
明明自己叫她出来吃东西也没有别的意思,可这样一想,此时的行为也沾染上暧昧氛围,变得不清不楚。
蒋临安看她头上还插着那两根筷子,明显是忘了,便伸出手想直接扯了出来。
没想到这种一次性筷子做工极差,毛刺开裂特别多。
祝芙的头发夹在里面,整个人被扯向他那侧,轻轻啊了一声,甚至疼出了眼泪。
他立马收住力,另一只手托住了祝芙的肩膀,慌张道:“对不起、对不起,你先别动,我慢慢帮你扯出来。”
看着脸皱成一团的祝芙,蒋临安又焦急又愧疚,下意识用大拇指抹掉她眼角的泪,才示意她低头。
拇指上湿润温热的奇妙触感还未消失,柔软的发丝又缠上指尖。
借着摊位的灯牌,蒋临安把夹在筷子裂缝里的发丝一点一点扯出来。
两人身高相差许多,祝芙站在他身前,微烫的呼吸洒在他的胸口上,撩起一片酥痒之感。
现在来往的人不算多,他们的动作却能更清晰地落入其他人眼中。
顶着好奇路人和摊主的打量目光,蒋临安脸开始发烫,等他彻底把祝芙的头发解救出来时,脸已经红透了。
“好了。”
他把筷子往垃圾桶里一扔,顺手理了理祝芙脑袋后乱糟糟的发丝,随后匆匆瞥了眼她的脸,确认没再流泪后,就迈步往前走去。
[蒋临安,你能不能不要再干蠢事了。]
祝芙扫了眼前面垂头丧气的背影,看着好感度一路飙升至59,心中稍安。
小跑上前,跟他肩并肩时才放慢脚步,安慰道:“没什么的,你又不是故意的,都怪筷子质量不好。”
她语气放得轻柔,望向他时眼眶还红着,睫毛上甚至沾了点泪花。
蒋临安更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委婉提议:“你把头发扎起来好看。”
此话一出,他就更后悔了,对一个可能已经有对象的人说这种话,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劲儿。
“这句话我倒是第一次听。”
“怎么?你对象喜欢你披着头发吗?”
祝芙虽然早就知道他误会了,但还是装出一副错愕的样子,愣了几秒才说:“你想多了,我没对象。”
[嗯?]
蒋临安撇撇嘴,哦了声,又说:“你没必要向我解释,我没想打听这个。”
还真嘴硬。
祝芙在心里哼了声,说了句:“没有特意解释,只是怕你把我臆想成不安分的女生。”
这话的意义可轻可重,蒋临安先前确实有这样的想法,因此听了这句话,愈发心虚,总觉得自己的心思在她面前一览无余。
祝芙突然停下了脚步,用手顺了顺头发,然后冷着脸看他。
[好像生气了。]
“你自己先回去吧,我要去找我的室友。”
说完这句话,祝芙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调转方向,朝着KTV的方向走去。
她和室友们约好了,在门口汇合一起返校。
[不是好像,是真的生气了,怎么办?]
和面上表露出的情绪不同,祝芙一点也不生气,看着已经60的好感度,甚至有些雀跃。
好感度每加一,距离十万奖金就更近了一步。
所以她离去时的步伐都不自觉地变得轻快,落入蒋临安眼里,反倒成了她真生气的证明,以为她一刻都不想和自己待了。
赶到KTV门口时,崔娜和李恬欣已经等在那儿了,带着八卦的笑围了上来,问个不停。
“怎么样?牵手了吗?亲嘴了吗?”
“你俩怎么不一起回学校?还能散散步呢,多浪漫啊。”
“那么帅的人,你得抓紧拿下啊。”
祝芙被她们一左一右挟持住,耳朵嗡嗡的,等到了无人之处,才谨慎开口:“八字还没一撇,这事急不得。”
李恬欣:“你以后要是有约会提前告诉我,我必须给你好好打扮下,闪瞎狗男人的眼。”
崔娜:“我虽然母胎单身,但看过的言情小说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你要是有问题随时问我,我必助你狠狠拿捏他。”
祝芙把胳膊从她们怀中抽了出来,反挽住两人的手,神情庄重而严肃。
“不拿捏就是最好的拿捏。”
“我在食堂门口看见你那个朋友了。”
朱明把手里的烤盘饭放在蒋临安桌上,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
游戏中的水晶爆炸后,他才翻了个白眼,心不在焉地问道:“哪个朋友?”
“就之前一起唱K那个,唱歌挺好听的那个女生。”
蒋临安回想起三天前离别时的情景,抿了抿唇,不自然地“嗯”了声,过了几分钟,又问:“然后呢?”
朱明:“什么意思?”
“没意思。”
真是听不懂人话。
蒋临安这么问,只是想知道到底看到她在干嘛,结果朱明压根听不懂话外之音。
可他又不想问得太清楚,倒显得自己别有所图。
“哦哦,我懂了。我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朝我打招呼了,问我要不要参加大学生马拉松,还给了我一张宣传单。”
说罢,他从兜里掏出那张花花绿绿的宣传单,递给蒋临安,后者却没有立马接下,反而用阴沉的眼神盯着他看,问:“她主动和你打的招呼?”
“对啊,她人挺热情的,我们聊了会儿,她还告诉我跑完全程可以加一学分,还有纪念品拿。”
朱明自顾自说着,完全没察觉到蒋临安越来越黑的脸色,回头一看吓了一跳,嘀咕道:“你咋了?脸色这么难看。”
“饿了。”
蒋临安吐出这两个字,将宣传单往桌上一扔,粗暴地扯开烤盘饭的袋子。
朱明倒是对这个活动蛮感兴趣,便探身去拿那张宣传单,好不容易够到一角,却被蒋临安重重按住。
“你一边去,这个给我。”
朱明无语,嘟囔一句“毛病”,就走开了。
那份烤盘饭剩下大半,蒋临安看着手里的一次性筷子,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掰成两截,扔进了剩饭里。
就连朱明她都愿意主动打招呼。
偏偏对他熟视无睹。
更别提自从那晚之后,她就连他的微信消息都不愿意回了。
自知是说错话伤了她,后面蒋临安诚恳地道了好几次歉,却没有得到半句回复,本来还愧疚着,可了解到她的区别对待,怨气更甚。
她气性真大。
蒋临安在心里默默吐槽,将饭盒收拾好,拿上宣传单,换了双鞋子,走出了宿舍。
“你去哪?”
本打算上床午睡的朱明看见他满脸不悦地往外走,便多问了一句,谁知道他充耳不闻。
“不就是输了把游戏吗?又不是我害得你输的,有必要吗?”朱明切了声,哼着小曲爬上了床。
等到蒋临安赶到摊位时,报名参赛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一眼就看见了准备收摊的祝芙。
她今天编了个侧边马尾,发圈上还缀着一颗红彤彤的樱桃,脸上似乎带了点妆,比起之前的寡淡素净,多了几分颜色。
蒋临安走上前,想说点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于是只是站在摊位前,假装看活动海报。
另一个男生注意到他,便上前来介绍:“同学,有兴趣参加马拉松吗?可以加学分哦。”
对于大学生,一个活动最大的诱惑就是加学分。
蒋临安冲他点头,故意咳嗽了几声,倒是引得祝芙抬头。
看见是他,祝芙放下手中的报名表,走上前来,脸上带着几分不情愿,勉强招呼道:“你来报名吗?”
“为什么不回我微信?”
那男生一听这对话才发现两人认识,气氛还奇奇怪怪的,于是立即让出了空间,去招呼其他人了。
祝芙低头,手指头搅着衣角,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哼声,才淡淡开口:“没看见。”
[说谎。]
蒋临安被她气笑,双手叉腰扭头看了湛蓝的天空,这才忍住直接揭穿她的冲动,低头好声好气地说:“我真不是故意说那种话来气你的,你别往心里去了。”
“没往心里去。”
祝芙抬头看他,神情依旧淡淡的,又说:“你不参加的话,麻烦给别人让下位置,不要挡在这儿。”
听了这句冷冰冰的话,蒋临安既气馁又难过。
他长得帅,从小因为容貌受过不少的优待,因此说话确实口无遮拦了些,反正别人看在这张帅脸的面子上,都不会计较。
这种冷落,还真是第一次,偏偏确实是他先惹人家生气的,她不原谅也属正常。
“谁说我不参加,报名表给我。”
祝芙抽出一张空白的表递给了他,又从兜里摸出那只缀了樱桃的笔,蒋临安接过飞快填完,又问她:“马拉松当天,你会去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去去去,她肯定会去的,我们到时候会在赛道边给你们加油。”
何钟科实在听不下去了,替祝芙回答了他,又从他手里接过报名表,摸出一个收款码立牌,说:“报名费25元,微信支付宝都行。”
蒋临安往兜里没摸到手机,尴尬地看向祝芙。
[又给忘了。]
祝芙心领神会,却是装作不情不愿的样子,掏出手机付了25元,又从身后的纸箱摸出一件荧光绿马甲递给他,随后就没再搭理他。
恰好又来了一大批人,就两个志愿者有些忙不过来,也顾不上蒋临安,最后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一直忙碌到一点,两人才停下来,何钟科看着整理报名单的祝芙,没忍住八卦了一句:“你对象好帅啊。”
个子很高,五官更是英挺精致,还不夹杂丝毫阴柔之气,就连男生也会觉得帅气的那种程度。
“谢谢夸奖,但并不是对象。”
“别害羞了,只是暂时不是而已,我看他对你挺感兴趣的。”
祝芙将那叠报名单放进文件袋里,递给他,脸上没有丝毫羞涩,说:“感兴趣又不等于喜欢,这是两码事。”
“剩下的麻烦你了,我先回宿舍了。”
她边走边抹掉嘴唇上黏腻的唇釉,在心中盘算着方才的表现。
一场生气闹别扭的戏码,使得好感度升至64,看来蒋临安比她想象的还要纯情。
简单使了次若即若离的小把戏,他就急不可耐地找了过来。
祝芙虽然没谈过恋爱,却深谙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的驯服技巧,僵持太久只会适得其反。
上完下午那门课,再次回到宿舍后,她从抽屉里拿出那支镜面唇釉,在嘴唇上涂了一层,随后给蒋临安打去了语音。
“在五教呢,怎么了?”
虽然还没上课,但教室已经坐满了人,蒋临安没带耳机,只能将音量调到最低,紧贴在耳侧。
“谁啊?”
一旁的朱明明显听到个温温柔柔的女声,又见他弯腰低头,不想让人听见的模样,顿时来了兴趣,趴在他的背上,试图听听电话那头到底是谁。
“在哪个教室?”
蒋临安一边回复电话,一边伸手将死皮赖脸缠上来的朱明给推开,又急急忙忙起身,往门口跑去。
朱明:“你去哪儿?马上上课了!”
他理都不理,直接冲出了教室,直奔六楼,电话没有挂断,爬楼时急促的呼吸声传到祝芙耳中,令她生出几分愧疚。
虽然是故意设的局,但这样折腾他,多少有点于心不忍,不过也就愧疚了几秒。
祝芙还假模假样地说:“你别跑,我不急,你先帮我拿着就行。”
就在刚刚,她给蒋临安打去语音,说自己的日记本落在了五教,中午听朱明说他们下午后两节课也在五教上,便想请他先帮自己拿回来,以免被其他人看见。
日记这种东西关系到隐私,落到别人手里就不好了。
蒋临安一听她有求于自己,语气急得甚至带了哭腔,也来不及拿腔拿调,立马就应下来了。
一口气冲到604教室门口,发现里面没人,他才松了口气。
这是个大阶梯教室,起码能容纳250个人,密密麻麻全是座位,还真不好找,只能问她当时坐哪。
“我也记不清了,应该是在中间那几排,具体是哪边我没什么印象了,要不转视频吧,你把镜头翻转,我自己找找。”
蒋临安还有课,自然怎么快怎么来,立马语音转视频。
屏幕中出现祝芙的脸,早没了中午时的爱搭不理,弯弯的眉毛拧成了结,齿贝轻扣下唇,显得嘴唇红而水润。
“翻转镜头啊。”
等到她出言提醒,蒋临安才回过神来,将镜头对准教室。
“就在那个窗帘下边,旁边还摆了盆绿萝的,你帮我找找看。”
蒋临安按照她说的,很快找到了那本红彤彤的日记本,整个封面是两颗熟透的樱桃,不带锁,只有一颗小小的按扣。
“你先帮我收着吧,等你下课我再去找你拿,谢谢了。”
祝芙明显松了口气,原本紧蹙的眉头都舒展了,不过停了几秒,又补充道:“你可别偷看。”
蒋临安:“知道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OK?”
“好好好,那我先把视频挂了,你上课去吧。”
嘟的一声,视频瞬间挂断。
蒋临安掂了掂只有巴掌大的樱桃日记本,不料从里面掉了张金属书签出来,砸在了鞋面上。
他连忙捡起,却不知道该不该塞回去。
要是她发现书签的位置不对,肯定会怀疑他偷偷看了。
可要是直接跟她说,她估计也不会相信。
他斟酌几秒,决定把书签放在她最后一篇日记那页,毕竟日记里面放书签,放那页的概率更大。
微眯着眼睛,蒋临安翻开了那本日记,尽量让自己的双眼失焦,可那些字迹还是钻进了眼睛里。
飞速翻到了最后一页,他松了一口气,将书签放下,却看到左侧那页下面画了个抱着篮球的小火柴人。
画技很粗糙,从火柴人头上稀疏短小的几条竖线来看,应该是个男生,仔细一看,那小人另一只手里还捏了个水瓶。
这样的画面,令他不自觉回忆起上周的那个夜晚,也就是和祝芙相识时的场景。
“什么嘛?”
蒋临安啪地合上,心中有种窥探到她秘密的不安感,又从更深处萌生出一种别样的情愫,说不清道不明,不知是该欢喜,还是应该焦虑。
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把他画在自己的日记里吧。
难道,她一直喜欢我吗?
蒋临安脸皮发烫,害怕像当初那样自作多情,又有点担心祝芙真有点别的意思,脑中乱成浆糊,朱明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你还不回来,要签到了,赶紧的。”
剩下的两节课,蒋临安都不知道怎么过去的,心里记挂着日记本中的篮球小人,又回想起祝芙那不明不白的态度,始终无法确定她到底什么意思。
要不,看看她写了什么内容?
当时他只顾着看那火柴人,她写了什么倒是半点没注意。
不不不,太不道德了。
大不了,以后她莫名其妙和他表白时,他再好好措辞一番,尽量拒绝得委婉一点。
不过她气性那么大,再委婉估计也不行,指定再也不搭理他了。
“你想啥呢?双目无神,遨游太虚呢?”
“滚。”
下课铃适时响起,老师说了几句好好温习的话,就率先离开了教室。
蒋临安背上包,拿出手机给祝芙发了消息。
蒋:我下课了,你怎么拿?
过了几分钟,祝芙才回复。
五毛钱:食堂门口等我,我请你吃饭。
蒋:行。
果然如他所料,想用感谢当幌子,创造相处的机会。
蒋临安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简单的“行”字,有些后悔,明明知道是鸿门宴,为何生出想要前去赴宴的心思?
在食堂门口略等了几分钟,祝芙才出现在他面前,侧麻花辫有点凌乱,反而显得慵懒随性。
她接过日记本,也没翻看,直接揣进了兜里,仰头问他:“你想吃什么?”
“蛋包饭吧。”
“可以。”
两人一起往卖蛋包饭的窗口走,蒋临安个高,食堂大姨看见了他,便立马热情招呼:“同学,吃点什么?”
“两份蛋包饭。”
祝芙连忙上前拦住,阻止道:“不不不,一份就好。”
蒋临安蹙眉看她,她眨巴着眼,和他解释:“我已经吃过了。”
[不是,你吃过了还约我吃饭?]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食堂大姨见男生没有反驳,便立马朝后厨喊了句“一份蛋包饭”,又回头来问他:“带走还是在这吃?”
蒋临安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祝芙看,也不回答,她只好笑着问他:“在这吃还是打包带走?”
他咬牙:“在这吃。”
等阿姨把那碟热乎乎的蛋包饭递过来,祝芙的嘴角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随即调整表情,对他说:“那你慢慢享用吧,我先回宿舍了。”
“不行,你得留下来。”
蒋临安心里憋着一股气,一股觉得自己被她戏耍于指间的无名气,顿了顿,才放软了语气,带了点恳求的意味。
“那天的事,还没当面给你好好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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