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张佩珍杨国勇的其他类型小说《被儿子们作践死后,张老太重生八零张佩珍杨国勇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开心果流心可颂”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张佩珍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烧红的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儿,眼皮沉得像灌了铅。就在她以为自己终于要解脱的时候,床头柜上,那只用了好几年的老人机震动起来,屏幕也跟着亮了。她费力地伸出手,颤巍巍地摸索着,好半天才按亮了屏幕。是一条短信——尊敬的张佩珍女士,您的账户尾号xxxx已入账人民币2,350,000.00元,拆迁补偿款。两百三十五万!张佩珍的眼睛猛地睁大了,灰败的瞳孔里爆出一丝惊人的光亮。有救了!她的病有救了!她还能活!还没等她从这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房门“砰”的一声被人粗暴地撞开了。四个黑影鱼贯而入,带着一股子劣质烟酒的酸臭味儿,是她的四个“好儿子”!大儿子杨国勇,人高马大,一脸横肉,上来就粗声大气地吼:“妈!...
《被儿子们作践死后,张老太重生八零张佩珍杨国勇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张佩珍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烧红的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儿,眼皮沉得像灌了铅。
就在她以为自己终于要解脱的时候,床头柜上,那只用了好几年的老人机震动起来,屏幕也跟着亮了。
她费力地伸出手,颤巍巍地摸索着,好半天才按亮了屏幕。
是一条短信——
尊敬的张佩珍女士,您的账户尾号xxxx已入账人民币2,350,000.00元,拆迁补偿款。
两百三十五万!
张佩珍的眼睛猛地睁大了,灰败的瞳孔里爆出一丝惊人的光亮。
有救了!她的病有救了!
她还能活!
还没等她从这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房门“砰”的一声被人粗暴地撞开了。
四个黑影鱼贯而入,带着一股子劣质烟酒的酸臭味儿,是她的四个“好儿子”!
大儿子杨国勇,人高马大,一脸横肉,上来就粗声大气地吼:“妈!听说拆迁款下来了?卡呢?赶紧拿出来!”
张佩珍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把手机往被子里藏了藏,“什么……什么卡?”
二儿子杨国忠,瘦猴似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尖着嗓子嚷嚷:“别装了!我们都听说了!两百多万呢!密码是多少?赶紧说!”
张佩珍气得嘴唇哆嗦:“那……那是我的救命钱!”
三儿子杨国明,贼眉鼠眼,不声不响就开始翻箱倒柜。
“哗啦啦——”
衣柜门被拉开,抽屉被粗暴地拽出来,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四儿子杨国强,长得倒还算周正,此刻却挤出个假笑,声音甜得发腻:“妈,您看您说的,我们还能不管您吗?钱给我们,我们替您保管,保证给您治病!”
嘴上说着好听,眼睛却像饿狼一样四处逡巡,恨不得把墙皮都刮下来一层。
张佩珍看着他们一个个丑陋的嘴脸,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蹿上天灵盖。
“那是我的钱!你们……你们这群畜生!”
她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指着他们的手都在抖。
“找到了!”三儿子杨国明突然从床头柜的夹缝里抽出一张银行卡,得意地扬了扬,“在这儿呢!”
“给我!”大儿子杨国勇一个箭步冲上去。
“是我的!”二儿子杨国忠也扑了过去。
老四杨国强也不甘示弱,挤了上去:“说好了平分的!”
四个儿子瞬间扭打成一团,为了那张薄薄的卡片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让谁。
“我的钱……我的救命钱……”张佩珍目眦欲裂。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床上一挣,赤着脚就扑了过去。
“还给我!把卡还给我!”
她嘶吼着,想要抢回那张寄托着她所有希望的银行卡。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的手肘狠狠一拐。
“啊——”
张佩珍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咚!咚!咚!”
她像个破麻袋一样,从二楼的楼梯滚了下去,最后重重地砸在一楼冰冷的水泥地上。
“妈——!”一声凄厉的哭喊。
大女儿杨国琼拎着保温桶,刚踏进家门,就看到这惊悚的一幕。
她手里的保温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妈!您怎么样了?妈!”杨国琼连滚带爬地扑到张佩珍身边。
张佩珍额角磕破了,鲜血汩汩地往外冒,染红了她花白的头发。
她眼睛半睁着,嘴里发出微弱的呻吟,进气少出气多。
杨国琼抬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楼梯口那四个还在为银行卡拉扯的兄弟,心如刀绞。
“你们这群畜生!那是妈的救命钱啊!你们要把妈逼死才甘心吗?!”
大儿子杨国勇终于抢到了卡,紧紧攥在手里,不耐烦地冲楼下吼道:“嚷嚷什么!她病了这么久,活着也是受罪,早死早超生!”
二儿子杨国忠抹了把脸上的抓痕,附和道:“就是!拖累了我们这么多年,也该解脱了!”
三儿子杨国明眼珠子一转,阴恻恻地笑了:“大哥,二哥,我前两天听隔壁村的王婆说,李老棍死了,他的那些亲戚说想要给他找个老太太配冥婚呢,彩礼给得可不少!”
四儿子杨国强一听,眼睛也亮了,凑趣道:“对对对!妈这年纪正好,死了还能废物利用,给咱们再换笔钱!这叫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噗——”
躺在地上的张佩珍听到这话,本就微弱的气息猛地一岔,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眼睛一翻,差点当场气死过去。
“妈!妈!你们……你们不是人!”杨国琼哭得撕心裂肺,手忙脚乱地去掐张佩珍的人中。
见张佩珍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她赶紧掏出手机,哆哆嗦嗦地打了120。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张佩珍头上的伤口缝了十几针,脸色惨白如纸,躺在病床上,如同风中残烛。
小女儿杨国英也闻讯赶来了,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一看到张佩珍的样子,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把一个布包塞到大姐杨国琼手里,声音哽咽:“姐,这是我跟建军攒的所有的钱,只有三万多,先给妈交住院费吧。”
杨国琼握着那薄薄一叠钱,上面还带着体温,眼泪又下来了,“国英,这怎么够啊……医生说妈这情况,后续治疗还要一大笔钱……”
两个女儿在病床边相对垂泪,为了母亲的医药费愁眉不展。
张佩珍躺在病床上,看着两个女儿,心如刀割。
这两个女儿,杨国琼五十一,杨国英四十八,为了家庭操劳,看着比同龄人苍老了至少十岁,头发早早见了白,眼角爬满了细纹,手上满是操劳的痕迹,粗糙得像老树皮。
再想想那四个畜生儿子,一个个油光水滑,却只知道啃老吸血!
她真是瞎了眼,怎么就生了那么几个白眼狼!
老泪纵横,悔不当初。
外伤处理完,张佩珍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身体虚弱得很,只能坐在轮椅上。
小女儿杨国英推着轮椅,送她回病房。
刚到电梯口,迎面走来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
那女人穿着精致的套装,头发烫着时髦的大波浪,脸上画着淡妆,皮肤保养得宜,白皙紧致。
一点也看不出是六十多岁的人,倒像是四十出头,风韵犹存。
张佩珍瞳孔一缩——郭秀秀!
那个抢了她丈夫杨胜利,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的寡妇!
郭秀秀也看到了她,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哟,这不是佩珍吗?”她故作惊讶地走近,声音嗲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她目光上下打量着坐在轮椅上,形容枯槁,头上还缠着纱布的张佩珍,“啧啧啧,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了?我还以为是谁家逃难来的呢。”
张佩珍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自己七十四岁,老得像九十岁,病得快死了,郭秀秀六十五岁,却活得像个妖精,滋润得很……
人比人,气死人!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郭秀秀掩着嘴,笑得花枝乱颤,胸前的风光一颤一颤的:“也难怪当初胜利哥只喜欢我呢!你看看你这黄脸婆的样子,哪个男人受得了?”
郭秀秀那句话,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进张佩珍的心窝子。
她想起二十年前,杨胜利是怎么铁了心要跟她离婚,又是怎么迫不及待地把郭秀秀这个寡妇迎进门的。
凭什么!
凭什么郭秀秀就能穿金戴银,活得像个妖精,她张佩珍就得家徒四壁,病痛缠身,被儿子们当畜生一样作践?
一股邪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烧得她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呃……”
张佩珍喉咙里发出一声嗬嗬的怪响,眼前一黑。
她好像听到了大女儿国琼和小女儿国英惊恐又悲痛的哭喊声。
“妈——!”
“妈!您怎么了?!”
那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然后,什么都听不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佩珍费力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咦?这不是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儿,也不是家里那股子常年不散的霉味儿,而是一股……略带潮湿的泥土和柴火混合的气息。
她这是在哪儿?
她动了动手指,不是那种枯柴般的老人手,而是……虽然粗糙,却带着些许肉感和力气的手。
她猛地坐了起来,这不是病床,而是她和杨胜利结婚时盘的土炕!
旁边的旧木桌上,放着一个带豁口的搪瓷缸子,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红字,桌子腿儿边上,还靠着一把锄头。
这不是……这不是她跟杨胜利还没分家时候的老屋吗?
张佩珍踉跄着爬下炕,腿脚居然出奇地利索。
她奔到屋角那面蒙了灰的旧镜子前,镜子里的人,头发乌黑,虽然眼角已经有了些细纹,但脸上饱满,哪里还是那个七十四岁行将就木的老太婆!
分明是她四十多岁,不,是刚满四十岁的样子!
她哆哆嗦嗦地看向墙上挂着的老式日历牌,红色的数字清晰地印着——1986年。
一九八六年!
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三十四年前?!
张佩珍腿一软,差点没瘫在地上。
老天爷,这是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吗?
她猛地想起大女儿杨国琼,那个苦命的女儿啊!
前世,她是怎么对国琼的?
从小到大,国琼就是家里的老黄牛,是不要钱的奴隶。
洗衣做饭,喂猪砍柴,地里的活,家里的活,全是国琼一个人包揽。
几个弟弟妹妹,哪个不是国琼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可她这个当妈的呢?
只觉得女儿家就是赔钱货,早晚要嫁出去,使唤起来毫不心疼。
等到国琼二十一岁,刚到了法定婚龄,她就迫不及待地把国琼嫁给了邻村那个比她大了整整十二岁,死了老婆还带着三个拖油瓶的老光棍王大柱!就为了王大柱家给的那三百块钱彩礼!
国琼哭过,求过,可她铁石心肠,根本不听。
她只想着,这彩礼钱能给几个儿子添补家用,能让他们过得舒坦些。
可怜她的国琼啊,嫁过去之后,王大柱那个老男人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骂。
王家的老太婆更是个尖酸刻薄的,生怕国琼对那三个不是亲生的孩子不好,怕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会分薄了家产,硬是逼着国琼上了环,不许她生养!
国琼一辈子没能有个自己的孩子。
那三个小兔崽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从小就联合起来欺负国琼这个后妈。
国琼在那样的婆家,受尽磋磨,不到五十岁,人就熬干了,背也驼了,头发也白了大半。
张佩珍只要一想到国琼那双绝望又麻木的眼睛,心就像被万千钢针细细密密地扎着,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这个妈,简直就是个畜生!
还有小女儿国英!
张佩珍记得清清楚楚,就是这几天,国英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刚到。
多好的孩子啊,从小就聪明,读书用功,是他们老杨家几代人里头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可结果呢?
因为国英的名字“杨国英”听起来比较中性,那个年代审查也没那么严,她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子,一听说小妹考上大学了,眼睛都红了!
一个个争着抢着,要去顶替国英上大学!
她偏心嘴巴最甜,最会哄她的老四杨国强,想着国强和国英是双胞胎,年纪一样,蒙混过关也容易些,就这么一句话,断送了国英的前程!
国英当时哭得有多伤心,她不是没看见,可她被猪油蒙了心,硬是狠心把通知书塞给了杨国强!
因为这事儿,老大、老二、老三都闹翻了天,觉得她偏心老四。
为了平息那三个兔崽子的怒火,她才急吼吼地把大女儿国琼嫁出去,拿了那笔彩礼钱,分给了他们三个一人一百块,堵住了他们的嘴!
张佩珍越想越觉得心头发寒,浑身冰冷。
她上辈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能重男轻女到这种丧心病狂的地步!
把女儿当草,把儿子当宝,结果呢?
那几个宝,生生把她推下了楼梯,抢走了她的救命钱,还在她尸骨未寒的时候就惦记着给她配冥婚换钱!
真是讽刺!天大的讽刺!
“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一声暴喝打断了张佩珍的思绪。
她抬起头,只见堂屋里,她那四个“好儿子”正围作一团,吵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眼看着就要动起手来。
果然,跟她记忆中一模一样,为了国英那个大学名额。
杨国勇仗着自己块头大,声音也最响:“我是老大!要去也该我去!将来我出息了,还能忘了你们?”
杨国忠翻了个白眼,撇着嘴:“大哥,你可拉倒吧!你都娶媳妇了,大壮都快能打酱油了,你去上大学?你让嫂子和孩子喝西北风啊?”
杨国勇被噎了一下,脖子一梗:“那、那怎么了?男人就该有出息!”
杨国明难得开了口,声音有些尖细:“要去也轮不到你俩,你们都成家了,我去最合适!我还没娶媳妇呢!”
杨国强一直没怎么说话,此刻却凉飕飕地插了一句:“三哥,就你那脑子,去了大学能听懂课吗?别到时候给咱家丢人!”
“你!”杨国明气得脸都紫了,“杨国强,你什么意思!就你聪明?”
杨国勇也瞪着老四:“就是!老四,妈平时最疼你,好吃好喝的都紧着你,你就算不上大学,妈也不会亏待你!这个机会得让给我们这些当哥哥的!”
杨国忠也帮腔:“对!老四你还小,不懂事,这大学名额多金贵啊,你别跟着瞎搅和!”
眼看着那四个“好儿子”唾沫星子横飞,从文斗升级到武斗,推搡之间,老大杨国勇的眼角已经挨了老二杨国忠一拳,微微泛起了青。
杨国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趁乱给了老四杨国强肚子上一拐子。
杨国强疼得“哎哟”一声,差点跳起来。
屋里顿时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而在炕沿边坐着的张佩珍,自始至终,就那么冷冷地看着,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更没有半分从前那种急着去拉架、去偏袒谁的焦躁。
她就那么看着,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猴戏。
直到那四个货色个个带了点彩,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暂时停了手,恶狠狠地互相瞪着。
张佩珍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子,直直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吵完了?”
四个儿子都是一愣,齐齐看向她。
张佩珍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冷得让人心里发毛:“谁跟你们说,要把小英的录取通知书给你们了?”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静了。
“你们还要不要脸?”张佩珍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刻薄与嘲讽,“那是小英辛辛苦苦考上的大学!你们想要?有本事自己去考啊!”
四个儿子彻底傻眼了。
这……这是他们那个一向偏心儿子,把他们当眼珠子疼的妈说出来的话?
杨国勇最先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妈,你、你说啥?”
杨国忠也结巴了:“妈,你、你没糊涂吧?”
杨国明张着嘴,半天没合拢。
杨国强更是瞪圆了眼睛,他可是妈最疼的那个啊!
缩在角落里,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跟大学无缘,正抱着杨国琼低声啜泣的杨国英,也猛地抬起了头,泪眼婆娑,满脸的惊愕。
杨国琼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张佩珍没理会那几个目瞪口呆的儿子,径直走到小女儿杨国英面前。
看着小女儿那张哭得红肿的眼睛,苍白的小脸,还有那怯生生又带着一丝期盼的眼神,张佩珍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伸出手,轻轻擦掉杨国英脸上的泪珠,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国英,别哭。”
杨国英瑟缩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
“这件事,妈给你做主了。”张佩珍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这大学,你去上!”
“妈……”杨国英的声音带着哭腔,惊喜、怀疑、不敢置信的情绪在她那双大眼睛里交织。
“真的!谁也抢不走!”张佩珍用力地点了点头,语气斩钉截铁。
杨国英“哇”的一声,再也忍不住,扑进张佩珍怀里,放声大哭起来,这一次,却是喜悦的泪水。
“死老婆子!你发什么疯!”一声怒吼如同炸雷般在屋里响起。
杨胜利黑着一张脸,从外面大步跨了进来,显然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
他那双三角眼狠狠地瞪着张佩珍:“我看你是病糊涂了!胡说八道些什么!”
张佩珍冷冷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她伺候了一辈子,忍耐了一辈子,最后换来的是什么?
“一个小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要嫁人的赔钱货!”杨胜利唾沫横飞,“家里辛辛苦苦供她读到高中毕业,花了多少钱?现在她考上了,正好是她回报家里的时候!”
他说着,眼睛在四个儿子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杨国强身上:“我看老四就不错,脑子机灵,让他去上,肯定露不了馅儿!”
杨胜利颐指气使地对着张佩珍一扬下巴:“赶紧的,把国英那张破纸拿出来!”
杨国英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了上来,她死死抓着张佩珍的衣角,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妈下一秒就变了卦。
张佩珍只觉得一股怒火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她猛地将杨国英护在身后,对着杨胜利就破口大骂。
“杨胜利!你还要不要你那张老脸!你自己没本事,生出来的这四个货色也一个个都是废物点心!”
“平时在家好吃懒做,屁本事没有,就知道窝里横!自己不争气考不上,现在倒好,还想吸小英的血!我呸!你们做梦!”
杨胜利被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这辈子,张佩珍什么时候敢这么跟他说话?
“反了你了!张佩珍!”杨胜利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鼻子吼道,“这个家,我说了算!今天这录取通知书,她杨国英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杨国勇见他爹发了火,立刻找到了主心骨,也跟着嚷嚷:“就是!妈,你今天咋回事啊?”
杨国忠也帮腔:“妈,你别犯糊涂啊!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给谁不是给啊?”
杨国明小声嘀咕:“就是,小妹一个女孩子,去那么远上学也不安全。”
杨国强更是委屈巴巴地看着张佩珍:“妈,你不是最疼我的吗?”
四个儿子,没有一个站在她这边,都觉得她今天是失心疯了。
可不是吗?录取通知书刚寄来那会儿,她这个当妈的,可也是笑眯眯地盘算着让哪个儿子去顶替呢!
张佩珍看着这父子五个丑恶的嘴脸,只觉得一阵恶心:“想要顶替国英?你们做梦!”
杨胜利见张佩珍死活不松口,梗着脖子跟他犟,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朝张佩珍脸上扇过去!
“不要打我妈!”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沉默的大女儿杨国琼猛地扑了过来,张开双臂,像一只护崽的母鸡般死死拦在张佩珍面前。
她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却异常坚定:“爹!你要打就打我!别打我妈!”
杨国英也吓坏了,尖叫一声,哭着扑到杨胜利腿边,抱住他的腿:“爹!爹!你别打妈妈!我给!我把录取通知书给哥哥!我给还不行吗!”
张佩珍看着挡在身前的国琼,看着抱着杨胜利大腿苦苦哀求的国英,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人生生撕裂,又被扔进滚油里反复煎熬。
疼!
钻心的疼!
她的眼眶瞬间就湿透了,泪水模糊了视线。
这就是她上辈子亏欠最多的两个女儿啊!
一个为了她,不惜挨打。
一个为了她,甘愿放弃自己的前程!
而她那几个“好儿子”呢?
此刻正冷漠地站在一边,没有一个上来劝阻,没有一个替她说句话!
张佩珍的心,像是被万千钢针细细密密地扎着,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这个妈,上辈子就是个天大的混账!
她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推开挡在身前的杨国琼。
“妈?”杨国琼惊呼一声,以为她要妥协。
杨胜利也以为她要服软,脸上刚要露出得意的狞笑。
张佩珍却一言不发,转身就进了里屋。
杨胜利哼了一声,对着儿子们使了个眼色:“看吧,还是怕老子!”
他心里琢磨着,这婆娘肯定是进去拿那张破纸了。
谁知道,下一秒,张佩珍手里拎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就冲了出来!
那菜刀,在昏暗的屋里闪着骇人的寒光!
“啊!”杨国英尖叫一声。
张佩珍双眼赤红,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狼,举起菜刀,二话不说,对着杨胜利的裤裆就恶狠狠地劈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
“爹!”还是大儿子杨国勇反应快,离得最近,他怪叫一声,猛地扑过去,死命拽了一把杨胜利的胳膊。
“刺啦——”一声布料撕裂的脆响。
菜刀贴着杨胜利的大腿根劈了下去,将他的裤子划开一条老大口子,堪堪落在他两腿之间的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杨胜利只觉得裤裆里凉飕飕的,一股尿骚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低头一看,裤子破了,人,差点就废了!
“张佩珍!你个疯婆娘!”杨胜利瘫软在地上,指着张佩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裤裆处一片湿濡。
张佩珍提着菜刀,刀尖上还沾着几根布丝,她眼神冰冷得像腊月的寒冰,一字一句道:“杨胜利,今天算你狗运好!再有下次,老娘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断子绝孙!”
那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却让人从脚底板凉到头发梢。
杨胜利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刃,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浑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全都目瞪口呆,屋子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只有杨胜利粗重的喘息声。
杨国勇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刚刚要是慢一步,他爹可就……
杨国忠张着嘴,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杨国明脸色发白,腿肚子直哆嗦。
杨国强更是吓得缩到了墙角,他从没见过他妈这个样子,比村口杀猪的屠户还吓人!
杨国琼和杨国英也是一脸煞白,紧紧抱在一起,看着提刀的母亲,又看看瘫在地上的父亲,一时间不知所措。
屋子里静得可怕,再没人敢提一句录取通知书的事儿。
张佩珍横刀立马,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那四个傻愣着的儿子,声音冷得掉渣:“还杵在这儿干什么?一个个都死了吗?还不快滚出去干活!地里的草都快比人高了!”
杨国勇几兄弟如蒙大赦,哪里还敢多说半个字,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杨胜利也从地上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地嘟囔着“疯了,真是疯了”,却也不敢再多停留,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出了院子。
看着杨胜利落荒而逃的背影,张佩珍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可没忘,上辈子杨胜利是怎么跟那个寡妇郭秀秀勾搭成奸,是怎么把家里的钱偷偷摸摸送去给她花!
这辈子,她倒要看看,这对狗男女还能快活多久!
她回头,看着一脸担忧的国琼和国英,语气缓和了些:“国琼,国英,你们俩在家里待着,哪儿也别去,把门锁好,妈出去一趟。”
“妈,你要去哪儿?”杨国琼不放心地问,生怕母亲又去做什么过激的事情。
“妈没事,去去就回。”张佩珍安抚了一句,将菜刀往灶台上一扔,转身便出了门。
她没走大路,而是七拐八拐,绕到了村东头郭秀秀家的屋子后面。
这郭秀秀,三年前死了男人,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平日里就爱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双眼睛像是会勾人似的,在村里男人堆里混,名声可不怎么好。
张佩珍找了个隐蔽的柴火垛,蹲了下来,一双眼睛锐利地盯着郭秀秀家的后窗。
她记得清楚,上辈子杨胜利就是这个时间点,经常偷偷摸摸往郭秀秀家跑。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就见杨胜利贼头贼脑地探了过来,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便熟门熟路地推开郭秀秀家虚掩的后门,钻了进去。
张佩珍冷哼一声,悄无声息地摸到后窗底下。
屋里很快传来了郭秀秀那娇滴滴的声音:“哎哟,胜利哥,你可算来了!人家等你好久了!”
那声音,腻得人掉鸡皮疙瘩。
张佩珍在外面听着,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胜利哥,你这是咋了?看你这脸色,铁青铁青的,跟谁生气了?”郭秀秀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和关心。
“别提了!”杨胜利一肚子火气,声音都带着颤音,“还不是家里那个死婆娘!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为了小英那个死丫头的录取通知书,竟然敢拿菜刀砍我!差点……差点就……”
郭秀秀“哎呀”一声,故作惊讶:“佩珍嫂子这是怎么了?以前不都挺好的吗?那么疼儿子的人,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了:“我看啊,她就是一时犯糊涂,钻牛角尖了。胜利哥,你回去啊,也别跟她硬碰硬,好好跟她说说,分析分析利弊。一个女娃儿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要嫁出去的,白白便宜了外人。不如让国强去,国强那孩子机灵,将来出息了,还能孝敬你们老两口呢!”
杨胜利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和感动:“唉,还是秀秀你懂我!不像那个张佩珍,越来越不像话了!简直就是个疯子!”
“胜利哥,别气了,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郭秀秀的声音越发娇媚入骨,“来,我给你揉揉肩,消消气……”
张佩珍在外面听着,屋里很快就传来了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以及杨胜利那舒坦的哼哼声和郭秀秀浪荡的笑声,间或夹杂着几句不堪入耳的调情。
呵,狗男女!
张佩珍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杨胜利这个窝囊废,在家里横,到了外面,就只会被这种女人哄得团团转!
屋里头的动静越发不堪入耳,郭秀秀那浪蹄子扭着腰肢,腻在杨胜利怀里,声音嗲得能掐出水来。
“杨哥,你看我对你多好啊,鞍前马后的伺候你,你心里就没点数?”
她纤细的手指在杨胜利胸口画着圈圈,吐气如兰。
“是不是也该送我点啥,让我心里也甜甜?”
杨胜利被她撩拨得骨头都酥了半边,哪里还有半分在家里的窝囊样。
他大手一挥,豪气干云:“秀秀,你想要啥?只要我能弄到的,保管给你弄来!”
郭秀秀眼睛一亮,故作娇羞地低下头,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我瞧着佩珍嫂子之前手上戴着的那个玉镯子就怪好看的,亮晶晶的,衬得她那手腕子都细白了不少。”她抬眼,媚眼如丝地瞟着杨胜利,“杨哥,你要是真心疼我,就把它给我呗?”
杨胜利一听,眉头都没皱一下,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那有啥难的!”
“她那镯子,不戴的时候就扔在炕头柜子里,我今晚回去就给你偷出来!”
“到时候啊,戴在秀秀你这白嫩的手腕上,肯定比她戴好看一百倍!”
张佩珍在窗外听得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把这对狗男女撕了!
她的玉镯子!
那是她娘家陪嫁过来的,她一直宝贝得紧,平日里干重活都舍不得戴,生怕磕了碰了。
上辈子,这镯子莫名其妙就不见了,她翻箱倒柜找了好久,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心疼了好一阵子!
闹了半天,是被杨胜利这个挨千刀的偷去送给了这个狐狸精!
“好啊!好你个杨胜利!好你个郭秀秀!”
张佩珍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这对狗男女,简直欺人太甚!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一个计划瞬间在脑中成型。
不能让这对狗男女好过!
她悄悄退后几步,绕到院子前面,清了清嗓子,然后猛地拔高了声音,尖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快来人啊!抓贼啊!”
“有野男人钻寡妇家窗户啦!”
“郭秀秀家进男人啦!”
她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又是傍晚时分,村里人大多都在家或者在院子里乘凉,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啥?郭寡妇家进男人了?”
“真的假的?谁啊?”
“走走走,去看看!”
村里本就爱传闲话,郭秀秀名声又不好,这下子更是点燃了所有人的八卦之魂。
一时间,东一头西一头,呼啦啦跑出来不少人,都往郭秀秀家涌去,想要看个究竟。
张佩珍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趁着这功夫,她得赶紧回家,把那镯子找出来,戴稳当了!
她脚步飞快地回到自己家,两个女儿正惴惴不安地坐在炕沿上。
“妈,你可回来了!外面怎么那么吵?”杨国琼连忙问道。
张佩珍摆摆手:“没事,你们待着别动。”
她径直走到炕头的柜子前,凭着记忆翻找起来。
果然,在炕头柜子最里层,一个不起眼的旧布包里,她摸到了那个冰凉温润的玉镯子。
碧绿通透,水头十足,在昏暗的屋里也泛着莹莹的光。
她毫不犹豫地将玉镯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那熟悉的触感,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这会儿工夫,村里人估计已经把杨胜利和郭秀秀那点破事儿给瞧了个底朝天了!
张佩珍走到灶台边,抄起了那把刚吓退了杨胜利的菜刀。
“霍霍霍——”
她在磨刀石上用力磨了几下,刀锋闪着寒光。
等杨胜利那个老东西回来,她就拿这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离婚!
这日子,她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她正试着刀锋,想看看够不够吓人,一个不留神,指尖一痛,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她的食指。
“嘶——”
一滴殷红的血珠子顺着指尖滴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手腕的玉镯上。
张佩珍刚想甩甩手,却猛地感觉手腕上的玉镯传来一阵奇异的灼热感。
紧接着,眼前白光一闪,她脑子里像是凭空多出了一片雾蒙蒙的空间!
空间不大,也就几亩地的样子,土地肥沃,黑黝黝的,中间还有一口汩汩冒水的清泉,泉水清澈见底。
张佩珍整个人都傻了!
这是……传说中的随身空间?
她猛地想起上辈子,郭秀秀那日子怎么就越过越红火,从一个穷寡妇,最后竟然成了远近闻名的千万富婆!村里人都说她走了狗屎运,肯定是傍上了哪个大款。
可现在看来,哪里是什么大款!
原来……原来是这镯子的功劳!
上辈子,这镯子被杨胜利偷去给了郭秀秀,成就了那个贱人的泼天富贵!
而这辈子,镯子阴差阳错,回到了她的手上!
张佩珍激动得浑身颤抖,眼泪差点掉下来。
老天爷开眼啊!这可真是老天爷开眼啊!
张佩珍定了定神,仔细打量起这片凭空出现的空间。
几亩黑油油的土地,散发着新翻泥土的清香。
中间那口泉,泉水咕嘟咕嘟往外冒,清亮得能照出人影儿。
她心念一动,试着从地上捡起一块土坷垃,土坷垃果然凭空消失,再一想,又出现在她手中。
真的能放东西!也能取东西!
张佩珍激动得手都有些抖,这可真是天降宝贝!
她走到泉边,掬起一捧泉水,小心翼翼地拍在脸上。
泉水冰凉清爽,带着一股奇异的馨香,渗入皮肤,仿佛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常年操劳留下的细纹,似乎都淡了那么一丝丝。
张佩珍猛地瞪大了眼睛,她终于明白,上辈子郭秀秀那婆娘都快六十的人了,怎么看着还跟四十出头似的,皮光水滑的,她还以为是她做医美了!
原来是这泉水的功劳!
这贱人,占了她的镯子,享了她的福气!
张佩珍心念一动,从空间里退了出来。
她下意识地摸向手腕,咦?镯子呢?
手腕上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
张佩珍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假的?
可她明明能感觉到镯子还在,一股若有若无的清凉感萦绕在腕间。
她集中精神再看,那碧绿的玉镯,依旧稳稳当当地戴在那里,只是旁人似乎看不见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上辈子她压根没发现郭秀秀戴着她的镯子!
想到自己视若珍宝的陪嫁玉镯,竟被杨胜利那挨千刀的王八蛋偷去送给了郭秀秀那狐狸精,让她白白得了这么大的便宜,张佩珍气得心口一阵阵发紧,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笔账,她迟早要跟那对狗男女算清楚!
她压下心头的翻腾,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
墙角堆着一些去年留下来的菜籽,有白菜籽,也有萝卜籽。
她心念再动,那些干瘪的种子便出现在了空间里,意念到处,种子便自动播撒进了肥沃的黑土地里。
做完这些,她又拿起灶台上的菜刀,继续在磨刀石上“霍霍”地磨着。
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杨胜利,你给老娘等着!
磨了没一会儿,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
“嘭”的一声,屋门被猛地撞开。
杨胜利像只丧家之犬般冲了进来,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褂子皱巴巴,胸前的扣子还扣错了一个,上下对不齐。
他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显然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张佩珍磨刀的动作顿了顿,抬起眼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哟,这是怎么了?慌里慌张的,跟见了鬼似的。”
杨胜利惊魂未定,压根没注意到她语气里的异样,一屁股瘫坐在门槛上,拍着胸口直喘。
才他和郭秀秀在屋里正颠鸾倒凤,进行到关键时刻,外面突然就传来了叫喊声“抓奸啊!郭寡妇家有野男人!”,以及村民们杂乱的脚步声和起哄声。
杨胜利吓得魂飞魄散,当场就萎了!
郭秀秀也吓得花容失色,赶紧催促他离开。
他哪还敢多待,手忙脚乱地提起裤子,也顾不上郭秀秀了,慌不择路就想从后门溜。
谁知后门也被看热闹的村民堵了个七七八八,他情急之下,直接从郭秀秀家低矮的后窗翻了出去,滚了一身泥,拼了老命才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前门,在被人发现之前,闷头跑了回来。
幸好那些人没看清他的脸,不然他这张老脸,以后在村里可就彻底没法要了!
张佩珍看着他那副狼狈样,心里冷笑连连,嘴上却故作惊讶:“你这是去哪儿野了?弄得跟个逃难的似的……该不会是偷人被人逮住了吧?”
杨胜利闻言,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门槛上跳了起来!
他瞪着眼睛,指着张佩珍,声音又尖又利:“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哪个偷人了?!我杨胜利行得正坐得端!清清白白的!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诬蔑老子!”
恼羞成怒之下,他甚至想冲上来理论。
张佩珍缓缓举起手中雪亮的菜刀,刀锋对着他,眼神冰冷如刀。
“最好是这样,不然,”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老娘就让你尝尝断子绝孙的滋味!”
杨胜利看着那晃眼的刀刃,仿佛又闻到了裤裆里的尿骚味,刚刚升起的那点虚火瞬间被浇灭,腿肚子都开始转筋。
他色厉内荏地往后缩了缩,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疯婆子……真是个疯婆子……”
张佩珍只觉得可笑至极,这男人,窝囊了一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
她收回目光,懒得再理他,继续低头“霍霍”磨刀,那声音在寂静的屋里显得格外刺耳。
杨胜利被那磨刀声搅得心惊肉跳,却也不敢再吱声,灰溜溜地缩到炕沿边坐下,大气不敢出。
而在另一边的灶房里,杨国琼和杨国英两姐妹正小声地说着话。
灶膛里的火光明明灭灭,映着姐妹俩担忧的脸庞。
“姐,你说……妈这次是真的……真的肯让我去上大学吗?”杨国英搅着衣角,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
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妈的态度转变得太突然了,突然到让她觉得像是在做梦。
毕竟,虽然她和四哥杨国强是龙凤胎,可从小到大,妈对他们的态度却是天差地别。
好东西永远是四哥的,挨骂的永远是她。
这次考上大学,她原本以为,妈会像从前一样,毫不犹豫地把名额让给四哥。
可今天……
杨国琼看着妹妹患得患失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但还是柔声安慰道:“小英,妈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还能有假不成?”
“可是……”杨国英咬着唇,“我总觉得不踏实。”
她太了解她妈过去的偏心了,那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变了呢?
杨国琼听着妹妹的担忧,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她伸手摸了摸杨国英的头发,低声道:“小英,你别怕,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妈的女儿。再说了,这顶替上大学要是被人查出来,那可是大事,到时候谁都吃不了兜着走。你就安心去念你的书吧,家里的事有姐呢。”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可眼底却藏不住一丝苦涩。
毕竟,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初中毕业生,从十四岁起就在地里刨食、在锅台前转圈,一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
有时候夜深人静,她也会想,要是当年能多读几年书,现在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辛苦?
可惜啊,这世上的好事从来轮不到她头上。
正想着,厨房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大嫂郑丽娟挺着肚子晃进来,一张脸拉得老长。
“哎呀,我说杨国琼,你磨蹭啥呢?饭还没做好啊?”郑丽娟抱怨着,把身子往灶台边一靠,“我都饿死了!”
杨国琼赶紧放下手里的菜刀,小心翼翼地回头:“大嫂,再等一会儿,就快好了。”
郑丽娟翻了个白眼,也不理会,只抬高声音道:“我想吃鸡蛋羹,你给我做一个呗。”
这话把杨国琼问住了,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解释:“鸡蛋……都是有数的,每天早上妈都点过数,要做得先跟妈说才行……”
“嗐!”郑丽娟不耐烦地摆摆手,“偷两个出来嘛,多大点事!反正家里那么多孩子,也没人记得清楚。”
“不行的……”杨国琼更慌了,连连摇头,“要是让妈知道,我肯定又要挨打……”
“啧!”郑丽娟顿时火气上来了,“你就是个窝囊废!一点用处没有!活该这一辈子被人欺负!”
一句话像刀一样扎进杨国琼心里,让她脸色一下变得苍白无比,只敢低头搅动锅里的菜汤,不敢吭声。
旁边一直沉默的杨国英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把身子挡在姐姐前面,瞪圆了一双杏眼:“大嫂,你要吃鸡蛋羹凭什么让我姐去偷?真要被骂,也是你自己担着名儿!”
这话把郑丽娟噎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顶撞,当场炸毛:“小贱蹄子,你翅膀硬啦?还敢教训起我来了?”
她叉腰指着杨国英鼻尖骂开了腔,“占着茅坑不拉屎!考个大学有什么稀罕?懂事的话早就把名额让出来给你大哥,还装什么清高?女孩子家家的,上学有什么用?迟早不是嫁出去给别人养娃吗?”
一句句刺耳的话砸下来,把厨房里的空气都搅浑浊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插进来——
“啪”的一声,是张佩珍重重拍在门框上的巴掌!
只见她满脸阴云压境般冲进厨房,两只眼睛像钉锥似的一下盯到郑丽娟身上:“你算哪根葱蒜?!我闺女自己考上的大学,有本事你男人也考一个试试?!什么叫没资格读书?”
张佩珍越说越气,直接撸起袖管朝前逼近一步:“还有脸抢自家亲妹妹的位置?!他成绩差成那样,上学净混日子的主儿,也配跟我们小英比?”
郑丽娟原本嚣张跋扈,此刻却被婆婆骂得青一阵白一阵,但嘴皮还是不服软:“妈,我男人可是您亲儿子,将来养老还不得靠咱们这些当儿子的?”
这句话刚落音,张佩珍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上一世晚景凄凉、四个儿子争家产推搡自己的画面,胸口怒火腾地烧起来!
“一群废物东西!”张佩珍冷笑两声,看向灶房外面的黑影,“几个男娃连自家亲妹子的大学都惦记,以后还能指望他们孝顺?做梦去吧!”
郑丽娟到底还是嘴碎,又嘀咕一句:“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啥?迟早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还不是便宜别人家……”
张佩珍听着郑丽娟那句“泼出去的水”,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窜得老高。
她冷笑一声,往前又逼近一步,那眼神跟刀子似的刮在郑丽娟脸上:“照你这么说,那你郑丽娟嫁到我们杨家,也没见你真把自己当杨家的人啊?”
“啊?”郑丽娟被问得一愣。
“你倒是说说,你成天胳膊肘往外拐,三天两头从杨家抠搜东西补贴你娘家,你当我张佩珍是瞎了还是聋了,不知道不成?”
这话一出,郑丽娟那张原本还算白净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嘴巴张了张,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愣是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她那点小心思,婆婆心里门儿清呢!
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杨国英,眼珠子一转,瞧准了机会,立马清脆地开口:“妈!您还不知道吧?刚才大嫂还说想吃鸡蛋羹呢!”
郑丽娟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她还想让我大姐偷偷拿咱家的鸡蛋给她做,说要是被您发现了,就让我大姐替她背这个黑锅!”杨国英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这丫头片子,真是个小机灵鬼!
郑丽娟差点没气晕过去,一双三角眼淬了毒似的剜向杨国英,恨不得当场撕了她这张嘴!
死丫头,真是会挑时候!
张佩珍听完,却只是淡淡地瞥了郑丽娟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
“哦?想吃鸡蛋羹啊。”她顿了顿,转向灶台边手足无措的杨国琼,“国琼,去,橱柜顶上不是还有几个鸡蛋么?拿一个出来,蒸碗鸡蛋羹。”
杨国英小脸一白,刚刚因为母亲撑腰而升起的那点希望和雀跃,瞬间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凉了个透心彻。
妈……妈还是向着大嫂的吗?
郑丽娟可不管那些,眼睛“唰”地就亮了!
她得意洋洋地斜了杨国英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小丫头片子,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她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声音也甜得发腻:“哎哟,谢谢妈!妈您可真疼我!我就知道妈最好了!”
张佩珍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谢我干什么?”
郑丽娟脸上的笑容一僵。
“这鸡蛋羹,又不是给你吃的。”张佩珍慢悠悠地说道。
郑丽娟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像是开了个染坊,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
“妈,那……那是给谁的?”她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国琼天天在家里累死累活,洗衣做饭喂猪砍柴,家里家外,哪样不是她操持?她不该补补?国英马上要去上大学了,念书费脑子,也得吃点好的补补脑子。这碗鸡蛋羹,是给她俩的。”
杨国琼和杨国英都愣住了,傻傻地看着张佩珍,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妈……妈竟然说鸡蛋羹是给她们吃的?
郑丽娟像是被人当众狠狠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她尖叫起来:“凭什么?!她们两个黄毛丫头片子,哪来的福气吃这金贵的鸡蛋羹?我肚子里还怀着杨家的孙子呢!”
“就凭她们比你金贵!”张佩珍寸步不让,眼神冷得像冰碴子,“你郑丽娟嫁到我们杨家,除了会吃会睡,会往娘家扒拉东西,你还会干什么?啊?”
“家里的活儿,哪一样不是国琼在做?她起早贪黑,累得跟头牛似的,她没资格吃,难道你有资格?”
张佩珍越说火气越大,指着郑丽娟的鼻子骂道:“你揣着个肚子就以为自己是功臣了?那是你该生的!告诉你,从今天起,这家里的活儿,都给我分摊开来!中午这顿是国琼做的,晚饭,就你郑丽娟做!”
“我不干!”郑丽娟想也不想就嚷嚷起来,“我怀着孩子呢!动了胎气怎么办?再说了,我一个孕妇,闻不得油烟味儿!”
“呵,”张佩珍冷笑,“我们杨家不养闲人,更不养白眼狼!你要是不愿意干活,行啊,现在就给我卷铺盖滚回你娘家去!我们杨家这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你……”郑丽娟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张佩珍,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
她知道,这个婆婆这次是来真的了!
看着张佩珍那双要吃人的眼睛,再想想娘家那边的光景,郑丽娟最后还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做!”
说完,她狠狠地剜了杨国琼和杨国英一眼,这才不甘不愿地扭着腰,气呼呼地冲出了灶房,那背影,活像一只斗败了的乌骨鸡。
灶房里,杨国琼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张佩珍:“妈……真……真的要蒸鸡蛋羹啊?”
那可是鸡蛋啊!平时只有逢年过节,或者大哥他们几个偶尔才能吃上的好东西。
“蒸!怎么不蒸!”张佩珍语气坚定,“你们俩都辛苦了,吃个鸡蛋羹算什么。”
她顿了顿,看着大女儿那双因为常年操劳而显得粗糙干裂的手,心里一阵发酸,语气也柔和了些许:“国琼啊,你别怕,也别多想。等过阵子,小英去上学了,妈给你在城里寻摸个轻省点的好工作,以后就不用在家里这么熬着了,也不用再看那些人的脸色。”
“什么?!”杨国琼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给她找工作?还是城里的好工作?
这……这还是她那个偏心眼偏到胳肢窝的亲妈吗?
她不是在做梦吧?
躲在灶房门外墙角,还没走远的郑丽娟,把张佩珍的这番话听了个一清二楚,鼻子都快气歪了!
好你个死老太婆!偏心也不是这么个偏法!
有好工作不给自己儿子,不给肚子里未来的大孙子留着,居然想给一个迟早要嫁出去的赔钱货丫头片子?
做梦!
郑丽娟心里恶狠狠地想着,眼底闪过一丝怨毒的光。
等着吧,等中午开饭,国勇他们几个从地里回来,看我不好好跟他们说道说道这件事!
她倒要看看,到时候,是她这个“功臣”厉害,还是你这个老虔婆厉害!
几个儿子要是知道老娘这么败家,胳膊肘往外拐得这么离谱,肯定会闹翻天!
到时候,有你这老虔婆好看的!
晌午,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四个儿子一个个汗流浃背地从地里回来了。
杨国勇一进院子就嚷嚷开了:“饿死我了!妈,开饭了没?”
杨国强眼尖,一眼就瞅见堂屋桌上摆着的饭菜,屁颠屁颠地就想往里冲,顺手端起一碗刚盛好的白米饭,献宝似的凑到杨胜利跟前:“爸,您先吃!”
杨胜利刚想夸他两句,张佩珍冷不丁地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穿透力:“这饭是你大姐做的,是你小妹盛的,你也就是顺手端了一下,在这儿邀什么功?”
她顿了顿,眼神凉凉地扫过杨国强那张讨好的脸:“一个大男人,天天不想着干正事,净学些溜须拍马的奸臣样儿!”
杨国强脸一红,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委屈得不行,却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这还是那个以前最疼他的妈吗?怎么感觉跟变了个人似的!
旁边的杨国勇、杨国忠、杨国明三兄弟早就看杨国强这副马屁精的样子不顺眼了,这会儿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活该!天天就知道拍马屁!
一直竖着耳朵听动静的郑丽娟,瞅准了这个空档,立马从灶房里探出半个身子,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哎哟,四弟啊,你还不知道吧?你现在可不是妈最疼的那个咯!”
她这话一出,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郑丽娟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继续添油加醋:“妈现在啊,心尖尖上疼的可是大姐和小妹呢!没瞅见吗?今儿个蒸的鸡蛋羹,香喷喷的,都只给她们俩吃呢!”
几个刚从地里回来,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男人,鼻子都灵得很,早就闻到灶房里飘出来的那股子勾人的鸡蛋羹香味儿了。
只是没想到,这好东西竟然没他们的份儿!
一听这话,再联想到那香味儿,五个男人齐齐愣住了,脸上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杨胜利最先回过神来,眉头一皱,脸上明显带着不悦:“佩珍,这是怎么说的?好端端的,怎么就只给她们俩吃鸡蛋羹?”
张佩珍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淡淡地说道:“国琼和国英辛苦了,给她们补补身子,怎么了?再说了,这鸡是我养的,蛋是我家鸡下的,我乐意给谁吃,难道我自个儿还做不了主了?”
正说着,杨国英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粗瓷碗从灶房里出来了,碗里那黄澄澄、颤巍巍的鸡蛋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上面还淋了点酱油,撒了些碧绿的葱花,看得人直咽口水。
杨胜利的眼睛立马就黏在了那碗鸡蛋羹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赶紧给旁边的三儿子杨国明使了个眼色。
杨国明心领神会,嘿嘿一笑,伸出手就想去接杨国英手里的碗,嘴里还说着:“小妹,我来帮你端,我来帮你端!”
其实是想偷偷舀一勺尝尝鲜!
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张佩珍“啪”的一声,狠狠拍在了手背上!
“手往哪儿伸呢?”张佩珍厉声喝道,“你大嫂刚才说的话,你们是没听清还是怎么着?都说了,这碗鸡蛋羹是你大姐和你小妹的!手别伸那么长,小心剁了!”
她这话是对着杨国明说的,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像刀子一样扫过饭桌上的每一个男人,警告的意味十足。
杨胜利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当着这么多儿子的面被媳妇这么落面子,他一家之主的威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梗着脖子,不满地嚷道:“那我呢?难道我这个当家的,一口都不能吃吗?!”
张佩珍冷笑一声,不答反问:“你?你有什么资格吃?家里的事情,你操心过几件?地里的活儿,你又真正下过几天力气?一年到头,你能往家里拿回几个活钱?你吃什么吃?”
张佩珍指了指旁边眼圈泛红的杨国琼和一脸紧张的杨国英,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她们俩,一个天天在家里累死累活,一个马上要去念大学为杨家争光,她们吃是应该的!”
“尤其是国琼!”张佩珍的目光落在自家大闺女那瘦弱的肩膀上,“这些年,她跟头老黄牛似的,在家里忙里忙外,既要下地挣工分,回来还要洗衣做饭喂猪砍柴,完了还得伺候你们这一个个大老爷们!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她都瘦成什么样了?”
“哪像某些人,”她意有所指地瞥了杨胜利一眼,“天天在家里当大爷,就等着别人伺候呢!”
杨胜利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涨红了脸,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吼道:“那又怎么样?你是我媳妇儿,她们是我闺女!伺候我,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张佩珍听着这混账话,冷笑一声:“你也说了我是你媳妇儿,她是你女儿,我们又不是你妈,想要人伺候你,你去找你妈去。”
“老子不吃了!”杨胜利猛地把筷子往桌上“啪”的一拍,发出刺耳的声响。
张佩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国琼,把你爸那碗收了,爱吃不吃,惯的你这些臭毛病!”
“你……你……”杨胜利气得浑身哆嗦,手指着张佩珍,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当着这么多儿子的面,他这张老脸算是彻底丢尽了!
他“霍”地一下站起身,一把将手里的筷子狠狠摔在地上,怒气冲冲地甩手就往院子外走,那架势,活像只斗败了的公鸡。
“砰!”院门被他用力甩上,震得屋檐下的尘土都簌簌往下掉。
张佩珍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仿佛刚才那场闹剧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她拿起杨国英先前从灶房端出来的那碗鸡蛋羹,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来,国琼,国英,这是你们俩的,快趁热吃了,补补身子。”张佩珍说着,就用勺子把碗里的鸡蛋羹细致地分成了两份,分别拨到姐妹俩面前的小碗里。
那黄澄澄、滑嫩嫩的鸡蛋羹,淋着酱油,撒着葱花,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杨国琼和杨国英姐妹俩,眼圈一下子就红了,鼻子发酸,喉咙哽咽。
“妈……”杨国琼声音都带着颤音,端着碗,手有些抖。
杨国英更是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傻傻地看着张佩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妈,您也吃点。”杨国琼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碗往张佩珍面前推了推。
“是啊妈,您也尝尝。”杨国英也跟着说道。
张佩珍看着两个女儿那既感动又有些怯生生的模样,心里微软,脸上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妈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你们吃,正是长身体、费脑子的时候,多吃点好的,应该的。”
杨国琼和杨国英听了这话,心里像是被一股暖流包裹着,暖洋洋的,说不出的熨帖。
她们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碗里的鸡蛋羹,只觉得这是她们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旁边的杨国勇、杨国忠、杨国明三兄弟,加上一个蔫头耷脑的杨国强,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里都带着一丝古怪。
今天的妈,实在是太反常了!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郑丽娟看着杨国琼和杨国英碗里那黄澄澄的鸡蛋羹,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故意拔高了嗓门,阴阳怪气地嚷嚷道:“哎哟喂,妈现在可真是疼两个妹妹啊!又是给蒸鸡蛋羹,又是说要给大妹在城里寻摸好工作的!这福气,可真是天底下都找不着第二个了!”
她这话,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啥玩意儿?!”杨国勇第一个跳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给杨国琼找工作?城里的好工作?”
杨国忠也急了,嚷嚷道:“妈!您没糊涂吧?有工作那也得先紧着我们兄弟几个啊!国琼都多大了,再过两年就嫁出去了,给她找工作,那不是白白便宜了外人?”
杨国明也跟着帮腔:“就是啊妈!我们才是杨家的根!是给您养老送终的人!好东西不给我们,给一个丫头片子算怎么回事?”
杨国强虽然刚才被怼了,但这会儿涉及到自身利益,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急赤白脸地说道:“妈,您可不能这么偏心眼啊!我也是您儿子!有好工作也得有我的份儿!”
四个儿子,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指责起张佩珍来,话里话外都是她的不是,都是她偏心,都是她胳膊肘往外拐。
张佩珍冷眼看着眼前这四个吵吵嚷嚷、面目狰狞的儿子,心里一阵阵发寒。
果然,这几个孽障,从根子上就烂透了!
上辈子,她怎么就瞎了眼,被这几个畜生几句花言巧语哄得团团转,还以为他们真是孝顺的好儿子!
现在想来,不过是因为她偏心他们,他们是既得利益者,自然会捡好听的说,把她捧得高高的,好从她这里捞取更多的好处。
如今,她不再偏袒他们,动了他们的奶酪,他们就立刻露出了豺狼一般的本性!
郑丽娟见状,悄悄在杨国勇腰上掐了一把,使了个眼色。
杨国勇被媳妇儿一拱火,又觉得自己是老大,最有资格说话,当即往前一步,梗着脖子,语气不善地冲张佩珍嚷道:“妈!您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这胳膊肘怎么能尽往外拐呢?国琼一个丫头片子,迟早是别人家的人,哪有我们兄弟几个重要?!”
“你说谁糊涂?!”张佩珍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杨国勇被她看得心里一突,但话已出口,也只能硬着头皮顶撞:“我说您呢!您今天做的事,哪一件像是清醒人能做出来的?”
“好!好得很!”张佩珍怒极反笑,连说了两个“好”字。
她猛地转身,几步走到墙角,抄起了立在那里的高粱杆扫帚!
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下一秒,张佩珍抡圆了扫帚,对着杨国勇那张自以为是的脸就劈头盖脸地抽了过去!
“我让你说我糊涂!我让你说我胳膊肘往外拐!那是你亲妹妹,你说是外人?谁是外人?”
“啪!啪!啪!”
扫帚杆子结结实实地抽在杨国勇的身上、胳膊上、腿上!
“嗷!嗷!妈!你干什么!你疯了!打人了!”杨国勇被打得抱头鼠窜,嘴里嗷嗷直叫,却又不敢真的还手。
他从小到大,何曾被张佩珍这么打过!
以前他可是妈的心尖子肉!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不孝子!白眼狼!”张佩珍一边打一边骂,手下丝毫没有留情。
杨国忠、杨国明、杨国强三兄弟都看傻了,一时间竟忘了上前拉架。
郑丽娟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躲在杨国忠身后瑟瑟发抖。
张佩珍追着杨国勇,一路把他打出了堂屋,打到了院子里。
“滚!给我滚出去!”张佩珍用扫帚指着院门口,厉声喝道,“这个家不欢迎你这种不孝的东西!连你妹妹亲手做的饭,你都没资格吃!”
杨国勇被打得狼狈不堪,身上火辣辣地疼,脸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又羞又怒,最后捂着脸,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院子。
张佩珍拄着扫帚,站在院子中央,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神冰冷地扫过剩下的三个儿子和儿媳妇,那目光,看得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杨胜利憋着一肚子火,摔门而出后,脚下生风,直奔村西头。
他要去去找他亲娘,王翠兰。
王翠兰今年六十有五,脾气却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她跟张佩珍那是从年轻时候就合不来,嫌弃张佩珍不会来事儿,又是个闷葫芦。
早年间,张佩珍一窝一窝地生孩子,王翠兰却撂了挑子,说是不想带孩子,硬是搬到了村西头那没人住的老屋子,自个儿清净去了。
可她嘴上却从不饶人,逢人便抹着眼泪说张佩珍不孝顺,把她这老婆子赶出去单过,日子过得苦哇。
实际上呢?
张佩珍每个月吃的喝的,米面粮油,从没断过她那份儿,每年年底还得额外再给她六十块钱当养老钱。
这事儿,村里明眼人都清楚,只是没人愿意去戳破王翠兰那张老脸罢了。
杨胜利一头扎进老屋,王翠兰正坐在炕沿上纳鞋底,见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纳闷道:“这是咋了?谁惹你了?”
“妈!”杨胜利一屁股墩在小板凳上,差点没把那本就摇摇晃晃的凳子给坐散架。
他当即添油加醋,把张佩珍最近这一系列的“反常”举动,尤其是刚才饭桌上不让他吃饭的事儿,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王翠兰听得是三角眼一瞪,手里的针“啪”地一声就扎进了鞋底里。
“反了天了!”她猛地一拍炕沿,震得炕上的针头线脑都跳了跳,“她张佩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自个儿男人都不让吃饭?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可不是嘛!”杨胜利找到了主心骨,立马哭丧着脸,“妈,您是不知道,她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王翠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显然是气得不轻:“你等着,老婆子我待会儿就去撕了她的嘴!看她还敢不敢这么猖狂!”
杨胜利眼珠子一转,又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妈,还有个事儿。国英那丫头不是考上大学了吗?我想着,让她别去了,让国强顶了她的名额去。”
王翠兰一听,眉头先是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撇了撇嘴:“国强去?嗯,这倒是个好主意。”
她本就重男轻女,觉得丫头片子读书就是浪费粮食。
“那张佩珍,我看她是驴毛堵了耳朵,猪油蒙了心!一个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有啥用?将来还不是要嫁出去,便宜了外人!”王翠兰恶狠狠地说道,“这事儿,就该这么办!”
杨胜利听他妈这么说,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
娘俩嘀嘀咕咕合计了一阵,王翠兰越想越气,午饭也顾不上吃了,当即就要去找张佩珍算账。
杨胜利自然是巴不得,赶紧扶着他妈,娘俩气势汹汹地就往张佩珍家杀去。
此刻,张佩珍家的院子里,气氛依旧有些凝重。
杨国忠、杨国明、杨国强三兄弟,还有郑丽娟,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头耷脑地坐在堂屋的角落里,谁也不敢先开口。
杨国琼和杨国英姐妹俩则在灶房里收拾碗筷,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激动和担忧。
“张佩珍!你给我滚出来!”
一声尖利的叫骂,划破了院子里的沉寂。
众人都是一惊。
张佩珍眉头一蹙,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她那便宜婆婆王翠兰来了。
她放下手里的活计,缓缓走到院子里。
只见王翠兰一手叉腰,一手颤巍巍地指着院门方向,杨胜利则跟在她身后,一脸的幸灾乐祸。
“哟,我当是谁呢,”张佩珍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语气淡淡的,“原来是妈来了。”
王翠兰见她这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王翠兰上来就开启了道德绑架模式,“你个不孝的儿媳妇!把我老婆子一个人扔到村西头那破屋子里,自己在这儿吃香的喝辣的!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你!”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杨国忠几兄弟都有些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他们娘是怎么对奶奶的,他们心里清楚得很。
张佩珍闻言,非但不怒,反而轻轻笑出了声:“妈,您这话可就说岔了。您老人家是自己乐意清净,搬去老屋住的。再说了,这些年,家里的米面粮油,哪个月少了您的?年底那六十块钱,我可是一分没少给吧?”
王翠兰被她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老脸涨得通红。
她没想到,以前那个闷声不吭、任她拿捏的张佩珍,今天居然敢当面顶撞她!
“你……你还敢犟嘴!”王翠兰指着张佩珍,手指头都在哆嗦,“我懒得跟你掰扯这个!我问你,胜利是你男人不是?你凭什么不让他吃饭?!”
“哦?他没吃饭?”张佩珍故作惊讶地看向杨胜利,“我怎么记得,饭菜都在桌上摆着,是他自己摔了筷子不吃的呢?”
“我……我是被你气的!”杨胜利梗着脖子狡辩。
“呵,”张佩珍冷笑,“这么大个人了,饭桌上耍脾气,还有脸说是我气的?妈,您这儿子,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王翠兰见在这事儿上占不到便宜,眼珠一转,立刻换了个话题,语气更加尖酸刻薄:“行!这事先不说!我再问你,国英那丫头片子上大学的事儿,是怎么回事?一个女娃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纯粹是浪费钱!将来还不是要嫁人的!有那钱,还不如留着给几个小子娶媳妇儿用!”
她这话,可算是说到了杨国强的心坎里,他立刻眼巴巴地瞅着张佩珍,希望他奶能压住他妈。
杨国琼和杨国英姐妹俩刚从灶房出来,听到这话,脸色都是一白。
尤其是杨国英,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此刻像是要被一盆冷水兜头浇灭。
张佩珍看着王翠兰那张刻薄的老脸,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
“我女儿上学,我自己供,不劳您老人家操心。”
“你供?你拿什么供?!”王翠兰嗤笑一声,“就凭你那点私房钱?我告诉你张佩珍,这事儿没得商量!丫头片子就是不能去上大学!”
张佩珍往前一步,目光直视着王翠兰,那眼神里的寒意,让王翠兰都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我说,我女儿上学,我自己供。”张佩珍重复了一遍,语气却重了几分,“至于你儿子……”
她瞥了一眼旁边缩着脖子的杨胜利,“他就是个废物,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指望过他能顶什么用!”
“你!你敢骂我儿子是废物?!”王翠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佩珍的手指都快戳到她脸上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张佩珍淡淡地道,“他要是但凡有点担当,有点本事,也不至于一把年纪了,还在家里跟我耍横,连养活自己闺女上学的能耐都没有。”
王翠兰被这话噎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你……你个搅家精!你敢这么说你男人!反了你了!我要让我儿子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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