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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追求庶妹,太子爷做了我的影卫姜卿姜霜白小说结局

胡桃夹子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小姐,您就不该为那低贱的影卫挡刀。”姜卿吟对着铜镜簪花,指尖触到鬓边珠翠时,肩头伤口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这疼痛如此真实,让她握着银簪的手猛地一颤。佩兰捧着药膏走进来,语气里满是心疼,“生生把自己伤着了,值得么?”泽兰跟着端来温水,撇了撇嘴道:“可不是!那影卫就是个白眼狼,小姐为他挡刀受了伤,他倒好,二小姐说想吃山楂糕,他一大早就跑去点心铺排队去了。”姜卿吟望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突然意识到自己重生了。作为国公府嫡长女,还是皇后的外甥女,她从小就被当做太子妃来培养,惊才绝艳。但无人知晓,她爱上了自己的影卫。她更不知道,这个影卫正是当朝太子谢胤琛!但谢胤琛来做她的影卫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追求她的庶妹姜霜白。太子身居高位,却内心孤独,渴望...

主角:姜卿姜霜白   更新:2025-06-17 19: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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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卿姜霜白的其他类型小说《为追求庶妹,太子爷做了我的影卫姜卿姜霜白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胡桃夹子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姐,您就不该为那低贱的影卫挡刀。”姜卿吟对着铜镜簪花,指尖触到鬓边珠翠时,肩头伤口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这疼痛如此真实,让她握着银簪的手猛地一颤。佩兰捧着药膏走进来,语气里满是心疼,“生生把自己伤着了,值得么?”泽兰跟着端来温水,撇了撇嘴道:“可不是!那影卫就是个白眼狼,小姐为他挡刀受了伤,他倒好,二小姐说想吃山楂糕,他一大早就跑去点心铺排队去了。”姜卿吟望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突然意识到自己重生了。作为国公府嫡长女,还是皇后的外甥女,她从小就被当做太子妃来培养,惊才绝艳。但无人知晓,她爱上了自己的影卫。她更不知道,这个影卫正是当朝太子谢胤琛!但谢胤琛来做她的影卫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追求她的庶妹姜霜白。太子身居高位,却内心孤独,渴望...

《为追求庶妹,太子爷做了我的影卫姜卿姜霜白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小姐,您就不该为那低贱的影卫挡刀。”

姜卿吟对着铜镜簪花,指尖触到鬓边珠翠时,肩头伤口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这疼痛如此真实,让她握着银簪的手猛地一颤。

佩兰捧着药膏走进来,语气里满是心疼,“生生把自己伤着了,值得么?”

泽兰跟着端来温水,撇了撇嘴道:

“可不是!那影卫就是个白眼狼,小姐为他挡刀受了伤,他倒好,二小姐说想吃山楂糕,他一大早就跑去点心铺排队去了。”

姜卿吟望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突然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作为国公府嫡长女,还是皇后的外甥女,她从小就被当做太子妃来培养,惊才绝艳。

但无人知晓,她爱上了自己的影卫。

她更不知道,这个影卫正是当朝太子谢胤琛!

但谢胤琛来做她的影卫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追求她的庶妹姜霜白。

太子身居高位,却内心孤独,渴望有人真正理解他,真心爱他,不是因为他的太子身份。

而她那个整日把众生平等挂在嘴边的庶妹姜霜白,被他视为唯一的知己。

于是,他不惜隐藏真容纡尊降贵担任姜卿吟的影卫,借以接近姜霜白。

前世,姜卿吟妄想和自己的影卫私奔,事情败露后,她被贬为庶人,太子趁机宣布姜霜白才是他的意中人。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她深爱的影卫,就是太子!

“小姐?”佩兰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药凉了。”

姜卿吟摸了摸肩头的绷带,忽然笑了。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笑话。

“小姐,那柳姨娘只给您二两月钱,哪够买这些头油脂粉?”

佩兰将碎银拍在妆奁上,震得胭脂盒都晃了晃。

泽兰蹲在樟木箱前翻找旧衣,闻言接口:

“我听说柳姨娘总偷偷塞银子给二小姐,难怪她整日珠光宝气,戴的钗子比大小姐的还多!”

铜镜映出姜卿吟苍白的脸,她望着镜中虚弱的自己,嘴角扯出个苦涩的笑。

那年父亲下江南治水,归来时船舷站着位撑油纸伞的美人。

柳姨娘抚着隆起的小腹踏进国公府,母亲咳着血生生被气死的模样,至今还刻在姜卿吟眼底。

自那以后,掌家钥匙落进柳氏手中,父亲眼里再没了她这个嫡女。

连指腹为婚的谢胤琛,如今也总往姜霜白的院子跑。

“我去找柳姨娘说理去!”

佩兰攥紧拳头就要往外冲,姜卿吟抬手拦住她:“罢了,又想挨板子?”

每次佩兰跑去找柳姨娘理论,都会被杖刑。

泽兰急得直跺脚:“难道就任由柳氏母女欺凌?”

梳妆台上烛火忽明忽暗,姜卿吟将最后一支银簪别进发间:

“后日皇后娘娘宣我入宫,那时再说吧。”

饭厅里烛火通明。

姜卿吟刚踏进门,便看见姜霜白倚在父亲身侧,粉面含春。

姜父夹起个鸡腿放进女儿碗里:“多吃些,正是长身子的时候。”

柳姨娘用绢帕擦着姜霜白嘴角,语气娇嗔:

“瞧你,又吃得这般急。”

姜卿吟在末席坐下,青瓷碗里白粥寡淡如水。

柳姨娘忽然笑道:“官家赐了匹云锦,给霜白裁衣裳正好。只有一匹呢,金贵得很。”

她用银匙搅着莲子羹,眼角余光瞥向姜卿吟。

姜卿吟旁若无人地喝着白粥,仿若和他们不是一家人。

姜霜白捧着青瓷碗,眼巴巴望着末席的姜卿吟:

“姐姐,听说你后日要进宫,我可不可以和你一同前往?”

姜卿吟垂眸搅着白粥,仿佛没听见这话。

姜父将酒杯重重搁在案几上,震得碟中酱鸭翅微微晃动:

“没听见霜霜问你话?”

“皇后娘娘并未宣她。”

姜卿吟抬眼,目光扫过姜霜白腕间新戴的翡翠镯子,正是前日柳姨娘说要留给嫡女的嫁妆。

姜霜白眼圈瞬间红了,咬着唇将头埋进帕子:

“这样啊……我还挺想见见皇后娘娘,听先生讲过她凤仪万千……”

“后日你必须带她去。”

姜父抓起酒壶猛灌一口,胡须随着话音颤动,“就当带妹妹长长见识。”

姜卿吟捏着银匙的手微微发白:“万一皇后娘娘怪罪下来,该如何应对?”

“皇后宠信你!”

姜父将酒壶重重砸在桌上,溅出的酒水浸湿了桌布,“她能把你怎么样?”

柳姨娘适时递上绣帕,柔声道:

“老爷消消气,卿卿也是担心妹妹失仪。不过霜霜自小懂事,断然不会闯祸。”

说着伸手抚了抚姜霜白的发顶,“明日让你姐姐好好教教你规矩便是。”

姜卿吟盯着碗中寡淡无味的白粥,忽然想起儿时跟着母亲进宫,母亲握着她的手说:

“皇后娘娘最不喜恃宠而骄之人。”

那时的父亲还会笑着刮她鼻子,说嫡女自然要比旁的孩子尊贵。

“知道了。”

她放下银匙起身,余光瞥见妹妹垂眸时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回廊夜风穿堂而过,姜卿吟倚着朱漆廊柱,望着天上半弯残月。

后日带姜霜白入宫,不知是福是祸。

“小姐。”

佩兰提着灯笼寻来,烛光照亮她眉间的担忧,“柳姨娘派人送了一套新衣裳来,说是给后日入宫穿的。”

她又补充道:“那衣裳的料子,竟是上等的蜀锦,往日柳姨娘从不舍得给你穿这么好的料子。”

姜卿吟冷笑一声,转身往闺房走去:

“把衣裳送去柴房,就说大小姐不配穿金贵料子。”

她踩着满地月光,忽然觉得这国公府的夜,愈发冷得刺骨了。

“还有,去把影卫叫来。”姜卿吟整理了一下衣摆。

“现在?您的伤还没好……”

“无妨。”姜卿吟打断她。

她倒要看看,这位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究竟要演到何时。


半个时辰后,谢胤琛出现在房门外。

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色劲装,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

“见过小姐。”他单膝跪地,声音低沉。

姜卿吟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听说你一大早就去给二小姐买山楂糕了?”

谢胤琛身形微僵,很快又恢复如常:“二小姐想吃,属下顺路。”

“顺路?”

姜卿吟轻笑一声,蹲下身子与他平视,“我为你挡刀差点丢了性命,你却连句谢字都没有。”

谢胤琛沉默片刻:“是属下失职,让小姐受伤了。”

“失职?”

姜卿吟忽然伸手摘下他的面具,四目相对,“谢胤琛,你可知我为何救你?”

谢胤琛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震惊:“你……”

“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为何来做我的影卫。”

姜卿吟指尖划过他妖孽祸世的眉眼,“太子殿下,为了追求我那庶妹,纡尊降贵屈居人下,这份心思,倒是令人佩服。”

谢胤琛抓住她的手腕:“你何时知道的?”

“现在知道也不晚。”

姜卿吟挣脱他的手,“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太子殿下——”

她凑近他耳边,轻声道,“你说,若是我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你那位心心念念的知己,会作何感想?”

谢胤琛脸色骤变:“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

姜卿吟起身整理衣袖,“只是突然觉得,这场戏该换个剧本了。明日巳时,城郊破庙,太子殿下若是不来……”

她顿了顿,“我可不保证,姜霜白会不会知道,她的太子殿下,为了接近她,用了怎样的手段。”

说罢,她转身走向内室,只留谢胤琛一人跪在原地。

面具落在地上,映出他阴晴不定的脸。

城郊破庙的檐角垂着蛛网。

姜卿吟攥着衣角,听着檐下雨滴砸在瓦当上的声响。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带着寒意的风卷着枯叶灌进来。

谢胤琛戴着青铜面具立在门口,玄色大氅上凝着雨珠,周身气压低得能碾碎满地残砖。

“姜卿吟,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可那身龙纹暗绣的锦袍,分明是太子仪仗。

姜卿吟攥紧袖中短刃,指甲掐进掌心:“把衣服脱了。”

话音落地,庙里静得能听见谢胤琛陡然加重的呼吸。

他面具下传来冷笑:“你敢命令我?”

“现在你是我的影卫。”

姜卿吟逼近两步,腐木气息混着他身上的松香扑面而来,“可不是那能号令三军的太子殿下。”

谢胤琛纹丝不动,青铜面具映着她苍白的脸。

姜卿吟攥住他腰间玉佩,那是她去年生辰送的:

“不想见姜霜白了?”

这句话像根刺,谢胤琛指尖微颤。

他慢条斯理解开玉带,动作优雅得仿佛还在东宫。

大氅落地时惊起尘埃,姜卿吟看着他褪去层层华服,直到月光将他肌理镀上冷银。

她突然伸手推去,谢胤琛倒在霉斑遍布的草席上。

“放肆!”

他挣扎着要起身,腕骨却被姜卿吟死死扣住。

“现在放肆的是你,太子殿下。”

姜卿吟贴着他耳畔轻笑,摸到他()处暴起的青筋,“身子倒比嘴诚实。”

谢胤琛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欲要推开她的手悬在半空。

姜卿吟褪去罗衫时,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响。

“若你身份暴露,”

她伏在他心口,“可就见不到国公府那位了。”

这句话让谢胤琛僵住。

姜卿吟想起从前,自己对他千般万般示好,总是关心他冷不冷饿不饿,冬天送给他皇后御赐的红罗炭,赠他锦衣貂裘,亲手给他绣香囊,虽比不上宫里的,却已经是她能给的最好的了。

如今他却为了姜霜白,屈尊妥协,任她予取予求。

昔日高高在上的清冷尊贵太子殿下,此刻被她骑在身上。

纠缠间,泪滴砸在谢胤琛胸膛。

他冷睨着她颤抖的睫毛:“疼就起来。”

“不疼。”

姜卿吟咬住唇,指甲陷进他后背。

就在快到临界点时,谢胤琛突然将她推开。

看到她滴落在自己腿间的血迹,谢胤琛瞳孔骤缩,不动声色地用帕子拭去。

姜卿吟跌坐在草席上,看着他迅疾但不失优雅地整理衣襟,突然笑出声。

在他心里,他是有多不希望她怀上他的孩子。

*

谢胤琛袖中藏着一串糖葫芦,踏着满地碎金进了西跨院。

青瓦白墙下,姜霜白正倚着雕花窗棂。

“阿七哥哥!”

少女转身时发间银铃轻响,眸子里盛着惊喜。

阿七是姜卿吟给他起的代号,因为和“卿”读音相似。

谢胤琛垂眸将糖葫芦递过去,糖衣裹着的山楂在暮色里泛着诱人的红。

姜霜白咬下一颗,酸甜滋味在舌尖散开,“你明明是姐姐的影卫,为何总记得我爱吃这个?”

谢胤琛望着她沾了糖渣的唇角,喉结微动:

“属下愿意。”

风掠过檐角铜铃,叮当声里姜霜白又咬下颗山楂,含糊道:

“你对我当真好。”

话音未落,廊下传来环佩轻响。

谢胤琛眉梢微挑,足尖点地跃上墙头,消失不见。

柳姨娘提着裙裾转进月亮门时,只看见墙头晃动的衣角,脸色顿时沉下来:

“又是那个影卫?”

“是啊。”

姜霜白将糖葫芦藏在身后,却藏不住眉眼间笑意。

柳姨娘拂了拂鬓边金步摇,眉间蹙起细纹:

“自打卿吟收了他当影卫,倒三天两头往你这儿跑,也不知是谁的影卫了。”

“阿七哥哥心善。”

姜霜白转着手里竹签,“知道我喜欢什么,总会悄悄送来。”

柳姨娘捏着绢帕的手紧了紧,语气染上嫌恶:

“可他终究是个卑贱奴才,你若与他往来,传出闲话如何是好?”

“娘!”

姜霜白急得跺脚,“阿七哥哥不是那种人,在我眼里,从无尊卑之分。”

墙后,谢胤琛倚着斑驳的青砖墙,闻听此言,心口烫得惊人。

柳姨娘扯过女儿手腕,将十锭银子塞进她掌心:

“行了!你往后是要嫁入高门的,离那些腌臜泼才远些。”

姜霜白还要辩驳,却被母亲打断:“月钱可够花?”

指尖触到冰凉的银锭,少女眼睛顿时亮起来:

“不够!谢谢娘亲!”

柳姨娘看着女儿雀跃的模样,终究叹了口气,抬手理了理她散落的发丝。


坤宁宫。

皇后自凤榻上起身,一双素手已握住她腕子,指尖触及她腕骨时微微发颤:

“天可怜见的,你又瘦了。”

姜卿吟垂眸敛住眼底情绪,腕间金丝缠枝镯撞出清响。

皇后忽而扬声唤道:“张公公,你去把太子叫过来。”

老太监躬身退下。

姜卿吟心口猛地一跳,素色裙摆扫过地面:

“为何要叫太子殿下?”

“让你们多熟悉熟悉。”

皇后拍了拍她手背,凤纹护甲划过她掌心,“日后成亲时,也不至于太尴尬。”

姜卿吟喉头发紧,苦笑浮上唇角:“太子殿下未必愿意娶臣女。”

“由不得他。”

皇后指尖抚过她发顶,簪头珍珠轻轻摇晃,“你可是本宫精挑细选、悉心栽培的太子妃。”

“除了你,他还能娶谁?”

话音未落,张公公已匆匆折返,额角沁着薄汗:

“回娘娘,太子殿下称病,闭门不出。”

皇后眉间蹙起细纹:“他这病怎么还没好?”

两年前,太子便一直声称身体抱恙,从此深居简出。

但只有姜卿吟知道,他是来给她做影卫了,那两年几乎是和她朝夕相处。

“你怎么穿这么粗糙的料子?”

皇后忽而扯住她衣袖,锦缎下的掌纹清晰可辨,“本宫不是刚赐了国公府一匹云锦?”

姜霜白莲步轻移,鬓边翡翠步摇晃出碎光:

“皇后娘娘,姐姐有上好料子的衣裳,只是她不爱穿罢了。”

丫鬟佩云突然跪下行礼:

“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那云锦被柳姨娘拿去给二小姐做衣裳了。”

姜霜白急得绞紧帕子:“可是姐姐也有好多好东西,只是她不愿意拿出来罢了。”

皇后目光扫过姜霜白满头珠翠,又落在姜卿吟素净的鬓边,凤目陡然冷了:

“卿卿啊,你同本宫说,是不是在国公府受人欺负了?”

“没有啊!”

姜霜白抢在她开口前尖声道,“国公府没有人欺负她,只不过我们讲究人人平等,不分嫡庶尊卑。”

“不分嫡庶尊卑?”

皇后冷笑出声,鎏金护甲重重拍在案几上,“姜二小姐目无尊长,罔顾伦常,出去跪两个时辰!”

姜霜白瘫软在地,哭喊声刺破殿内寂静:

“臣女知错了,皇后娘娘息怒!”

太监们架着她出去了。

“终于清净了。”

皇后重新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温度,“她是怎么进来的?”

姜卿吟愧疚地低头:“是她非要跟着臣女进来的,说想见见娘娘。”

“真是没大没小。”

皇后松开手,取过案上茶盏轻抿,“本宫着实担心,还是派个人在你身边稳妥。”

她转头吩咐立在廊下的嬷嬷,“庞嬷嬷,你跟着卿卿回国公府,好生伺候她。”

庞嬷嬷福身行礼:“是。”

“庞嬷嬷是宫里的人,国公府不敢怠慢。”

皇后将茶盏推到她面前,热气氤氲模糊了她的面容,“有了她,本宫也能更好了解你的近况。”

姜卿吟眼眶发烫,垂首拜倒:“多谢皇后娘娘。”

“你娘不在了,没给你留下兄弟姐妹。”

皇后起身将她扶起,凤袍上的金线绣着展翅凤凰,“也就只有本宫可以护着你了。”

春日暖阳斜照椒房殿,姜卿吟正与皇后闲话些闺中趣事。

忽闻殿外太监尖细嗓音传来:“太子殿下驾到——”

皇后微微一怔,抬眼看向缓步而入的谢胤琛,语气带着几分嗔怪:

“你怎么来了?方才本宫派人请你,你不是说养病吗?”

谢胤琛行了礼,目光扫过一旁的姜卿吟,转而望向皇后:

“听说母后惩罚姜家二小姐在殿外跪两个时辰,儿臣不知她犯了什么错,但母后的责罚是否过重了?”

“所以你是来为她求情的?”皇后放下茶盏,神色有些不悦。

“希望母后宽容。”谢胤琛言辞恳切。

“本宫方才请你来见一见卿卿,你称病不见,如今本宫只是稍微责罚姜二小姐,你就亲自来为她求情?”

皇后语气里满是不满。

谢胤琛眉头微皱:“儿臣只是看不过眼,如若母后只是受人挑拨,才对姜二小姐产生偏见……”

说着,他冷睨了姜卿吟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是她害得姜霜白受罚。

姜卿吟只轻轻冷笑一声,并未开口辩驳,只是垂眸摩挲着手中的帕子。

“本宫说过的话不可能收回,你不必为她求情。”

皇后语气坚决。

谢胤琛沉默片刻,拱手道:

“儿臣告退。”

临走前,又狠狠剜了姜卿吟一眼,才转身离去。

待太子走后,姜卿吟依旧神色淡然,仿佛方才的一切与她毫无干系。

皇后见姜卿吟垂眸不语,执起她的手轻拍:

“不必介怀,那逆子许是一时意气用事。”

姜卿吟唇角勾起一抹凄然笑意:

“娘娘,太子殿下恐怕是不喜欢我。”

话音落地,殿内一时寂静,唯有铜炉里沉香轻响。

“胡说!”

皇后佯作不悦,“三日后的春日宴,本宫就要当着满朝贵眷的面,宣布你和太子的亲事。

届时陛下赐婚圣旨一下,你俩还能不成了?”

她捏了捏姜卿吟冰凉的指尖,“卿卿自小养在本宫身边,性子容貌哪样配不上他?”

姜卿吟望着皇后关切的眉眼,心中却泛起酸涩。

方才太子为姜霜白求情的模样犹在眼前,那双冷冽的眸子扫过来时,分明藏着怒意。

她垂首斟酌字句:

“母后对卿吟的心意,自是比天高比海深。可感情一事强求不得……”

“休要再说这般丧气话!”

皇后打断她,“本宫看那逆子就是被姜家二丫头迷了心窍,等你成了太子妃,朝夕相伴,还怕捂不热他的心?”

她抬手抚上姜卿吟鬓边的碎发,“况且,你父亲在朝中劳苦功高,这桩婚事于江山社稷也有益处。”

姜卿吟轻轻“嗯”了一声,将满腹疑虑咽回喉间。

“母后,若太子始终……”

姜卿吟话未说完,就被皇后截住:“没有若!他是太子,自有身为储君的责任。”

皇后语气渐缓,“等过了春日宴,你搬去太子宫里住些时日,多与他亲近。

日久生情,总胜过那姜家二丫头的一时新鲜。”

姜卿吟咬了咬唇,终究没再辩驳。

殿外忽有宫人禀报御膳房送来了新制的桃花酥,皇后拉着她起身:

“先别想这些烦心事了,尝尝这新点心合不合口味。”

待姜卿吟告退离开椒房殿,暮色已悄然漫上宫墙。

她走在回住处的长廊,风裹着晚香玉的香气拂过,恍惚间又想起初见谢胤琛那日。

那时她不过是个在御花园迷路的稚童,是他牵着她的手找到了皇后。

后来年岁渐长,他却再没给过她这般温柔。


另一边,被罚跪的姜霜白已是双腿发麻,汗水湿透了衣襟。

就在她几乎支撑不住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捧着蒲团和金疮药:

“姜二小姐,这是太子殿下让送来的。”

姜霜白一愣,惊喜交加:“太子殿下竟然如此关心我?”

她颤抖着接过东西,眼里泛起泪光,心中满是感动与欢喜。

姜霜白到底没有跪满两个时辰,就晕倒过去。

在石阶上瘫软下去时,绣鞋已洇开斑斑血迹。

皇后皱着眉挥袖:“到此为止吧,送回国公府。”

太监们抬着软轿匆匆而去。

姜卿吟望着远去的人影,坐上另一辆马车。

刚行至夹道。

车帘突然被掀开,一袭玄色劲装裹挟着冷香闯入,青铜面具下的眼神淬着冰:

“是不是你让皇后责罚霜白的?”

姜卿吟倚着车壁轻笑:“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不会。”

谢胤琛答得干脆,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晃。

“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转开脸望着车外,鬓边步摇垂落的珍珠扫过锁骨。

“早有听闻,姜家大小姐仗着嫡女身份,在家欺压庶妹。”

谢胤琛逼近几分,衣袂带起的风掀动她鬓发,“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话音未落,姜卿吟突然倾身,裙摆扫过他膝头。

待他反应过来,她已跨坐在他腿上,指尖勾住他颈间玉坠:

“那又如何?”

“住手!轻浮!”

谢胤琛去推她肩膀,却听她吃痛的“嘶”一声,想起她不久前为自己挡刀,肩膀受过伤。

愧疚感涌上来,他忽地不动了。

姜卿吟俯下身,发间茉莉香萦绕在他鼻尖:

“太子殿下想被人瞧见,与我同乘一辆马车?到那时,陛下的赐婚旨意,可就不得不下了。”

她眼尾微挑,“毕竟,皇家最看重名声。”

谢胤琛的手僵在半空。

暮色透过车帘缝隙洒进来,映得她耳垂上的红宝石像滴血。

他喉结动了动,偏过头不去看她:“放肆。”

“这可是你主动送上门的。”

姜卿吟指尖划过他紧绷的下颌,沿着衣襟往下游走。

谢胤琛攥紧车帘,耳尖红得发烫,却听她轻笑:

“原来太子殿下也会脸红?”

马车颠簸间,她的发簪勾住他面具系带。

谢胤琛慌忙偏头,面具边缘擦过她脸颊,留下一道红痕。

姜卿吟反而贴得更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畔:

“怕什么?比起罚跪,这点疼算得了什么?”

车外传来侍卫交谈声,谢胤琛猛地按住她后背,将人压进怀中。

隔着衣料,他听见她紊乱的心跳,却又想起白日里姜霜白苍白的脸。

怒意翻涌上来,他压低声音:“姜卿吟,你就这般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的人是谁?”

她仰起脸,眼尾水光潋滟,“私闯女子马车,质问罪名,还任由我……”

话音未落,谢胤琛突然掐住她手腕。

四目相对间,她忽然伸手扯下面具,露出他冷俊的面容。

“放开!”

谢胤琛去夺面具,却被她攥在手心。

姜卿吟盯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轻笑出声:

“太子殿下,你这样的表情,倒比霜白妹妹晕倒时还要……”

“住口!”

谢胤琛猛地将她推开,却见车帘外隐约有人影晃动。

他脸色骤变,而姜卿吟已整好衣衫,指尖把玩着面具:

“多谢太子殿下,让我知道,原来你生气时,眼睛也会发红。”

马车缓缓停下,姜卿吟将面具抛还给他,在他耳畔低语:

“三日后宫宴,可别躲着我。”

车帘掀开的刹那,暮色将她的倩影镀上金边,而谢胤琛攥着面具,指节泛白。

残阳似血,暮色四合。

姜霜白被丫鬟搀扶着跨进门槛时,柳姨娘手中的帕子“啪”地掉在青砖上。

她扑过去托住女儿摇摇欲坠的身子,指尖触到那湿透的后背,眼眶瞬间红了:

“我还以为传言是假的,我们家霜霜那么乖巧,怎么可能被皇后责罚?”

姜父负手立在回廊下,瞥见姜卿吟正往自己院子走,袍袖一甩:

“站住!看到你妹妹受罚,你不会为她求情吗?”

姜卿吟停住脚步,眼皮也不抬:“我求情有用吗?”

“皇后娘娘那么宠你,怎么可能没用?”姜父气得胡子直颤。

柳姨娘蹲下身替姜霜白理好凌乱的发鬓,酸声道:

“恐怕霜霜受罚,就是她挑唆的吧。”

“你们别说姐姐了。”

姜霜白虚弱地扯了扯母亲的衣袖,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是我不好。”

“我可怜的女儿。”

姜父心疼地抚着女儿的手背,“爹爹给你请太医。”

“不用了。”

姜霜白摇摇头,从袖中摸出个锦盒,“太子殿下送了我金疮药。”

回廊下顿时一片死寂。

姜父和柳姨娘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太子殿下?他为何会送你东西?”

“可能是他心地善良吧。”

姜霜白说着,指尖摩挲着锦盒上的云纹,眼波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柳姨娘忙不迭道:“那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好。”

姜霜白轻声应下,靠在母亲肩头闭上眼。

月洞门外,谢胤琛隐在槐树阴影里,望着姜霜白苍白却安心的面容,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

他抬手想折下片叶子,却见一抹绯色掠过眼角。

姜卿吟正立在对面游廊,双手抱臂斜睨着这边。

四目相撞的瞬间,她唇角勾起个嘲讽的弧度,转身时广袖扫落廊下灯笼穗子,惊起一地碎红。

“卿卿!”

姜父的怒吼追过来,“你就这么冷血?霜霜可是你妹妹!”

柳姨娘的劝声混着叹息传来:“行了,别气坏了身子……”

姜卿吟攥紧裙带拐过月洞门,夜风卷起她耳畔碎发。

身后传来姜霜白压抑的咳嗽声,夹杂着柳姨娘的哽咽,倒像是特意要钻进她耳朵里。


翌日。

饭厅里,姜霜白忽然将筷子搁下,眼眶泛红望向主位上的姜父:

“爹爹,我的膝盖好像比昨日更疼了,真担心参加不了后日的春日宴。”

她话音带着哭腔,苍白的脸色更添楚楚可怜。

柳姨娘连忙揽住女儿肩膀,指尖轻抚她发顶:

“莫怕,定能赶得上。府里最好的大夫都请来了,明日再让你爹爹去求两张宫里的伤药。”

姜父眉头紧皱,伸手拍了拍女儿手背:

“放心,到时候便是背,爹爹也把你背过去。”

他忽然转头看向末席的姜卿吟,目光如刀:

“这就是你的目的?”

姜卿吟正低头用膳,闻言抬眼:“女儿不明白父亲所言何事。”

“别装糊涂!”

姜父重重将茶盏搁在桌上,溅出的茶水在红木桌面上晕开深色痕迹。

“你不就是怕你妹妹去了,抢了你的风头?真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文静,心思竟如此歹毒!”

姜卿吟冷笑一声,搁下碗筷:

“父亲若执意这么想,女儿无话可说。”

“这就是你对父亲说话的态度?”

姜父猛地拍桌,震得碗碟叮当作响,“去祠堂跪两个时辰!好好反省!”

姜霜白拽住父亲衣袖,语气带着哭腔:

“算了爹爹,跪那么久太疼了,姐姐还要去宫宴呢……”

柳姨娘却掩着帕子轻笑:“谁让她不为你求情?霜霜,莫要心软。”

“还不快去!”姜父怒目圆睁。

姜卿吟挺直脊背,语气冷若冰霜:“我没做错任何事,凭什么罚我?”

“还敢顶嘴?!”

姜父正要唤小厮,门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老爷!宫里的庞嬷嬷来了!”下人满头大汗冲进来通报。

“庞嬷嬷?”

姜父神色一凛,“她来做什么?”

话音未落,庞嬷嬷已迈着稳健的步伐踏入厅内,金丝绣着缠枝莲纹的披风随着动作轻摆:

“自然是来教姜大姑娘礼仪规矩的。”

她眼角余光扫过厅内众人,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

姜父愣了愣:“这些事,卿卿不是自幼便开始学了?”

“姜老爷糊涂了。”

庞嬷嬷指尖摩挲着护甲,声音不疾不徐,“姜大姑娘可是皇后钦定的太子妃,自然要仔细些。

若是春日宴上出了差错,皇后娘娘怕是要怪罪……”

她尾音拖得极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姜父。

姜父神色骤变,下意识挺直腰板:“是是,有劳庞嬷嬷费心。

卿卿,还不随嬷嬷去?好好学,莫要丢了姜家的脸。”

姜卿吟垂眸行礼,余光瞥见柳姨娘骤然煞白的脸色,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庞嬷嬷拍了拍手,廊下传来木轮碾过青砖的声响。

几个小厮弓着背,将描金朱漆的大箱子抬进饭厅,檀木箱角撞在门槛上发出闷响。

姜父猛地站起,袖中茶盏晃出涟漪:

“这是......怎么回事?”

庞嬷嬷慢条斯理掏出手帕按了按唇角:

“老身听说,姜大姑娘每月月钱不过二两银子?”

她刻意拉长尾音,扫过柳姨娘骤然绷紧的面皮,“皇后娘娘心疼未来儿媳,特赐黄金百两,另有珠宝玉石、绫罗绸缎。”

箱盖开启的刹那,珠光骤然漫开。

赤金累丝点翠步摇垂着东珠流苏,羊脂玉镯堆叠在织锦软垫上,月白软缎里裹着西域进贡的缠枝莲纹金线衣料。

姜霜白“呀”地轻呼一声,攥着柳姨娘的衣袖往前探身:

“太子妃竟有这许多好东西,好生羡慕姐姐!”

姜卿吟倚着椅背,面上云淡风轻。

抬眼时,眼尾漫着层薄雾似的笑意:“妹妹若喜欢,改日挑两件去。”

“使不得使不得!”

柳姨娘猛地按住女儿手背,腕间银镯相撞发出脆响,“这是皇后娘娘的赏赐,我们哪敢僭越?”

她堆起笑看向庞嬷嬷,“倒是嬷嬷舟车劳顿,可要在府里用些点心?”

庞嬷嬷却恍若未闻,轻拍姜卿吟的手背:“太子妃金枝玉叶,往后再有人苛待......”

她意味深长地瞥向姜父,“老身可要回宫禀明皇后娘娘了。”

姜父喉结动了动,方才铁青的脸色褪成青白:

“嬷嬷说的哪里话!卿卿是姜家嫡女,自小......”

“自小?”

庞嬷嬷突然轻笑,眼角皱纹里都藏着锋芒,“老身倒听说,姜府嫡女常年住在西厢房,连冬炭都要比旁人少半篓?”

她袖中滑落张素笺,轻飘飘落在姜父面前,“这是太子妃每月用度清单,姜老爷可要仔细瞧瞧?”

姜霜白的指尖掐进掌心。

她忽地扑到姜卿吟膝边,发丝扫过金线裙裾:

“姐姐莫怪爹爹,都是霜霜不好,总惹姐姐生气......”

姜卿吟垂眸望着膝上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忽然伸手抚上她鬓边珍珠花:

“妹妹说什么胡话?”

她的拇指轻轻擦过姜霜白眼角,“这泪珠子,可别弄脏了新衣裳。”

柳姨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桌布更白,指甲深深掐进椅把。

庞嬷嬷见状抚掌而笑:“到底是未来太子妃,这气度......”

她朝小厮使个眼色,“把剩下的箱子都抬去东跨院,仔细着,皇后娘娘赐的霞影纱可碰不得半点灰。”

待众人退尽,姜父攥着清单的手仍在发抖。

“卿卿......”他声音沙哑,“这些年......”

“父亲不必多言。”

姜卿吟福了福身,鬓边珍珠随着动作轻晃,“明日还要随庞嬷嬷学规矩,女儿先告退了。”

说罢,转身离去。


姜卿吟往西厢房走去,一眼便瞥见月洞门后那抹玄色衣角。

谢胤琛负手而立,月光淌过他挺直的脊梁,在青砖上投下一道冷硬的影子。

“这就是你想要的?”

话音裹着三分嘲讽,谢胤琛转身,眉间凝结着薄霜般的怒意。

姜卿吟唇角勾起,足尖轻点,转瞬已将人困在月洞门斑驳的墙垣间。

她握住那双常年握剑的手,指腹擦过虎口处的薄茧:

“这才是我想要的。”

谢胤琛耳尖骤红,喉结动了动:“放手!”腕子在她掌心挣扎,却像被困在蛛网里的蝶,越挣越紧。

“你心里难道就只有这种龌龊的想法?”

“太子殿下心里,就只装着‘龌龊’二字?”

姜卿吟指尖划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最后落在他妖孽般俊美的脸颊上,轻轻捏了捏。

“倒像是某人……”

话音顿住,眼波流转间尽是促狭,“故意引我生这些念头。”

“强词夺理!”

谢胤琛偏过头,广袖拂过她作乱的手,衣袂带起的风里裹着龙涎香,“成何体统!”

“是吗?”

姜卿吟忽而贴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畔,“可殿下的身子,倒比嘴诚实。”

指尖摩挲着他腕间脉搏,一下,又一下,像春雨敲打芭蕉,绵绵密密。

谢胤琛呼吸陡然急促,手掌抵住她肩膀就要推开。

却听耳畔传来轻笑,带着蛊惑人心的柔媚:“殿下若再乱动……”

她咬着他耳垂,尾音拖得绵长。

“我可要叫人了。让全府上下都瞧瞧,尊贵的太子殿下,如何与臣女在这月洞门下……”

“你!”

谢胤琛脖颈青筋暴起,漆黑的瞳孔缩成针尖。

月光穿过月洞,在他苍白的唇上镀了层银边,“无耻!”

姜卿吟顺势伏在他胸口,听着那急促的心跳如擂鼓。

指尖绕着他胸前盘扣,漫不经心道:“都怪殿下生得这般……”

她抬眸,眼尾泛着桃花般的艳色,“过分撩人。”

谢胤琛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偏头避开她灼热的目光。

余光却瞥见她绯红的唇角,像沾了蜜的刀尖,明明危险,却又勾得人心痒难耐。

“姜卿吟!”他咬牙,“莫要得寸进尺!”

“我若偏要呢?”

她指尖挑开他最上方的盘扣,月光顺着衣襟缝隙落进去,在锁骨处凝成一道银线,“太子殿下打算……如何罚我?”

姜卿吟将谢胤琛抵在斑驳的砖墙上时,两人呼吸逐渐紊乱。

谢胤琛喉结滚动:“万一有人经过……”

“那便请他们瞧瞧活春宫。”

姜卿吟咬住他喉结,指尖挑开他内衫系带。

夜风掠过花枝,将两人纠缠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碎成一片旖旎。

谢胤琛攥住她手腕,指节发白:“你连礼义廉耻都不顾了?”

“我连命都没了,还管这些?”

姜卿吟咬上他锁骨,齿间尝到咸涩的汗意,“人生苦短,我只想及时行乐。”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脚步声,谢胤琛脸色骤变,猛地将她拽进蔷薇花丛。

花枝勾住两人衣袂,刺得皮肤生疼。

姜卿吟柔软的身子压在坚硬的胸膛上,鼻尖萦绕着谢胤琛身上的松香。

他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别动。”

“偏不。”

姜卿吟指尖戳向他腰侧敏感处,引得他浑身一颤。

她又故意扭动身体,丝绸衣料摩擦发出细碎声响。

听着头顶传来压抑的闷哼,她轻笑:“太子殿下喘得真好听。”

谢胤琛狠狠咬住她耳垂,嗓音沙哑:“再闹……”

“再闹如何?”

姜卿吟仰起脸,眼尾泛红,“这样的你,可比平日里诱人多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谢胤琛猛地撑起身子,广袖扫落满身花瓣。

他衣襟半敞,眼底燃着怒火:“不知羞耻!”

姜卿吟倚着花枝起身,指尖划过他泛红的唇角:

“真不需要我……”

话未说完,谢胤琛挥袖甩开她的手。

“滚!”他转身整理衣袍,背影绷得笔直。

姜卿吟望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轻笑出声。

刚踏进西厢房,便听见佩兰絮絮的话音混着抖开锦被的窸窣声:

“小姐你去了哪里?你是没看见,那个影卫成天就知道往二小姐那儿跑。”

铜盆里的热水腾起白雾,姜卿吟望着镜中自己微微发红的脸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鬓边珠花:

“他不是向来如此?”

“可最近不同!”

佩兰将绣枕拍得蓬松,胭脂色的流苏跟着晃荡。

“二小姐膝盖伤了,阿七去的次数越发多,连她房里的小桃都偷偷跟我说,伺候人都要错开他在的时候——”

泽兰正替姜卿吟拆着发髻,乌木梳齿划落青丝,她冷笑一声:

“不过是个影卫,倒比主子还金贵了。”

银簪落地轻响,她伸手接住散落的珍珠,“前些日子还冲撞了新来的小厮,越发不懂规矩。”

话音未落,紫檀木门吱呀推开。

庞嬷嬷拄着枣木拐杖立在门槛处,玄色披风扫过青砖,带着寒气:

“姜大姑娘身边,竟有如此不成体统的影卫?”

拐杖重重杵地,震得铜炉里的沉香屑簌簌而落,“依老身看,早日打发了才是正经。”

姜卿吟攥着鲛绡帕的手紧了紧,镜中倒影晃了晃:

“嬷嬷不必操心,我自会教训他。”

“教训?”

庞嬷嬷眯起眼睛,皱纹里藏着警惕,“这种淫邪的下贱坯子,留在身边迟早生祸!他日若把主意打到姑娘身上……”

她摇头叹息,“咱们姑娘的名声,可容不得半点玷污。”

烛火忽地明灭,姜卿吟望着跳跃的火苗,喉间涌上轻笑。

谢胤琛俯身替她揉腿的模样,垂眸擦拭药碗的模样,耳尖发红躲避她视线的模样,此刻全在眼前打转。

若说觊觎……

应是她觊觎他才对。

他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太子爷,从小被伺候长大,突然转换角色要去伺候别人,也挺不容易吧。

“夜深了。”

她起身抖开月白中衣,任由泽兰替自己系带,“嬷嬷早些安歇。”

纱帐落下时,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

姜卿吟裹紧锦被,想起白日里和谢胤琛在蔷薇花丛中纠缠,像两条交缠的蛇,越缠越紧。

她伸手按住心口,那里跳得比白日里撞见他时还要剧烈。


春日宴当日。

晨曦微露,谢胤琛便被小厮急切叫醒,说是大小姐唤他端水过去。

他揉了揉惺忪睡眼,无奈之下,端起一盆温热的洗面汤,朝着姜卿吟的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只见姜卿吟倚坐在梳妆台前,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她抬眼打量着谢胤琛高大的身影,轻启朱唇:

“你端那么高谁够得着,跪下来。”

谢胤琛眉峰微蹙,心中虽有不甘,却也只能咬了咬牙,半跪在地,稳稳托住水盆。

堂堂太子爷,如今却在伺候她洗漱。

就在这时,一阵环佩叮当声传来。

姜霜白在丫鬟的搀扶下,袅袅婷婷地进了房间。

她今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头上珠翠闪耀,身上罗裙艳丽。

一进门,她便娇声抱怨:“姐姐,我的膝盖好痛,可是我还是想去春日宴。”

姜卿吟动作一顿,目光冷淡地扫了她一眼:

“能走路不就行了。”

话语简短,不带丝毫温度。

姜霜白撇了撇嘴,不经意间瞥见半跪在一旁的谢胤琛,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她松开丫鬟的手,迈着小碎步靠近,娇滴滴地说:

“阿七哥哥,到时候你背我去好不好?”

那声音甜得发腻,满是撒娇意味。

谢胤琛刚要张口应下,姜卿吟却突然将擦完脸的毛巾狠狠扔进水盆。

顿时,洗面水四溅,不少都溅到了他的面具上。

他下意识闭上眼,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默默保持沉默。

一旁的丫鬟佩兰见状,冷笑一声,讥讽道:

“阿七可是咱们大小姐的影卫,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好意思让他背你?”

姜霜白脸颊微红,嘟囔着:

“我只是随便说说,阿七哥哥你不会当真了吧。”

谢胤琛声音沙哑:“不会。”

姜霜白松了口气,心疼地看着谢胤琛,说道:

“阿七哥哥明明是个影卫,为何要像个下人一样伺候姐姐?”

姜卿吟挑眉,冷笑一声:

“他是我的影卫,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说着,她挑衅地看向谢胤琛,眼神中满是戏谑。

谢胤琛垂眸不语,即便跪坐在地,可那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却依旧无法掩盖。

他双手稳稳托着水盆,身姿挺拔,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姜霜白皱了皱鼻子,不满道:

“要是我有这么优秀的影卫,我才舍不得让他干这么琐碎的活儿。”

姜卿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不是你说人人平等吗?那我让他干一下下人的活怎么了?”

这话堵得姜霜白一时语塞,她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反驳,只能跺了跺脚,气呼呼地说:

“姐姐就会欺负人!”

姜卿吟不再理会她,转头看向谢胤琛:“还愣着干什么,端下去吧。”

谢胤琛应了一声,缓缓起身,端着水盆往外走。

临走前,他不自觉地又看了姜卿吟一眼,却只见她已经开始对着铜镜梳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出了房门。

谢胤琛将水盆交给小厮,站在庭院中,望着春日里盛开的繁花,心中却泛起阵阵涟漪。

他不知道,明明姜卿吟知晓了他的太子身份,为何还要故意刁难他。

而屋内。

姜卿吟一边梳妆,一边听着姜霜白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眼神却时不时望向门口的方向。

直到再也看不到谢胤琛的身影,她才收回目光,继续专注于手中的胭脂。

春日宴的时辰渐渐临近。

姜家两位小姐各自准备妥当,带着丫鬟奴仆,朝着宴会之地出发。

一路上,姜霜白还时不时朝着谢胤琛的方向张望。

而姜卿吟则端坐马车中,看似平静,心中却思绪万千。

春日宴上,百花争艳,曲乐悠扬。

姜卿吟甫一踏入,便被一群世家贵女们蜂拥围住,莺莺燕燕的话语瞬间将她裹挟其中。

闺中密友林清夏蹙着眉,凑近她耳边低语:

“卿卿,你作为国公府唯一的嫡女,为何那姜霜白打扮得比你还招摇?”

其他贵女也纷纷附和,七嘴八舌道:

“就是!真不懂规矩,还成天和一群男人厮混,成何体统!”

姜卿吟顺着众人目光望去,只见姜霜白身着一袭鲜亮罗裙,鬓边斜插着大朵海棠,正被一群京城才子少爷们团团围住。

她笑靥如花,声音清脆:“我们国公府不分嫡庶尊卑,推崇人人平等。”

才子少爷们闻言,纷纷眼前一亮,赞不绝口。

有人高声道:

“姜二姑娘果然特立独行,不拘一格,比那些墨守成规的贵女们有趣多了!”

又一人附和:

“姜二姑娘果然是一股清流,当真是我们的知己啊!”

姜霜白被众人夸得面色绯红,眼中满是得意,娇笑着与众人谈笑风生。

这边姜卿吟身旁的贵女们看着,心中满是不忿,酸溜溜道:

“她可真会投机取巧,把自己说得出淤泥而不染似的!”

姜卿吟沉默不语,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谢胤琛。

平日里,他也总是将姜霜白的话放在心上,护着她、顺着她。

她暗暗想着,他们男人果然喜欢这种巧言善辩的类型。

林清夏突然压低声音,拽着姜卿吟的袖子问:

“对了,怎么不见太子殿下?我听说皇后娘娘要在春日宴上为太子选太子妃。”

话音刚落,另一贵女便凑近几分,语气里带着惋惜:

“太子抱病不出,在东宫养病呢。”

霎时间,周遭突然安静下来。

众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姜卿吟,目光里有揣测,有打量,也有几分意味深长。

京城里谁人不知,皇后早将姜卿吟视作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这场春日宴本是为太子选妃所设,如今主角缺席,众人的目光自然都落在姜卿吟身上。

姜卿吟垂眸不语,指尖默默捏紧帕子。

她想起谢胤琛,也不知此刻他藏在何处,毕竟作为影卫,他定会隐匿在暗处观察四周。

“卿卿,你莫要多想。”

林清夏见她神色有异,轻声宽慰,“太子不过是偶感风寒,等病好了……”

姜卿吟摇摇头,打断她的话:“我无事。”

她抬头望向宴中摇曳的花枝,想起今早谢胤琛半跪在她面前端着水盆的模样。

他明明身姿挺拔,气质矜贵,却甘愿为她做这些琐事。

“听说太子此次病得蹊跷。”

有贵女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神秘,“也不知是不是因为……”

话未说完,她便瞥了眼姜卿吟,欲言又止。

姜卿吟装作没听见,目光却不自觉地在宴会上逡巡,似是想从人群中寻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二姑娘可真会笼络人心。”

又有贵女冷哼一声,目光瞟向远处被才子们簇拥的姜霜白,“整日将平等挂在嘴边,倒显得我们这些人狭隘了。”

林清夏轻轻嗤笑:“她那套说辞,也就哄哄那些没见识的公子哥儿。”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姜卿吟抬眼望去,只见姜霜白不知说了什么,惹得那群才子少爷们哄堂大笑。

正出神间,只听得一声尖锐的“皇后驾到——”,众人皆敛了神色,赶忙俯身行礼。


皇后端坐在鎏金椅上,素手轻挥:“太子抱恙,今日便不拘着规矩了。”

她忽而握住姜卿吟的手,凤目含笑:

“这是本宫为太子择的正妃,往后东宫内务,便由卿卿执掌。”

姜卿吟垂眸福身:“谢娘娘恩典。”

皇后话音刚落,满席贵女便簇拥上来。“恭喜姜姑娘!”

“日后可就是太子妃娘娘了!”

珠翠相撞的声响里,姜卿吟颔首浅笑,袖中指尖却掐进掌心。

远处廊下,几个公子哥压低声音议论。“太子抱病不出,怕不是躲这门亲事?”

“可不是,拖了这么久……”

议论声被风卷着飘进耳中,姜卿吟眸光一冷,偏头望去。

那些人撞进她目光,慌忙闭了嘴,作揖行礼时连话都磕绊:

“姜……姜姑娘万安。”

皇后轻咳一声:“太子目下抱恙,待他身子大好,再为你们操持大婚。”

姜卿吟屈膝福身:“一切听凭娘娘安排。”

喉间发苦,唯有她知晓,此刻本该卧病的太子,正藏在暗处做她的影卫。

那所谓的病,怕要拖到地老天荒。

席上重新热闹起来,丝竹声混着杯盏相碰的脆响。

姜卿吟抿了口茶,茶汤映出她明艳的脸。

皇后笑着拍她手背:“莫往心里去,男人嘛,成了亲自然就收心了。”

这话落在耳中,却比那些议论更叫人难堪。

姜卿吟勉强扯出笑,忽然觉得这满庭春色都腻得发慌。

皇后摩挲着她的手背,轻叹:

“你这般才貌双全,偏生那逆子……”

话音未落,忽又压低声音,“莫往心里去,太子妃之位,本宫只认你一人。”

“臣女明白。”

姜卿吟唇角扬起得体的弧度,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姜霜白。

那抹桃粉衣裳的身影正怔怔望着这边,睫毛轻颤,很快垂下头去。

“姐姐果然要当太子妃了……”姜霜白喃喃自语。

“姜二姑娘不开心?”

身旁公子哥调笑着凑近,“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姜霜白强撑笑颜:“自然是高兴的。”

她望着飘落的花瓣,轻声道:“只是忽然想起……我心仪的郎君,须得事事顺着我。

晨起说早安,入夜道晚安,哪怕我想要悬崖上的紫薇,也肯冒着性命危险去摘。”

众人哄笑:“这要求,莫不是天上的神仙?”

姜霜白不恼,只淡淡道:“若连这点心意都没有,又怎配得上真心?”

暗处的谢胤琛眸光骤亮。

他望着姜霜白的侧脸,衣袂翻飞间已没了踪影。

姜卿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捏紧手中团扇,指尖泛白,面上却依旧笑意盈盈,仿佛方才所见不过过眼云烟。

春日宴散时。

姜霜白提着裙摆追上来,鬓边垂落的珍珠步摇晃得细碎:

“姐姐,我可不可以坐你的马车?”

姜卿吟望着妹妹泛红的脸颊,点点头:“上来罢。”

马车晃晃悠悠驶出宫门,姜霜白挨着她坐下,指尖绞着帕子:

“姐姐真好。往后你嫁入东宫,怕是难得见着了。”

车厢里只余车轱辘碾过石板的声响。

姜卿吟望着车帘缝隙漏进的夕照,忽听得姜霜白又道:

“姐姐今日可出尽了风头,那些贵女瞧你的眼神,都能把人剜出个窟窿。”

她轻叹一声,“不像我,总融不进她们圈子。说不上两句话,就觉着她们话里藏针。”

“总觉得,她们是在排挤我。”

姜卿吟摩挲着袖中玉镯,半晌方道:“女孩子家聚在一处,难免生些嫌隙。”

“还是和男孩子们玩自在!”

姜霜白眼睛发亮,“他们说话直来直去,不用猜心思。哪像那些千金小姐,一句话不对付,背地里能编排你好些时日。”

她偷瞄姜卿吟神色,声音渐渐弱下去,“姐姐,我说话没个轻重。若是惹你不快……你可别闷在心里。

我……我向来不懂察言观色。”

“没有的事。”

姜卿吟声音轻飘飘的,像是被风卷着要散。

姜霜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絮絮叨叨又说起来:

“就知道姐姐不会怪我!还有阿七哥哥,也是这般好性子。

上次我淘气摔了他的剑穗,他非但没恼,还重新编了个更漂亮的给我……”

话音戛然而止。

姜霜白望着姜卿吟骤然苍白的脸色,后知后觉捂住嘴。

回到国公府,姜卿吟摸出怀中哨子轻吹。

尖锐的哨音刺破寂静,不过片刻,檐角便落下道黑影。

谢胤琛单膝跪地,玄衣染着暗红血迹,气息却沉稳如常:

“小姐有何吩咐?”

“把紫薇拿出来。”

姜卿吟指尖抚过案上青瓷瓶,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谢胤琛身形微僵:“属下不知小姐所言何物。”

“为霜白摘的悬崖紫薇,藏哪了?”

她突然扬手,案上茶盏应声碎裂。

瓷片溅在谢胤琛脚边,他却连眼皮都未抬。

“你如今是我的影卫。”

姜卿吟逼近两步,裙裾扫过他手背,“我的话,必须遵从。”

谢胤琛喉结滚动,最终从怀中掏出几枝紫薇。

花瓣还凝着露水,在暮色里泛着微光。

“这是全部?”

“是……”

姜卿吟拈起花枝,突然扯开他领口。

劲装散开,更多紫薇倾泻而出,粉白花瓣落了满地。

她冷笑:“藏得倒是严实。”

谢胤琛眉头微蹙,转瞬又恢复平静。

姜卿吟盯着他绷紧的下颌线,忽道:“若不愿做影卫,大可以走。”

“属下不敢。”他垂眸,额前碎发遮住眼底情绪。

姜卿吟目光扫过他肩头渗血的伤口,别开脸道:“下去疗伤。”

待谢胤琛转身,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口泛起钝痛。

窗外突然掠过道黑影,是太子的影卫捧着金疮药追去。

姜卿吟望过去,看到太子的影卫把金疮药交给谢胤琛,随后离去。


东宫朱漆门前。

德公公弓着腰,额角沁出的汗珠顺着沟壑流进衣领,抬手又要拦:

“娘娘,殿下着实病得厉害,太医刚下了药……”

“本宫就进去说几句话。”

皇后玉步不停,裙裾扫过青阶,“他躺着听着便是。”

德公公扑通跪在地,蟒纹袖口蹭着砖石:“使不得!殿下需静养,太医说……”

“说无妨。”

皇后指尖叩在门环上,铜声惊起檐下寒鸦,“本宫问完就走。”

“太子殿下有令!”

德公公忽然拔高声调,枯瘦的手死死撑住门框,脸上青筋暴起,“今日不便,请娘娘改日再来!”

皇后袖中指尖攥紧,凤目扫过紧闭的雕花槅扇:

“不过问件小事,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话音未落,忽听得门内传来瓷器碎裂声,紧接着是压抑的咳嗽。

德公公面色骤白,膝行两步抱住皇后裙角:“娘娘慈悲!”

皇后望着门上斑驳的光影,终究甩袖转身。

德公公瘫坐在地,哆嗦着掏出帕子擦汗,朝暗处比了个手势。

国公府东院,影卫单膝跪在垂花门外,话音刚落,谢胤琛手中茶盏顿住:

“皇后可提何事?”

“回殿下,不曾言语。”影卫隐在暮色里,身形如墨。

谢胤琛眉间微蹙,挥了挥手。

待影卫消失在月洞门后,他转身便撞进一双含笑的眼。

姜卿吟斜倚在廊柱上,看着这边。

“方才的话,都听见了?”谢胤琛抬手整了整衣襟。

姜卿吟挑眉:“你说呢?”

“我不会同意你搬进东宫。”

谢胤琛目光扫过她娇美的脸蛋,移开视线。

“所以打算长住我这儿?”

姜卿吟上前半步,身上的松香混着药味漫过来,“白吃白住?”

“我日日当值,护你周全。”

谢胤琛后退半步,撞在雕花木栏上,“怎算白住?”

“那日刺客夜袭,是谁失职了?”

姜卿吟指尖划过他胸口,隔着衣料点在旧伤处,“若非我挡那一刀……”

“是你非要冲上去!”谢胤琛偏过头,耳尖泛红。

“我说错了?”

姜卿吟冷笑,“太子殿下做的影卫,原来这般没用。”

谢胤琛喉结动了动,突然道:“明日我要回东宫。”

他望着廊下摇曳的灯笼,“歇一日。”

“晚上须得回来。”姜卿吟转身往屋内走,衣袂扫过他手背。

“嗯。”

谢胤琛望着她背影,忽觉廊间月色温柔得过分。

谢胤琛回到东宫装病,派人请皇后过来。

他倚在檀木榻上,指尖摩挲着茶盏边沿。

铜炉里的龙涎香袅袅,将寝殿熏得暖雾朦胧。

外头传来脚步声,他垂眸,又装模作样咳了两声。

“如今想见你倒是越来越难了。”

皇后带着一阵香风进来,珠翠头饰在烛火下晃得人眼晕。

她在榻边落座,锦帕按在膝头,“这东宫门槛,本宫都要踩破了。”

谢胤琛蜷起手指抵在唇边,沙哑道:“都怪儿臣不中用。”

尾音拖得虚浮,倒真像久病未愈的模样。

皇后伸手探他额头,指尖微凉:“你这病都两年了,怎么还不见好?”

话音里满是心疼,“太医院那些庸医……”

“迟早会好的。”

谢胤琛偏头避开她的手,目光落在帐幔垂落的流苏上。

皇后忽然想起什么,神色一振:“对了,本宫打算让卿卿搬进东宫。”

她语气轻快,“与你同吃同住,培养些感情,也好为将来做太子妃打算。”

谢胤琛握茶盏的手顿住,瓷面映出他沉下的眉眼:“不必了。”

“这次由不得你。”

皇后敛了笑,“你也老大不小,该收收心了。”

她伸手要去拉他,却被谢胤琛不着痕迹避开,“姜家小姐温柔贤淑,哪点配不上你?”

“儿臣看还是算了。”

谢胤琛往榻里挪了挪,锦被裹住大半身子,“儿臣这副病弱模样,别拖累了人家姑娘。”

皇后被噎得说不出话,半晌才重重一叹:

“即便如此,你们每隔十日必须见一次面。”

见谢胤琛要开口反驳,她抬手止住,“这是最低要求,莫要再拒绝。”

谢胤琛皱眉:“那又有何用?”

帐幔随着穿堂风轻轻晃动,将他眼底的不耐搅得细碎。

“不见面怎么能断定合不合适?”

皇后理所当然道,“难不成你还想一辈子装病躲着?”

她突然逼近,眼尾的细纹里藏着威严,“若是再拒,本宫就带人硬闯进来。”

殿内一时寂静,唯有香炉里的香灰簌簌落在灰碟上。

谢胤琛望着帐顶暗纹,良久才无奈叹气:“儿臣遵命便是。”

皇后这才满意起身,临走前又叮嘱几句。

待她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长廊尽头,谢胤琛翻身坐起,对着空荡荡的殿宇轻笑出声。

窗外月光爬上雕花窗棂,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倒像是笼了层薄雾。

无人知晓,那本该与他“培养感情”的姜卿吟,早就朝夕相处了两年。

按照约定,他还要赶在天黑以前回到她身边。

天色已晚,谢胤琛翻身跃进国公府高墙。

靴底刚沾着青石板,暗处突然扑来团绵软,他反手扣住对方手腕,寒声质问:

“谁?”

“是我。”

熟悉的少女声线撞进耳里,谢胤琛松了力道,却被那人反制。

姜卿吟双臂环住他腰,指尖还带着夜露凉意:

“你是我的影卫,我抱抱怎么了?”

“胡闹。”

谢胤琛挣扎两下,腰间缠着的手臂却纹丝不动。

她身上沾着国公府后院的槐花香,混着少女特有的气息,借着夜色往他鼻端钻。

姜卿吟将脸埋进他衣襟,头顶的珠钗蹭得他下颌发痒:

“别动。”

她仰起头时,月光正巧漫过院墙,在她眼底碎成星子,“你和皇后都说了什么?”

谢胤琛垂眸望着她,喉结动了动才将皇后的话复述。

话音未落,就见姜卿吟嘴角勾起抹狡黠笑意:“十天见一次?”

“毫无意义。”

他别开眼,余光却瞥见她指尖在自己胸前画圈。

隔着层衣料,那点触感像只小猫在挠,痒得人心慌。

“谁说没意义?”

姜卿吟踮起脚,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畔,“十日之约,倒比日日相见更有意思。”

她忽然收紧手臂,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就像现在——”

谢胤琛猛地攥住她手腕,却被她反扣掌心。

黑暗中四目相对,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姜卿吟笑得眉眼弯弯:“太子殿下怕什么?不过是抱一抱,摸一摸......”

“够了。”

谢胤琛喉间发紧,偏头避开她灼灼目光。

夜风卷着槐花香掠过,将两人周身的气息搅得愈发暧昧。

姜卿吟却不依不饶,指尖顺着他衣襟往上攀:

“你说,若是皇后知道......”

她故意拖长尾音,“她千方百计想撮合的人,早就夜夜翻墙私会......”

“住口。”

谢胤琛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加重,却被姜卿吟趁机拉近。

两人鼻尖几乎相触,他甚至能看清她睫毛上沾着的露水。

“生气了?”

姜卿吟歪着头,眼波流转间满是促狭,“明明白天在东宫,还装模作样拒绝和我见面。”

她突然松开手,后退半步,裙裾扫过他脚踝,“其实......你也不想被人发现吧?”

谢胤琛望着她隐在暗处的身影,心跳乱了节奏。

白日里在皇后跟前装病推拒的冷静,此刻全化作绕指柔。

他伸手去够她,却只攥住一缕发梢:“过来。”

姜卿吟却咯咯笑着躲开,裙角飞扬如蝶:“十日之约,从今夜算起。”

她跃上墙头,月光将她身影镀成银边,“下次见面,太子殿下可要想好——”

她俯身凑近,唇几乎要擦过他耳尖,“怎么哄我。”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墙头。

谢胤琛抚过她方才触碰的衣襟,那里还留着体温。


春阳斜斜照进西厢房。

姜卿吟指尖绕着金线,绣绷上半朵并蒂莲栩栩如生。

庞嬷嬷坐在紫檀木榻上,浑浊的眼睛盯着她翻飞的手腕,忽然轻哼一声:

“倒真是有几分灵气。”

话音未落,珠帘忽然叮咚作响。

柳姨娘扶着姜霜白进来,鹅黄裙裾扫过青砖,香粉味浓得呛人。

“庞嬷嬷万安!”

柳姨娘福了福身,眼角细纹里都堆着笑,

“听说嬷嬷教导小姐尽心尽力,我想着,能不能也教教霜霜?”

姜霜白躲在母亲身后,胭脂抹得太浓,倒像哭过似的。

庞嬷嬷端起茶盏,茶盖刮着浮沫:“皇后娘娘不待见她,可未必是规矩的缘故。”

柳姨娘怔了怔,随即笑得更殷勤:“嬷嬷说的是。

霜霜不懂事,还望嬷嬷严加管教,打也打得,骂也骂得!”

姜霜白突然往前蹭了半步,绞着帕子道:“嬷嬷,我定会用心学,求您教教我吧。”

庞嬷嬷把茶盏重重搁在案上,铜胎震出闷响:

“老身教人可不留情面。若有差池,休怪我藤条不认人。”

柳姨娘连声道好,拽着女儿又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第二日辰时,姜霜白垂着头站在廊下。

庞嬷嬷抖开藤条,在她面前晃了晃:“万福礼要沉肩坠肘,你这东倒西歪的,倒像个街边卖花的。”

姜霜白咬着嘴唇,膝盖刚弯下去就直起来:

“嬷嬷,皇后娘娘又不在,何必这么麻烦?”

藤条“啪”地抽在青砖上,溅起几点碎屑:“放肆!”

庞嬷嬷的银簪随着动作摇晃,“宫规森严,由得你讨价还价?”

姜霜白后退半步,后腰撞在雕花栏杆上:“我偏不学这些劳什子!”

话音未落,藤条已重重落在她肩头。

姜霜白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庞嬷嬷追上去又是一鞭,正抽在她腿弯。

姜霜白扑通跪倒,哭喊着:“爹爹!娘亲!救命啊!”

哭声惊动了前院。

姜老爷大步赶来时,正看见庞嬷嬷举着藤条,姜霜白蜷在地上发抖。

柳姨娘冲过去抱住女儿,抬头就要理论,却被庞嬷嬷冷笑打断:

“当初可是你们说‘打也打得’,这会儿倒心疼了?”

姜老爷盯着女儿渗血的裙摆,喉结动了动,终究只憋出一句:

“嬷嬷教训得是。”

柳姨娘的指甲掐进女儿后背,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庞嬷嬷将藤条甩在地上,掸了掸袖口:“明日巳时,别再让老身等。”

姜卿吟倚在廊柱上,看着众人散去。

春风卷着柳絮掠过她发梢,绣绷上的并蒂莲在日光下泛着微光。

远处传来姜霜白断断续续的抽泣,在空荡荡的庭院里回荡。

这时,姜卿吟瞥见谢胤琛藏在月洞门后的玄色衣角。

庞嬷嬷的藤条声刚落,那人眉间便蹙起细纹,她踱过去,压低声音:

“怎么,心疼了?”

谢胤琛的袍角被穿堂风掀起半寸,他垂眸望着青砖缝里的蚂蚁:

“没有。”

“待会儿莫不是又要去送金疮药?”

姜卿吟指尖绕着腰间的银铃,故意把“金疮药”三个字咬得极重。

谢胤琛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搭腔。

待庞嬷嬷的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尽头,姜霜白的啜泣声还未停,玄色身影已闪到廊下。

谢胤琛摸出怀中青瓷瓶,递过去时袖口扫过少女泛红的脸颊:

“这是金疮药。”

“阿七哥哥,你真好。”

姜霜白攥着他的袖口不肯放,睫毛上还沾着泪珠,“这些规矩……”

她忽然抽噎着看向他,“不学也没关系的吧?”

谢胤琛望着她肩头渗出的血痕,心尖像是被细针扎了下:

“若实在难……”

“可皇后娘娘会不喜欢我。”

姜霜白踮起脚,杏花般的眼睛亮晶晶的,“要是我一直不懂规矩,阿七哥哥会喜欢我吗?”

话音未落,西南角忽有清亮哨声划破暮色。

谢胤琛猛地转身,袍角带起一阵风。

姜卿吟倚在垂花门上,手里银哨还泛着微光,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

“终于舍得回来了?”

“没有要紧事,莫要随意吹哨。”

谢胤琛皱眉走近,袖口还残留着姜霜白的香粉味。

姜卿吟歪着头,银铃撞出细碎声响:“当初是谁说,只要哨声一响,就会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她忽而逼近半步,谢胤琛能看清她眼底跃动的星火。

“当初可是你亲手把哨子交给我的,你大可以不出现。”

谢胤琛被堵得说不出话,只觉腰间玉佩硌得生疼——

那是她亲手编的穗子。

“自己要学的规矩,跪着也要受完。”

姜卿吟忽然退开,倚着朱红廊柱,月光落在她眼尾的泪痣上,“难不成还要旁人替她疼?”

谢胤琛望着她被月光镀上银边的侧脸,喉间发紧。

远处传来姜霜白新起的哭声,混着柳姨娘的哄劝,却比不过眼前人漫不经心的一句:

“去把门关了,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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