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杨戬刘铁柱的其他类型小说《天庭破产指南：三清道祖也欠物业后续》，由网络作家“橘猫zxd”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失业半年，陈默的存款缩水得比融化的雪糕还快，对“包吃住”三个字的渴望，已经超越了生理需求，进化成了一种执念，一种垂死之人对续命仙丹的狂热。所以，当他的眼睛像老式雷达扫描仪终于锁定可疑目标般，盯住电线杆上那张皱巴巴的招贴时，整个灰蒙蒙的世界，仿佛都“叮”的一声被戳上了一个“待领取”的高光标。纸条内容朴实无华，甚至透着一股潦草：招贤纳士，高薪诚聘！待遇从优！能力不限！包！吃！！住！！！落款地址像个恶作剧：观云路天桥底下，第三个桥洞隔壁，门脸很亮那家。亮？陈默气喘吁吁停在观云路天桥底，放眼望去：锈迹斑斑的脚手架，常年不干的水洼，空气里弥漫着廉价的炸串油烟和某种可疑的化学药剂味儿。一个破旧的铝合金门面孤零零地杵在角落，“天虹万事屋”五个字，...
《天庭破产指南：三清道祖也欠物业后续》精彩片段
失业半年，陈默的存款缩水得比融化的雪糕还快，对“包吃住”三个字的渴望，已经超越了生理需求，进化成了一种执念，一种垂死之人对续命仙丹的狂热。
所以，当他的眼睛像老式雷达扫描仪终于锁定可疑目标般，盯住电线杆上那张皱巴巴的招贴时，整个灰蒙蒙的世界，仿佛都“叮”的一声被戳上了一个“待领取”的高光标。纸条内容朴实无华，甚至透着一股潦草：
招贤纳士，高薪诚聘！待遇从优！能力不限！包！吃！！住！！！
落款地址像个恶作剧：观云路天桥底下，第三个桥洞隔壁，门脸很亮那家。
亮？
陈默气喘吁吁停在观云路天桥底，放眼望去：锈迹斑斑的脚手架，常年不干的水洼，空气里弥漫着廉价的炸串油烟和某种可疑的化学药剂味儿。一个破旧的铝合金门面孤零零地杵在角落，“天虹万事屋”五个字，歪歪扭扭，勉强挤出点存在感。
门脸很亮？陈默盯着那扇蒙着厚厚灰尘、玻璃都快看不清里面的铝合金门，怀疑那“亮”字是不是指某种特殊的紫外线，或者纯粹是自己眼花了。门是虚掩的。他推开了，门轴发出极其酸涩的尖叫，像是在抗议打扰。室内的景象，让陈默的“包吃住”梦幻泡泡，“噗”的一下，碎得无声无息。
空间狭窄得如同沙丁鱼罐头，光线主要来自几盏接触不良、明灭不定的小灯管。一张瘸腿的旧办公桌后面，坐着个人。此人穿着件极其扎眼的明黄色袍子，胸前绣着……嗯，大概是龙的图案？只是这“龙”掉漆掉得厉害，金线暗淡，鳞片斑驳，看上去更像是某种基因变异营养不良的巨蜥。袍子主人此刻正捧着个大号搪瓷碗，正专心致志地对付里面满满当当的泡面。筷子翻飞，吸溜声在狭小空间里格外嘹亮。
办公桌角上，还趴着一条狗。体态介于大型土狗和小型藏獒之间，眼神忧郁，毛发……说好听的叫凌乱，说难听点就是像被鸟啃过，东缺一块西秃一撮，活脱脱一个潦草又饱经风霜的狗界失业者形象。它百无聊赖地甩着尾巴，目光呆滞地盯着门口。
办公桌另一边，站着一个高大精干的青年。身板笔直，双手抱胸，面容冷峻，剑眉斜飞入鬓，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直到你看到他的眼睛。不，应该说他额头上那只眼睛！一只微睁的竖瞳，正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如同精密的扫描仪器，聚焦在他另一只手里拿着的……一张皱巴巴的二十元钞票上。青年神色专注，眉头紧锁，仿佛在进行某种高精尖的学术鉴定。
冷场。
只有办公桌后“吸溜——吸溜——”吃泡面的声音，以及门外偶尔呼啸而过的车声，在死寂里横冲直撞。
打破这凝固空气的，不是欢迎词，而是那个吃泡面男人的一声饱嗝。
“嗝——！”
声音响亮，带着泡面浓香佐料的余韵。
男人放下碗，抹了把嘴，黄色袍袖蹭过一片油渍，他却浑不在意。他的目光终于落到僵在门口的陈默脸上，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门口电线杆子上那纸条，你揭的？”他问，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被时间磨砂后的陈旧感。
陈默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一下，干巴巴地回答：“是……是。招贤纳士，包吃住……” 他试图挤出一点对工作的热忱，但声音虚弱得像信号不良的电话。
“哦。”男人又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地从袍袖里（那袖口也明显磨损脱线了）掏出一个扁平的、镶着廉价玻璃片的……塑料卡片？啪地一声扔在油腻的桌面上。
塑料卡片正面印着几个褪色的劣质宋体字：玉皇大帝尊享VIP会员卡，旁边一个红得俗艳的印章：天庭集团认证。
陈默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鄙人昊天，”那男人指了指卡片，又指了指旁边额生竖眼的冷峻青年，“杨戬。”再歪头示意了下脚边那条秃毛狗，“哮天犬。”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混合着葱花红烧牛肉面和老旧樟木柜子的奇妙气息扑面而来。
“所以，”自称昊天的男人双手交叠放在桌上，那磨损严重的金线龙纹绣花袖子轻轻扫过搪瓷碗的边缘，“你是来应聘，成为天庭驻人间唯一指定、官方认证、正神合伙开办的‘天虹万事屋’的业务员，对吧？”
“天……天庭？”陈默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巨大无比、设定崩坏的Cosplay现场。他的理智在尖叫：快跑！包吃住也不能不要命！但他的双腿却像灌满了水泥，被那张写着“包吃住”的魔性纸条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昊天（也就是玉帝）显然已经习以为常这种震惊。他慢悠悠地在桌角那堆杂物——里面能清晰辨认出一份过期的《人间城市晚报》、半盒牙签和一沓印着二郎神杨戬冷峻侧脸（额间竖眼发着光）的劣质名片——里摸索着，摸出一张薄薄的、叠得方方正正的纸。
“喏，第一个活儿。”他两指夹着那纸片，随意地递向陈默，仿佛递来的不是任务而是一张外卖单。
陈默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地接过。纸张粗糙，手写字迹狂放不羁，每个字都像要飞出纸面：
任务目标：取回指定物品（八卦紫金炉）。
地点：北城老区，“黑水资产管理有限公司”仓库。
说明：该物品为重要抵押物。欠款方……咳咳……三清道祖。
欠款事由：三清殿、八景宫……拖欠天庭物业管理局清洁费、香火维护费、玉露排污费……及其滞纳金，共计三百零七年六个月零八天。累计金额……嗯，单位是……万仙石。
抵押期限已严重超期，黑水公司拒绝归还！态度极其恶劣！手段提示（重点！！！）：严禁使用任何超越‘人间营业执照许可能力’手段（敲黑板）！包括但不限于雷法、三昧真火、八九玄功遁术、惑心术、定身术、召唤天兵天将等超规格力量！违者吊销执照，法人代表（昊天）下凡历劫！千万牢记！（此条乃天道监管司特殊标注加红加粗！）
陈默捏着薄薄的纸片，指尖冰凉，感觉脑子里有一百个雷部神将同时在敲锣打鼓。
三清道祖？欠物业费？被高利贷公司扣了炼丹炉？不能用法术？
这魔幻现实主义的冲击，丝毫不亚于五分钟前看到哮天犬真人版顶着几处诡异的秃斑。他下意识地看向杨戬，那位著名的战神。
杨二郎面沉如水，额间那只竖眼蓝光收敛，化作一个极其轻微、似睁非睁的竖线印记。他双手依旧抱胸，姿态依旧挺拔冷傲，只是声音平板地补充道：“已实地勘查。目标仓库，安保系数低，物理防御弱。黑水公司首脑刘铁柱，北城老痞子，曾因非法拘禁、故意伤害三进宫。核心打手八人，代号‘八大金刚’，特点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搜索最贴切的人间词汇，“……脑回路清奇。擅长街头械斗及使用包括但不仅限于板砖、折凳、劣质甩棍等器械。威胁等级：低（仅限物理层面）。”
“嗤。”昊天，或者说玉帝，很不屑地哼了一声，用筷子尾剔了剔牙缝，显然对“八大金刚”的评价深以为然，“一群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蠹虫。当年要不是我灵霄宝殿保安部扩编，连他们老大都不够格进来扫台阶！”
他站起身，那身掉漆龙袍在昏暗光线下愈发显得寒酸又搞笑。他拍拍陈默僵硬的肩膀，力道大得差点让陈默一个趔趄：“小伙子，别怕！咱们是正规军！要文斗不要武斗！记住，执照！执照是底线！”
他大手一挥，颇有几分当年点将的气概：“目标，北城黑水公司仓库！出发！取回丹炉！为道祖讨回公道！为天庭财政挽回损失！行动代号——”玉帝的声音卡了一下壳，似乎在酝酿气势，“嗯……‘物业费清收大作战·不能用法术版’！”最终喊出了一句既冗长又透露着一股憋屈无奈的代号。
北城老区像一块被城市更新遗忘的旧抹布。棚户区破败拥挤，狭窄的巷道两侧是红砖裸露的老房子，阳台堆满杂物，晾晒的衣服滴答着水。
黑水公司的“总部”，与其说是仓库，不如说是个废弃车棚升级版。它顽固地嵌在两排破旧老楼的夹缝里，几根锈得看不出原色的承重柱子支撑着歪斜的铁皮顶。铁皮墙上刷着一个龙飞凤舞但掉了大半漆的“黑水”字样，下面是四个更小的歪字：“物超所值”。
棚户区特有的混杂气味——煤烟、污水、劣质机油和过期的饭菜发酵味——在这里加倍浓郁。
两扇脏污变形的绿色铁皮门虚掩着，里面黑洞洞的，传出粗俗的电视声和几句不干不净的市井谩骂。
杨戬率先走过去，抬手，手指关节在铁皮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哐！哐！哐！
声音不大，却带着某种穿透力，门内的电视杂音戛然而止。
“谁啊？报丧啊？敲你大爷！”一个粗嘎的声音吼道，伴随着椅子腿拖地的刺耳噪音。
门被哗啦一下从里面大力拉开。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劣质烟草和汗液混合的浊气。门内豁然站定几个人影，为首的是个矮胖子，剃着板寸，满脸横肉一直堆到脖子上，脖子上挂着根小拇指粗的金链子，随着他胸口的起伏反射着油腻的光。紧挨他的几个，高的瘦的都有，眼神浑浊，赤裸的胳膊上沾着油污和狰狞的刺青，一个正用指甲刀剔牙，另一个手里还捏着半根油乎乎的烤肠。
“哟呵？”矮胖子刘铁柱眼神从杨戬冷峻的面容扫到陈默紧张的脸，最后落在穿着一身怪异袍子、正努力调整自己站姿显得像个领导的昊天身上，乐了，“稀奇哈！cosplay团建？玉皇大帝都下凡搞兼职了？还带着宠物……”他瞥了一眼被强行栓在门外电线杆上、正不甘地啃着电线杆死皮的秃毛大狗，咧开大嘴，露出一口黄牙，“……你这狗，搁哪儿烫头失败了吧？挺有……个性！”
一阵哄堂大笑从他身后的“金刚”们中爆发出来，刺耳难听。
昊天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着他那所剩无几的天帝威仪，试图讲道理：“诸位，我们是天虹万事屋，受客户委托，前来取回一个炉子。一个八卦紫金炉……”
“炉子？”刘铁柱嘿嘿一笑，从裤兜里掏出盒软塌塌的香烟，弹出一根叼上，旁边立刻有小弟掏出打火机凑近。“什么八卦九卦的，不认识！就知道一点，但凡进了我们黑水仓库的门……”他“啪”地甩开一个劣质塑料文件夹，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昊天脸上，“要么掏钱，要么按价抵押物抵消！白纸黑字，红手印！懂不懂规矩？”
文件夹展开，里面是几张字迹潦草、纸张劣质、还沾着不少油污的合同或借条之类的东西。其中一张的债务人签名处，赫然是三个让陈默眼晕的古老篆字——三清印。那印迹还带着一点残留的金粉痕迹，透着一股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仙气。
玉帝看到那印章和借条内容，尤其看到“滞纳金”那一栏后面的天文数字，额角青筋控制不住地跳了跳。他强行按下那股想当场掐诀引雷的冲动，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客户说了，三清殿那边很快就会把拖欠的所有款项……连同那离谱的滞纳金，一次性结清！”
“结清？”刘铁柱夸张地拔高音量，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笑话，“他娘的三百零七年的滞纳金！你以为印冥币呢？老规矩！见现钱！或者，法院见？”他挑衅地环顾四周，“不过嘛，俺们这小门小户的法院管不管两说，兄弟们等钱等火燎腚了，可没耐心！”
一个瘦高个、纹着花臂的“金刚”不耐烦地往前一步，手里的甩棍啪一下打在自己掌心，眼神不善：“老大，甭跟他们废话！炉子？炉子早押给南城老疤瘌当赌债了！赶紧滚！看你们这一身皮就不是什么好鸟，再墨迹，揍一顿打包扔垃圾站！”
这话像根火柴，瞬间点燃了火药桶。刘铁柱把烟头狠狠往油污的地上一摔：“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关门！送客！”
哗啦啦！
几个反应快的金刚立刻从门后操起了家伙。有带钉的木棍，有锈迹斑斑的钢管，还有那个刚吃完烤肠的，手里拎起了半截废弃摩托车前叉！
刘铁柱带着狞笑，一手一个，猛推玉帝和杨戬的胸口，想把他们直接推出门外。
玉帝被推得一个趔趄，后退好几步才站稳，那身明黄油亮的袍子沾上了墙角的污渍，脸上终于因怒火而绷紧了。杨戬则纹丝不动，眼神冰冷如寒潭深渊，仿佛对方推上的是一根铁柱。那根钢管带着风声扫向杨戬小腹！
就在钢管即将沾身的刹那，杨戬的靴尖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地。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发力动作，钢管诡异地以毫厘之差擦过杨戬的衣角，“咚”一声重重砸在了旁边的铁皮墙上，震得整个棚顶哗哗响。那动手的混混虎口剧震，钢管差点脱手，看着杨戬的眼神瞬间由狠戾变成了茫然和一丝惊惧。
然而，杨戬额间那道竖线没有任何光华闪烁，他眼神锐利却冰冷，双手依然垂在身侧，没有任何反击动作。
玉帝站稳身形，整了整衣袍，眼神扫过陈默和杨戬，再次严厉强调：“克制！牢记条例！营业执照！不能用法术！”
“妈的，跟老子装什么武林高手？”刘铁柱刚才也愣了一秒，但随即看到杨戬没还手，胆气又壮了起来，怪叫一声，“兄弟们一起上！按住那个没第三只眼的！把这小白脸和那个cos老皇帝的牙给我敲掉两颗！让他们长长记性！”
七八条恶形恶状的汉子，彻底无视了那“不动手”的宣言，挥舞着乱七八糟的凶器，吼叫着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彻底扑了上来！
钢管瞄准杨戬的头颅砸下！带钉的木棍扫向陈默的腿！刘铁柱更是直接一拳，带着一股腥风，直冲玉帝那张努力维持着威严、此刻却开始泛白的脸！
说时迟那时快！
“砰！”
一根从天而降的细长物体（看起来是根用了十几年的铝制拖把杆），精准无比地砸在了那个砸向杨戬头顶的混混手腕上，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让他吃痛脱手。当啷一声，钢管落地。
甩棍被木棍带偏，擦着陈默的胳膊过去，刮破了他的廉价T恤。
而砸向玉帝面门的拳头，在接触前诡异地顿住了。因为玉帝身边半米方圆，仿佛有个无形的橡皮擦，把所有靠近的恶意和力道都“擦”得减弱了九分九，最后只剩下一点气流拂动了他额前掉落的一缕头发。
陈默浑身汗毛倒竖！这帮神……是真他妈的不能还手啊！光挨打不还手？这包吃住的代价是要命吗？
场面彻底失控！混混们被这诡异的不还手激起了更大的凶性，不管不顾，再次扑上。一个混混甚至抽冷子从背后想去勒杨戬的脖子！杨戬连头都没回，只是肩胛骨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那家伙的手指刚碰到他衣领就感觉一股麻劲顺着手臂窜上来，整个胳膊瞬间酸软无力。
但这不还手、仿佛自带物理免疫光环的态度，非但没有吓退这群流氓，反而彻底点燃了他们被羞辱的怒火。陈默已经能看到刘铁柱眼中那要把他们活活打死的疯狂！
“操！老板！”陈默绝望地喊出声，声音都变了调，“执照！执照要没了！”
被一群混混推搡着、黄色龙袍蹭得全是灰、脸上被唾沫星子喷得直眯眼的昊天——玉皇大天尊——此刻也到了忍耐的极限。执照！那张维系着他最后一点天庭尊严、苟存于人间夹缝的破塑料卡片！那是天庭最后的脸面！比他那身掉漆龙袍更重要！
看着一个混混又掏出甩棍要往陈默头上招呼，看着杨戬依然像尊冰冷神像般一动不动（虽然他确实没法动），玉帝眼睛瞬间红了。那是一种极度憋屈、被逼到墙角、在房贷压力和中年危机双重打击下终于爆发的红眼！
“——执照要紧！！！他娘的执照要紧！！！”
玉帝，爆发了。
他的咆哮，带着一种撕心裂肺、不顾一切的决绝！
“二郎神！给我‘用眼’！点！点了那个穿豹纹裤衩的屁股！执照不能有污点！先点了再说！天规罚款老子回头想办法赔！点火——！！！”
这一嗓子，如同寂静战场上的核弹指令，石破天惊！
一直如同亘古寒冰、纹丝不动、甚至眼神都没多大变化的二郎神杨戬，身形骤然绷紧！额间那条沉寂的竖线，猛地睁开！
不是柔和蓝光！不是扫描光线！
那是一只货真价实、充满洪荒煞气的神眼！
嗡——
空气似乎都被震了一下。一抹极细、极亮、凝练到令人窒息的金芒，无声无息地从那竖瞳中飙射而出！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没有声音，没有轨迹，就像一道意念凝聚的死亡金线！
目标清晰无比——正挥着木棍、试图朝玉帝后腰来一下的某个“金刚”的……重点部位！
那位金刚大哥穿着一条紧勒肥肉的豹纹三角裤，正在剧烈运动中卖力扭动！
那道凝练炽热的金光闪过——
嗤……啦……
一股极其浓郁的、蛋白质被瞬间高温燎焦的糊味，混合着一股布料焦化的怪味，瞬间炸开！充满了窄小的门厅！
“……嗷嗷嗷嗷嗷——！！！！！”
一声惨绝人寰、突破人类生理极限的嚎叫骤然响彻整个废弃仓库区！那个倒霉的“豹纹金刚”，猛地丢掉了手里的木棍，双手死死捂住裆部，脸色瞬间由涨红憋成惨白又转为猪肝紫，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额头，整个人如同被高压电击中的肥虾般疯狂蹦跳、扭曲、惨叫！豹纹布料下迅速弥漫开一片焦黑和卷曲……
那糊味太冲了！太真实了！太……有画面感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零点零一秒。
所有前冲的、挥棍的、吼叫的“金刚”们，动作同时僵住，表情整齐划一地由凶神恶煞转为惊骇欲绝！刘铁柱那张油腻的横肉脸像被瞬间冻住，嘴巴大张着，连叼着的烟掉在满是油污的地上都浑然不觉。
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捂着裆部在地上疯狂打滚、裤子后面裆部位置还在冒着缕缕刺鼻青烟的兄弟。
空气里的糊味，是催命的符咒！
那惨嚎声，是地狱的号角！
“跑！跑啊啊啊啊——！！！”
不知是谁第一个凄厉地破了音，带着哭腔喊出来，声音里浸满了见了活鬼的恐惧！什么“八大金刚”的江湖地位，什么北城老炮儿的威名，在某种不可理解、无法抵御、且专挑最要命地方下狠手的恐怖力量面前，瞬间土崩瓦解！尊严？面子？哪有裤裆里的平安香重要！
咣当！哐啷！当啷！
钢管、棍棒、甚至半截摩托车叉，被当成烫手山芋般胡乱扔下，砸在水泥地上发出各种噪音。
这群前一秒还穷凶极恶的混混，如同被开水浇了的蚂蚁窝，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冲向那两扇铁皮门。
“别关门！他妈的让开！”刘铁柱嗓子都快喊裂了，被慌乱的手下挤得踉踉跄跄，龙纹三角裤老大的惨状仿佛就是他下一秒的命运写照。他被推得狠狠撞在扭曲的门框上，头都没敢回，“铁……铁皮门不要了！给那点火的怪物留……留个门！跑！！！”
人，跑了。
留下满地狼藉的凶器，还有那股久久不散、直冲鼻腔的焦糊味。那个最初被杨戬放倒、刚刚挣扎爬起来的家伙，看着豹纹老大的惨状，吓得又是一抖，连滚带爬地也追了出去，把铁皮门撞得哐当一声巨响。
废弃车棚仓库里，突然安静得能听到杨戬平稳而冰冷的呼吸声。他额间的神目早已关闭，恢复成一道浅痕，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专攻下三路的一击从未发生。只有空气里那无法忽视的焦糊味和他周身尚未完全散去的、如同亘古寒冰般的煞气，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恐怖。
玉帝大口喘着气，脸憋得通红，一半是刚才的愤怒，一半是后怕。他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那身蹭满污渍的龙袍，试图重新挺起点领导者的气势，手还有些微颤。
陈默则瘫软地靠在那扇布满油手印的铁皮门上，后背一片冷汗，胃里翻江倒海。他看着地上一条被踩得稀烂的烤肠皮，闻着空气里那刺鼻的蛋白质焦糊和劣质油脂混合的怪异气味，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已经碎成了宇宙尘埃，比地上那坨焦炭更糊。
“还……还去取炉子吗？”陈默嗓子发干，声音沙哑地问。
玉帝缓过一口气，眼神一厉，仿佛要找回点场子：“取！为什么不取？这是三清道祖的……嗯……重要资产转移！合同就是合同！走，进去拿……咦？”他脚步刚抬起来，猛地顿住，那黄袍袖下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自己那身袍子某个可疑凸起的部位——似乎是揣着那个塑料“玉帝会员卡”的内袋。
他僵在原地，一双细长的眼睛，死死盯向仓库那黑洞洞、弥漫着灰尘、刚才传出打斗喧嚣和惨嚎的深处阴影。
那里，传来非常清晰的、轻而稳定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啪嗒……
脚步声很慢，很稳，带着一种让玉帝后背寒毛倒竖的、公务人员的特有节奏感，一步步从仓库内部阴影走向门口的光亮处。
一个穿着崭新深蓝色夹克的身影，从仓库深处的晦暗中浮现出来。
来人五十岁上下，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夹克熨帖，皮鞋擦得锃亮。面容严肃刻板得像一张用久了的记事板，眼皮耷拉着一半，似乎看惯了世间百态。
他胸前挂着一个透明塑料卡套，里面是一张带照片的工作证，在昏光下清晰印着几个方块字：北城区工商管理局市场监督管理科 - 赵建国（组长）。
赵建国左手捏着一个老旧的铝皮记事板，板夹上夹着厚厚一叠单据，一支掉了不少漆的英雄牌钢笔斜插在夹层里。他右手捏着一个便携式的长柄强光手电筒，拇指已经按在了开关上，却没有立刻打开。那半耷拉的眼睛扫过门口狼藉的现场——满地丢甩的棍棒、钢管、烤肠皮、一个冒着烟的甩棍（被杨戬卸下扔掉的），最后缓缓掠过地上残留的焦黑印迹（豹纹兄的纪念品），以及空气中顽强弥漫的那股特殊焦糊味。
他那张仿佛从未笑过的脸上，肌肉纹丝不动，只是那锐利冰冷的眼神，如同手术刀片刮过玉帝、杨戬、以及腿肚子还在打颤的陈默。
“嗯……”赵建国终于发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单音节词。声音平淡，毫无波澜，却让玉帝感觉像被寒冰巨锤砸了一下天灵盖，“刚接到匿名举报，说这里，疑似……”
他语速平缓，每个字都咬得清晰有力，像是用铡刀在切冰块：
“……非法雇佣童工？”目光扫过陈默青涩紧张的脸。
“非法持有管制刀具及来历不明器械？”强光手电筒的光束唰地一下，精准定格在脚边一根带钉木棍上，以及墙角那半截锈迹斑斑、但棱角异常锋利的摩托车前叉上。
“外加……”赵组长用夹着钢笔的那只手，微微抬起来，隔空点了点玉帝，又点了点杨戬，眉头皱起，仿佛在分辨某种极其复杂的不合格产品说明书。
“……非法宗教场所活动？”他盯着玉帝那身掉漆龙袍，又转向杨戬额头那道已然闭合但依然明显的竖线浅痕，“以及……员工存在明显健康证明存疑的……呃……面部异常增生？”
杨戬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颧骨处极其细微地抽动了一下。
死寂。
只有棚户区远处传来的狗叫声，以及……陈默那颗在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声。
滴答……滴答……滴答……
玉帝脸上的血色像被瞬间抽干，比他那件掉漆龙袍还要惨白。
他那只插在袍内口袋里的手，开始以极高的频率、肉眼难辨的幅度疯狂颤抖起来。那口袋里发出细微但清晰的塑料摩擦声，“玉皇大帝尊享VIP会员卡”在里面瑟瑟发抖。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
玉帝袍子外襟口袋——那个专门用来放人间身份手机的廉价塑料袋口袋——猛地一亮！
“嗡——嗡——嗡——嗡——！！！”
尖锐、嘹亮、土气十足的广场舞彩铃毫无预兆地炸裂响起，如同丧钟惊魂：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玉帝被这魔音穿脑惊得一哆嗦，手忙脚乱地掏出那只屏幕裂得像蜘蛛网、背面还贴着一张“福”字的老年机。铃声在赵组长严厉审视的目光下，异常刺耳尴尬。
玉帝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指，慌乱地在布满油腻的屏幕上划过好几次，才勉强接通。
他下意识地就把手机凑到耳边，用变了调的尖细声音吼道：“喂？！谁？！说！快说！这里……”
陈默看到，玉帝那只握着电话的手，连带着那台可怜的老年机，开始筛糠一样剧烈抖动。他整个人像被瞬间抽去了脊椎骨，矮了半截，脊背佝偻，黄色龙袍上的褶皱堆积起来，如同被风雨摧折的黄叶。那股刚刚找回的、仅属于天庭至尊的、哪怕寒酸也强行撑起的气势，此刻冰消瓦解。
玉帝的脸，在手机屏幕微弱惨白的光线下，扭曲成了一个陈默从未见过的表情——那是一种混杂着极致惊愕、恐慌、茫然、以及某种被生活反复按在地上摩擦后彻底放弃挣扎的绝望。
手机那头，一个清晰且具有穿透力、自带一点冰冷回音的女声，正透过劣质的扩音喇叭炸响在玉帝耳边，也足够清晰地传进陈默、杨戬以及赵建国的耳中：
“……昊天！立刻！把你那个小破事务所场地清出来！西王母姐姐下凡办个急事！她那‘瑶池琼浆·纤体塑型丹’（仙界唯一指定）的带货直播团队三十分钟后抵达！设备、打光、助播、流量包，一个不能少！要突出仙气！要高端！要自然！听到没有？！”
玉帝保持着石化的姿势，握着手机的手停在半空。屏幕微弱的荧光映照着他脸上那副复杂到难以解读的绝望表情，仿佛是凝固在千年寒冰中的悲怆，又像是被雷劈中后灵魂出窍般的茫然。
滴答……滴答……滴答……
仓库角落一根生锈水管的破裂处，水滴不紧不慢地砸在下面的积水洼里，空洞地回应着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陈默望着老板那张面无人色的脸，视线缓缓挪向仓库门口——赵建国依旧保持着站姿，双手背在身后，强光手电筒不知何时已悄然熄灭，夹在腋下。这位北城区工商管理科的组长，脸上波澜不惊，既无诧异也无讥讽，只有一丝深不见底的漠然。他似乎只是例行公事地在等待着什么，目光如同冰冷的钩子，悬停在玉帝手中那个屏幕还在顽强闪烁“通话中”字样的老年机上。
就在这时，棚户区的远处，隐约传来几声汽车的喇叭，短促，带着一种不耐烦的穿透力，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戳破了凝固的胶水。
赵建国的手指轻轻叩击着铝皮记事板的边缘，那“哒、哒、哒”的声音不大，却像敲在陈默的心尖上，与背景里那“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的嘹亮彩铃形成诡异交响。
玉帝的脸，在手机惨白荧光的映衬下，已经彻底丧失了血色，连带着那身寒酸的龙袍都显得更加灰败。他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电话那头清晰、冷酷、带着不容置疑命令口吻的女声持续输出，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他摇摇欲坠的神经。
“……昊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万事屋’是个什么玩意儿！破地方也得给我变出瑶池仙境的效果！姐姐我这可是首播，关系到咱们‘瑶池轻食养生集团’在人间推广战略的成败！流量！必须给我炸！听到没？要是搞砸了，你那执照可就真成了天庭博物馆的……纪念品！嘟嘟嘟……”
电话被那边干脆利落地挂断。玉帝依旧维持着接听的姿势，话筒紧贴着耳朵，整个人像一尊被风化到极限的石雕，只有那微微翕动的嘴唇和死鱼般无神的眼珠证明他还“活着”。老年机的屏幕上，“通话结束”的字样闪烁着，背景壁纸是那种极其劣质、像素点模糊成一团的蟠桃图案。
赵建国那双仿佛能透视一切违规行为的眼睛，终于从玉帝濒临崩溃的脸上移开，缓缓扫过在场三人。他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执法记录仪，慢条斯理地按下了开始键，一个小小的红点无声地亮起。
“继续刚才的问题。”赵建国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毫无情绪波动的平淡，仿佛刚才那通炸裂的电话不存在，“天虹万事屋是吧？法定代表人，就是你？”他笔直的手指指向雕塑般的玉帝。
玉帝浑身猛地一激灵，仿佛被无形的皮鞭抽了一下，雕塑瞬间龟裂。他慌忙放下电话，那只手却依然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想挺直腰板，想拿出一点点天帝的尊严来应对这凡人官吏的质询，然而西王母那“执照变纪念品”的威胁言犹在耳，像一座无形大山死死压在他背上。他只能费力地在脸上挤出一种极其扭曲的表情，混杂着哀求、谄媚和惊魂未定，哆哆嗦嗦地在宽大的袍袖里掏摸：“对…对对对，就是鄙人，鄙人昊天，小小…小买卖，糊口…糊口而已…执照…有…有有有！绝对正规！”
他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终于从袍袖里摸出了那张“玉皇大帝尊享VIP会员卡”，塑料卡片被他颤抖的双手捏着边缘，颤颤巍巍地递到赵建国面前。
赵建国眼皮都没抬，只是从铝板夹里抽出一张印着官方大印的纸——《个体工商户开业登记通知单》，上面清晰打印着“天虹万事屋”、“昊天”、“经营范围：便民服务、信息咨询、事务代办（不含涉外及涉及国家安全内容）”、“经营场所：观云路天桥下第叁桥洞旁自建门脸”等信息。他用笔尖在这通知单和玉帝的“玉帝卡”上随意点了点，声音毫无波澜：“你确认这是你注册登记的经营主体证件？以及你本人的身份证明？”
玉帝喉结上下滚动，冷汗从鬓角渗出：“是……是啊！您看这名字，昊天！还有这地址！多明显！绝对……绝对真实有效！神仙……不，鄙人，童叟无欺！”他试图强调真实性，却更像欲盖弥彰。
“神仙？”赵建国的笔尖精准地点在“昊天”两个字上，眼神锐利如鹰隼，“解释一下你刚才的自称，以及你和这位员工额头上的……非正常生理特征？这与信息咨询、事务代办有何直接关联？是否涉及非法宗教敛财、身体改造、虚假宣传甚至……危害社会公共安全？”他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打在杨戬额头那道竖眼浅痕上，又扫过玉帝那身不伦不类的龙袍。
杨戬的眼角微不可察地抽紧了一下，站得依旧笔直如松，下颌线绷成一条冷硬的线，喉咙里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那是一种压抑的、本能的厌恶与排斥，如同神祗被凡尘蝼蚁质问其神纹的合法性。
空气再次凝固。只有执法记录仪的红点，像个冷酷的审判者，无声地注视着一切。
陈默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看着老板那副快被吓尿的样子，看着旁边那位武力值爆表却因“执照”而被迫装鹌鹑的二郎真君，再想想那位马上就要驾临的仙界带货一姐西王母……这夹板气，神仙也遭不住啊！
急中生智！被逼到绝境的陈默，脑子里的弦几乎要崩断的瞬间，一个念头如同溺水者抓住的稻草般浮现出来！
“报告组长！”陈默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往前挪了小半步，声音因为紧张而拔高，带着点破音，显得既突兀又急切，“您误会了！绝对是误会！”
唰！赵建国锐利的目光瞬间钉在陈默脸上，那份量让陈默感觉自己脸上像被砂纸刮过。“说。”
“是……是行为艺术！”陈默一口气喊出来，感觉后背的冷汗已经把T恤湿透了，“我们老板……昊天老板！他……他是个狂热的……国风沉浸式体验艺术家！对，艺术家！这衣服，是戏服！道具！他自己设计缝纫的！就是想弘扬传统文化，搞那种……深！度！体！验！”他越说越快，仿佛生怕一口气接不上就前功尽弃，“他平时就这样沉浸式工作，说穿这身才……才有灵感！为了客户……为了更好的服务体验感！”
赵建国的眉头皱得更深，笔尖在纸上点了一下，没说话，示意他继续。
陈默的目光赶紧转向杨戬：“这位杨哥……他，他是我们刚雇的保安大哥！以前是在……在横店，对对对，影视基地！做特效化妆师的！水平贼高！额头上那个根本不是……增生！是贴上去的！对，特效化妆！可洗卸的那种！特别逼真！跟好莱坞电影一个级别！叫……叫……”他脑子里疯狂搜索，“叫天！眼！追！踪！效！果！贴！保安大哥嘛，造型唬人点，比较有震慑力！震慑力！”他瞄了一眼地上那根带钉木棍和焦黑的裤衩印痕，声音又弱了几分，“虽然……效果有点太好了……”
这个解释，漏洞百出得像筛子一样。
但陈默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猛地一指仓库深处，如同发现了救命稻草：“炉子！我们来取的那个炉子！它就是道具！一个……一个仿古的……仿古……紫砂炉！对，紫砂炉！我们老板接了个大单子！人家剧组要来拍个……呃……大型古典神话仙侠情景喜剧！叫……《天庭物业风云录》！讲的就是古代神仙物业管理的故事！特别有教育意义！需要几个重要道具，比如紫砂炉仿品！我们就……就根据客户委托，找到了这里！” 他故意把“八卦紫金炉”说成“紫砂炉”，试图淡化其不凡。
赵建国那双半耷拉的眼皮终于完全睁开了。他慢悠悠地合上铝板夹，将执法记录仪的镜头缓缓扫过陈默那张写满“我编的但求你信我”的脸，扫过昊天那件蹭满油污尘土的龙袍“戏服”，扫过杨戬眉间那道“特效贴”，最后，停留在地面那处触目惊心的焦黑痕迹上。
“行为艺术？特效贴？”他的声音像是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你刚才还说保安不能用超规格手段震慑？”他抬脚，铮亮的皮鞋尖轻轻碾过那块焦黑的地面，“这个痕迹，是什么道具，或者说‘特效’导致的？你解释一下。”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带着强大的压迫感，锁定了陈默。
嗡！
陈默感觉脑子瞬间空白。那豹纹兄裤衩被点着的惨烈景象和那股浓郁的焦糊味仿佛又冲进了鼻腔。完了！怎么把这个给漏了！
“这个……这个……”他张着嘴，冷汗涔涔而下，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又瞬间退得干干净净。昊天已经彻底蔫了，只绝望地看着天花板，仿佛在等着雷劫降临。杨戬的双手在身侧握紧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间那道竖线甚至隐隐又有了极淡的金光一闪而逝——那是神威被凡人再三羞辱时本能的暴怒！
就在陈默喉咙发干，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因为“妨碍公务”和“伪造事实”被铐走的时候，一声洪亮粗豪、带着浓浓醉意和市井油滑的大嗓门，如同平地惊雷，骤然炸响在仓库门口！
“操他娘的！谁在老子场子里捣乱？！赵科长？哎哟赵科！真是您呐！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哗啦！绿皮铁门被粗暴地拉开。刚刚屁滚尿流跑掉的刘铁柱，此刻居然又杀了个回马枪！而且不是一个人！
他身旁站着一个身材矮胖得像地缸、腆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这男人红光满面，油头梳得一丝不苟，穿一件皱巴巴但质地不错的花衬衫，脖子上一条更加夸张、足有拇指粗还带个玉观音吊坠的金链子熠熠生辉。他手里还拎着半瓶没喝完的白酒，一进来就散发出浓烈刺鼻的“白加啤”（白酒混合啤酒）味儿，脚步虚浮，显然是刚从某个“安慰兄弟”的酒局上赶来。
此人正是南城老疤瘌——张疤瘌。脸上确实有几道浅疤，但此刻被酒精熏得通红发亮，倒也并不十分狰狞。他那双混浊却精于世故的小眼睛，一扫仓库内的情形，尤其是看到赵建国和他的执法记录仪后，瞬间堆满了夸张的热情和“恰到好处”的惊讶。
“哎呀赵科！稀客稀客！我老张这点小买卖，咋还劳您大驾亲自下来检查了？”张疤瘌大咧咧地走过来，那股混合了酒精、汗臭和廉价古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仿佛完全没看到地上凶器和焦痕的狼藉，更无视了玉帝一行人，只对着赵建国点头哈腰，“您看这事闹的！我刚去安慰我那倒霉催的兄弟去了（朝豹纹金刚跑走的方向努了努嘴），这黑水公司刘铁柱这小兔崽子，把仓库转给我抵债没交接利索，回头我非得好好收拾他不可！”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伸手揽住有些懵的刘铁柱的肩膀，用力拍了两下，发出“啪啪”的脆响，力量之大让刘铁柱龇牙咧嘴：“铁柱啊！你说你是不是废物？这点小场面都处理不了？还得麻烦赵科！回头这季度管理费加三成！”他骂完刘铁柱，又立刻换上一副极其熟稔的表情，压低了声音对赵建国道：“赵科，误会！纯纯误会！都是误会！这几个，”他大手一挥，指向玉帝三人，脸不红心不跳，“就刚才跟您汇报那几个什么‘艺术家’！对！就是他们！欠钱不还硬要拿东西，还搞行为艺术玩火！把我那兄弟……哎哟那个倒霉蛋子的裤头儿点着了！这我能说假话？刘铁柱他们也是维护合法财产一时激动！您看这点鸡毛蒜皮，还劳动您跑一趟……”
刘铁柱被他“老板”搂得歪歪扭扭，一脸懵逼加委屈，但被张疤瘌那带着警告的眼神扫过，只能把话吞回肚子里，跟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对！张哥说的对！误会！我们就是……正当防卫！谁知道他们玩那么大！”
陈默惊呆了！这胖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简直比老板的玉帝会员卡还突破天际！黑的硬是说成白的，被打劫者强行按成纵火犯！
然而，赵建国那张仿佛刻好的严肃面孔，竟然在张疤瘌这一通连打带消、软中带硬、主动认错（替刘铁柱认）并攀交情的话术轰炸下，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妙的松动！他那半耷拉的眼皮缓缓抬起了一些，锐利的目光在张疤瘌那张油滑世故的胖脸和刘铁柱心虚又茫然的表情之间逡巡了几秒。执法记录仪的镜头悄无声息地移动，捕捉着每一个细微表情。
赵建国沉默了大约五秒钟，这五秒对陈默和玉帝来说简直像五年那么漫长。
“张经理，”赵建国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但那股冰碴子般的锋利感似乎收敛了一些，“你公司的安全管理和……员工行为规范，问题很大。”
“是是是！赵科您批评得对！深刻！太深刻了！”张疤瘌点头如捣蒜，“我马上整改！深刻整改！这破地方我本来就要清场整修的，疏于管理，是我的错！回头我亲自写检讨，交到您办公室去！您看今天这事……”他搓着手，笑容可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示，“兄弟我刚跟李局那边也喝了点，他还在等我牌局呢…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那个“李局”，让赵建国夹着铝板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他最终没有在那张《个体户开业登记通知单》上写下“非法宗教活动”或者“涉嫌危险器械”等致命的字眼，只是拿起笔，在板夹上的标准巡查表上“划拉”了几下，淡淡地说：
“该场所不符合消防安全规范（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和焦痕），存在私搭乱接（随意指着几根裸露的电线），影响市容管理（指了下满地的油污垃圾）。依据规定，责令立即停业整改。七日内，带上整改报告及产权证明复印件到局里接受问询。”他把一张印着“停业整顿通知”和“约谈告知书”的机打纸条，塞到了还在石化状态、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的玉帝手里，“至于你们，”赵建国的目光再次扫过玉帝、杨戬、陈默，重点在杨戬额头上停留了一瞬，“行为要有边界。特效要真实合法，更要保障他人人身安全。协助管理方，尽快搬离物品。”
说完，他深深看了一眼依旧笑眯眯的张疤瘌和一脸侥幸的刘铁柱，收起执法记录仪，连一句再见也没有，迈着那种特有的、不紧不慢的公务员步伐，穿过弥漫着焦糊味和酒气的仓库门厅，走了出去。那背影，带着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这事儿没完”的冰冷气息。
直到那深蓝色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仓库里仿佛凝固的空气才猛地散开。
“我滴个娘咧……”刘铁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后背冷汗湿透，“赵阎王……吓死老子了……”
张疤瘌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川剧变脸。他嫌恶地甩开沾了刘铁柱汗水和油污的手，猛地灌了一大口手里的白酒，咂吧着嘴，那双油腻世故的小眼睛像两把刷子，肆无忌惮地在玉帝和杨戬身上扫视着，最后定格在被塞到玉帝手里的那张“停业整顿通知”上。
他嗤笑一声，晃了晃酒瓶子：“行了，闹剧收场。甭管你们是阎王殿的还是凌霄宝殿的，在赵阎王眼里，就是‘要饭的花子’！炉子呢？刘铁柱！让你看管的‘紫砂炉’呢？赶紧给人家艺术家老板拿出来！麻溜儿的！省得人家再给老子的场子点着咯！”那“点着”二字，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带着浓重的调侃和威胁。
刘铁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刚才被张疤瘌拍得生疼的肩膀，悻悻地嘟囔：“老疤瘌…张哥，在…在里面最里头堆杂物的地方……”
张疤瘌不耐烦地挥手：“带路！赶紧的！别耽误人家大艺术家排练那什么…《天庭物业风云录》！”
他率先往仓库深处那片被铁架和破烂油布覆盖的阴影走去，脚步虚浮却带着一种混世魔王的蛮横。刘铁柱赶忙跟上，临走前还心有余悸地、远远地偷瞄了杨戬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对“第三只眼”的恐惧。
陈默长长呼出一口气，感觉双腿发软，差点站不住。太险了！虽然赵阎王走了，但麻烦显然更大了！那个老疤瘌，比刘铁柱难缠一百倍！现在又加了张停业整顿单，还带着个随时能把他裤裆点着的杨戬……最要命的是！西！王！母！三十分钟！瑶池仙境的效果！
他绝望地看向老板昊天。
昊天——玉皇大帝——正低头看着手里那张薄薄的、分量却堪比翻天印的“停业整顿通知”，手指依旧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那张通知单下方，还附带着一张小纸片，上面打印着清晰的地址和联系电话——北城区工商管理局监管科 - 赵建国 电话：XXXXXXX。
西王母那冰冷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要是搞砸了，你那执照可就真成了天庭博物馆的……纪念品！”
一股比面对混沌还要深刻的寒意，从玉帝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都在这几张薄纸片、一个凡人科长的背影、和一个仙界女强人的威胁之间，被反复拉扯碾碎。
“还…还愣着干啥？！”玉帝猛地抬起头，仿佛从噩梦中惊醒，那张惨白扭曲的脸上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求生欲，“找炉子啊！！！杨戬！快！把那炉子挖出来！陈默！准备场地！清场！做效果！”
他一边喊，一边近乎手舞足蹈地在原地打转，黄色龙袍的下摆狼狈地拖过满是油污的水泥地：“三十分钟！就他娘的三十分钟！我要这儿看起来……像个仙境！不是仓库！是仙境！！干净！整洁！有仙气！”
他环顾着这个散发着霉味、焦糊味、满地狼藉如同废品回收站的鬼地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杨戬依旧是那个行动力最强的神。在玉帝抓狂的嘶吼声中，他已经如同鬼魅般闪身，无声无息地跟着刘铁柱和张疤瘌走向了仓库深处那片污浊的阴影。
很快，角落里传来一阵沉重的铁器摩擦和杂物倒落的噪音。
几息之后，当杨戬重新走出来时，他的手上，稳稳地托着一件东西。
陈默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那根本不是想象中的古朴紫砂炉！
那是一个大约半人高的……丹炉。
是的，只能是丹炉！尽管它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仿佛几个世纪积攒下来的油污、灰尘和锈迹，完全掩盖了本身的光泽。但炉体上隐约可见极其古拙繁复的纹路，暗合某种玄奥的卦象。炉身线条圆润厚重，非金非石，入手处冰凉沉重。炉顶穹隆，虽无雕饰，却自有一股吞吐天地的意蕴。两个小小的半月形炉耳对称分布。整座炉子散发着一股沉重、古老、仿佛被时光封存的晦涩气息，与周遭垃圾格格不入。这就是三清道祖抵押给高利贷公司的……八卦紫金炉！仙家至宝！无价之宝！如今像个没人要的破铜烂铁，窝在这腌臜之地。
张疤瘌跟在杨戬后面出来，手里捏着酒瓶子，斜眼看着杨戬手里的炉子，脸上的横肉堆着讥诮：“啧啧啧，就这破玩意儿？也值得抢？刘铁柱那傻逼玩意儿真是啥都敢收！你们这帮‘艺术家’也好意思拿回去当道具？不嫌寒碜？”他那绿豆眼闪烁着贪婪的光，显然在评估这玩意儿到底能值几个破烂钱。
杨戬对张疤瘌的奚落充耳不闻，只是稳稳地将炉子托到玉帝面前。
昊天看到丹炉，眼神复杂至极，痛心疾首、耻辱、怒火、还有一丝……终于拿回点东西的渺茫希望？他伸手想碰，又嫌弃那厚厚的污垢。他猛地一甩袖子，也顾不得脏了：“快！快弄干净！带走！”
陈默则快哭了。他看着这黑黢黢、脏了吧唧的丹炉，再看看老板那张歇斯底里的脸，又想想手机里飞速流逝的时间。包吃住？这活儿简直是玩命！他猛地撸起袖子，朝着仓库外面那条还啃着电线杆皮的秃毛狗绝望大喊：“啸天！别啃了！叼扫把！快叼扫把进来！扫——地——！！！”他得先对付这满地的垃圾和油污。
他的话音刚落，一辆通体闪耀着梦幻般的珠光粉（车漆里似乎真的掺了某种能自发光的粉末）、线条极其夸张流畅、车标被一个发光“瑶”字取代的加长版豪华保姆车，如同钢铁巨兽，伴随着一阵极其动感、用古琴箜篌混音编曲的《燃烧我的卡路里》BGM，“嗤——”的一声，嚣张无比地怼停了“天虹万事屋”那扇破旧的铝合金门前！
车门如同科幻电影般无声地向上滑开。一条裹着超薄肉色光腿神器、踩着十厘米水晶尖头恨天高的腿率先探出，稳稳踏在地上。紧接着，一个身着改良版汉风高定、材质看似云霞流光溢彩、浑身散发着高阶香氛（其香味闻一次仿佛能减重零点零一克）的美艳妇人出现在车门前。她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五官精致绝伦，眼角眉梢带着一丝久居上位的雍容和不经意流露的锋锐。她微微抬手，手腕上那串镶嵌着灵玉、不断散发柔和光晕的智能腕表轻轻一点，保镖手中的巨大防紫外线反光板精确地调整了角度，将她笼罩在一层朦胧柔和、宛若自带柔光滤镜的光芒中。
正是仙界首屈一指的养生时尚女王、瑶池集团董事长——西王母！
她微微昂起下巴，那双璀璨如同星海的眼眸扫过那扇写着“天虹万事屋”的破旧门脸，又看向门脸内部那堆满了杂物（包括还没清理的垃圾）、光线昏暗、充斥着汗味烟味焦糊味，以及此刻正被一条秃毛狗拖着个塑料扫把在里面发疯般扫地的场景……
西王母脸上的优雅瞬间冻结。她的嘴角慢慢向下撇去，弧度越来越大，最终化作一个毫不掩饰的、极致的嫌恶。
“昊——天——！”一声穿透力极强、带着冰火两重天般愤怒和震惊的清叱，如同九天雷霆，响彻了整个观云路天桥底！
“本宫给你半小时！你把本宫的首播场地搞成了……露天垃圾站？！”
瑶池轻食塑形丹的首秀现场预备启动。天界直播女王的怒火在垃圾堆中燃起，而玉帝的执照危机才刚刚进入倒计时……
西王母的声音像一把淬了九幽寒冰的剔骨刀，每个音节都带着刺穿耳膜的锋芒。她那保养得宜、涂抹着顶级仙脂玉露的手指，嫌恶地指向天虹万事屋门面角落里堆积如山的黑色垃圾袋、地面上斑驳的油渍水痕，以及那条在室内疯狂拖曳着一个廉价塑料扫把、口水滴答、所过之处尘土飞扬且秃毛凌乱的哮天犬。
秃毛大狗正扫得起劲，似乎把这当成了某种释放压力的游戏，扫把棍在它嘴里咬得咯吱作响。西王母的眼神像在看生化武器污染源。
玉帝昊天整个人都僵住了。那身掉漆龙袍沾满了仓库的油污尘灰，脸上的汗渍与粉尘混在一起，狼狈得像刚从煤堆里钻出来。他手心里还死死攥着那张工商局停业整顿通知单，指尖冰冷，仿佛握住的不是纸，而是个即将引爆的湮灭法阵。
“王……王母姐姐……姐姐！”玉帝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仓库深处那堆垃圾里扑出来，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和一种濒临崩溃的讨好，“您……您息怒！息怒！场地……场地我们已经紧急清理！清到一半了！绝对……绝对清到一半了！马上就好！您看这扫地的……这进度多快！”他疯狂地给正在狗嘴夺扫把的陈默使眼色。
陈默连滚带爬地试图从哮天犬嘴里把扫把拽出来，脸上被狗尾巴甩了一脸灰：“娘娘！娘娘再给三分钟！不！一分钟！一分钟保证一尘不……嗷！”话没说完，被过于投入的哮天犬一个摆头，用扫把柄戳中了肚子，疼得他蜷缩下去。
西王母的眉头锁得更紧，完美的面部表情管理出现了一道裂缝。她深吸了一口气，那混合了高阶香氛和“万事屋”霉味、焦糊味、狗味的空气让她感到一阵窒息。她手腕上那串发光灵玉手环急促地闪烁了几下蓝光，仿佛连法器都在报警环境指数超标。
“昊——天——”西王母的银牙紧咬，从齿缝里迸出字句，“本宫的投资！瑶池集团的信誉！三界的眼光！你就给我在这……垃圾中转站首播？！直播车都摆不开！灯光？布景？你的‘仙境’就是让哮天犬的……新陈代谢物当聚光灯效果？！”
她猛地一挥手，身后那台流光溢彩、如同微型宫殿的保姆车车门彻底洞开。里面鱼贯而出七八个穿着高级感爆棚的团队人员。打光师扛着反光板和影视级灯光器材，看着昏暗窄小、连插座面板都油腻发黑的空间，集体眉头紧锁；一个瘦高、穿着紧身小西装、戴着金丝细框眼镜、满脸写着专业与刻薄的男助播捏着鼻子小跑过来：“P总（王母英文名的缩写），场监数据出来了，环境分贝68，菌落指数超标500%，光线平均照度47勒克斯……这……这还不如我爷爷家的地窖！建议立刻启动Plan B……”他声音虽小，却像根针精准刺向西王母的神经末梢。
西王母的眼风如同极地寒流，瞬间冻结了助理后面的话。Plan B？意味着临时更换场地，违约、丢脸、打乱所有引流布局！她的目光最后像两支冰箭，狠狠钉在几乎要被压力压断腰的玉帝身上。
“没有Plan B！”西王母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背水一战的决绝和暴怒，“就在这儿！给我布景！现在！立刻！马上！用最快的速度！把那堆垃圾！给我用最快的速度挪开！”她伸手指向办公室角落里堆积的杂物和黑色垃圾袋，如同女王下令焚烧敌国城池，“杨戬！你来！把这些东西通通给我变……”她几乎要下意识吐出“变没”二字，却被理智的最后一根弦狠狠勒住。不行！人间天道监控无处不在！直播信号一开，灵力波动稍微异常，比工商局赵建国可怕一百倍的“异常现象特殊处理局”（简称“异管局”）能把她和整个天庭都扒掉一层皮！
她硬生生把话咬碎在银牙间，改口道：“……给我搬到！那个铁皮仓库里面去！快！！” 那命令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颤音。
如同被鞭子狠狠抽打，万方之主玉帝和威震三界的战神杨戬，瞬间化身成为瑶池集团直播现场的力工头子和杂役小厮。
“快！快搬！”玉帝声嘶力竭，如同末日督工。他一把扯掉那件碍事的龙袍外罩（露出里面一件洗得发黄的白汗衫），像头被逼入绝境的老牛，亲自扑向那堆散发着酸腐气味的黑色垃圾袋，用尽全力拖拽起来。
杨戬更是一言不发，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穿梭。他直接走到那歪斜破旧的办公桌前，面无表情地伸出双手，十指深深嵌入木质桌板边缘（只听得令人牙酸的木头呻吟声），双臂肌肉坟起如虬龙，毫不费力地将那张起码两三百斤重的瘸腿桌子连同上半尺厚的灰尘，整个平端起来！如同端着一个巨大的餐盘！他步履沉稳，绕过目瞪口呆的助播和打光师，径直走向隔壁黑水仓库那黑洞洞的大门，消失在幽暗之中。那强大的视觉冲击力让几个打光师差点把昂贵的补光灯摔在地上。
“啊啊啊——！！！”陈默终于趁着哮天犬被杨戬端桌子震惊到的空档，一把夺回了扫把。他眼冒凶光，化身扫地魔人，对着地面疯狂输出。扫把所过之处，尘土如同小型沙尘暴般弥漫开来。
“咳咳咳！P总！粉尘！PM2.5爆表了！” 助理挥舞着手里的平板电脑尖叫。
“关掉通风！给我喷水！抑尘！！”西王母一手捂口鼻，一手点开腕表屏幕上一个喷雾图标。一名团队成员立刻掏出一个便携空气净化加湿器，对着漫天灰尘喷射出肉眼可见的雾状凝水剂——那是用瑶池露珠浓缩液勾兑抑尘剂调和的昂贵货。水雾带着清冽的莲花香气迅速沉降灰尘，代价是让室内空气瞬间变得湿热粘稠如蒸笼。
一场与时间赛跑、关乎仙界颜面与经济命脉的“垃圾清运及仙境速成”战役，在这方不足三十平米的狭小空间里，以最狼狈、最原始、最不仙的方式疯狂上演。玉帝拖拽垃圾袋的动作滑稽如老牛拖车；杨戬搬走沉重文件柜时带起的风几乎掀翻一个三脚架；陈默的扫把掀起一阵阵尘雾又被昂贵的“露珠抑尘剂”狠狠压下……
玉帝刚刚把一个沉重的、里面似乎装满过期文件和老式打印机的文件柜奋力推进黑洞洞的仓库大门，喘得像被追了十里的哮天犬。他正扶着腰喘气，西王母那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如同催命符般再次炸响在事务所里：
“昊——天！丹炉呢？！丹炉在哪？！直播倒计时五分钟！主角在哪！！！”
“来了来了！”玉帝一个激灵，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连滚带爬地冲向仓库深处刚刚清出来的一小块空地。杨戬正静立在那里，脚下的尘埃未落定。在杨戬面前地上，静静地立着那座刚刚从垃圾堆里抢救出来的八卦紫金炉。
尽管玉帝和陈默在极限时间内用仓库里几块还算不破的油布将它表面擦了一遍，但那层积攒了不知多少岁月、融合了尘埃、油污、甚至某种粘稠不明液体的黑色包浆，如同根深蒂固的诅咒，依然顽固地覆盖着整座炉身。炉体上原本应该流转的紫金光泽和玄奥道纹，被这层污垢彻底封印，黯淡无光，只有轮廓还能勉强辨认出是个炉子的样子。炉口处甚至能看到一块疑似绿霉的斑驳痕迹。整座炉子散发着一种沉甸甸的“时光沉淀感”和……浓郁的垃圾场气息。仙家至宝的风采？不存在的。它看起来更像某个古墓淘来的、在地下埋了一千年的劣质仿冒品。
“快！快抬出来！摆C位！”玉帝气都没喘匀，嘶声喊道。杨戬依旧是无声的行动派，俯下身，再次稳稳地将那座灰不溜秋、堪称“仙器耻辱”的紫金炉直接抱了起来，大步流星走向门外被临时清空的“舞台”核心。
“灯光！灯光聚焦C位！！”西王母的助理尖叫着指挥。
咣！几道强力的、价格高昂的影视级暖光灯如同探照灯般，瞬间精准地聚焦在刚刚被杨戬稳稳放置在直播台中心的八卦紫金炉上！
雪亮！极致的光线！毫无保留地泼洒在丹炉每一个细微的……污垢凹陷处！那些经年累月的油渍在强光下呈现出令人作呕的反光！一道道黑色的不明污迹如同蚯蚓般盘踞在炉壁上！那几块可疑的绿霉斑在灯光下纤毫毕现！更可怕的是，光线还穿过炉盖的缝隙，隐约照亮了炉膛内部沉淀不知多少年的、厚厚的、黑色的陈年老灰（或者炉渣？）！
西王母的眼神在聚焦光柱打到炉体上的瞬间，如同高压电线短路般，“啪”地凝固了！她那张精心描绘、足以颠倒众生的完美脸庞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煞白如纸。周围所有团队人员都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空气凝固了！连刚刚还在喷水的雾化器都忘记关掉，发出单调的嗡鸣。
直播间里刚刚涌入的几十个“闻风而来”的观众（主要是西王母团队后台引流来的内部测试账号和零星几个误入的路人），瞬间被这C位“主角”惊得连弹幕都忘记发了。屏幕上一片死寂。
只有角落里，陈默的手机被玉帝塞在直播助理手中充当临时推流机，屏幕上飞快地滚过零星几条弹幕：
？？？？刚进来，C位这啥玩意儿？老煤炉子精？噗！瑶池塑形丹用这炉子熬出来的？难怪能减肥，看着就倒胃口啊！道具组临时从垃圾堆扒拉的吧？笑死！仙丹？这炉灰丸子敢吃吗？主播这表情……震惊我一百年！环保主题直播？变废为宝？给废品丹炉精洗澡？特效？这炉子包浆包出境界了，盘它！刚接的商务？甲方爸爸连夜扛着高铁跑路？点开之前以为仙气飘飘，点开之后……兄弟们我撤了，味儿太冲（告辞）溜了溜了
玉帝呆立在丹炉旁边，感受着强光灯炙烤的热度和西王母那几乎要将自己凌迟的冰冷目光，汗水（也有可能是眼泪）瞬间浸透了他那件洗得发黄的白汗衫。完了！全完了！执照！投资！仙丹！他感觉自己的人生，不，神生，在此刻彻底跌落到比忘川河底淤泥还要冰冷的深渊！
强光灯无情炙烤下的八卦紫金炉，在密集的嘲讽弹幕和西王母如万年玄冰的凝视中，依旧顽固地散发着废品收购站的气质。玉帝脸上汗如雨下（也不知是灯烤的还是吓的），那件洗得发黄的白汗衫贴在背上，勾勒出一副在仙界与人间双重破产边缘疯狂试探的绝望身影。
“卡——！！！”西王母终于从灵魂冻结的状态中挣脱出来，那声“卡”字尖利得像淬毒的玻璃碎片，瞬间将全场死寂戳破。“助理！断推流！关掉！立刻关掉所有设备！！！”
一旁的男助理早已面无人色，双手抖得如同筛糠，连点了三下才戳中手机屏幕上的“停止直播”按钮。刺眼的灯光瞬间熄灭，直播台周围陷入一种突如其来的、对比强烈的昏暗，只剩下屋顶那盏接触不良、明明灭灭的小灯管还在挣扎。
助理声音都带上了哭腔：“P…P总！直播间…开了18秒！累计进入观众58人次…峰值在线35人…后台…后台收到7条…呃…商品咨询，都是…问那个炉…炉子卖不卖包邮几块钱的……”后面的话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咔吧！”
一声清脆悦耳的碎裂声清晰地响起。西王母左手腕上那串不断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灵玉腕表表盘，赫然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蛛网状裂痕！几粒细微的碎屑簌簌落下。顶级仙器灵玉腕表！竟然被她活生生攥裂了！
她攥紧拳头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彻底失去了血色，手背青筋暴起。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雍容，只剩下风暴前夕极度压抑的、令神佛都心惊胆战的煞气！
“昊——天——”两个字，如同从九幽炼狱的缝隙中磨出来，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玉帝的腿肚子已经开始打转，几乎要支撑不住。
就在这如同凝固岩浆般的、下一秒就要焚尽一切的毁灭风暴即将爆发的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一阵极其嘹亮、极具穿透力、带着官方特有冷漠节奏感的……警笛声？！
不！并非尖锐的警笛，而是另一种更低沉、更具备秩序象征的鸣笛！
这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和冰冷的秩序感，在观云路那狭窄混乱的棚户区上空骤然炸响！
一辆通体喷涂着深邃幽蓝，引擎盖上烙印着极其醒目、棱角分明的“食药监”三个银色大字的执法车，如同深海巨鲨突入浅滩，猛地一个甩尾，稳稳地、极其霸道地横插在西王母那辆梦幻珠光粉保姆车前面！
蓝银色的车体在黯淡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车门“砰”地一声被推开。
一个身影从车里利落地钻了出来。同样笔挺的深蓝色夹克制服，一丝不苟的发型，走路姿态沉凝。手中同样捏着一份蓝色封皮的文件夹和一个便携式记录仪。
来人三十岁上下，脸色是那种不见阳光的冷白，五官线条冷硬如同刀削斧凿，眼神锐利得如同能洞穿伪装的X光机。他胸前的银色铭牌在车灯照射下，清晰地反着光：方锐——市场监督管理局药品稽查支队副支队长。
方锐的目光如同手术刀，精准而冰冷地扫过现场：那台刚刚熄灭灯光、中央还摆着个黑黢黢炉子的简陋“直播台”，那位穿着高定汉服却面沉如水、腕骨因用力而发白的女强人，那个一身狼狈、瘫坐在墙角的秃毛狗，以及旁边仿佛刚从工地下来的、流汗如浆的老男人（玉帝），还有那个如同冰雕般静立、额间有奇特印记的高大青年（杨戬），最后落在地上那几张散落的、印刷着“瑶池琼浆·纤体塑形丹(仙界唯一指定)”、设计得仙气飘飘的产品宣传单页上。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径直走到还在努力清理最后一点垃圾的陈默面前，声音如同金属摩擦，毫无感情却带着巨大的压力：
“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接到群众实名举报，该场所涉嫌非法销售未取得国家批准文号、虚假宣传功效、严重夸大保健作用、可能危害人体健康的……”
他停顿了一下，那双X光般的眼睛似乎要穿透人心，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最后的定性：
“——‘伪劣、假药’！”
唰！
最后两个字像无形的冰锥，精准地贯穿了玉帝昊天的脊椎骨！他猛地一哆嗦，再也支撑不住，双腿彻底一软，“噗通”一声，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彻底瘫软在了满是污迹和露珠凝水剂粘稠液体的冰冷水泥地上！
他的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那盏闪烁的小灯管，大脑里只剩下三个如同魔音穿脑、不断循环炸响的大字——伴随着绝望的嘶吼，在他意识深渊里反复回撞：
“假！药！假！药！假！药！假！药！假！药！假！药！”
“伪！劣！假！药——！！！”
冰冷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般的质感，在狭小的空间内不断回荡，如同丧钟轰鸣，彻底碾碎了玉帝昊天最后残存的侥幸。
噗通！
这位曾执掌三界、权柄无上的万神之主，再也支撑不住那千疮百孔的神躯与濒临崩断的神经，如同被抽空了所有仙力，重重地、毫无尊严地瘫倒在一片狼藉的水泥地上。后背砸在冰冷的露珠凝水剂水洼里，湿透的白汗衫紧紧贴着他那瘦弱的身体，更显狼狈不堪。他那双细长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失焦，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上那盏还在作死般“滋滋啦啦”明灭不定的荧光灯管。大脑一片轰鸣，只有那三个字如同万仞神峰般压下来、碾过去：“假药假药假药假药假药……”
方锐锐利的目光像两盏冰冷的探照灯，扫过玉帝这副烂泥般彻底崩溃的尊容，没有一丝怜悯，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例行公事般的审视。他的视线转向呆立在一旁的西王母。这位瑶池女帝，此刻脸色煞白，精心描画的柳叶眉高高挑起，眼中怒火与震惊交织翻滚，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口被倒灌进了九幽寒冰！手腕上那串裂了蛛网的灵玉腕表，裂痕似乎又无声地蔓延了一丝。
“女士，”方锐的声音依旧平稳刻板，毫无波澜，却带着更强的压迫感，“您是他的合伙人？还是营销策划负责人？根据初步线索，您似乎是这场直播的主角？”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被临时清出的直播C位，以及那个在昏光下如同大型不可燃垃圾般的八卦紫金炉。
西王母的身躯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那身流光溢彩的改良汉服在她周身气机的激荡下，隐有微光闪现，又被她强行压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混合了劣质灰尘、狗毛、露珠香氛以及巨大失败耻辱的空气，灼痛着她的肺腑。仙丹！瑶池轻食集团的首次跨界进军人间美容保健品市场的战略首秀！竟然在这凡尘垃圾堆里，被定性为……伪劣假药！这比万仙劫中折损道行更让她感到奇耻大辱！更让一直视美与地位如命根子的西王母无法接受的是，这污名若传扬出去，被九天玄女、广寒仙子她们知晓……她不敢想象！
银牙几乎被咬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熔炉里淬炼出的钢针：“药监局的同志！这里面有……天大的误会！”她的声音竭力保持着平稳，“我们这款产品……”
“产品是否存在，成分是什么，是否有夸大宣传功效，是否有批文，这才是关键。”方锐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声音如同机器录入，“任何辩解请在笔录时对技术论证人员陈述。现在——”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现场所有相关人员！包括这两位！”他指了指玉帝和杨戬，“原地待命！保持物品原状！禁止交谈、销毁、转移任何证据！我们的技术取证人员正在赶来的路上！”
技术取证？！
这四个字如同四道九天玄雷，精准地劈在了刚从地上勉强爬起半个身子的玉帝、以及眼神冰冷如刀般的二郎神杨戬心头！
玉帝的瞳孔骤然紧缩如针！那炉子！八卦紫金炉！上面是什么？三清圣痕？！炉里面是什么？三昧真火万年煅烧留下的残渣？！天知道人间那所谓的“技术取证”能用机器测出什么玩意儿！万一扫描出个什么超时空粒子流、神性辐射残留……天道监管司和人间异管局绝对会在一秒钟内锁定坐标！然后……就真不是吊销执照的问题了！直接“天庭非法移民及高危违禁品入境罪”，集体打包塞进天牢！三清道祖的抵押物？玉帝亲自参股推广的假药来源？这锅，背不动！整个天庭都得给他陪葬！
杨戬冰冷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极其剧烈的波动！额间那道竖线印记内，竟有极其细微、凝练到极点的金色神芒疯狂旋涡般流转！他紧握的双拳指节发出噼啪的脆响，骨骼仿佛都在悲鸣！一种源自洪荒战神血脉的、被蝼蚁威胁到根基的毁灭冲动，如同咆哮的狂潮冲击着他理智的堤坝！
不行！绝对不能让人用任何仪器接触丹炉！更不能让它落在凡人手里！
可……能动用神力吗？方锐那锐利如同鹰隼、甚至带着一丝异样神采的目光，早已锁定了杨戬的一举一动！执法记录仪的红点，如同审判之眼般死死对着他！
完了！玉帝眼前一阵阵发黑。
就在这空气凝固成实质般的绝望瞬间！
“嗡……”
一股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古老韵律的震动，极其突兀地从直播C位——那个黑黢黢的八卦紫金炉内部——传了出来！
不是玉帝的幻觉！不是陈默的心跳加速！是真真切切的物理震动！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那尊布满污垢、如坠泥沼的古老丹炉，那原本死寂黯淡的表面，骤然亮起了一点微光！不是外界光线反射！而是从炉体污垢缝隙内部透出的——一丝极其微弱、极其不稳定、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紫金色！
嗡……嗡……
震动频率骤然加快！那点紫金光芒也时亮时灭，忽左忽右地挣扎闪烁，仿佛在努力挣脱某种沉重的束缚！
紧接着，一股极其浓烈的……烟熏火燎、仿佛烧焦了柴火堆又浇了水、闷了三天的难以描述的混合气味，裹挟着难以忽视的热量，骤然从丹炉盖子的缝隙和炉壁的卦象缝隙里——喷涌而出！
嘶——！！！
如同一个哑了火的排气管突然强行启动！一缕缕浓密的、灰黑色的、带着大量细微焦黑颗粒物的气体，争先恐后地挤开厚重的污垢封印，从炉体的各个角落、盖子的缝隙里猛地喷了出来！
噗！噗噗噗噗噗——！！！
那不是云霞！不是仙气！绝对是某种糊状物被高压蒸汽强行顶开的灾难性结果！
那味道……无法形容！仿佛几千年的老炉灰被点燃，混合着烧焦的糊丹渣、发霉的药草残骸、油腻包浆蒸腾的味道……形成了一种足以让嗅觉系统当场立地成佛（崩溃版）的复合型生化武器！
浓烈的糊焦味带着滚烫的颗粒物，如同小型喷射器，直冲站在旁边的玉帝面门！
“呕——！！！”刚刚爬起来的玉帝首当其冲，被这兜头而来的“热息”喷了个正着！眼睛瞬间被刺激得涕泪横流，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天灵盖！他连退两步，弯下腰狂咳不止，差点把肺都咳出来！
站在侧前方离得稍近的方锐，在那股黑气喷出的瞬间，脸色骤变！他几乎是应激反应般地猛然后退了一大步！常年稽查假药黑窝点练就的敏锐鼻子瞬间捕捉到了这股味道里极度危险的、足以引发群体性呼吸道事件的信号！
“小心！疑似有毒烟尘！关闭所有窗户！隔离污染源！禁止吸入！”方锐一边厉声警告，一边飞快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崭新的N95口罩，动作标准而迅速地戴好，同时用文件板挡住了口鼻！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警惕，还有一丝……被突发状况打乱预案的不耐烦！
“咳咳咳……呕！”站在附近的助理和打光师猝不及防吸进一口，顿时脸色发青，剧烈咳嗽起来。
“什……什么东西？！熏炉精炸膛了？！”助播捏着鼻子尖叫。
“P总小心！”有人惊呼。
西王母猝不及防被那滚烫的、带着浓烈呛人异味的烟尘扫过裙裾，那张煞白的美艳脸庞瞬间铁青！精心梳理的发髻都被气流吹散了几分！
更可怕的是，那“噗噗噗”的喷射并未停止！仿佛炉子内部的压力找到了宣泄口，黑灰色的浓烟夹杂着大量飞舞的尘埃碎屑，更加猛烈地、断断续续地从炉子各处喷薄而出！整个放置炉子的区域，瞬间被一股灰蒙蒙的、散发着恐怖糊味的雾瘴笼罩！像是给C位加了个地狱滤镜！炉壁上那些顽固的污垢，竟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高温蒸汽喷发，“噗簌噗簌”地往下掉着焦黑的渣滓！
“快！把它移开！隔离污染源！”方锐戴着口罩，声音发闷，但命令依旧清晰有力，带着一丝急促。他严厉的目光扫向杨戬，“你！离污染源最近！配合控制！”他的记录仪镜头始终对准现场。
所有人目光瞬间聚焦在杨戬身上！他是唯一靠近丹炉且看起来体能极好的。玉帝还在弓着腰咳得撕心裂肺。陈默被熏得睁不开眼，涕泪横流。西王母团队的人都捂嘴退后。只有杨戬，因为刚才搬炉子，还站在距离炉体不足一米的地方！
杨戬那张万年冰山脸上，此刻面沉似水！浓眉紧锁，额间那道竖眼浅痕内的金芒闪烁得几乎要透体而出！那股高温、污秽、极具刺激性的气息滚滚袭来，对于他这种感知力远超凡俗的神祇而言，简直是精神与肉体的双重酷刑！更别提那些如同活物般沾过来的焦黑炉灰颗粒！杀机如同实质般在他周身涌动！
搬走？隔绝污染？方锐的命令如同一根套索！
不行！丹炉正在失控！内部那点残留的三昧真火余烬，在封印松动后正在剧烈波动！一旦剧烈搬动震动……不爆炸也必然造成更剧烈的灵力外泄！甚至可能引动天道监管！
不搬？任由它在这里持续喷射剧毒烟雾？引起更大骚动？药监局的技术人员立刻就到！
电光火石间，杨戬猛地扭头！目光不是去看那喷烟的炉子，也不是看严厉逼视的方锐，而是越过混乱的现场，死死钉向唯一一个此刻还未被烟雾完全笼罩、又恰好能被他看到的——人！
陈默！
正被熏得涕泪横流、眯缝着眼睛、手足无措捂着口鼻的陈默！在接到杨戬那冰冷锐利、如同实质般传递信息的眼神瞬间，大脑一片空白！那是极其明确、不容置疑的命令！是生是死就在眼前！陈默几乎在那目光的压力下本能地行动！
他猛地一弯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墙角堆放杂物的地方——那里有之前清理卫生留下的东西！他的手胡乱地在杂物中摸索，带着绝望的求生欲！不是他想要的！不是！终于！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的、坚硬的圆柱体！
就是它！
陈默如同握住了救命稻草，用尽全力将其拔出！
那是一个巨大的、绿色的、上面贴着“工业级强力去污”标签、一看就分量十足、平时用来拖洗车间地面的……塑料大喷壶！里面还有大半桶之前灌好的、没来得及用完的“高效万能去污除垢剂（浓缩型）”液体！
陈默抱着这个硕大的绿色喷壶，感觉手臂都在打颤。他看到杨戬如同磐石般杵在喷烟的丹炉旁，承受着那股可怕烟尘的正面冲击，眼神冰冷锐利如刀，死死盯着他！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现在！上！
陈默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执照！不能爆炸！不能被抓！不能让炉子再喷！
他牙关一咬，肾上腺素飙升！猛地拔掉喷壶的黄色喷枪头（因为喷头太小没用），让出水口变成最大！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高高举起那沉重的大喷壶，将那个粗大的壶口，对准了丹炉还在噗噗冒烟的盖子缝隙和污垢最厚的地方！
“——我让你喷——！！！洗洗你这千年老灰！！！”
伴随着陈默一声变调的、歇斯底里的嘶吼，沉重的喷壶被他用尽全身力量压了下去！
呼啦——！！！
一股如同小型瀑布般的、粘稠的、散发着浓烈化学碱味的、灰白色的浓稠液体，如同水龙，从那个粗大的壶口，对着炽热喷烟的八卦紫金炉——劈头盖脸、毫无保留地——浇了下去！！！
“滋滋滋滋滋——！！！”
丹炉炽热的表面（尤其是刚喷完烟的部位）遭遇大量强碱性浓缩去污液体，瞬间爆发出极其剧烈的化学反应！滚烫的水汽伴随着更浓烈的焦糊味（这次是化学反应）和刺鼻的氨碱味，如同炸弹引爆般轰然升腾！一股更加浓烈、白茫茫的、带着强烈腐蚀性气体（主要是氨气）的烟尘蘑菇云瞬间笼罩了整个C位！完全吞噬了丹炉和旁边离得最近的杨戬！也将刚戴好口罩、试图上前制止的方锐硬生生又逼退了三大步！眼睛都被刺得火辣辣的痛！
“咳咳咳！”
“我的眼睛！”
“氨气！快退！”
“水！快找水冲洗！”
现场瞬间乱成一锅滚沸的浓粥！咳嗽声、惊呼声、呕吐声、奔跑碰撞声响成一片！灰白色的腐蚀性气团翻滚升腾！方锐捂着口鼻，执法记录仪剧烈晃动，镜头一片模糊！
没人看清！在那浓烈刺鼻、翻腾如沸的白雾烟尘中，被喷了一头一脸浓缩去污液、强行冷却的八卦紫金炉，在高温骤冷和强碱液体的冲击下，炉壁上最后几片顽固的焦糊污垢被强行剥离！炉体在剧变中发出一声极其细微、仿佛来自亘古时空的哀鸣！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足以震动杨戬心弦的碎裂声，在炉体内部深处响起！一道极其不稳定、带着一丝古老愤怒波动的……裂痕……悄然出现在了炉壁的某个核心卦象之上！
紧接着！那炉壁上刚刚剥落污垢、显露出一丝古拙紫色和复杂道纹的区域，微光如同回光返照般骤然一闪！炉盖……似乎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压制的暴怒意志……在刚才的强冷与强酸（碱性水解有机污垢本质是碱腐蚀）双重刺激下……被彻底激怒了！一股更加炽热、更加狂暴、仿佛来自混沌熔炉深处的波动气息……被强行压抑着……在破损的炉壁内……开始酝酿！
烟尘渐渐沉降。
杨戬的身影在白雾边缘显现出来，他抹了一把脸上残留的刺激性液体（那浓缩液对他似乎效果不强，更像凡尘污物），面无表情，身上灰白一片。但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深处，却跳动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凛然的危机感！他死死盯着那尊依旧在散发热量、表面部分光洁（是被强酸洗掉了部分污垢）但更多地方在刚才冷热交激下显出细小裂缝、盖子在微微跳动的丹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攫住了他！
就在这白茫茫一片、人仰马翻、极度混乱的烟尘逐渐散开的边缘——
棚户区破旧狭窄的巷口外，又是一阵刺耳尖厉的刹车声撕裂了混乱的空气！
这次不是深蓝的食药监执法车！
一辆破旧得如同从报废厂开出来的面包车（车门上还残留着“北城市区快餐外送”的模糊贴纸痕迹），如同醉汉般狠狠甩尾停下。车身锈迹斑斑，引擎发出拖拉机般的悲鸣。
“砰！砰！”两扇车门被粗暴推开。
一个穿着灰扑扑夹克、顶着一头鸟窝般乱发、眼窝深陷的干瘦中年人率先跳下车，手里紧紧抱着一个巨大的、缠绕着各种线路和天线的黑色仪器箱子。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亢奋的、捡到“大新闻”般的狂热！
紧跟在他后面，另一个穿着同款皱巴巴马甲、扛着老式DV摄像机（镜头盖都没开）的男人也钻了出来，同样满脸写着“发现重磅独家”的激动。
两人无视漫天扬起的尘土，眼神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直勾勾地锁定着混乱的天虹万事屋方向！摄像机的红点瞬间亮起！
“观众朋友们！这里是北城民生频道‘拍客在行动’记者小胡！现在我们正在……”那干瘦男人迫不及待地对着一个小巧的手持话筒喊了起来，声音尖锐兴奋！同时，拿仪器箱的同伴已经手脚麻利地开始组装箱子里某种带着尖锐探针和小巧屏幕的——看起来像是某种成分检测仪器的东西！
方锐刚被强烈的氨气刺得眼中带泪、勉强缓过一口气，正准备指挥场面并质问杨戬为何擅自行动（泼不明液体）时，便看到这两个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的“记者”和不专业的“检测设备”！他那张冷白的脸，瞬间黑如锅底！该死的！是谁走漏了风声？！药监局内部的例行通报还没开始！技术队还在路上！这帮闻风而动的苍蝇怎么就来了？！
西王母和玉帝也看到了这一幕！西王母眼前又是一黑！记者？！直播事故的余波还没散！再来个现场曝光？！瑶池集团要沦为三界笑柄！玉帝更是吓得魂飞天外！技术检测？！当众检测？！测出来紫金炉的异常怎么办？！
混乱！彻底的混乱！烟尘中还未彻底冷却的丹炉在剧震！玉帝大脑轰鸣！西王母怒焰滔天！方锐进退维谷！记者如同秃鹫！陈默握着空喷壶瘫软在地！杨戬眼神如刀锁定炉盖……
嗡嗡嗡嗡——
一阵急促而压抑的震动突然打断杨戬的目光！不是炉子！是从他那身沾满灰白色去污液、同样皱巴巴的黑色衬衫……左胸内侧口袋里传来的！
极其规律的震动。三长一短，三长一短……间隔固定。
杨戬瞳孔骤然一缩！放在身侧的手指，极其轻微、几不可察地蜷曲了一个古怪的手印。
天眼……跨界隔密传信！核心预警！
发信人……
杨戬那冰冷的眼瞳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三个神文古篆虚影——
太……白……金……星！
“——观众朋友们！这里是北城民生频道‘拍客在行动’记者小胡！现在我们正在位于观云路天桥下的事发现场！接热心群众线报，此地发生一起由劣质丹药引发的严重安全事故！现场烟雾弥漫气味刺鼻！药监部门执法人员已被迫中断调查！据初步判断，核心污染源是一尊来历不明的大型古董伪劣熏香炉！随时可能二次爆炸！”
干瘦记者小胡的声音如同打了鸡血，尖锐嘶哑地穿透弥漫的氨气余味和混乱，手持话筒几乎要戳到正弯腰狂咳的方锐脸上。他那个抱着黑色仪器箱的搭档动作更快，已经麻利地打开了箱子，露出里面一台闪烁着杂乱指示灯的简陋设备，一根带着尖锐探针的导线像毒蛇般探出，直指不远处还在袅袅冒着刺鼻白烟的八卦紫金炉！
“药监局的同志！”小胡转向勉强直起身、因氨气刺激而眼眶通红的方锐，语气充满了质问的亢奋，“面对如此严重的安全隐患和无证伪劣产品爆炸伤人事件！贵局为何没有采取强制隔离和疏散措施？是否存在重大监管疏忽？我们‘拍客在行动’将全程记录！并第一时间为广大市民检测这款‘毒丹炉’的核心成分！”他一边说，一边兴奋地示意搭档将探针靠近丹炉还温热的炉壁！
轰！
方锐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头顶！刚被突发的烟尘喷发和强氨气熏得头昏脑涨，现在又被这不知从哪个下水道钻出来的三流记者堵着质问加“当场检测”！那台花里胡哨的仪器，天知道是什么地摊组装货！他一把抹掉因刺激而溢出的生理盐水，声音因极度的怒火和窒碍而更加沙哑冰冷：
“立刻停止拍摄！收起你们的设备！这里正在进行的是药监、工商联合执法现场取证！你们无权干扰！”
方锐试图用公文板和身体阻挡镜头，但那摄像搭档如同打了鸡血般，将镜头怼得更近，专门捕捉他发红的眼睛和被烟雾熏过的狼狈，还有他身后那混乱的背景——瘫倒在地狼狈不堪的玉帝（龙袍？汗衫？）、衣袍沾满灰白色污液却依旧站得笔直的杨戬、以及被助手和保镖勉强护着远离烟雾核心区、脸色铁青眼神欲杀人的西王母！
“我们有充分的新闻采访权！”小胡声音拔得更高，带着煽动性的正义感，“老百姓有对身边重大安全隐患的知情权！药监同志！你们是不是担心检测结果会戳破某些不能说的秘密？直播间老铁们都在看着！我们……”
“——闭嘴！！！”
一声凄厉、破碎、饱含屈辱、愤怒与无尽绝望的尖啸，如同被逼至绝路的困兽悲嚎，猛地撕裂了小胡煽动性的话语！这声音来自地上那滩“烂泥”——玉帝昊天！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从冰冷粘稠的污水中挣扎着半坐了起来！花白的头发（神力的衰退导致）粘在冷汗淋漓的额角，明黄的龙袍外罩（戏服？）皱巴巴裹在满是污渍的白汗衫外，形同乞丐。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那两个上蹿下跳的记者，里面燃烧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毁灭的疯狂光芒！那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祇，而是一个被生活（神生？）彻底踩碎尊严的穷途末路者！
“丹炉！炉子……”他神经质地重复着，双手颤抖着指向那尊还在微微蒸腾热气的炉子，“道祖的……三清的……抵押……假药……执照……吊销……”语无伦次，逻辑混乱，每个词都带着血淋淋的伤痕。
“老板！老板别激动！”陈默也缓过气，顾不上手里的空喷壶，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想扶住玉帝。他瞥了一眼记者那随时准备扎向炉子的探针，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那玩意儿扎上去会不会直接引动炉内残余火力的剧烈反应？他只能拼命对记者嘶喊：“求你们别动那炉子！会炸的！真的会炸的！”
“炸？！”小胡捕捉到这个字眼，瞬间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眼睛放光地看向摄像机，“听到了吗老铁们！连现场工作人员都亲口承认这个‘伪劣古董炉’存在重大爆炸风险！我们的生命安全正受到严重威胁！药监部门是否涉嫌知情不报草菅人命？！检测！必须立刻检测！还民众真相！”他歇斯底里地对着镜头嘶吼。
现场彻底失控！记者煽动性的鼓噪！摄像机的推拉摇移！方锐的厉声制止！玉帝失态的嘶吼！陈默绝望的劝阻！西王母团队保镖上前试图驱逐又被方锐厉声喝止“不许妨碍执法冲突升级”！混乱的人声如同数千只苍蝇在嗡嗡嗡嗡——
就在这团足以让人瞬间疯掉的混乱达到了沸点！
就在小胡那个状若疯魔的搭档，狞笑着将闪动着异样光泽的尖锐金属探针，狠狠怼向八卦紫金炉那刚刚被强碱液体腐蚀掉一块包浆、隐约泛出古拙暗紫色泽的炉腹部位时！
一个身影动了！
快！
快得如同幽暗空间里骤然劈开的电光！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风声，只有超越人眼捕捉极限的移动轨迹！
一直如冰峰般矗立在混乱风暴边缘的二郎神杨戬，动了！他甚至没有看那个即将行凶（扎针）的记着搭档，身体只是极其微妙的向左踏出小半步！
一步踏出！他的左肩仿佛只是无意识地在原地转动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精准地、如同经过千万次演练般，撞上了从侧面扑来、试图绕过方锐去拉扯小胡的西王母团队保镖！
嘭！
一声沉闷的撞击！力量传递精妙绝伦！
那个牛高马大的保镖感觉自己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边缘带倒的保龄球！重心瞬间被一股柔韧而磅礴的巧劲带歪，巨大的身躯完全不受控制地一个趔趄，歪斜着朝侧面——
咚！
结结实实、毫无缓冲地撞在了记者的搭档身上！
“哎呦卧槽！”
“啊——！”
两声凄惨的惊呼同时响起！那个抱着粗糙检测仪器的记者搭档被保镖沉重的身体狠狠撞飞出去！他手里的检测仪器如同长了翅膀般脱手而出！那根该死的尖锐探针擦着丹炉表面的紫光，险之又险地飞过！最后“哐当”一声巨响！那宝贝疙瘩似的简陋检测仪连同箱子，被巨大的力量直接拍在了旁边仓库那布满油污的水泥地上！零件、线路板、液晶屏碎片、还有几节飞溅出来的电池瞬间摔得四分五裂！
小胡的煽动性叫喊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戛然而止！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那堆自己借来的“高科技”贵货瞬间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破烂”，脸上的表情从激昂切换到懵逼再到惨绿！
“我……我的设备！！！！” 一声比刚才玉帝更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
“破坏私人财物！暴力阻拦取证！拍下来！都拍下来！！”小胡反应过来，指着杨戬和保镖疯狂尖叫。
保镖则一脸茫然加无辜：“我……我被他撞的！” 他指着杨戬。
始作俑者杨戬，依旧站得如标枪般笔直。他甚至连衣角都没怎么动一下，仿佛刚才那玄妙至极的碰撞和保镖、记者的惨烈摔倒与他全然无关。他只是微微侧过那张冷峻无波的脸，看向一脸错愕、随即怒火冲顶的方锐，声音平板得如同机器：
“人证物证皆在，恐有未知污染源威胁，建议立即封锁。此人，”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嚎哭设备的小胡搭档，又滑向目瞪口呆的小胡，“涉嫌非法携带改装仪器，干扰破坏执法现场，制造恐慌，意图非法检测不明物品（指丹炉），应予立即控制。”
“你……你血口喷人！” 小胡气得跳脚。方锐脸色阴晴不定地扫过地上的仪器碎片，又看向杨戬那张仿佛戴了面具的冷脸和刚才那看似意外实则太过“巧合”的一幕。他的执法记录仪清晰地拍下了撞击过程——保镖撞飞记者，仪器摔碎！杨戬？他最多是调整站姿碰了保镖一下？而且他还第一时间提出了对记者违规行为的指控？！方锐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随着心跳飙升！
“赵科长！就是这里！” 一声略显急促却依旧沉稳的呼喊从巷口传来，终于打破了现场的僵持！
所有人循声望去！
只见之前那位身着深蓝夹克、面无表情的工商局组长赵建国，正领着一个同样穿着深蓝制服、夹着公文包、腋下同样夹着便携记录仪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那中年男人面容方正，身形魁梧，表情比赵建国还要严肃刻板几分，肩章上的条纹明显更高一级！
正是北城区工商管理局执法稽查大队队长——冯国柱！
两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制服笔挺的工作人员，一人手里拿着一卷封条，另一人则拎着一个专业工具箱（里面似乎有测距仪、强光手电筒？还有……取样镊子和小瓶子？）。
“冯队！”赵建国指着那扇洞开的、门口还残留着焦糊印记的万事屋大门，声音依旧毫无波澜，“非法营业主体，地点不符注册信息，无证人员（指未报备的玉帝等人），现场存在严重安全隐患及不明物品，”他的目光扫过还在飘散余烟的丹炉，“与药监方队工作区域高度重叠，已严重影响后续执法环境。”
冯国柱那如同花岗岩雕琢成的冷硬面孔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迅速扫过这一片狼藉到无法形容的现场——混乱的人群（记者、药监、疑似业主、保镖、穿龙袍的、额生竖线的、瘫坐地上的）、弥漫的刺鼻气味（氨气、焦糊、化学碱）、一地狼藉（垃圾、摔碎的仪器、拖把、散落的烤肠皮）、还有那台在昏暗光线下愈发显得诡异神秘的……紫黑大炉子！
他那双经历过无数次市场风暴洗礼的眼中，终于也掠过一丝难以遏制的震惊！这真是他从业二十年来见过最他妈……无法描述的执法现场！菜市场都没这么乱！
“赵组核实无误？”冯国柱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经初步判断，违规事实确凿，停业整改通知已下发（他看了一眼瘫软的玉帝手中捏着的纸单），但拒不执行且存在大量未申报高风险经营行为，情况紧急，建议执行最高强制措施：场地、物品双扣押！全面深入审查！”赵建国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是钉在玉帝心头的楔子！
“场地？物品？”冯国柱的目光最终牢牢锁定在场地最核心、烟气未散、似乎还在微微发热的大炉子上，又转向方锐，“方支队，你们药监的意见？”
方锐终于暂时摆脱了小胡的纠缠（小胡正对着摄像机控诉设备被毁），迅速调整状态，指向丹炉，又点了点地上散落的“瑶池纤体丹”宣传单，声音急促但条理清晰：
“冯队，赵组！我们支队接到实名举报该场所在非法制售危害健康的伪劣假药！该炉，”他加重语气指向丹炉，“正是现场核心涉案嫌疑物品！其喷发性烟雾成分不明，具有强刺激性及潜在毒性！炉体结构复杂疑点重重，极可能暗藏非法添加成分或制毒、制假设备！必须立即封存，进行实验室成分彻底毒理分析！”
“毒？毒理分析？！”玉帝刚刚被杨戬的雷霆手段（救炉子）唤回的一丝希望，瞬间被这四个字砸得粉碎！封存？实验室？切割？解剖？
杨戬的拳头在身侧瞬间攥紧！指骨再次发出瘆人的爆响！额间的竖线金光骤然暴涨几乎要透体而出！那炉子核心裂缝中的三昧暴动正在加剧！别说封存切割，现在恐怕剧烈挪动都会引爆！一旦引爆，在场所有人（包括这些凡胎）都会被瞬间气化！更可怕的是那惊天动地的灵力爆炸必然会撼动天道壁垒！
陈默的心沉入了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的寒冰裂缝！完了！全完了！物理封印保住了炉子没被扎针，却直接引来了更恐怖的双重绞杀！场地扣押！物品扣押！毒理分析！老板的执照直接成骨灰！
“根据工商职权与药监相关条款联合执法补充规定，” 冯国柱无视所有人的反应，目光冰冷地扫过现场，最终停留在那座沉默的丹炉上，如同法官宣判，“该场所经营主体‘天虹万事屋’，存在多重严重违法行为！现场环境极度混乱，存在重大未知安全风险！现在宣布……”
他的声音如同法官的法槌高高扬起，冰冷而沉重，准备落下最后的死刑判决——
呼——！
一阵极其不和谐的破空声，带着某种强行介入的急躁，尖锐地打断了冯国柱的宣判！
不是风声！也不是引擎声！更像是某种老式二踢脚鞭炮被点燃后，蹿上天却没能炸响的哑炮声！
噗——咻——咻——
声音越来越近！直冲万事屋门口而来！
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这突兀的噪音吸引过去！
只见一个身影，以一种极其不雅观、甚至可以说狼狈的姿态——脸朝下、四肢乱蹬、身上的灰白色道袍被吹得如同鼓胀的气球兜风翻飞——狠狠地、硬生生地、几乎是滚着砸了下来！
“嘭！”
尘土飞扬！这人影重重地摔在万事屋门口那堆还没来得及完全清理、混杂着灰尘、烤肠皮和半根烂黄瓜的垃圾堆边缘！砸出一小团烟尘！
他挣扎着抬起头，灰头土脸，头发散乱（一个滑稽的小道髻歪在一边），连眉毛胡子都沾满了尘土。他剧烈地咳嗽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掏摔得七荤八素的老君兜里一个——闪烁着微弱符篆光芒的、巴掌大的、形似海胆的奇特金属圆球法器。
这老者挣扎坐起，一眼扫见眼前站满的深蓝制服、记录仪、还有后面那个冒着黑烟的紫黑炉子时，明显愣了一下，似乎对现场的混乱程度有点懵圈。但他随即看到了瘫在地上脸色煞白的玉帝！眼神一亮！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老头努力挺直腰杆，捋了把胡子上的灰，清了清嗓子（嗓子还有点呛烟的沙哑），对着满场目瞪口呆的各路人马，努力挤出一个尴尬又不失“官方”的笑容。他从那件沾满油污泥灰的破烂道袍袖子里，掏出一张同样皱巴巴、但依稀能看到天庭云纹印章的玉帛公文（纸？），用一种带着浓厚方言口音、却又竭力模仿“官方通告调门”的洪亮声音宣告：
“——咳咳咳！玉帝！找着您了！终于找着了！”
“天庭财务司——太！白！金！星！——亲自降临！”
“特来执行：天庭物业管理局第号强制清缴令——关于兜率宫（八景宫附属）拖欠元始天尊物业费！连带其抵押八卦紫金炉债务纠纷案第三次强制执行！立刻缴纳拖欠五百零七年的天地灵脉占用费、道韵清洁费、炉火能源损耗滞纳金！现！金！灵石！支付宝转账优先！微信也可！”
“——没钱？！按合同办！场地！连带炉子！当场收回！抵！押！拍！卖！！”
“——没钱？！按合同办！场地！连带炉子！当场收回！抵！押！拍！卖！！”
太白金星洪亮的官方嗓门带着一点土味方言的尾音，像一颗天外陨石砸进已经混乱如粥的执法现场。那张盖着天庭云纹印（虽然边角皱巴巴又沾了灰，隐约还蹭到了一点可疑的黄色油渍）的玉帛公文，此刻成了风暴漩涡中新添的一根最大搅屎棍！他甚至没来得及站稳，一手拍打着道袍上的灰土，一手急切地想把那张公文塞到泥塑木雕般的玉帝鼻子底下。
全场，包括记者、摄像、两位工商大佬、药监方锐、西王母团队……所有人都像是被无形的金箍棒当头一棒，愣在原地！
“玉……玉帝陛下？”陈默感觉舌根发苦，像吃了十斤黄连。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工商、药监、记者执法外加天庭讨债？还来个天庭财务司首席会计现场“强制执行”？破产！这“天虹万事屋”从注册那一刻起就命中注定在讨债和查封中走向终极大和谐吗？！
噗通！
刚刚缓过点劲儿、刚在小保安搀扶下坐直了身子的玉帝昊天，在听到“抵押拍卖”四个字的瞬间，如同被瞬间抽了筋剥了皮，连哼都没哼一声，再次双眼翻白，直挺挺地、结结实实地向后摔倒在地！那张饱经风霜（和口水汗水灰尘口水）的脸狠狠砸在自己刚掏出来还没来得及擦净的“玉皇大帝尊享VIP会员卡”上——塑料卡片正好硌在颧骨上。
玉帝陛下……卒（物理）。
“老板！”陈默魂飞魄散地扑过去。
“哎呀呀！陛下！您可不能晕！咱们天庭财政困难……道祖那边是真欠得太狠了啊！”太白金星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手里的公文差点没掉地上，伸着手急得直跺脚，想过去扶又怕那脏兮兮的地面再把自己的道袍彻底报销。他身后那两个拎着天庭款破旧工具箱（里面发出锁链和法器的碰撞声）的助手也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上前。
“乱！太他妈的乱了！”小胡记者最先从石化状态恢复，像打了第二针鸡血，把DV镜头疯狂地对准了扑街的玉帝和急得上火的太白金星，“惊天爆料！黑诊所大老板疑似被债主逼得当场昏厥！神秘‘天庭装’人物暴力催收！药监局、工商局强力执法受阻！天虹万事屋疑为跨维度犯罪窝点！！”他那超越认知极限的脑补配上声嘶力竭的解说，充满了赛博朋克克苏鲁风格。
冯国柱那张刻板的扑克脸，此刻罕见地剧烈抽搐了一下！额头上的青筋如同游走的小蛇！工商执法现场，居然他妈的有第三方的“非人间实体”跳出来搞拍卖？！他感觉自己的官威、经验和理智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这地方邪门！太邪门了！
“都—给—我—安—静—！！！”
一声穿透力堪比次声波武器、饱含着数千年积攒下来的无穷怒火与威压的厉啸，如同实质化的音爆弹，轰然在狭小的空间内炸开！
嗡——！！！
所有人感觉耳膜剧痛！脑瓜子嗡嗡作响！瞬间失声！
西王母！瑶池之主！时尚养生教主！她彻底爆炸了！精心梳拢的发髻散乱不堪，脸上精致的妆容被愤怒和汗水晕染出令人心悸的厉色，那身价值连城的流光汉服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隐隐泛出不祥的暗红波动！她周身方圆三米内，空气似乎都在燃烧、扭曲！她死死盯着现场的中心——那尊如同黑洞般吸噬了所有灾厄的、此刻还在袅袅冒烟的八卦紫金炉！她的投资！她的名誉！她的事业心！她的仙丹！她的……一切！都被这个破炉子！这个该死的抵押品！拖进了地狱的油锅反复煎炸！
“昊——天——！还有你！那个装神弄鬼的破烂老神仙！”西王母的手指像淬了万年玄冰的利刃，直指太白金星和地上挺尸的玉帝！声音如同九幽刮骨的寒风暴雪，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冻灵魂的杀意！
“——还有三清道祖那个欠钱不还、躲账装死的破烂炉子！！！”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那吸气的力度甚至引发了小范围的空气涡流！她彻底放下了所有雍容华贵！撕掉了所有瑶池仙子的人设！
“老娘不管你们什么天规！什么狗屁执照！什么破烂物业费！！”
“挡！我！财！路！者！死——！！！”
“给！老！娘！立！刻！把！这！堆！垃！圾！炉！灰！通！通！给！我！变！没——！！！！！！！！！！”
这最后一个“没”字喊出，带着玉石俱焚、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心！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沛然莫御、足以令空间冻结的极寒神意猛地从她体内爆发！如同亿万根无形的冰针，瞬间刺向那个该死的炉子！
动了！真正的力量，超越了天规执照的约束力，来自被彻底触犯“美、利、权”之逆鳞后的西王母本源盛怒！这是禁忌！但她顾不得了！她要销毁一切耻辱的根源！
嗡——！！！
几乎就在西王母那禁忌神意爆发的刹那！
一直如同磐石、将绝对警惕锁定在丹炉裂痕上的二郎神杨戬！动了！
不是为了对抗西王母！更不是为了摧毁炉子！
他之前所有冰冷克制下的压抑力量，在这一刻不是为了进攻，而是为了……封印！
“天道禁——！”
杨戬一声短促、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断喝，第一次在人前真正发出了声音！与此同时，他额间那道沉寂已久的竖线，骤然睁至全开！
不是石破天惊的攻击金芒！
而是一束凝练到近乎无形无色、却带着混沌般苍茫气息的灰蒙蒙光束！如同一张瞬间展开的混沌巨网，后发而先至！精准无比地笼罩在西王母那爆发而出的、即将触及丹炉的极寒神意前端！
刺啦——！！！
仿佛滚烫烙铁猛然浸入寒冰深处！又像是两种截然相反的规则本源在量子层面发生了最猛烈的湮灭对冲！
无声的恐怖能量风暴在丹炉外不足半尺的狭窄空间内骤然酝酿爆炸！
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剧烈扭曲了一下！光线在那里产生了诡异的弯折！一圈肉眼可见、直径不足两米、却弥漫着浓郁毁灭气息的空气涟漪猛地扩散开来！瞬间将那尊倒霉的丹炉狠狠向外推撞出去！
哐当！咣啷！
紫金炉如同被无形的巨掌拍飞，沉重炉体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直接撞翻了西王母团队刚刚架设好的两盏柔光灯！昂贵的灯具支架扭曲变形，碎裂的灯泡玻璃片伴随着电火花四溅！炽热的灯光碎片和灰尘猛地炸开！
“啊——！” 离得近的助理脸上瞬间被飞溅的灼热玻璃屑划开了几道血痕！发出凄厉的惨叫！
“保护P总！”保镖也被掀得一个趔趄！
然而！毁灭性的湮灭被控制在极小范围！只有强光和空间扭曲形成的剧烈风暴视觉效果冲击了现场！但那股席卷开来的恐怖气浪和碎裂的玻璃渣，却成了压倒现场所有人精神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噗通！小胡记者的搭档吓得直接趴在了地上，死死抱着头！
“鬼！有鬼！快跑啊——！！”小胡自己也吓破了胆，再也顾不上什么大新闻，丢掉话筒就往门口方向连滚带爬！
“爆炸了！又爆炸了！”
“有毒！有放射性！快撤！”连训练有素的保镖都慌了神！
现场瞬间陷入彻底的崩溃性混乱！哭喊声、惨叫声、碰撞声、推搡声震耳欲聋！人们如同炸了窝的马蜂，疯狂地互相推挤着冲向狭窄的门口！
“拦住！控制混乱！”冯国柱厉声大喝！工商执法人员拼命想维持秩序，却被混乱的人群冲得东倒西歪！
“别踩踏！保护现场！”方锐也被突然爆发的气浪掀得后退，刚站稳就声嘶力竭地大喊，眼睛被强光刺得酸疼不已！
而风暴的核心——
噗！
杨戬猛地倒退半步！那双冰冷的眸子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银光反噬般的黯淡！刚才那仓促封印，消耗巨大！更重要的是，那一下强行对冲产生的震荡波虽然被极限压缩在丹炉周围，但……
咔嚓！咔嚓嚓！
微不可闻！却又清晰无比的、如同冰层碎裂的崩响，骤然从丹炉深处——那道被杨戬以神念死死锁定的核心裂缝处——急促传来！
嗡——！
炉壁那道刚刚被陈默用强碱腐蚀洗掉污垢、显露出暗紫色泽的地方，猛地又亮起了一道更加不稳定、更加狂躁、几乎透壁而出的血红色暗光！炉盖被那道红光顶得……猛地向上跳动了一下！
封印失效！裂痕加剧！内炉核心深处那道被刺激的、古老而暴戾的三昧暴怒……正在加速复苏！炉体温度骤然上升！
杨戬瞬间色变！他再次强行压制着翻涌的内息和几乎本能的毁灭冲动，冰冷的视线狠狠扫过被助手紧急搀扶、脸色苍白身体微颤、显然也被刚才那一下对冲反噬得极其难受的西王母！一个念头在电光火石间闪过：不能让她再出手！失控的力量必然引爆！
更不能让混乱的人群冲撞炉子！
必须立刻……双重封印！物理隔绝加天道隔离！立刻！
“场！地！封！闭！”杨戬的目光如同实质性的冰锥，狠狠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命令意味，刺向混乱风暴中唯一还站在原地（吓傻了）的陈默！
场地封闭？！陈默感觉自己快爆炸的脑浆理解了这四个字的意思！关上门？关门有什么用？
等等！关门？！
陈默猛地扭头，看向那扇通往外面混乱棚户区的、半虚掩着、锈迹斑斑的大铁门！那扇门！是唯一能隔绝外面疯狂人群涌入的唯一屏障！
“关门——！！！”陈默用尽洪荒之力咆哮出来！同时如同绝望的猎豹扑向门把手！那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用肉体锁死内场！
但他的动作太慢了！
比他更快！
两道身影！如同被同一个意念驱动！
玉帝昊天！在剧烈碰撞声中，竟然猛地睁开了眼睛！那眼神空洞却带着一丝死寂的决然！他不是自己醒的！是被太白金星那惊天一句“抵押拍卖”和西王母那毁灭性的“变没”双重刺激硬生生激醒的！他猛地弹了起来！如同一条被从油锅里捞起的鱼！他的目标不是炉子！不是门！而是那个站在门口、手里还捏着天庭清缴公文的——太白金星！
“太白！封！给我封！封住门！别让人闯进来撞坏炉子！执照！执照全他妈完蛋！”玉帝状若疯狂，嘶吼着扑向太白金星！他那双沾满污渍油腻的手，死死抓住了太白金星同样灰扑扑的道袍前襟！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
“什……什么封门？”太白金星被这突发状况弄得手忙脚乱，公文差点脱手，老脸皱成了一团，“陛下！臣是来收债的！是封炉子抵债！不是封门……”
而就在玉帝扑向太白的同一刹那！
杨戬动了！目标——那扇铁门！
无声无息！快逾鬼魅！他的身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残影！不是奔向铁门，而是……冲向那堵靠在门边、足有半米厚的水泥预制板！那不知是仓库以前留下的隔断还是什么玩意儿！
轰！
杨戬的右腿如同精钢铸就的巨斧！带着沉闷如雷的恐怖力量！一脚狠狠鞭抽在水泥预制板底端！
咔嚓！咣当！
那沉重无比的水泥板竟然被这股沛然巨力直接铲得向前翻滚！如同活了一般！巨大的水泥板带着恐怖的呼啸风声和翻滚激起的漫天尘灰，如同巨兽碾过狭窄空间，轰然向铁门的方向翻滚砸去！
“小心！！！”外面混乱人群中有眼尖的发出恐惧尖叫！
那翻滚如同攻城锤的水泥板目标明确无比！它不是砸人！只是……滚！向！门！
咣——哐——！！！！
一声震耳欲聋、让整个地面都抖三抖的巨响！
那扇虚掩着、饱经风霜的破旧铁门！连同两边脆弱朽坏的砖墙门框！被翻滚而下的沉重水泥板正面怼中！
烟尘冲天而起！呛得人睁不开眼！
尘土缓缓沉降。
门外推搡混乱的人群被这惊天一砸吓得集体石化凝固！
门框彻底垮塌！巨大的水泥板如同一扇蛮横的墓碑，死死封住了门洞！只留下边缘几道扭曲的铁皮证明着门的曾经存在。
门内。
一片死寂。
呛人的烟尘中，玉帝还死死抓着太白金星的衣服。太白金星整个人灰头土脸像个土拨鼠，手里那张天庭清缴公文也被灰呛得看不清字迹，他茫然惊恐地看着那块堵死了所有出路的巨大水泥碑。
冯国柱、赵建国、方锐、西王母……所有被强行关在门里的“幸存者”，都被这原始野蛮却又高效无比的物理封门方式惊得说不出话！杨戬站在滚滚落尘中，身形依旧挺拔，只是额间神目已然闭合，恢复了冰冷无波的模样。
“杨戬！你……”方锐刚刚从震惊中回神，声音因为吸入烟尘而嘶哑，厉声质问。
“物理封锁已完成。”杨戬的声音毫无波澜，冰冷得如同那堵水泥板，“现场污染威胁（他指指还在丝丝冒烟的炉子）及暴力混乱（指门外）已被有效隔离。后续执法可继续。”他顿了顿，目光扫向玉帝和太白金星，“所有相关人员，皆已在此。”他特意加重了“所有”二字。
冯国柱脸上的肌肉剧烈跳动！他从业二十年，查封过无数违法店铺，但用半吨水泥板活埋式封门的操作绝对是开创性壮举！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种想把眼前这个“超规格武力员工”拷回去切片研究的冲动。执法！最重要的是执法！必须先完成程序正义！现场必须控制！
“冯队！情况危机！必须立即扣押核心嫌疑物品！杜绝一切意外！”赵建国声音急促，指着那尊烟尘弥漫中还在丝丝冒红光的炉子，“同时，依据工商条例，该主体实际控制人员，”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玉帝、杨戬、太白金星，“应立即带离现场！详细审讯！”
“没错！炉子！必须封存带走！立刻！”方锐也立刻接口，那炉子里冒出的气息让他本能觉得危险！那红光更不祥！
冯国柱狠狠一握拳！对！扣押！先拿到核心物证！
“工商、药监联合执法！第一序列扣押目标！”他的声音如同审判之锤！
“张斌！李强！立即行动！封存带走该炉！”
“其余人员！就地隔离！保持静默！如有反抗！”冯国柱的声音陡然拔高，冰冷严厉地扫视玉帝和太白金星，“按暴力抗法严肃处理！”
两名工商执法人员立刻领命上前。一人手里拿着印有红章的大号封条和强力胶水！另一人拿着印有“工商查扣”的塑料标签袋和工具钳（似乎是准备拆解固定？）。同时，方锐也立刻拿出药监的专用封存标签和取样袋（他要先刮点炉壁上残留的“爆炸残留物”）。
目标！毫无阻碍地、直指场地中央——那尊仿佛在微微震颤低吼的……八卦紫金炉！
“不——！！！”玉帝发出了最后的悲鸣！
太白金星老脸煞白！他手里的天庭清缴令是封炉子！不是让凡人带走的！这下完蛋！
西王母虽被反噬虚弱，眼神却依旧死死盯着炉子，眼底燃烧着毁灭一切的余烬！
杨戬的眼中，冰封的深处，一点毁灭的金芒如同即将引爆的星辰！
时间仿佛彻底停滞！两股代表着截然不同“规则”的力量，即将在同一个空间点、对同一个物品展开史无前例的……争夺！
就在那两双戴着白手套的手（工商的封条和药监的取样袋），即将同时触碰到那滚烫的炉壁、触碰那一道散发着不安红光的核心裂缝之时——
“——呔！！！”
一声尖锐刺耳、充满泼辣和不耐烦的女声，如同钉子刮过玻璃，瞬间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刷！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天花板的阴影角落（不知何时躲上去的）悄然滑落！动作轻灵诡异得不像话！
石矶娘娘！
这位西王母座下头号心腹、兼兼职狗头军师、兼职安保主管、兼职技术美工（包揽）的天界知名“黑寡妇”、碧游宫外门编外打工人！此刻她那标志性的刻薄脸孔上布满了嫌弃和不耐烦！她一身低调的深绿色劲装，手里却捏着一卷——看起来像老旧电影胶卷盘、又像卷轴，整体散发着淡淡灰光的玩意儿，上面缠绕着无数细小如同银蛇般流转的符文锁链！
她刚才一直借着混乱躲在天花板承重梁的阴影里用个人光镜终端剪辑直播事故画面（处理公关危机），差点被杨戬那一脚引发的“泥石流封门”震下来！眼看着老板（西王母）被反噬状态不好、那俩凡人不知死活的手马上就要捅爆那个不稳定的炉子（她可是用随身小法宝扫描了一下那炉子核心能量指数——警告红得快烧穿了！一碰绝对炸！波及范围包括她自己！），再加上眼前这地狱级鸡飞狗跳的混乱场面……
石矶娘娘那点本就微薄的耐心和理智终于彻底烧断了！
“吵！吵！吵！吵他妈一个时辰了！还让不让仙加班剪片子了？！”石矶叉着腰，细眉倒竖，尖刻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封？！你们都想要封条是不是？！”
她那精光四射的小眼睛里闪动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决绝！手指猛地捏住了那卷“灰光胶带”的边缘！厉声尖啸！
“——要！封！条！是吧？！老娘他妈给你们！都贴上！！！”
话音未落！
石矶手腕猛地一抖！那卷奇特的“灰光胶带”瞬间拉长！如同活了过来的灰色藤蔓灵蛇！更可怕的是，胶带拉长的同时，上面流转的无数细小银色符文锁链竟然瞬间分裂、增殖！如同分裂的病毒！
嗖！嗖！嗖！嗖！
几十道！甚至上百道缠绕着刺目银符锁链的灰色胶带残影！铺天盖地！如同疾风暴雨般爆射而出！目标——无差别覆盖整个核心区域！
两道最强、最显眼的银符灰胶带！如同长了眼睛的恶蟒！直扑那两个刚刚伸手即将触碰到丹炉的工商执法队员——冯国柱手下的张斌和李强！
啪！啪！
两声清脆响亮、如同大耳刮子抽在水泥地上的爆响！
没有任何时间反应！两圈缠绕着刺目银符锁链的灰色胶带，精准无误地、一圈又一圈地、如同裹尸布般疯狂缠绕！瞬间把张斌和李强两个大活人——连同他们手里正拿着的封条胶水和取样袋——裹了个严严实实！如同两个瞬间扎好的木乃伊快递包！只留下两个惊恐万状、如同见鬼般绝望瞪大的眼珠透过灰带的缝隙露在外面！
与此同时！
更多银符灰胶带如同长了眼睛般扑向其他目标！
两道细一点但同样有力的！缠绕上试图冲上去阻止石矶、却因为震惊慢了一步的冯国柱！瞬间将他连同他腋下的公文包一起缠得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两道！扑向赵建国！同样把他缠成了公文包带封条怪人！
两道！扑向方锐！连人带记录仪加公文包缠成一团！
一道！瞬间卷住西王母旁边那个还在哆嗦、试图掏手机报警（但显然这地方信号被多重法术余波干扰得一点没有）的助理！手机当场飞了出去！
一道！卷向地上还没清醒的玉帝！
一道！卷向惊呆了的太白金星和他手里的天庭公文！
甚至还有一道！扑向角落里抱着秃毛狗（啸天不知啥时候溜进来）瑟瑟发抖的陈默！
唯独……绕开了丹炉！绕开了丹炉旁边如同人形冰雕、但周身散发着令那些银符锁链本能“回避”气场的杨戬！也绕开了被助手扶着、脸色苍白却依旧带着恐怖威慑力的西王母！
瞬息之间！
整个天虹万事屋核心区域，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按下了暂停键！
七个……七个大活人！包括三位执法大佬！如同七个被捆扎包裹好的、形态各异的……行为艺术品！七个人形木乃伊包裹！带着“滋滋”作响、还在不停亮起的银符锁链特效！就那么矗立在烟尘还未散尽的、废墟般的现场中央！
门口那半吨水泥板如同沉默的墓碑。
C位是微微跳动红光、被忽略的丹炉。
角落里是裹着狗和人的两个包裹。
背景音只有被裹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呜呜呜——”绝望闷哼的挣扎声。
一片死寂，如同被格式化后的硬盘。
石矶娘娘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手，叉腰站在一片狼藉中，似乎对自己的“场控效果”非常满意。她甚至还对着西王母的方向咧嘴笑了一下（虽然那笑容在尘土和混乱背景下像女鬼）：“搞定！娘娘！按您要求，都封好了……”她看了一眼还在冒微弱红光的丹炉炉盖，撇撇嘴嘀咕，“……就是封条材质用得急了点，拿天道罚罪司过期淘汰的老款‘临时封界符箓胶带’凑合的……效果嘛……咳，最多撑六个时辰……省着点用哈？”
杨戬缓缓收回看向那七个人形包裹的目光，冰冷的视线落在石矶身上，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行走的灾难源。
冯国柱被捆得只剩一个头露在外面，额角的青筋因为屈辱和暴怒而疯狂跳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石矶！他想怒吼！想质问！想呼叫增援！但喉咙被那滑溜溜、带着符文力量的胶带死死勒住，只能发出屈辱的“唔唔唔”声！工商的脸面！市监的威严！在这卷破胶带面前，碎了一地！
方锐也被裹得跟个粽子一样，鼻子差点被压歪。他比冯国柱稍微冷静一点点，正疯狂地试图扭动唯一还能活动点点的眼珠——去看那个药监的专用记录仪在胶带外面露出了一个幸运的角！还能工作吗？！刚才拍到什么了？！
而被裹得同样只剩一个脑袋在外面的玉帝昊天，此刻看着眼前这梦幻般的七尊“行为艺术品”，看着那位一脸“老娘搞定”的石矶娘娘，再感受着脸上被胶带勒得生疼的感觉……他那被连番打击到麻木的神魂深处，竟然……竟然缓缓升起了一丝荒谬的“平静”？！
好极了……封吧……都封吧……累了，毁灭吧……
也许，被封起来……就不用考虑工商罚款……药监假药诉讼……天庭物业费催缴……和西王母的投资索赔了吧？玉帝被捆缚的眼角，隐隐有了一丝湿润……是……是汗……还是……被勒得疼出的眼泪？
天虹万事屋那方被水泥板堵死、又被半吨尘土半埋的破败空间中，时间仿佛被石矶娘娘那卷“临时封界符箓胶带”生生勒紧凝固了。
七尊高矮胖瘦、形态各异、只露着脑袋、缠满银符闪烁灰带的“人形包裹”，如同前卫艺术展上最惊世骇俗的作品，凝固在狼藉中央，仅存的头颅上演着静默的悲喜剧。
冯国柱大队长那刻板的脸被灰带勒得变形突出，额角青筋暴跳如蚯蚓，嘴巴被捆缚得像愤怒的金鱼，“唔唔唔！”的闷吼从喉咙深处挤压而出，每个音节都淬满“工商神圣尊严不容践踏”的滔天怒火！
赵建国组长那张脸倒是万年扑克，此刻被勒得绷紧泛白，只剩下那双半耷拉的眼睛，如同高精度扫描仪般，冰冷锐利地在捆缚住自己身躯的灰带与符文间逡巡，似乎在分析材料构成、拉伸强度与符法能量残留轨迹——职业素养深入骨髓。
方锐支队长的处境最微妙——他是唯一一个脑袋还能勉强扭动几十度的“幸运儿”。他的眼珠子正疯狂地上下左右极限挪动，视线如同镭射锁定般，死死钉在那台被半裹在胶带里、只勉强露出三分之一金属边角的——药监执法记录仪上！那小方块的一个角落指示灯，似乎极其微弱地……闪了一下红？绝望中的希望？抑或是爆炸前的电流不稳？方锐的眼球因过度用力而布满血丝！
角落里，裹着哮天犬和陈默的“人狗双拼粽”显得格外凄凉。秃毛大狗只露出个鼻孔在外面，委屈害怕地喷着粗气。陈默则只露出一双惊恐万状、对未来彻底绝望的眼睛，死死盯着中央那尊还在丝丝喷着诡异红烟、炉盖如同心脏起搏器般“噗、噗”跳动的紫金炉！老板的执照、人间的债务、天庭的贷款……在这一刻都显得无比渺小，眼前唯一的念头是：我包吃住的饭碗……不会跟着炉子一起上天吧？！
而被卷得只剩个脑袋、歪倒在一旁地上的玉帝昊天，眼角不知是被勒得生疼，还是被这彻底崩坏的局面刺激得……真的渗出了一滴浑浊的液体！也许是三千年来的委屈汇聚而成，顺着那满是尘土皱纹的沟壑滑落。那空洞的眼神望向远处，似乎看到了兜率宫那堆积了五百零七年的物业费催缴单，如同雪崩般将他淹没。
“呜…呃…唔唔！”太白金星的脑袋挣扎着，似乎想为玉帝擦拭泪痕（或者说替天庭挽回最后一丝尊严），但束缚紧得他只能艰难地晃动那顶歪斜的小道髻。
而整个惨剧的始作俑者与意外救场（？）者石矶娘娘，正满脸不耐烦地叉腰站在一片狼藉中。她那双细长刻薄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精光，两根手指灵活而神经质地在空气中高速划动着——她面前悬浮着一块仅有巴掌大小的、流光溢彩却又带着无数细小雪花噪点的虚拟光幕！那是她的本命法器“太乙流光子母鉴（瑶池特工定制版）”，自带超视距空间同步剪辑、打码、以及后台公关发布功能！
光幕上正急速闪过混乱无比的画面：喷黑烟的炉子、倒地的玉帝、失控的记者、飞起的水泥板、漫天乱飙的胶带……以及最后定格那七尊“行为艺术品”的冲击性画面！
石矶娘娘的手指如同穿花蝴蝶，指尖划动带起一串刺眼的亮蓝色火花：
“啧！赵建国这个扑克脸！冯国柱这张棺材板！还有那个药监的方冰块……脑袋特征性过强！打码！通通给我打码！马赛克要打得连他们亲妈都认不出来！”
“重点模糊处理！特效覆盖！仙界形象高于一切！”
“那破炉子？算了反正本来也够糊……”
“公关通稿？‘重大商业机密研发现场遭非法冲击’‘强力安保措施成功实施反隔离’‘无人员伤亡’……完美！流量！引爆流量！必须用王母账号紧急发布……呃……”她忽然僵住，小光幕中央赫然跳出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目标区域异常能量干扰！同步上传失败！尝试重新建立跨界传输通道……信号强度0.001%……等待……
石矶娘娘的脸瞬间绿了，手指狠狠戳向虚空中那闪烁的红色警告：“搞什么鬼？！破炉子炸不炸另说！耽误王母账号涨粉老娘跟你同归于尽！”
西王母虚弱地靠在她那个唯一没被石矶胶带误伤（躲在她身后阴影里）、还在尽职尽责（或者吓懵了）举着巨大反光板的保镖怀里。她那双原本璀璨如星海的明眸，此刻灰败黯淡，失去了所有光泽，仿佛被掏空了魂魄。精心盘起的发髻彻底散乱，几缕黏着汗水的发丝贴在苍白的额角。她死死盯着远处水泥板封死的方向——那里隔绝了她的保姆车，她的直播设备，她的光鲜团队，以及所有挽回名誉的最后可能。
嗡——嗡——嗡！
一股低沉到几乎令人心脏同步压抑的震荡波，毫无征兆地自场地中心——那尊八卦紫金炉深处——骤然爆发！不再是丝丝冒出的红光，而是炉体本身在剧烈嗡鸣颤抖！
咔嚓嚓！崩！滋滋滋——！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崩裂、爆鸣、电弧炸响！炉壁那道核心裂缝在之前杨戬强行封印对冲、西王母泄怒冲击、陈默强碱灌顶、又被众人推搡磕碰之后，终于达到了结构承载力的极限！无数蛛网般的细小裂纹如同疯长的藤蔓，从核心裂缝处疯狂向外蔓延！炉体内部积蓄了不知多少万年、被无数种力量反复刺激搅动、又被死死压抑的狂暴混乱气息，如同被强行憋了几千亿年的洪荒古屁！
如同即将破裂的、装满了高能等离子体的高压锅！
石矶娘娘那点“封界符箓胶带”带来的粘附性力量，在这即将爆裂的炉体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堤坝！
“要……炸炉？！”石矶娘娘吓得光幕都忘了关，双手本能抱头后缩！
“唔唔唔——！” 冯国柱大队长的闷吼瞬间带上惊恐颤音！他试图蜷缩……但被胶带裹得像根水泥柱子！
太白金星的道髻炸得更开了：“老君的炉——！”
陈默眼白一翻，差点当场晕厥！
西王母灰败的眼中，最后一点残存的执念疯狂燃烧成了……冰冷的幸灾乐祸？炸吧！把昊天、把三清、把人间封条都炸上天！老娘……认了！
就在那炉体如气球般膨胀到极限、炉盖被喷薄的能量顶到最高点、毁灭的风暴即将彻底吞噬这方囚笼的最后一瞬！
杨戬！一直如同标枪般钉在原地的杨戬！动了！
这一次，不再是快逾闪电！而是极其缓慢、极其艰难、仿佛在对抗着整个世界的重量！他双膝微屈，如同背负着万仞山岳！腰脊下沉的每一个动作都凝滞得仿佛电影里的慢镜头！
他的手臂缓缓抬起，十指弯曲，仿佛在虚空中抓握一个沉重无比、无形无质的巨球！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眸，此刻流淌出的是如同熔岩喷发前最后凝聚的恐怖热量！额间那道竖线印记已经彻底张开！
但这一次，没有煞气冲天的金芒！只有一片混沌、旋转、仿佛包容着寰宇生灭、承载着因果轮回的——深邃灰光！
不是攻击！不是防御！更不是封印！
是……搬运！
以天地为熔炉！以众生为薪炭！以元神为撬棍！
搬运这炉中积蓄亿万载、濒临爆炸的毁灭能量！将它挪出这个必死的囚笼！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方式！
“乾……坎……移……！”杨戬的喉咙深处，极其罕见地迸发出三个沉闷如同古钟、艰涩如同万载冰川摩擦的音节！那不是人言！是古神语中的空间坐标锚点！
在他艰难动作的同时，那凝聚了庞大神念意志的混沌灰光，如同无形的滔天巨手，猛地一沉！一引！
轰隆——！！！
并非炉体爆炸的毁灭性冲击波！
而是整个天虹万事屋那方小小空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混沌巨手捏住，然后……极其残暴地、狠狠地……上下颠簸晃荡了一下！如同被塞进洗衣机甩干桶里的破布娃娃！
哗啦！咣当！咚！噼里啪啦！
天花板掉灰！墙角半箱可乐罐如同保龄球滚了一地！堆在角落的那堆被清理到一半的垃圾杂物山——里面混杂着N桶过期霉变的半碗康帅傅红烧牛肉面（油料包都凝成块状了）、几十个发黑干瘪不知名生物啃过的烂桃核、一个不知哪个金刚留下的臭袜子、半盒粘着狗毛和灰尘的奶油饼干、一个塞满烟头的塑料瓶、还有之前那根烤肠的油皮……这座人间烟火垃圾丰碑，随着这空间的剧烈簸动，轰然坍塌！
更诡异的是！
随着簸动，原本直冲天花板、眼看着就要物理喷发的八卦紫金炉炉盖，那被顶开半寸的缝隙处，骤然爆发出一道无声无息、却瞬间抽空了炉膛内所有狂暴能量的——
噗——！！！
不是火焰！不是冲击波！不是碎屑！
是一道凝练到极致、高速旋转压缩喷射而出的！纯粹的、近乎液态化的混沌能量流！颜色是难以描述的暗金色！带着一种烧融了亿万年天地杂质后、又强行萃取提纯的原始气韵！
目标！
不是杨戬！不是天花板！不是任何人！
而是随着空间簸动、刚巧坍塌滚落到炉盖喷口正前方不足半米处——玉帝昊天在中午时点外卖还没吃完、却被他随手抛弃在角落塑料凳子上、此刻和垃圾一起滚落出来的——
一桶半满（汤料溢出了不少）、包装盒边缘还粘着油花和一点香菜碎屑的……正宗兰州牛肉面外卖桶！
（外卖单还歪歪斜斜粘着：地址：观云路天桥下第叁桥洞旁自建门脸客户：玉帝）
那桶油腻腻的、残汤冷掉了的、几根面条和几片薄牛肉浮在浑浊油汤里的廉价塑料外卖桶！
它那敞开的桶口，如同一个虔诚的朝圣者，瞬间……被那道浓缩的混沌暗金洪流灌顶而入！！！
呼——！！！
没有丝毫的阻碍！暗金洪流如同找到归宿一般，毫无凝滞地注入外卖桶！
哗啦！
塑料桶猛地震颤！碗口的汤汁被强大的能量激荡得几乎要泼出来！
紧接着，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那桶廉价的外卖塑料桶，如同被打入了一百万剂量的洪荒伟哥塑料添加剂！整个桶身……开始……肉眼可见地膨胀！塑料质地瞬间亮得如同刚淬火的新铜！原本印着“正宗兰州牛肉面”字样的地方瞬间被一片流淌氤氲的暗金纹路覆盖！那些漂浮的面条、牛肉片、蔫巴的香菜碎屑，在暗金流体席卷而过的刹那，如同褪去了凡尘的杂质，化作了一道道……晶莹剔透、暗香浮动、灵气冲顶的……金色丝绦与赤玉髓般的薄片！桶底沉淀的浑浊油汤，更是直接翻滚冒泡、澄澈清亮、散发出浓郁醇厚、让人闻一口便四肢百骸十万八千个毛孔同时叫喊“真香”的无上大道气息！
整桶廉价的外卖面条！
在杨戬极限挪移、导引灌顶的混沌能量冲刷下！
完成了他妈华丽到荒谬的——天地灵萃、大道宝汤、玄奇能量面·Plus的终极蜕变！
而那尊泄尽了所有狂暴能量的八卦紫金炉……那刚刚还被裂纹布满、红光跳动的炉体……
啪嗒！
炉盖轻轻地、乖顺地落了下来，严丝合缝地盖住。炉壁上的裂纹依旧存在，但所有狂躁恐怖的气息瞬间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精疲力竭、如同撸空了的……贤者灰烬感。
炉体温度骤降。
之前所有的红光、黑烟、震颤……荡然无存。
它静静地杵在那里，灰扑扑，安详得像个刚交完公粮的老农。
仿佛刚才那一切濒临毁灭的恐怖景象，只是大家惊吓过度集体出现的幻觉。
死寂。
绝对的死寂再次降临。
只有那桶塑料桶还在嗡嗡震动、金光流淌的“大道能量面Plus”散发出的、前所未有的、直冲灵魂深处的浓郁“道香”，霸道地开始弥漫整个空间……
咕嘟……
不知哪位神仙大佬（也可能是被捆着动弹不得的）肚子发出了一声响亮到无法忽略的饥饿鸣叫。
石矶娘娘的光幕定格在混沌洪流注入外卖桶的那一幕，红字警告被彻底遗忘，只剩下巨大的“？？？？？？？”铺满屏幕。
杨戬缓慢地直起身，额间神目关闭，脸色微不可察地苍白了一瞬，随即恢复冰冷。他面无表情地扫过那桶“仙面”，如同扫过路边的碎石。眼神最终落在那尊安静下来的丹炉上，不易察觉地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然后，他那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射向了角落里那堆被压扁的杂物垃圾山。
噗嗤！
一声轻微的、如同某种压缩气体爆裂的声响，从垃圾堆的某个角落传来。
紧接着，一个小小的、红色的、如同微型蒲公英种子般的……光点？从垃圾堆深处晃晃悠悠地飘了出来！
那红光极其微弱，在这弥漫着“道香”、被仙光照亮（垃圾桶）的空间里，如同萤火般不起眼。
但那东西……
飘动的轨迹……
石矶娘娘的光幕角落，某个被遗忘的数据捕捉点突然闪烁了一下！侦测到微量跨界空间锚点信标……来源……天庭广寒宫玉兔工坊……定位型号……‘月影·姻缘一线牵’……信号追踪等级：最低（用于月老兼职快递订单反馈）……
石矶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月老的红线？！定位信标？！什么时候沾到这里的？！还启动了？！她猛地意识到这破桶仙汤的副作用……这玩意除了香……
坏了！这冲天“道香”引来的麻烦……可能比炸炉还邪门！！！
轰隆！
一声沉闷但更清晰的巨响，自众人头顶那厚重的、被水泥板半埋覆盖的破铁皮仓库棚顶上空骤然炸开！
那不是物理的撞击声！
而是……天道壁垒被某种极端力量强行干涉时发出的规则爆鸣！
与此同时——
一个巨大的、闪烁着刺眼红光、如同“违建拆迁”标示的巨大、复杂的、由无数跳动的甲骨文和简体字混合组成的血红色电子印章虚影！
带着摧枯拉朽、不容置疑的裁决气息！
从天而降！
如同神罚的镇印！
瞬间穿过层层的物理阻隔！精准地！死死地！砸盖在了天虹万事屋那扇勉强还能看出的、写着“天虹万事屋”五个歪扭大字的铝合金破门上！
咣！！！
震得整个废墟空间簌簌落土！
那巨大印痕闪烁着血光，字迹分明清晰：
超规格灵气异常波动确认（爆星级）
非备案仙力载体异常激发（厨余垃圾→大罗仙汤）
多重执法机构失联预警（人间工商/药监等）
天道监管司-异常现象特别处理局（异管局）-第玖玖玖玖玖号紧急《超自然安全危害警告（黄色）暨违规高额处罚通知书》
主体单位：天庭集团人间驻点“天虹万事屋”
负责人：法人昊天（玉皇大帝）
危害类别：跨界能量污染（超限）、社会安全事件（多重封锁）、非法实体经营（执照或吊销）
罚没物品：核心证物/污染源《伪·八卦紫金炉》X1、危险源《违规调制大道能量汤品》X1桶
罚款额度：按《天道人间资源平衡补充条款》执行——叁亿玖仟万人间香火等价物！！！限三日！！！
罚单邮寄签收方式：灵宝通传光符（附：罚单查询二维码）
落款：天管·异管局·天罚处
噗！
玉帝昊天……刚刚被那奇异“道香”引诱得咽下去的一口唾沫……彻底喷了出来！带着血丝！他眼前一黑，连带着被胶带勒住的天帝尊荣……一起陷入了真正的黑暗！这次……是真的昏厥不起了！
而那块血光冲天的电子罚单印章虚影，在完成盖章使命后，如同嘲弄般闪烁了几下，化作一缕红烟……
呲溜！
凭空……钻进了那桶还在嗡嗡作响、金汤沸腾、“香气”冲天的仙品牛肉面外卖桶里！！！
嗡……
仙面似乎吸收了一部分罚单血光，桶身一阵剧烈抖动……
滋啦！
一声轻微的、如同快递封箱成功的声音从桶身上传出。
那亮得刺眼的暗金纹路和浓烈“道香”，像是被拔掉插头一般，瞬间……
消失了。
只剩下一个……油汪汪、湿漉漉、普通塑料材质的……装着一碗颜色更浑浊（加了红烟特效？）、面条似乎更糊烂了点的……
正宗兰州牛肉面外卖桶。
孤零零地立在众人面前的废墟中。
外卖单还粘着：客户：玉帝
下面，似乎……多了一个极其细微的、红色的、小小的、如同激光打印上去的——“√” 号？
签收成功了？！
角落里，一个微弱、几乎听不见的红点……
呲溜！
也从垃圾堆边缘，如同一粒疲惫的尘埃，悄然坠下……融入了满地狼藉，再无痕迹。
嗡……
那碗签收了天道罚单、彻底安静下来的“正宗兰州牛肉面”，还在油汤里微微晃动。
万籟俱寂。比石矶娘娘的胶带封印更彻底的死寂。只剩下七尊“人形包裹”绝望的“呜呜”......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