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赫沉吟片刻,命邹岳一一打赏四个金吾卫。
金吾卫们受宠若惊,接了赏银个个眉眼欢喜,心神安定了许多。
“今日之事务必守口如瓶,以防外传引发恐慌,后事本官自会处理。”
裴赫叮嘱。
“属下遵命。”
金吾卫们异口同声。
裴赫点点头,“一夜未眠,各位多有辛苦,快回去歇息吧。”
金吾卫们躬身行礼后撤走。
“贺昌,你派些人手去董府后院围守,稍后我等前去探查。”
裴赫下令。
贺昌领命而去。
安排好一切,裴赫看向虞烛,她静静站在一旁,眸光清亮,已然胸有成竹。
“竹评事,他高热退否?”
柳文豪冲竹鱼抛了个媚眼,娘里娘气地问。
众人原本被金吾卫的述说搞得心神不宁,见状顿时哄笑。
“依我看,此人定是昨夜醉酒,稀里糊涂误打误撞去了董府后院,被地上的腐尸绊倒在地,却以为到了自家炕头上,当即把腐尸当自家娘子搂紧了呼呼大睡。”
陈长安忍笑道,“说不定,他睡梦中还搂着这娘子亲热了一番,没想到睡得正香,被夜里觅食的野狗当新鲜尸体啃伤手腕,失血过多而死。”
“呵,别说,你这猜测很是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个屁!野狗大都先咬脖子,哪会只啃手腕?”
“就是,他身上不见半点儿酒气,哪像喝醉的模样?”
“竹评事,你倒是说说,你看出什么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完,不约而同看向虞烛。
虞烛语出惊人,“此人为司礼监正四品提督太监林海亭。”
“你、你摸摸他的额头便知他是谁?还是竹评事此前认得此人?你……”
胡启力一肚子疑问,被裴赫一记眼神给堵住了嘴。
虞烛继续道:“此人既负责司礼监内部印章、文书管理及钱粮收支、刑罚等事务,又兼任京都西南青岩镇官窑督陶太监……”
“这……我看看。”
柳文豪也不娘了,跨前一步直接上手脱林海亭的裤子。
裴赫脸色一变,就想去捂虞烛的眼睛。
可虞烛隔着尸首站在他对面,且神色淡定。
裴赫只能沉住气,静观其变。
众目睽睽之下,柳文豪解开林海亭的腰带,掀开外袍扯住棉裤腰往下一拉……
“呵,还真是个太监!”
众人看得一清二楚,再看竹鱼的眼神全都变了。
“竹评事,你刚才摸了?”
胡启力问的百无禁忌。
“胡说,摸能摸出他是谁吗?”
柳文豪拍了胡启力一巴掌。
“你们别打岔儿,听竹评事说完。”
陈长安崇拜地看着竹鱼,满眼都是小星星。
“林海亭尸身内外没有锐器伤、钝物打击伤,无出血点。死者心肌肥大、肺部结节,生前罹患心悸症、肺病,其血液中,铅、砷含量过多,此为其患病主因。”
虞烛斟酌词句,尽量让他们听得懂,“铅和砷毒素来源于制瓷釉料。”
裴赫深深看着虞烛默不作声,心里美滋滋地想,他的眼光就是好,怎么就拣了这么个宝贝娘子。
胡启力等人都瞪圆了眼,全都惊呆了。
他们虽不全懂,但也懂了个七七八八。
“就摸了摸额头,就能知道这么多?我也摸摸。”
说着,胡启力也伸手去摸了摸林海亭的额头。
冷冰冰、硬梆梆,摸上去浑身都发毛。
胡启力被咬了似的缩回手,抓了把雪狠狠搓化成水把手给洗了,而后眨巴着眼睛像个听话的学生看着虞烛,再也不敢乱发言了。
“竹评事,你真是断案如神,接着说,我等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