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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娇娘爆改玉面将军,她反手杀穿天下与乐李美腰小说结局

晨煜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硝烟弥漫,遮蔽了天空的光芒。一名瘦弱少年,身披银甲,半跪在血泊之中,手中的长剑深深插入地面,成为他唯一的支撑。他的银甲却已多处破损,左臂的甲胄遗失无踪,头盔亦不知去向。凌乱的碎发在风中飘摇,脸上血迹与泥土交织,显得狼狈不堪。背后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从右肩蜿蜒至左股,中间部分深可见骨,鲜血仍在缓缓流淌,两侧的血迹已经凝固。战场上双方仍在激烈厮杀,然而我方士兵却不断倒下。三千精兵,终究难以抵挡敌军八万铁骑的猛攻。须臾,少年终于倒下。只见主帅孤身一人,长刀在手,身上已中数箭,却仍顽强地支撑着。当主帅看见那挣扎着向他...

主角:与乐李美腰   更新:2025-06-20 19: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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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娇娘爆改玉面将军,她反手杀穿天下与乐李美腰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硝烟弥漫,遮蔽了天空的光芒。一名瘦弱少年,身披银甲,半跪在血泊之中,手中的长剑深深插入地面,成为他唯一的支撑。

他的银甲却已多处破损,左臂的甲胄遗失无踪,头盔亦不知去向。凌乱的碎发在风中飘摇,脸上血迹与泥土交织,显得狼狈不堪。

背后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从右肩蜿蜒至左股,中间部分深可见骨,鲜血仍在缓缓流淌,两侧的血迹已经凝固。

战场上双方仍在激烈厮杀,然而我方士兵却不断倒下。三千精兵,终究难以抵挡敌军八万铁骑的猛攻。

须臾,少年终于倒下。只见主帅孤身一人,长刀在手,身上已中数箭,却仍顽强地支撑着。

当主帅看见那挣扎着向他爬来的少年时。他拼尽全力,将少年拖上战马,用那双沾满血腥与污垢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少年的脸庞。

“孩子,好好活下去。”说完,主帅拍马而去,留下少年在战马上昏迷不醒。

梦醒时分,鸡鸣声中,李美腰从梦中惊醒。

这个狭小的房间与她曾经熟悉的军营大通铺截然不同。虽然一家人都挤在一张通铺上,但因为她即将出嫁,父母还是为她用布帘隔开了一角。

所谓的“床”,不过是几个箱子堆砌而成。睡觉时她不敢乱动,生怕发出声响。好在已经适应了这三个月的“床”榻。

阿娘早已起床为一家人准备早餐,而她则面临着新的任务——浣洗衣物。

这三个月来,她尝试了各种工作,从绣女工到酒楼帮厨,再到如今的浣洗。虽然她已尽量小心,但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吃完早饭后,她听到屋内的动静,心中便明白祖母又在为她的婚事操心了。

她看着手中的衣物和浆洗板,心中涌起一股无奈。这双手曾经握过长剑、降服过烈马,如今却只能与衣物为伴。

但往事已矣,多想无益。就在这时,堂姐李焕儿悄悄过来在她耳边低语:“美腰,我刚刚听奶奶说,想把你嫁到申家去。”

李美腰一愣,抬头看向李焕儿。李焕儿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小堂妹对这个申家一无所知。

她解释道:“美腰,那个申家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每个月都会从他家抬出女子的尸体,是被活活折磨死的。你可千万不能嫁进去。”李美腰闻言双眉紧蹙,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焕儿姐,没人管吗?”她问道。李焕儿摇头苦笑:“我们只是平民百姓,申家有权有势,和县承还有亲戚关系。只要他们愿意花钱,就能摆平一切。

只是美腰,万一祖母真的让你嫁过去怎么办?”

她叹了口气:“引儿姐姐每次回来都带着一身伤,我明年也要嫁到邻村的郑屠夫家了。也不知道我的前途如何?”

李美腰歪着头,眼中满是疑惑。这副神情让李焕儿也是一愣,随即摇头苦笑。若是她们出身名门望族,父母开明,或许还能为自己的婚姻说上两句话。但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能活着就不错了。

“焕儿姐姐,我不明白。引儿姐姐的丈夫经常打她,为什么家里人不给她出头呢?实在不行和离也行啊?”话还没说完,李美腰就被李焕儿捂住了嘴。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李焕儿小声斥责道,“听说你之前一直在乞讨流浪,不懂这里的规矩。在我们这里,打自家女人是常有的事。”

两人的对话声虽小,但还是引来了祖母的注意。只见许氏举着擀面杖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李焕儿见状早已缩成一团,而李美腰则低下头继续浣洗衣物。

许氏怒骂道:“你们两个赔钱货!不干活在这里嚼什么舌根?再敢偷懒小心我拿针把你们两的嘴给缝上!除了赔钱还会干什么?”说完举起擀面杖重重地打在两人身上。李焕儿抱着头缩成一团发出小声的抽泣声着。

许氏打完李焕儿,又加重了几分力气,狠狠打在了李美腰的身上。

李美腰轻皱一下眉,许氏这几下刚好打在了李美腰背后的伤处,为了缓解背上的痛楚,李美腰将手伸进冰凉的水中。

进入李家前为了抹掉之前手上练武的茧子,李美腰泡了整整一个月的药水,这也让她的双手异常敏感,深入冰水中的刺激也让李美腰忘记背上的痛楚。

许氏看到李美腰不为所动的样子,好像打到了棉花上,就越发生气了,又连续打了好几下。一边大一边咒骂。

“你个小贱人,你命可真硬呀,辽城死那么多人,你都没死,也不知道你是靠什么下贱的手段活下来的。”

李美腰手上一用力,正在浆洗的麻衣就厮出了一个大口子,看到这,许氏更是卖力的打她。

“住手,你在干什么。”

李美腰的母亲尤氏田间回来,就见自己那个黑心肝的婆婆在虐待自己刚找回来的女儿,本就对着这个婆婆不满意,现在就更气了。

“婆婆,我尊重你才叫你一声婆婆,你当年把我家美腰扔在辽城,乞讨度日,我还没跟你算过账呢,我好不容易把女儿找回来,你还敢这么打她,你想干啥?”

许氏看见这个二儿媳还是心虚的,一是因为尤氏的娘家,一家三代都是当过兵的,要是真的闹起来,只会是李家吃亏,二是因为当年李家拮据,许氏想都没想就把李美腰扔进了山中。

这也让尤氏在李家闹了好些年,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虽然许氏不讲理,但是碰到不管不顾的尤氏她也是没办法。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李美腰察觉到外面有人经过,根据自己的直觉和经验,李美腰端着要浣洗的衣裳就追了上去。

说回尤氏听闻许氏欲将李美腰许配给申家为妾,特地派人给尤家传递消息,期望尤家能站出来为李美腰撑腰。

许氏选择这个时机也是颇为巧妙,因为李茂贵和李茂成兄弟俩正前往南方选购种子。东北的水稻虽能生长,但品质不佳,只有权贵阶层才能享用,而白面产量有限,无法满足家用及税赋的缴纳,使得李家生活一度艰难。

再加上去年李鸣谦通过秋闱成为举人,家中开销骤增,年初又找回失散多年的李美腰,更是雪上加霜。

按照靖律,年满十六岁未出嫁的女子需缴纳未嫁税,因此李家早早为李焕儿定下婚事,希望能在她十六之前出嫁,哪怕是贱卖也在所不惜。

对于李美腰的婚事,许氏更是打算利用庚帖迅速定下,因为庆县距离此地来回至少需要一个月,只要在这一个月内将婚事敲定,许氏便可坐收渔利。




李美腰抱着衣物,看到那人出了村子才往小溪旁走。

那人很像是路过的旅人,但是眼神飘忽,走路无声,长相也让人记不住,李美腰很确定,这人就是高鲜的细作。

那场战争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大靖朝廷已经宣布了凌庆徽已经为国捐躯了,但是高鲜竟然还在让人搜捕,看来自己还是要隐藏好。

李美腰抱着浆洗的衣服来到田地旁的小溪边。当她到达时,却发现两位年轻的书生正在溪边捧读古卷。

这两位书生身高、身材相仿,都穿着书院的长衫,但气质截然不同。一人如骄阳般热情似火,眼神明亮,笑容常挂;另一人则如皎月般沉静如水,眼神深邃,表情严肃。

他们见李美腰端着木盆走来,迅速将古卷收起,快步上前准备接过木盆。尽管木盆中的衣物并不沉重,但刚从水中取出时仍有些分量,两位书生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稳住。

如皎月的书生正是李美腰失散多年的哥哥李鸣谦,他看着妹妹心疼不已。

其实在许氏将李美腰扔进山里的那一天,尤氏吩咐李鸣谦让他跟着妹妹的,只是当时他太过贪玩,就没有跟着她们。

谁知道就那一次贪玩,竟然让他丢了最为疼爱的妹妹,好在她回来了,这一次他要好好保护她。

李鸣谦坐在李美腰旁边,而另一位书生宋叙白是李鸣谦最好的同窗,则坐在对面。

“妹妹,你知不知道,祖母要将你嫁给申家,那可不是什么好人家,不过你放心,我和阿娘会帮你周旋的。”

李美腰笑着点头,她知道这个阿兄是真心爱护她,她在他面前也不用装的隐忍木讷。

但对面的宋叙白看着李美腰对婚事毫不在意的态度,心中却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李美腰,你岂会不知这是火坑,竟蠢到要自投罗网?”

李美腰抬头看向他,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宋叙白。我自是知道。”她的回答让对面的少年一愣。

“既然如此,妹妹,你想如何做?”李鸣谦看着成竹在胸的少女,也是好奇他这个妹妹会如何做。

“什么也不做。”

宋叙白被气笑了,他恨不得扒开李美腰的脑子看一看,里边究竟装的究竟是什么。

“我之前乞讨的时候,跟隔壁摆摊算卦的道士学了一手,我窥探天机,发现,那个申家公子活不到媒婆来提亲那日。”李美腰一边说,一边和盆中的衣服较劲。

李美腰又不傻,怎么真的会用卜卦的方式解决眼前的困境。但是现在她只是一个农家女,也确实不好办,只能先搪塞过去。

“你虽年纪尚小,但也不应相信怪力乱神之事。”宋叙白看着对面正在往木盆里加水的少女。

“妹妹,如此笃定吗?”对于急躁的宋叙白,李鸣谦这个亲哥哥反倒是更淡定。

“反正还有几日,若我测的不准,阿兄再替我想其他办法也来得及。”李鸣谦看着这个不急不躁的妹妹,从李鸣谦见到这个妹妹以来,这个妹妹就话少,但是爱笑。

之前李鸣谦以为是因为没什么值得李美腰上心的,但是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而且还用鬼神之说来搪塞。他也确实不知道她到底要作什么。

“怎么可能来得及,这种事宜早不宜晚。”宋叙白真的是看不惯李美腰这种性格。

但李美腰自己却知道,在李美腰的眼中,这无非就是一场战役,一场敌方占尽优势,我方处于下风的战争。

双方对战,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一招祸水东引就够申家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美腰也没有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两人,反倒是打趣宋叙白:“要不你娶我?”

“我真当我读书读痴了吗?娶你这个疯丫头?”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耳根也是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我还看不上你呢。”李美腰抬头回呛。

“我怎么了,在这州郡中的富家公子里,我也是数一数二的,想要嫁给我的可以排到河那边。你要不是李兄之妹,我看都不会看你一言,你个无盐女。”

宋叙白直接站了起来,他是北方首富之子,从小娇生惯养长大,而且3岁识文,5岁读百书,是当地有名的神童,才17岁就已经是举人,相貌又是上等,早就被学院的人吹的天花乱坠的了。导致宋叙白本人也没了谦逊二字。

李美腰看着宋叙白的神色,也知宋叙白可能已经陷入了自大之中,也不是这一次,观他之前的所言所行,也知他太过于浮躁,这样的宋叙白前途堪忧呀。

“宋二狗,你的圣贤书都读到还真是读到狗肚子里了。”听到这话,宋叙白更是大怒,直接脖子以上都红的像个柿子。

“你不过一介妇人,只会这些粗俗之言,真的是头发长见识短。圣贤说了不错,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宋叙白哪里受过这种辱骂,直接就准备舌战群儒了。

“妇人?粗鄙?没见识?”李美腰也不懂怒,只是缓缓站起,与宋叙白相对而立。

“从贡献上来讲七十二行祖师爷也有祖师奶奶,从文坛来说,女才人也占据着一席之地,神坛来讲,人是女娲娘娘造的,从你自己来说,你是你阿娘生的,你这般瞧不起妇人,有本事你们男子生儿育女。

你说的也没错为女人和小人难养也,你作为男人确实不好理解,但是为何不能站在女子的角度理解呢?

宋公子,越美丽的东西就越毒,赞美也是如此,都当真了可就是萃了毒的蜜糖了。”

李美腰的声音比同龄少女要低沉些,但是语速不急不缓,一字一句重如千金。李鸣谦本是要几句话圆场的,但是听到了李美腰的话,不仅一愣,这真的是多年乞讨能养出的风骨和见识吗?

宋叙白一怔,就陷入了沉思中,不一会,就抬手向李美腰行一礼。

“美腰妹妹,浮玉不应如此说你,浮玉多年苦读,但是连最基本的谦虚二字都丢了。君子泰而不骄,小人娇而不泰。”

“你是很好这是不可否认的,只是我见过这世上顶顶好的男子,学堂之上青衫落拓,战场之中鲜衣怒马,与日月同辉的少年英雄。”

少女说着话,脸颊微红,眼中流露出欣赏的光芒,情绪一闪而过,最终剩下的是隐忍,是克制,是认命。

“近年能称得上少年英雄的唯有凌小将军。年仅十五岁就作为前锋,就已经能独立完成斩首行动了,在我大靖历史上也是惊才绝艳之人,他不光勇猛,用兵也是如神,大行之战以一万五千人大胜高鲜国八万兵力。

可惜他和凌将军在极海之战中,已经英勇就义了。我大靖国就这样失去了两位镇国栋梁呀。”

李鸣谦说起这位少年英雄时眼睛中的光芒不似作假,虽然读书人一般对武将多少有些微词,但对于凌庆徽这样如太阳般少年英雄,眼中赞赏和崇拜之意是怎么都压不下来的。

但提到这位少年英雄已经永远留在战场之上的时候,眼中的惋惜之意是藏也藏不住的。

“李二丫,你、你不会见过凌小将军吧?”宋叙白也一扫刚才的愧疚,也兴奋起来。

“没关系,我给你说,不是吹牛,只要关于凌小将军的事我都听过,听我慢慢道来。李二丫,你又把衣服洗破了,你阿兄都快没衣服穿了。”宋叙白刚提起的说书兴致就让李美腰手上洗破的衣服打断了。

“这不是我阿兄的衣服,你奶婆婆今天不舒服,我帮她洗的。”李美腰扯着嘴角对宋叙白说。

“你洗了几件?”宋叙白还是尽量维持自己翩翩君子的模样,咬着后槽牙,低声的问李美腰。

“3件。”

“我一共就带了4件来村里小住,我之后穿什么?李-美-腰”宋叙白对着李美腰低声怒吼。

“欧。”李美腰笑着看着宋叙白,手中略微用了一点力,手中的衣服就又出现了一道大口子。

李鸣谦看到这,赶快将大喊大叫的宋叙白拽走了。

“李美腰,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

“宋兄,你我是读书人,注意体统。”

李美腰笑着看着走远的两人,但是一想到刚刚两人的话,复杂情绪就涌上心头。

凌庆徽好熟悉的名字,李美腰以为这辈子,这个名字会永远埋葬在那场惨烈的战争之中。

李美腰自嘲一笑,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在围腰上把水擦干,本来准备直接就走,但是走了几步还是将木盆中的衣服拧干带走了。




李美腰扛着那几件衣服,躲着村里人来到了后山,吹了一声口哨,一匹汗血宝马就带着风,飞驰而来。

马儿跑到李美腰身边,兴奋的围着李美腰转圈,不时的还用马头拱一拱李美腰。

“好兄弟,苦了你了,自己一个人在这后山,来吧我带你去镇上逛一逛。”

李美腰亲切的抚摸着马,若不是这马儿将她驮出战场,估计也没有现在的李美腰。

马背上还有一个包袱,包袱外面有一个小香袋,那个小香袋有一张染血的字条。

字条上是李家的地址,这是凌将军交给她最后的东西,或许他的遗愿就是她能回到自己亲生父母身旁吧。

李美腰看着纸条,心中是迷茫的,她的前路究竟是如何,是如凌将军所言规规矩矩的在李家做个农家女,嫁人生子吗?

但是高鲜还未灭,她如何甘心,她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同袍?

但是她也清楚多想无益,遂即打开包袱换上了里边的红色便行衣,再将头发高高竖起,带上幕帘,谁还能将眼前的女侠和刚刚木讷的农家女联系起来。

李美腰住的东土村离城里还算近,若是步行的话可能要走两个时辰,村里的人去城里也是要坐牛车的,也是要将近两个时辰。

但是李美腰的汗血宝马可是羌厥进贡的极品宝马,是当今陛下念及她的战功特意赏给她的,速度之快是一柱香的时间就可以到城里的。

她知道今日李鸣谦和宋叙白在城里有一场雅集,她堂哥李知临也在城里的赌坊中赌钱。

但是李美腰刚进了城,就带着宝马进了城中最大的酒楼-慈悲楼。

说是酒楼,但是也是大有来头,一楼是普通客人吃酒落脚的地方,二楼是住宿的地方,三楼专门是接待文人墨客,达官贵人的地方,三楼之上还有一个阁楼,是酒楼的大东家住的地方。

城里头都知道这慈悲楼的东家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能力也是不输城里其他富商。不仅如此,还是已故凌小将军的红颜知己,当真是传说般的人物。

李美腰刚来到慈悲楼楼下,一个面容娇美,身材丰满的女子就迎了出来。女子见到李美腰笑意掩都掩不住。

赶快拉着李美腰到了阁楼之上,李美腰的马也被小厮牵走好生照料。

到了阁楼之上,李美腰拿下幕帘,宝珠赶快捧起李美腰的脸左右瞧着,每一根汗毛都没有放过。

李美腰无奈苦笑。将宝珠的手放下,“宝珠姐姐,我没事,也没瘦。”

“我打听过,你阿爹阿娘是个仁厚的,就是你那祖母可真是有名,有名的泼妇。你小时候就是她遗弃的你,你说她能好好待你,我才不信。”宝珠竟然还挂了脸。

李美腰赶快哄着宝珠。宝珠也没有难为她,那可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她怎么会舍得呢。

“宝珠姐姐说的是,我的命可是宝珠姐姐从死人堆刨出来的,定会好好爱护。

只是我想请宝珠姐姐帮我个忙。许氏想将我嫁给申家,我来这时间尚短,只听说这申家的少爷折磨女子的手段不少,手中还有好些人命,不知是否属实?”

宝珠听完这话,手中的手帕都快绞烂了,心中早就把许氏诅咒千万遍了。她的光也是那个老虔婆可以糟蹋的吗。

“传闻属实,虽然有些夸张,但是确实有三条人命,不光是女子,还有一个长相秀丽的戏子。这只是大众知道的,我还知道一些秘闻。

这申家跟当地的县丞是有些姻亲关系的,申家靠着这棵大树也挣了不少的黑钱,这两家官商勾结,实在是给当地百姓欺压到不行。”

“那当地县令呢?为何不管,还是说跟他们是沆瀣一气的昏官?”

“上一任县令年纪太大,就是想管也没有精力管,好在上个月已经来了新的县令,但是我对新县令知之甚少。”

李美腰一边听着一边压着自己的手指,这一直是她的习惯。

“那这人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姓周名洪谟,字尧卿,听说是交州人。”

“宝珠姐姐可曾见过?”

“自然,他的接风宴就是在慈悲楼办的,那人有些矮,皮肤有些黝黑,听说这人自知相貌不佳,直接走的明经科。”

“这人我知道,之前在哥哥的家书中提到过,是个圆滑会做人的,但是为人有底线,是可以为百姓做主的。而且新官上任三把火,他需要这把火帮他树威。”

“还有这申家少爷跟县丞最宠爱的美妾有一腿。”

李美腰挑了一下眉。“申少爷这是把柄上张了一个人吗?”

宝珠用手绢掩住嘴笑。“你呀,想好怎么做了吗?”

“先家事,后国事,先让县丞捉奸,这县丞能在这立足这么久,估计也是个心思缜密的,如果不想让他自乱阵脚,周县令怎么烧火呀,这就叫围魏救赵。”

“好一个围魏救赵,这场戏我一定要给你唱的漂亮。”宝珠倒了一杯茶,递给了李美腰,李美腰接过了茶,一口喝进,宝珠又倒了一杯。

“宝珠姐姐,主角是周县令,我们把配角唱好就行。但是要尽快,最好就这几天。”

看着又递过来的空杯子,宝珠还是微笑的给她倒了一杯。

“快到晌午了,估计你在李家吃的肯定不好,我让下人准备了几道你喜欢吃的菜,你吃完再走。”

“行,反正我骑小毛驴来的,回去快,对了,我把人家衣服洗破了,宝珠姐姐帮我找人补一下,我再带回去,我最近也没睡好,在你这小憩一下。”李美腰一边说一边脱鞋躺在床上。

宝珠看到李美腰的动作也没阻止,只是无奈的摇摇头,退出房间,把门轻轻掩上。

守在外面的丫鬟惊讶的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宝珠床上的李美腰。

“娘子,你不是最讨厌人碰你床吗?”

“她例外,去把她带来的包袱拿过来。”

“娘子,你是说还在滴水的包袱吗?”

“对,先把衣服烤干,然后找几个绣工好的,过来布衣裳。”

丫鬟的脸上挂着不解的表情,但是还是照着宝珠的安排做了。

一个时辰之后,李美腰惊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摸了一下胸口的香囊,眼中无限悲伤。

往旁边一瞥,就看见桌子上的几道菜,都是自己喜欢的,还有一碗白花花的米饭,更是开心不已,这可是南方才有的米。

李美腰一个健步就坐到了桌子旁,开始大口朵颐。等桌子上的饭菜都所剩无几的时候,李美腰才发现衣服已经叠好重新放回了包袱里。

李美腰用桌上的手帕擦掉嘴上的油,将包袱扛在肩上,戴上幕帘,就走出阁楼,慈悲楼每一层的楼梯都是独立在外的,李美腰走到三楼的时候,正好听到李鸣谦的声音。

通往阁楼的楼梯正好在举办雅集房间的后侧,李美腰站在楼梯上就可以很清楚的听到里边的对于。

“恭喜李兄、宋兄,被国子监选为学子,两年后的春闱,二位定能金榜题名,到时候可别忘记我们同窗呀。”

“苏兄,宋兄和李兄也不一定能金榜题名,一个是浑身铜臭的商人之子,一个是整日下田的泥腿子,朝廷选人还是要看身份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选上。”

“王番,你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自己文采不好就酸别人,你还真是给我们读书人丢脸。”好像是宋叙白的声音。

“宋叙白,你是家里有钱,你的李兄可没有,国子监虽然学费全免,但是京城的物价可不便宜,李兄的家庭我们可是太清楚了,他们家估计连路费都拿不出来。还什么金榜题名。”

“你.....”估计是李鸣谦拉住了宋叙白,李美腰听完这些就走了。

其实李家祖上也是有些名望在身上的,可惜到了李纯这一辈早就所剩无几了,李纯和许氏偏心大房,导致大房养出一个李知临,吃喝嫖赌都不落。

李鸣谦在学院里,每月的生活费也就半贯钱,在物价高的地方也就勉强温饱,笔墨纸砚易耗品都是李鸣谦自己接一些抄写的活,赚出来的。

还有一些是李鸣谦的舅舅们,偷偷托人带给李鸣谦的,剩下就是宋叙白这个好兄弟资助的。

这才将将考上举人。而反观李知临考了许多年,连童试都没过,还到处拿着钱去赌。

李美腰想着既然李知临这么喜欢赌,输给别人不如输给自己。

李美腰上了楼,从宝珠那里拿了一套男装,将将肩膀垫高,胸和腰上也拿麻布多缠几圈。又将脸涂黑了些,将眉毛画粗,粘上了胡子和鬓角,扛着一柄大刀。

看到这个样子的李美腰,宝珠赶快拦住李美腰。

“与乐,你这是干甚?”

“宝珠姐姐,你忘了我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这段时间恐怕我是太老实了,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都敢在老子面前跳。

正好今日诸事不宜,老子就整顿整顿这个人间事。”

李美腰说完就像李知临所在的赌坊走去。




刚进去,她先是每个赌桌都看了一圈,然后向着李知临的方向走去,看到李知临这一把赢了,正要举手欢呼是,将脸凑了过去。让李知临“不巧”打到李美腰。

李知临意识到自己可能打到了人,刚想责怪那人打扰了自己的雅兴,结果回头一看,是一个满脸胡子的壮汉,顿时就没了脾气。

李美腰看他转过来,抓住李知临的领口,跟拎小鸡一样,把李知临拽到了李美腰的面前。

“小子,你找死呀!”李美腰的声音变成了壮汉的低沉粗壮的声音。

李美腰小的时候很喜欢去茶楼听书,有一位说书先生的口技出神入化,看李美腰喜欢,就收李美腰做了徒弟。

李美腰自己也是十分争气,那位说书先生的本领她学到了八成,模仿壮汉的声音对李美腰来说,真的是小菜一碟。

李知临看着这个壮汉有些害怕,但是想想这可是自己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这壮汉真这么厉害,他在赌场闹事,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想到这里,李知临也是壮着胆子,颤抖着对壮汉说:“你以为你是谁,赶在这放肆,这可是申家的赌场,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美腰没想到,本来想坑一把李知临,结果还有意外收获。

“我是你爷爷,孙子,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今天都要打死你。”李美腰抬起了拳头,李知临赶忙护住脸。

拳头还没打到李知临脸上,就看旁边来了很多打手。

“我看是谁,居然敢在我申家的地盘上撒野,来呀给我打。”虽然打手已经向李美腰逼近,但是也没阻止的了拳头落在李知临的脸上。

李知临被打到在地,捂着脸在地上打滚,嘴中的血随着一声声哀嚎,流出来滴落在地下。

李美腰看着为首的人,应该就是许氏要让她嫁的申家公子了,只见对面的男人有些高,但是极瘦,两颊都已经凹陷下去了,苍白的脸色将眼下的黑眼圈衬的更加明显。

李美腰用脚钩过一条长凳,左脚放在凳子上,霸气的坐在长凳上,一脸轻蔑的看着对面的人。

“你就是申家的公子?”

“你谁呀?”

“我是你赌神爷爷,本来想解解馋,结果让着个龟孙子给打扰了,说吧怎么补偿你爷爷我。”

“没听说过,什么赌神。”

“现在不就听说了,今天你们要是不把你赌神爷爷陪高兴了,老子就砸了你这个赌坊。”

“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敢砸本公子的赌坊,你不要命了?”申家公子刚叫嚣完,李美腰手中长刀一挥,旁边的大理石的茶台被劈成两段,重重砸在地上。

原本喧闹的赌坊瞬间禁了声。李知临捧着脸就想往外跑,他也不明白了,今日怎么就碰到这个瘟神,简直就要了他的命。

“站住,你先来,把你身上的钱都拿出来,我们一把定胜负,也不玩复杂的,就比大小。”

李知临看了看申家少爷,知道这位瘟神申家少爷也是不敢轻易招惹的,就只能把身上全部的钱都掏出来了。

赌坊的人看申家少爷不说话,也只能乖乖的将赌桌让了出来。

李知临颤抖的拿着骰盅,虽然坐在长凳上,但是双腿已经不自觉的在抖了。

李美腰知道李知临喜欢赌,但是算不上滥赌,李知临的赌术在整个吉州都是数一数二的,与其说他是来这赌,还不如说,他是来着帮赌坊做局,让人入套的。

李美腰看着李知临,其实李美腰也没有把握能赢李知临,但是她懂李知临,一个胆小怕事,最好拿捏了。

李美腰将长刀往地下一放,众人都觉脚底一震,更是不敢多言。

“你赌神爷爷我输不起,最好不要让我输,不然我也不知道你爷爷我会干出什么。”看着李知临抖得跟鹌鹑一样,李美腰开始摇骰盅。

“爷爷,您喜欢大还是喜欢小呀?”

“我向来比别人大。”

李美腰这样说着,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李美腰还是听着李知临的点数。李美腰从小就跟军营的那些老油子玩,手中的骰子,比她养大的军犬还听话。

听到李知临摇出了五个一,李美腰知道自己赌赢了,赌人性何尝不是一种赌呢?

李美腰拿过了李知临的钱,里边有3贯钱,这可是李鸣谦半年的生活费呀。可是李知临一把就输进去了。

李美腰从桌子上一把将李知临拎了起来,其实李美腰就是想再吓吓李知临,看他有没有藏其他的。

“你就这点钱?”

结果这个李知临实在不抗吓,又从鞋里,袖口里,发髻中陆陆续续拿出了很多碎银,旁边的人拿着称一称,足足有7两银子。

李美腰将碎银都倒入了自己的钱袋中。“要是我知道你私藏,我让你下半辈子就在床上过。”

李美腰又看了一眼申家公子,示意让他也来玩一局。

申家公子虽说有些忌惮,但是毕竟申家打手不少,如果这个壮汉敢耍赖,他申家也不是吃素的。

申家公子接替李知临坐在李美腰的对面。双手撑在桌子上,架势还是十足的。

“听说申公子赌术很厉害,那我们就换个玩法,猜点数吧。”

申家公子看了之前李美腰和李知临的赌局,已经认定,这个壮汉就是过来闹事的,并没有什么真本事。何况申家公子的赌术多是旁人吹出来的。

“要赌也是要有筹码的,就7两银子,就想跟本公子玩,有些嚣张了吧。”

李美腰也没搭话,只是从胸口摸出了6块小金条,放在赌桌上。

瞬间赌坊之中充满窃窃私语,申家公子也是一愣,看着李美腰凌厉的眼神,申家公子还是让打手拿来了一块金元宝。

李美腰一手执刀,一手摇骰盅,手上用了些力气。

申家公子后面站着李知临,申家公子示意李知临帮他猜。

李知临也是一头雾水:“申公子,我听起来像三个一点,一个四点一个五点,但是落地的声音有些不对。”

“不过就输了七两银子,瞧你吓的,骰子落地的声能有什么不对。养你还不如养条狗,狗的还能帮我咬人,你连狗都不如。”

李知临也是不服气的将双手插进袖子里,再向后退了退。

“两个2点,一个三点,两个四点,一个六点,一共21点。申公子开吧。”

申家公子和李知临瞬间呆愣在原处,这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竟然真的是赌术高手。

申家公子只能硬着头皮将骰盅打开,但是申家公子也不害怕,李知临也听出了他的点数,大不了就是平局。

“三个一点,一个四点,一个五点,一共一十二点。开吧壮士。”

李美腰一声冷笑,手按在骰盅上:“申公子确定?”

“壮士还真是怕输呀,没关系,大不了就是平局,不算输。”

李美腰冷笑着打开骰盅,里边跟申公子说的基本一致,但是有一个一点已经被其他骰盅磕平,面上坑坑洼洼,但是没有点数。

旁边散落着磕下来的碎屑,这也是为什么李知临听到的声音不对了。

李美腰也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拿着申家公子的面前的金元宝就走出了赌坊,然后躲到了旁边的偏僻小巷中。

申家公子的一个打手看着还在发愣的申家公子,小声说了一句:“他明明可以明抢,干嘛还要跟你们赌一场?”

“闭嘴吧蠢货,你们还不快去追,我要他付出代价。”

李美腰将外衣脱下,里边就是她来时穿的衣裳,再将鞋中的增高鞋垫拿出来,手帕上沾了些油,将脸上的装擦掉,不一会,就从巷口走出一位英气的女子。

申家的打手自然是找不到那个壮汉,而李美腰路过集市,就顺便买了一个纱帘,遮在脸上。

戴上纱帘后,她还四处看看,申家的打手是怎么找她的。

李美腰又回到了翡翠楼前,正好赶上二楼文人聚会散场。

街道上虽然嘈杂,但是李美腰耳力很好,一下就在人群中锁定了王番。

两人相向而行,而李美腰身后就是申家公子,就在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李美腰伸出脚,王番一个狗啃式直接摔在了申家公子的身上。

王番虽然是文人,但是也是常年养尊处优,身材是臃肿了些,申家公子哪能禁得住王番的重量。

两人落地时,直接下半张脸紧密相连,导致两人的鼻子和嘴早就血流不止了。

李美腰看到这一幕可是解气的很,她没注意的是,她在看热闹,两位男子已经看向了她。

“宋兄,你看那个红衣女子像不像美腰?”李鸣谦下意识的扯了一下宋叙白的衣袖,宋叙白顺着李鸣谦的目光看去。

阳光照射下下,女子的身影显得异常挺拔,她身着一袭红色的长袍,既有女性的柔美,又透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英气。

女子脸上挂着黑色的面纱,侧面看着面纱将女子的鼻子轮廓描出来,露出的眼睛时不时的透露着玩味的笑意,此时的女子和宋叙白眼中的李美腰重合起来。

宋叙白脸上飞起红晕,假咳了几声,掩盖住自己的情绪,还是回了李鸣谦的话。

“我看也像,不如我们现在就回你家,如果美腰在家的话,那八成就不是,毕竟我们坐马车回去,肯定能敢在她之前回去。”

申家公子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壮汉,只找到了壮汉的衣服,就算他没有想到,李知临也想到了,这个所谓的壮汉可能是人伪装的,就算将此人的画像满街张贴,也是找不到人的。

申家公子找不到壮汉,又受了伤,自然要将罪魁祸首的李知临打一顿才解气。

李知临手中没了钱又被人打的浑身是伤,自然是要回李家养伤,最好是再要些钱,东山再起。

而申家公子吃了这么大的亏自然要给自己的靠山诉苦,顺便在温柔乡中解千愁。

而此时的慈悲楼却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上一次来,一直被同僚灌酒,竟没有注意,这楼内装饰如此雅致,竟完全不输京城的阳春阁。

想来娘子定是一位知情解意的,所以周某才会再次上门叨扰。”

“周大人谬赞了,我这小店能得到周大人的称赞也是小店的荣幸。

不过说知情解意倒也恰当,只是我是个商人,周大人想要知道什么不如说出来,我们详谈?”

周洪谟眼睛盯着茶杯,心中其实已经笑开了花,没想到这慈悲楼的主人也是一个敞亮的人。

如果这事能用钱解决,那就在好不过了。

“我想知道县承的事,事无巨细的说给我听。”

宝珠听到这话,心里也是欢喜不已,真的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正愁怎么给周县令递消息呢,结果他自己倒是找来了。

“我听说周大人虽然也是出自名门,但根基大多在南方,在这估计这段时间一直都被县承架空了吧。

小女子不才,倒是有一计可以让周大人如愿,只是这价格.....”

周洪谟也是爽快,直接掏出一个金饼。

可对面的人还在整理裙摆,周洪谟也是懂事的,又掏出一个金饼。

这时的宝珠才笑着伏在周洪谟耳边说。

听完宝珠的话,周洪谟眼睛一亮,起身就给宝珠行了一礼。

这周洪谟也就是输在了相貌上,要不然现下朝中正是用人之时,他自然也会占据一席之地。

宝珠回礼之后,从身上又摸出一张画像。

“周大人爽快,我也不是吝啬之人,想必周大人也曾听说过,我来这之前曾跟随凌小将军左右。

这画中人曾在我店中打听凌小将军的事,他虽小心谨慎,但我也不是吃素的。

有些事,宁错杀,不放过。”

周洪谟接过画像,又郑重的给宝珠行了一礼,作为县令捉拿细作是大功一件,作为大靖官员守护大靖平安亦是分内之事。

想到这,周洪谟又想从身上摸写钱出来,只是那两个金饼已经他全部身家了。

宝珠看到周洪谟的窘态,又给他添了一些茶。

“周大人,莫不是忘了,我也是大靖子民,您这般可是要陷我与不忠不义?”

周洪谟自然知道宝珠在给自己台阶,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那周某就多谢娘子大义了。”

李美腰翻身上马就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家中。

刚到家就看到许氏又在打骂李焕儿,李美腰本来想上前阻止,但是被尤氏拦住。

尤氏将李美腰拉到了后院菜园中,李美腰虽然不想,但是也是由着她。

“美腰,你若上去,不光你会挨打,你焕儿姐姐还会被打的更凶。”

“阿娘,你就不能帮帮焕儿姐姐吗?”

“我帮过,可是我不在的时候,你祖母会加倍的虐待她,久而久之我也就不敢管了。”

“就因为我们是女子,我们就要被如此苛待吗?”

尤氏将李美腰额前的碎发轻放到耳后,眼中有无限的疼爱,但也有数不尽的无奈。

其实在李美腰的记忆中,尤氏就是这般温柔善良的,可看看现在的尤氏。

她今年也才三十五岁,但她眼周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双眉之间也有了川字纹,墨发中夹杂的白发怎样都遮不住。

眼中温柔尚在,但光芒早已熄灭,真的很难想象这些年尤氏经历了什么。

在李美腰的记忆中,尤家三代才有尤氏这一个女儿,尤家对这个小女儿疼爱的不行。

也不知尤家二老看到这般憔悴的爱女,华发又添了多少。

“我们女子生来不就是为了赎罪的吗?我们能活下来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不过美腰不怕,阿娘会保护你的,永远保护你。”

尤氏想要将李美腰抱在怀中,但是发现李美腰早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悄然长大,现在已经比她要高了。

李美腰看出了尤氏的想法,抱着尤氏的手臂,将头靠在尤氏的肩膀上。

“阿娘,我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了,虽然我未在您身边长大,但是我知道,阿娘和阿爹对我的疼爱不比阿兄的少。

这些年我不在您身边,这些疼爱都变成了刺向你和阿爹的利刃。

但是我想说,美腰这些年真的过得很好,美腰也从来没有怨恨过任何人,命运使然,美腰愿意坦然接受。”

尤氏听完这个话,眼中泪水犹如决堤一般,急涌而出。

相比李美腰这般的理解她,她更希望李美腰可以恨她,怨她。这样她的心中才会好过。

李美腰就这样靠在尤氏的身边,等到尤氏哭够了,两人才回去准备饭食。

李美腰在城中时虽然没看到李鸣谦和宋叙白,但是她还是隐隐察觉有人看到她了,就算是她的错觉,她坑李知临这件事也要尽快离开城里。

回去的时候,李美腰还特意抄了小路,比李鸣谦和宋叙白提前一个时辰到了村里。

等李鸣谦和宋叙白回到李家的时候,李美腰已经同家中女人准备好小食了。(古代农民一天只吃两顿,早上7点——9点叫大食,下午3点——5点叫小食)

李鸣谦和宋叙白对看一眼,心中疑惑还是不减,但是确实说不通,就算骑马也不可能快那么多,两人带着疑惑吃完了这顿饭。

吃完饭收拾完,外面已经渐渐黑了,宋叙白已经回到了他落脚的房子,李家其他人也准备要休息了。

此时的李知临拄着一根树棍,一边走一边嚎啕痛哭的进了门,看见李美腰在旁边,还用树棍驱赶,骂她碍事。

许氏和李纯赶快扶过李知临问他到底怎么了。

李知临当然不敢说实在赌坊跟人赌输了,只说自己是山匪抢劫了。

听到这的时候,李鸣谦和尤氏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李美腰,不知为何,两人都觉得李知临被打跟李美腰脱不了关系。

可李美腰这边却懒得听他胡编乱造,就拿着补好的衣服准备给宋叙白送过去。

宋叙白还在点着灯读书,看到李美腰进来,宋叙白的嘴角不自觉的就向上翘。

将书放在桌子上就出来迎李美腰,李美腰也没有跟他客气,就径直要进宋叙白的房间。

刚到门口,就被宋叙白挡住了,李美腰抬头看着宋叙白,满眼疑惑。

“这天一黑,你一个未嫁少女,进男子的屋,你不要名声了?”李美腰听完这话,才恍然大悟,向后退了一步。

“也是,宋二狗,这是你的衣服,我洗好了,洗破的也补好了,你可以放心穿了。”

“你还补好了?”李美腰点点头。

“没看出来你还是心细的人。”

“谢谢夸奖。”李美腰自然听出了宋叙白的阴阳,但她也不气,轻笑一声就转身要走,但是走了两步就倒回来。

“宋叙白,早晨的事对不起。”

宋叙白一愣,不明白李美腰为何要给自己道歉。

“我光看到了你恃才傲物的一面,却忘记了你的出身,大靖国重农抑商,你在学院里,可能收到的冷眼和嘲讽,不比我阿兄少吧。你的骄傲也是不想让人轻贱你。

但是我想说,出身不是我们任何人能决定的,但是到达什么高度却是我们能左右的,你的天赋已经超过很多人了,虽然经商在读书人的眼里不光彩,但是起码给了你能踏足青云的筹码。

而且宋叔叔是北方有名的仁商,不仅给家乡铺路造桥,若遇荒年还会搭棚施粥,比起对江山社稷的贡献,宋叔叔比许多父母官都要好了。”

宋叙白看着眼前的少女,本来有些寒凉的夜晚,也被这些话,捂热了。

李美腰看着有些释然的宋叙白,转身时也是嘴角上扬,虽然宋叙白什么都没有说,但李美腰也知道宋叙白懂了。

宋叙白看着李美腰要走,还是大声对她说:“这几天你多注意一下你阿兄,他可能不大好受。”

李美腰回头看了一眼宋叙白,就这一眼就这一眼,宋叙白就乱了。

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李美腰的身上。她穿着一件素净的棉布裙,裙摆随风轻轻摇曳,如同田间的稻穗般摇曳生姿。裙子的颜色淡雅,是乡村特有的土黄色,既低调又充满生机。

上衣是一件短袖的麻布衫,简单而大方。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细密的针脚,虽然不华丽,但也能看出并非出自李美腰之手。

她的腰间系着一条宽宽的布带,布带上绣着几朵简单的野花,脚上穿着一双草编的凉鞋,鞋面则是用柔软的草叶编织而成,她的头发简单地挽成一个发髻,用一根布条轻轻固定。她的脸上没有过多的修饰。

这一刻宋叙白眼中的李美腰和白天街道上的女子完全重合。

或许李美腰真的是上午街上的女子,她在慈悲楼听到了王番对两人的嘲讽,所以在街上才会让王番难堪。

“谢谢。”

李美腰听到宋叙白微声的感谢,但她也什么都没说,只是转回身就走了。




李美腰向李家走去,还有好远一段距离,就看到一个清瘦的少年坐在陇田里。

借着月光,李美腰猜出那是他的阿兄,想到下午雅集上,李鸣谦同窗的话,李美腰走到李鸣谦身边坐下。

李鸣谦看是自己的妹妹,也就没阻止,反到是从身上摸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裹,递给了李美腰。

李美腰打开看到是两块桃酥,望向李鸣谦,这个桃酥很是精致,看起来是慈悲楼的糕点,她记得慈悲楼一盘糕点就要150文,都要抵李鸣谦好十多天的生活费了。

“今天去参加雅集,看无人享用,就带回来给妹妹尝尝。”

李美腰看着手中的桃酥,想起今天雅集上那些人对李鸣谦的嘲讽,就算是这样,他还是选择顶着别人的嘲讽,给自己带桃酥回来。

李美腰心情复杂的拿起手中桃酥放入嘴中。

桃酥刚入口,甜香的味道就充斥着整个口腔,就如她现下的心情一般。

这些年李美腰也想过,是不是阿爹阿娘和阿兄也不想要自己了,才没有找她。

但是自从回到李家之后,他们对自己的疼爱,都是发自内心的,不似作假。

难道是自己已经长大,他们也想像许氏一样,将她卖给好一点的人家。毕竟现在李鸣谦已经考上举人,正是要用钱的地方。

这些年李美腰经历过的背叛太多了,她明知道不该这样猜测自己的父母和手足,但是她害怕。

她害怕再被抛弃,害怕失去,害怕只有自己一人。

手中握着的桃酥被李美腰一用力碾碎了,看到这一幕的李鸣谦温柔的问:

“妹妹不喜欢吃?”

李美腰抬目看向李鸣谦,眼中全是探究和疑惑。

“阿兄为何对我这般好?我们也有十余年未见,但是我感觉的出来,你比小时候待我更好。”

李鸣谦温柔的将李美腰额前的碎发耶到耳后。一向高冷的李鸣谦,也是少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之前你太小可能不记得了,我最值得我珍藏的回忆就是我们一家四口在庆县的时候,庆县真的很冷,一年当中有大半年都是冬天,可我还是喜欢那里。

春天虽然很短,但是阿娘经常带着我们去挖婆婆丁,发现一颗就可以发现一大片。”

“这个我记得,白天给阿兄找到婆婆丁,晚上闭上眼睛满眼都是婆婆丁。”兄妹两都笑了起来,仿佛两人又回到了庆县的幼年。

“还有榆树乔,我记得阿娘用那个包饺子吃,很香,我记得你每次都吃的到处都是,脸上也都是,肉嘟嘟的小脸,沾着饺子馅,一边吃一边笑,真的很让人喜欢。

夏天,姥姥经常给我们带冰镇的瓜果吃,你那时候真的可爱,领居家的小伙伴都羡慕我有个粉团子妹妹,还有个小子拿弹弓跟我换呢。”李美腰噗嗤笑出了声。

“那阿兄换了吗?”

“自然是没有,我直接跟他断交了,这么可爱的妹妹只能叫我阿兄。”李鸣谦边说,边捏了捏李美腰的脸。

李鸣谦看着长大的李美腰,但眼中出现的却是幼年的李美腰,用甜甜的声音叫她阿兄。

“我其实也有些记忆,庆县冷,荷花开的晚,我喜欢吃莲子,阿兄每次都会背着我一块去,就为了让我吃新鲜的。”

“我印象中最暖心的画面却是在冬天,那个时候母亲怕你冷,给你穿了好多层,手都会不过弯了。

我带着你一起去接阿爹,阿爹看到我们就小跑着过来,蹲在我们面前,抱住我们,然后一手抱着你,一手领着我,我们踩在雪地中回家。

我和阿爹踩在雪上,不仅有留下了一串脚印,还有嘎吱嘎吱的声音。

我记得你还跟阿爹说:‘阿爹,我下巴都要冻掉了。’阿爹一边笑一边问我:‘鸣谦的下巴是不是也冻掉了呀?’

当时我也觉得下巴没了感觉,差点没哭了,看的阿爹哈哈大笑,然后把我也抱起来,跟我两说,让阿娘给我们做黄豆包,把下巴粘起来。

快走到家的时候,阿爹一个没站稳,还把我们摔到了雪堆里,本来你被雪凉的哇哇大叫,身上都是雪,像是雪人成了精,阿娘本来在门口等我们,看到你的样子也是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记得,我看你们笑,我也笑,结果我的脸肿了好几天。”

两人想到幼时去世也是笑成一团,其实李鸣谦已经好些年没有这样笑过了,他一直觉得李美腰被遗弃是他的错。

现在看着失而复得的妹妹只觉得上天垂怜,他可以补偿她了。

“美腰对不起,那天如果我跟你一起走,奶奶就不会把你遗弃到荒山之中了,那样阿娘和阿爹的关系也不会变成这样。阿娘成日埋怨阿爹,性格越发泼辣,阿爹心怀愧疚,也变的沉默寡言。

都是我的错,我真的很感谢你,还活着,让我可以补偿你,我隐约感觉到,你应该遇到过很恐惧的事吧,有好几次我都听到你是在梦中惊醒的。”

李美腰无奈笑了笑,她心中也是懊悔的,她不应该质疑家人对她的真心,如果她被找回来,人生也不会太差吧。

“阿兄,这不是你的错,就算你跟着,奶奶也会有其它办法遗弃我,而且我这些年真的过的很好,你真的不用自责,相反如果我一直生活在这个家中,我才是真正的身在地狱吧。”

“可是你说你一直乞讨流浪来着。”李鸣谦一想到妹妹这些年可能过的很苦,愧疚之情就又升了起来。

李美腰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一个高贵美艳的女子提着她的耳朵,说她像个小乞丐时,笑了笑。

“还是被人疼的,我真的过的很好。”

“那你为何一直不愿提及呢?”

“阿兄,先不说这些了,听说你已经接到国子监的手书了,我先恭喜阿兄了,以阿兄的学识,金榜题名指日可待。”

李美腰是真心为李鸣谦感到高兴,李鸣谦的才华在李美腰是天生的璞玉,可惜北方教学确实不如南方,再加上李鸣谦还要为生计发愁,才没有完全发挥出自己的天赋。

李鸣谦的表情不似开心的样子,反倒是落寞和失望。




“因为大堂哥受伤了,家里要给他治病所以让我五年之后再参加春闱。”

李美腰听完这个消息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双手紧握成拳,但是还是又做回了李鸣谦身边。

“阿兄什么时候到国子监报道呀?”

“可能去不成。”月光洒在李鸣谦的脸上,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依稀能看到李鸣谦眼角泛红。

“阿兄只要告诉我何时报道就好。”

“八月报道。”

“现在是三月马车赶的快些,不到一月就能到了。来的急。”

“美腰,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的钱都在祖父祖母里,他们不松口,我哪有钱去京城?”

“那就让他们出钱,出血,然后分家。”

“美腰你没生病吧,如果爷奶能同意分家,我们就不会这样了,而且就算分家我们能去哪里?爹娘能去哪里?我们没屋没田,这些年的钱也被爷奶拿走。”

“阿兄,这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是最简单的事,凡事有我,阿兄只管学习就好,我还等着阿兄可以光宗耀祖呢。”

“美腰这怎么可能。”

“事在人为。阿兄,你可知祖母给我找的是哪家的媒婆?”

“好像是村东头的李婶,那人最看重钱。”

“猜到了,不然也不会替那个申家公子做媒。不过这样也好,我们更好行动。”

“美腰你想怎么做?”

李美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笑着对李鸣谦说。

“阿兄,明天叫着宋二狗,我们到小溪旁详谈,现在阿兄先回去休息吧,一切有我呢。”

李家吃完大食,李美腰和李鸣谦早早来到溪边等着宋叙白。

宋叙白没多久也到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方旬,你说你们要分家,真的假的,怎么分,你家祖母能同意?”宋叙白刚到旁边就兴奋的说起来。

“是呀,浮玉公子,我们兄妹两想要分家还要指望公子了。”今日的李美腰对宋叙白礼遇有加,还特意给他十分规矩的富了一礼,这一礼竟然不输高门贵女,吓得宋叙白往后跳了一步。

然后用扇子指着李美腰,对李鸣谦说:“方旬,你家妹妹是撞了什么邪祟吗?这般诡异。”

李鸣谦也是一笑:“我也不知道美腰想做什么,反正结果不能更坏了,还不如破釜沉舟。”

说完两个男子就看向李美腰。

三个人说到大概晌午的时间,就各自散去了,李美腰准备回去帮尤氏干些农活,却被宋叙白叫住了。

宋叙白满脸笑容的看着李美腰,李美腰也不知道宋叙白究竟要干什么,两个人就这样站着,还是宋叙白忍不住先开口。

“美腰,这衣裳上面绣的竹叶很好,没想到你绣工还不错,不愧是绣庄出来的。很衬我。”

宋叙白说完就走了,留下了一脸疑惑的李美腰,什么竹叶,什么绣工,但是他今天的衣服确实有些不一样了。

突然一个想法进入李美腰的脑海中,昨日李美腰托宝珠把衣补好,宝珠是不是误会是给李鸣谦补的衣服,才又绣上了些竹叶。

李美腰拍了一下脑袋,这下可完了,怎么看绣竹叶这个举动都有些暧昧,宋叙白的反应也是有些误会,最尴尬的是她根本没办法解释,只能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

虽然已经三月但是,北方黑天还是早,村里为了剩蜡烛也是睡的很早,这也就方便了李美腰他们的计划。

做饭的时候,李美腰特意在许氏喜欢吃的菜中多加了些盐,又在她的主食中加了盐。

这就让许氏睡觉之前一直在喝水,水喝多了,半夜就会起夜。

就在一更天的时候,许氏实在是憋不住了,提着蜡烛就出来解手。

一阵畅快后,正往屋中走的时候,就看到李美腰和李鸣谦正在鬼鬼祟祟的往后山走。

许氏本就想找李鸣谦的错处,就想着看看这两人在搞什么鬼。

夜色实在太黑,好在今夜月光大好,可以看见李美腰手中拿着一个木盒。

许氏一路尾随就到了后山,后山有好几棵百年老树,李美腰就找了一棵百年槐树。

许氏躲在不远处的树后,虽然离两人有些距离,但好在夜深森林静谧,两人说的什么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阿兄,这炼金术要求十分高,而且这可是禁忌,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我就又要躲出去了。”

“妹妹,你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有伤,不会就是因为有人逼问你炼金术的事吧?”

“正是如此,我也是偶然得知这炼金术的事,哥哥可知宋家?”

“就是北方首富宋家?”

“他家发家极快,其实就是用了炼金术,我之前是他家买回去的奴隶,无意间看到宋家老爷炼金。

我偷偷学会之后就偷了身契逃出来了,这一路遭到了各处追杀,好不容易回到了家。

不过阿兄放心,宋家早就认为我葬身崖底,不会在追查我了。”

“妹妹有这样的秘术,为何要告诉我?”

“阿兄这是不信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本来也不想告诉你的,但是这炼金术需要以鲜血为祭。

我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能有多少血?肯定还是要靠你的。”

“是是是,妹妹说的是。那我们开始吧。”

许氏就见李美腰从怀中拿出半两银子和一贯钱,然后将一贯钱放在空木盒中。

又将半两银子放在木盒之上,示意李明谦用小刀将手腕割破。

李美腰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黄符。

“阿兄,记住了,这个口诀很重要,要将黄符点燃,绕着木盒一边说一边绕。

槐树半夜当锅炉,

金子掺血熬糊涂。

一勺鼻涕泡月亮,

两滴眼泪喂壁虎。

记住了吗?”

李鸣谦郑重的点了点头,但是李美腰害怕许氏记不住,就给李鸣谦使眼色,李鸣谦也是秒懂李美腰的意思。

“妹妹要不你再说一遍,我在记得深一点。”

李美腰忍住笑又慢又大声的读了一遍。

“槐树半夜当锅炉,

金子掺血熬糊涂。

一勺鼻涕泡月亮,

两滴眼泪喂壁虎!”

李鸣谦一直在忍着笑,都忘记说自己的戏词了,还是李美腰怼了李鸣谦,李鸣谦才继续说。

“咳咳,妹妹那我们就把这个埋起来吧,明天是不是就可以收钱了。”

“当然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说完两个人就回去了,直到两个人进了屋子,许氏才回屋,但是这一晚上她也是没睡着。

如果真的如李美腰所说,那她是不是可以用这个方法。

不行,要先看看是不是真的,这可是要自己的血的,肯定要慎重。




天一亮,许氏就起来了,一整天就盯着李美腰和李鸣谦。

这一整天两人都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也没有往后山去。只是李鸣谦的手腕上缠上了布,看来是李鸣谦昨晚放血的伤口。

到了晚上,许氏也没敢睡觉,一直听着兄妹两的动静。

终于到了二更天,两人又摸黑出了门,许氏一路跟上去。

又是到了那棵槐树下,李鸣谦刚要挖,就被李美腰阻止了。

“阿兄,我怕你忘了口诀,要不你再说一遍?”

笑话,李鸣谦之所以能考上举人,就是因为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就这几个字,怎么可能忘。

只不过李美腰实在是怕许氏记不住,所以一直在重复。

等李鸣谦重复完,两人很快就挖出了盒子,跟昨日一样,但是盒子一打开,里边的一贯钱竟然变成了两贯钱。

“妹妹,这果真是炼金术,这炼出来的钱竟然连绳子都是一样的。”

李鸣谦说的时候其实是有些生硬的,论唱戏着一块,李鸣谦确实不大行。

“哎,真是可惜了。”

“怎么说?”

“这盒子上的银子叫作钱引,就跟药引的作用一样,这要是换成金子,里边就不是多一贯钱了,是三贯钱。

可惜我们没有金子,还有这盒中原本的一贯钱叫钱源,其实还可以更多。”

“那确实是可惜了,不然我们明天继续?”

“不行,我们有太多钱,祖母会怀疑的。我们不好解释。

好饭不怕晚,我们等两天。”

听到这许氏可是开心了。

许氏也不傻,她也是害怕李鸣谦和李美腰骗自己,也是偷摸翻了两人的东西,结果真的在李鸣谦的被中发现了两贯钱。

这兄妹两身上一直没有钱,怎么会突然多了这么多的钱,就算是借,他们身边也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借他们这么多钱。

那就说明这个炼金术确实是真的。

许氏想着今晚这两个人应该不会去,不如自己先拿银子试一试,万一真的可以呢。

许氏等到二更天,偷偷摸到了大槐树下,按照李美腰说的方法就开始试。

最开始放血的时候,疼的许氏呲牙咧嘴的,但是想想钱就觉得值。

只是等到说口诀的时候,许氏到底还是忘了,好在经过李美腰不特意的提醒,她还是想了起来。

好不容易等许氏走了,李美腰才从树上飞下来。

李美腰快速的将木盒挖出来,发现许氏用了一根银钗做钱引,里边是一贯钱。

李美腰按照里边的钱,放了两倍进去,之后再恢复原状。

第二天白天许氏异常的谨慎,一直盯着李美腰和李鸣谦,生怕他们知道自己也在炼金。

入夜二更,许氏又悄悄的出去,来到了大槐树之下,挖出了她埋的木盒。

不仅银钗还在,木盒子还有三贯钱。

不过许氏并没有着急高兴,因为许氏还留了一招,这一贯钱里边是九百九十九文。

她赶快将这三贯钱都数了一下,每一串竟然都是九百九十九文。

但是这样许氏也没全信,她在盒子的一角又放了一个小指甲盖大小的小银子。

没想到这小银块也变成了三个,连形状大小都是一样的。

看到这许氏也是一万个满意,她赶快换了一个大盒子,又取了两贯钱放了进去。

在从手腕上拿下来一个大金镯子,又急切又舍不得的将大金镯子放在打木箱上,又在手上划了一个大口子放血。

许氏也是牢记李美腰的话,钱引越大,需要的血就越多,许氏一个六旬老人直接放了半碗血。

等起来的时候,本来乌云遮月的天气,许氏眼前也全是繁星。

第二天更是睡到了晌午才起来。刚起床就听说因为李鸣谦要去国子监,里长阻止村里的人来李家庆祝。

其实这事前一天一家之主的李纯就已经跟许氏说了,但是许氏脑中只有炼金术的事,根本就注意。

李鸣谦自然是在招呼客人,但是问了一下李美腰的去向,说是去小溪浣洗衣裳了。

许氏突然觉得有些不安,就快步往后山跑,尤氏嫁进来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见到许氏动作这么灵活。

许氏刚走,李美腰就带着东西回来了,身边还有村子里其他浣洗衣物的妇女。

李鸣谦合适宋叙白看到李美腰回来,赶快上前,帮忙接过李美腰手上的东西。

“李二丫,你把东西都挖出来了?”宋叙白着急的问

“是呀。”

“妹妹,祖母现在已经去后山了,如果她发现东西不见了会不会为难你。”

“我就怕她不难为我,她现在不过是放点血,丢点钱,阿兄牺牲的可是前途,我怎么能这样就放过她。”

许氏很快就找到了那棵大槐树下,她昨夜埋得东西早就被人挖走了。

许氏只觉一股血冲上脑门,直接就晕了过去,好在这里离庄稼地不远,有人路过就把她带回去了。

等村中的赤脚医生来给她瞧了瞧。

“幸亏昨夜李大娘放了血,不然可能就要瘫在床上了。”

李美腰本来是想放她点血,给她点教训,没想到阴差阳错还救了许氏一命。

许氏眼睛刚睁开,就在喧闹的李家抓住了李美腰,就她推倒在院子里。

她胡乱抓起一根木柴就要往李美腰身上打,嘴里还一直念叨着:

“死丫头,你竟然敢偷我的钱,赶快把钱给我交出来。”

村里的人也知道许氏向来不待见李美腰,但李美腰这孩子乐善好施,村里的人对她的印象也是很好。

都纷纷拦住了许氏。

“李许氏,你这是干啥呀?无缘无故为何要打孩子?”

“我无缘无故,她和她哥联合骗我将钱埋到后山,说是可以炼金,结果今日我一看,我埋的钱全都不见了。

哎呦,我的钱呀,里长你可要给我老婆子做主呀。”

许氏一边说一边坐在地下哭。旁边的人听完也是面面相觑,什么钱埋后山,什么炼金术。

“里长爷爷,我没有,我怎会会骗祖母呢?而且祖母的钱就是我的钱,我和哥哥何必骗祖母呢?

还有什么是炼金?我从未听说过。”

许氏刚要起来,结果眼睛一黑没有起来,反倒是尤氏像老母鸡一样护在了李美腰的前面。

“你个小贱人,三天前的二更天你和你哥在后山的大槐树下埋了钱,第二天晚上钱就翻倍了。

我按照你俩说的也埋了钱,明明第一晚是有钱的,钱整整翻了三倍,昨晚我就又埋了钱,刚刚去看钱都被挖走了。

只有你和李鸣谦知道埋钱的地方,肯定是你两挖走的。”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神色各异,有人知道这肯定是一场骗局,有人却也动了埋钱的心思。

“祖母你在说什么?三天前的二更天?三天前我一直在屋中睡觉并未离家去后山呀?”

李鸣谦最先开口证明自己的清白。

“是呀,祖母,我就挨着谦弟,那天他睡觉不老实还踹到我伤口了呢。当时我都疼醒了,亲耳听到是二更天。”

“祖母,我和美腰也一直在旁边睡觉,您也知道美腰睡得是木箱,一翻身就会有声音,每晚我都能听到美腰翻身的声音。”

李焕儿也为李美腰作证,在场的人也是迷糊了,许氏言之凿凿的说,在二更天的时候见过李美腰和李鸣谦。

但是李家的人都说李鸣谦和李美腰整晚都在房中睡觉。

是有人说谎吗?按照李知临和兄妹两的关系肯定是不会帮两人说谎的。

那是许氏说谎吗?那许氏为何要说这个慌?难道就是为了要不送李鸣谦上京就读国子监吗?

“我或许可以说些什么。”

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这个年轻人刚出生就父母双亡,也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到了十多岁就自愿给村中打更。




“里长,各位叔伯婶娘,我也知道,我自己不详本来不应该在这给谦哥带晦气的。

但是我已经连续三天看见李家婆婆独自一人进到后山去。

而且不光我一个人看到,昨夜宋公子的奶婆婆也看到了。

李家婆婆当时的样子有些不对劲,但是李家婆婆向来不待见我,所以我也不敢说,但是现在李家婆婆竟然要把这事推在谦哥和美腰身上。

他们就太无辜了。”

年轻的小伙子一说完,大家也就知道李鸣谦和李美腰是冤枉的。

这时宋叙白的奶婆婆也开口了。

“没错我昨日也看到了,还以为你去偷汉子呢,等你走后,我就一直在那等着抓你的奸夫,结果等了一晚上也没人进没人出。

现下想想,那后山经常有精怪出没,怕不是你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那东西过来害你了。”

说完就有眼尖的看到,许氏微乱的领口下,有一个特殊的红色印记。

“快点许婆子脖子上有个什么印记。”

众人赶快看向许氏的脖子,一看还真的有。

这时的许氏也是乱了阵脚,万一自己真的是被鬼怪盯上怎么办?

“不会的,我记得李明谦为了炼金,也是割了手腕的,你们看他手上现在还缠着布呢。”

众人都看向李鸣谦的手腕,上面却是缠着布,众人有疑惑起来。

李鸣谦听完这话直接气笑了,然后抬起缠了布的右手,不紧不慢的将布拿下来。

但是每个人都看得清楚,李鸣谦的手腕上根本没有伤口。

“我这些天劈柴伤了手腕,之前听大夫说这样用布缠紧利于养伤,却不知这样竟变成祖母污蔑我和妹妹偷盗的理由。”

这时在旁边的李美腰突然拉住了李鸣谦。

“阿兄,祖母恐怕不是有意要污蔑我们的,之前我就听说过山中精怪勾魂的事,现在听祖母这样说,估摸着就是山中精怪干的。

不过我听高人说过,这种情况也不难办,只要将祖母绑在院子中,直到印记完全消退就行。

一来祖母不能再被精怪召唤进入后山,二来在院中也可以吸收日月精华,早早摆脱精怪的控制。”

“这不好吧,毕竟钱还没找回来呢?”

李纯作为许氏的丈夫,李鸣谦和李美腰的祖父,既没关心许氏的情况,又没有为李鸣谦和李美腰做主,唯一开口的一句话就是钱怎么办。

“祖父,这钱是埋在后山,后山是无主之地,把钱放在那,就算告到官府,官府也不会受理的。”

宋叙白也是站出来告诉李纯这个残忍的真相。

“何况祖母这个样子万一变成伥鬼再去诱拐其他人怎么办......”

李美腰小声的一句话,不论这事是真是假,是人为还是鬼作,许氏都要被绑在院子里数天了。

李美腰三人下午就来到了小溪旁分赃物,一个大金镯还有五贯钱,这就已经够了李鸣谦的路费了。

更重要的事,让许氏得到了教训,想来这段时间她是可以消停了。

三个人正在说话的时候,李美腰听到有人靠近就示意两人先不要说话。

三人是在小溪旁的树林中商议的,这时已经黄昏,正常是没有人来的。

几声麻雀叫声后,李鸣谦身后果然站着一个人,说来这个人会来也是情理之中的。

李美腰看见来人也没多说什么就示意李焕儿坐下,然后将一贯钱给了她。

宋叙白和李鸣谦虽然疑惑,但是也没有阻止,毕竟这个钱是因为李美腰才有的。

李焕儿看到这一贯钱,简直受宠若惊,连忙推脱。只是李美腰主意已定,李焕儿之后收下。

“美腰,其实我来这就是好奇,你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并没有想要摊银子的想法。”

李美腰笑着拍了拍李焕儿的手,示意她不要多心。

“焕儿姐姐,这是你应得的,先不说你刚刚帮我证明了我夜晚并没有出去,就说你告诉我祖母准备的钱不对,你也值得这一贯钱。”

李焕儿本来还有些不安,但是听到这好奇大过了不安。

李美腰、李鸣谦、宋叙白突然笑了起来。看的李焕儿更是迷惑了。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四天前我准备了海海的迷子,下在了除了我们两和许氏的碗中没有,你们的碗中都有。所以这几天你们睡得都很好,连我们出门去后山都不知道。”

“什么叫海海的迷子?”

李焕儿一直在家中长大,就算城中都没去过几次,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就是蒙汗药。”

宋叙白也开口询问:

“李二丫,你从哪来的蒙汗药?那东西我都不知道在哪买,你竟然能买到?”

“我之前是乞儿,下九流的事情,我自然是最清楚的。”

这话出口,李鸣谦和李焕儿一下就充满愧疚。

李美腰看到两人这个样子就清了清喉咙又继续说:

“那天的饭我虽然没有给许氏加蒙汗药,但是她的碗筷和饭都是泡过盐水的。”

“怪不得,那天饭后祖母一直在喝水,她喝那么多水,夜里肯定要起夜,可是万一她不起夜呢?”

“我也可以给她喂点巴豆。”

李美腰说完,三个人都感觉后背有冷风吹过。

“可是祖母说看到谦哥割破手腕放血了?”

“猪肠中放些鸡血,绑在我手腕上,本就是夜半的后山林中,那么黑祖母也是看不太清的。”

李鸣谦也站出来给李焕儿解释。

“那打更的李家哥哥怎么说?”

“那就更简单了,他每日他更之前都要喝酒壮胆,我们那日多送了他一些,他就直接睡过去了,我就接替了打更的任务。

他心虚自然是会帮我们掩盖,而等到方旬躺下的时候,故意狠狠的踹了李知临一脚。

李二丫本来就给你们下的蒙汗药分量不重,李知临一疼自然就醒了,这时我在外面模仿打更的,打响二更天,这样李知临自然以为方旬二更天一直在睡觉来着。”

宋叙白这一解释,李焕儿大部分也就了解了。

“只是妹妹,我一直不明白,你就不怕别人知道真相吗?”

李美腰听到李鸣谦问这个问题一点也不意外。

“阿兄,有人的心脏是长在中间的吗?”

李鸣谦也不知道李美腰为何这么问,但还是摇了摇头。

“所以人心都是偏的呀,你认为在场的乡民都相信这鬼神之说吗?

自然不是,起码许氏定是不信的,但是她没有办法,因为他们只想相信他们相信的。

让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在院子里绑上几天,就能让自己的减少自己不必要的危险,哪怕这个危险不存在。

或许他们还在想着,这许氏一直在欺负自家小辈,让她受些教训也好。

他们想通过这样的方式为自己求平安是真,想为我们出气也是真。

善念,恶念想交这就是人性。”

三人听完李美腰的话都陷入了沉思,特别是李鸣谦和宋叙白。

“你们可怪我?毕竟她是我们的祖母?”

两人一起摇了摇头,怎么会怪呢,这些年许氏对两人非打即骂,若不是孝道压着,两人怕也是会反抗的吧。

“你们那祖母确实是不行,我也是不明白,方旬处处比李知临强,为何你们祖母一直偏向他呢?”

宋叙白说的话,他们多少都想过,只是一直没有想出来。

“我或许可以给你解答。



“先说一个题外话,阿兄你觉得李知临是不是个聪慧的人?”

李鸣谦突然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事。

“确实李知临连童试都没过,只能说明他读书不行,但是不能证明他脑子不好使,他吃喝玩乐只能说他品德不行,也不能说明他脑子不行。

他是个赌徒,但赌术在整个吉州都是数一数二的,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剩下我们几个女子,引儿姐姐和焕儿姐姐只是未开蒙,智力也不低,很多话焕儿姐姐可以说是一点就透。

那我们究竟是承了谁?李家祖上虽有聪明人,但那也是五代往前,以李纯的脑子真的能生出我们这样的孩子吗?”

三人听完都是面面相觑,是呀,如果李家只出了李鸣谦自己一人聪明也就罢了,李鸣谦和李美腰都聪慧可能是因为尤家。

但是细想一下李家其他孩子也是聪慧异常,那就是说这几个孩子的聪颖是传自许氏。

“其实细想许氏做的这些事,看是无赖莽撞,但是她都有一个底层原则,那就是活着。

只要不打破这个原则,她很多事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拿阿娘来说,阿娘屡次顶撞她这个婆母,如果许氏真的无赖鲁莽,按照阿爹愚孝的本质,许氏早就撺掇阿爹休妻了,但是为何两人还在同一屋檐下?

姥爷和舅舅们却是可怕,但是以许氏的脾气也不是一定会占下风。”

“那究竟是为何?”宋叙白是真的听进去了,现在比幼时开蒙的时候还认真。

“因为大伯娘早逝,家中虽有引儿姐姐和焕儿姐姐可以干活,但是两个人早晚要嫁人。

阿兄和李知临是会娶妻,但是以阿兄的脾气会让许氏支使自己的妻子吗?

这样想来留下阿娘才是最好的选择,挨几句骂如何,有人干活才是最实在的。”

三人听完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也觉得李美腰说的没有错。

“再说许氏为何一直不待见阿兄,其实按照她的想法也是不难想的。

科举是先皇开国时才开设的,本来北方就强武弱文,先皇设立科举的想法确实是好的,想要多选拔寒门学子。

但是世家怎会允许寒门真正的寒门学子进入朝堂,跟自己精心养大的世家公子抢一杯羹呢?

所以现下一共开设了九场恩科,阿兄和宋二狗估计你们也是清楚的,真正出身寒门的,实在是太少了。

这些寒门一是出身在南方或京城,二是能搭上世家的线,只是两位真的优秀到让世家亲自纳入麾下吗?

虽然你们两个在北方学子中确是鸡头,但北方连年征战,自然不如南方文学底蕴丰厚,所以即使到了京城参加了恩科,你们基本也没没什么机会进入官场。

也许许氏没有我想的这么远,但她也应该隐约感觉到阿兄能进入官场微乎其微。

反观李知临虽然人品差,游手好闲,但是他还是可以靠做局拿回来钱,这样看来是不是他比你更有价值?”

李美腰这一番话下来,三个人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李美腰才会李家多久,竟然能将许氏的脾气秉性,哪怕是想法都摸的这样清楚。

“我记得焕儿姐姐跟我说过,极海之战后,许氏竟然还买了蜡烛香火前去祭拜。

你们说她若真是无知愚昧怎会花钱为凌将军和凌小将军这样无亲无故的人呢?

这说明她是个拎得清的,她知道只有国才有家,想想许氏出生的时候,大靖还没建国,当时汉人就是蛮族锅中肉。

所以她比谁都清楚国的重要,大伯被她留在了身边种地养家,阿爹就被她送去当兵。

就连当初她将我抛弃在深山之中,想来也是因为我的饭量是你们的几个孩子加起来都不够吃。

所以人呀,真的很矛盾,既可以为陌生人上香祈福,又可以将亲孙女置之死地。”

李美腰说完这些话,四周就陷入寂静之中,有句话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

这句话放在许氏身上也是行的通的,她为了活着确实做了很多坏事,但是如李美腰所言,她只不过想要活着。

“那按你所说,许氏答应你回李家是因为不用养你多久,就可以把把你卖个好价钱,是这个意思吧。”

宋叙白一直耿耿于怀的就是许氏要将李美腰卖给申家做妾。

“没错。不过她的如意算盘估计要落空了,申家要到头了。”

此时周洪谟正带着县承在城北巡察,走到一个酒家的时候,周洪谟就以走的太久为由,在酒馆休息。

一行人刚在一楼喝上一盏茶,申家公子就拥着自己的表妹,县承的填房从二楼下来了。

两人下来的时候还在嬉笑打闹,一会亲亲嘴,一会搂搂腰,两人完全不顾周围的人。

只听被子破碎,县承大怒,已经跑到两人身前了。

按理来说,申家公子自知理亏,肯定也不会跟县承动手的,开始申家公子倒也是乖乖挨打,但是他从小娇生惯养长大,怎么会一直挨打。

没挨几下申家公子就挺不住开始还手了,而且很不凑巧,拉架的官差身上还有刀。

申家公子一气之下就将刀抽出来,捅了县承,瞬间鲜血喷涌而出,申家公子也看清当前的情况。

申家公子手中握着刀,整个人和县承一起瘫软在地上。

“来人,申家公子谋杀县承,证据确凿,即刻压回县衙,择日问斩。“

周洪谟都没有看一下县承是否还活着,直接就给申家公子定了罪,旁边的官差也看懂了他的意思。

有个资历深的官差,看到周洪谟的一系列动作,也猜出这肯定是这位新县令的手笔。

开来这天要变了。

这边随着县承的断气,一场完美的凶杀已然落幕,显而易见,这边的胜利者是周洪谟。

周洪谟也是乘胜追击,快速的笼络了各大乡绅的心。

而另外一边的胜利者李美腰还在继续复盘着自己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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