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识海闪现:
母亲枯槁手指无意识的摩挲……
离魂惊惧时玉坠传递的安抚波动……
魂魄归位时那滴泪水滑落颈间、触及玉质的冰凉触感……
以及……就在那滴泪水触及玉质的瞬间,烙印深处捕捉到的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情绪碎片——那并非来自离魂的混乱,而是源自陈桂芬灵魂本源最深处的一道……刻骨铭心的伤痕!一道被尘封了太久、却在意识苏醒边缘被无意触发的……关于“失去”的剧痛!而这剧痛的核心意象,竟隐隐指向……另一枚玉!一枚与这观音吊坠截然不同的玉!
不是怨恨他!
那悲伤和怨怼的眼神,穿透了他,指向了一段被他遗忘的、尘封的过往!指向了某件与玉相关的、令母亲痛彻心扉的“失去”!
如同拨云见日!
识海中翻腾的冲突瞬间平息了大半!那撕裂灵魂的剧痛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陈实心中那沉重的、因误解而产生的愧疚巨石被猛地挪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以及一种更加深沉的责任感——他需要知道,母亲失去的是什么?那段被尘封的过往,究竟是什么?
就在这时——
“嗯……”
一声如同小猫般慵懒满足的鼻音,从床上传来。
陈实猛地低头!
只见陈桂芬枯槁的眼睫如同沾了晨露的蝶翼,极其缓慢地、一下,又一下地颤动着。这一次,不再是痛苦的挣扎,而是如同沉睡太久后自然的苏醒。她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紧接着,在陈实屏息的注视下,在张老顾问被惊醒、充满惊喜的目光中——
那双紧闭了太久的眼睛,终于极其缓慢地、完全地……睁开了!
不再是之前空洞茫然的灰白!
虽然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和一丝初醒的迷蒙,但那双眼睛深处,如同拨开了厚重的尘埃,终于透出了属于“陈桂芬”这个人的、微弱却真实的神采!那是一种历经劫难、疲惫不堪,却终于找回自我的……清醒!
她的目光有些涣散,无意识地扫过陌生的天花板,扫过张老顾问惊喜交加的老脸,最终……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初醒的困惑和本能地……聚焦在了床边那个高大、沉默的身影上。
目光相接。
陈实燃烧着暗金火焰的竖瞳深处,那片冰冷的金色,如同被投入了温暖的阳光,第一次没有反射出漠然的光泽。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个尘封了太久、带着锈迹的名字,再次极其艰难、却无比清晰地从他干涩的喉咙里挤出:
“妈?”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笨拙的温柔和小心翼翼的期待。
陈桂芬枯槁的脸上,那初醒的迷蒙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缓缓荡开一圈涟漪。困惑并未完全散去,但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磨灭的熟悉感和依赖感,如同初生的藤蔓,悄然攀附上她的意识。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干裂的唇瓣摩擦着,发出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声音:
“小……实?”
两个字,如同天籁。
如同尘封的琴弦被最温柔的指尖拨动,发出跨越时光的回响。
陈实高大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一震!他燃烧着暗金火焰的竖瞳中,那冰冷的金色第一次剧烈地摇曳起来,如同风中的烛火,却不再是痛苦挣扎的明灭,而是一种……被巨大暖流冲击的、难以自持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