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不会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
肖春惊惧交加,一个人提心吊胆,午饭都没吃,就匆匆回宿舍了。
她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等余自芳回宿舍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双愤怒的眼睛。
“余自芳!你明明答应了不说出去!你为什么出尔反尔!你骗子!!!”
涕泪交加,歇斯底里,肖春身上是掩盖不住的惊慌。
“我怎么出尔反尔了?你冷静点。”
“我冷静?你***!你就是看不得我好!”
“我?”余自芳觉得可笑,门一推,“行,那就让大家好好给你评评理。”
肖春一噎。
她狠狠瞪了眼余自芳,却看到好几双眼睛在门口窥视着,像是被泼了一身凉水,一下就冷静了。
她只能忍气吞声。
“自芳,你明明答应过我不往外说的,你为什么非要接受表彰?你为什么不拒绝?”
“肖春,我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你的名字,你再继续,大家可就猜到了。”
气势这东西,要么是东风压倒西风,要么是西风压倒东风。
肖春气势更弱了,但仍然不甘心,“你明明可以不接受表彰的!为什么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
“肖春,这是我该有的荣誉,而且,我并没有透露过你的事情,你大可不必担心。”余自芳语气缓和下来,“我能够理解你心里不舒服,但希望你能理智看待。”
“理智!我怎么理智看待!”
“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亏我还把你当朋友,余自芳,你根本不配!”
肖春夺门而出。
伯牙子期的故事能流传千古,正是因为知音难觅。
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朋友都是单方认证,少有双向奔赴。
余自芳不后悔救人,同样,也不后悔取得自己该有的荣誉。
前者,是坚守本心。
后者,是正向反馈。
她只是遗憾结局难变。
但人生路,每个人都不同。
......
周六,余自芳下班后特意绕了一圈才和吴爱军汇合。
吴爱军住在机械厂里,因为爷爷是八级工,单位分了间三进的房子。他自己有间20平方米的房子,不过里面住了两个大人三个小孩,仍然拥挤。
晚饭设在正屋。
吴爱军带着余自芳进去的时候,人都到齐了,只有吴老爷子、吴爱军媳妇柳蕙芬和章致中。
没叫太多人,这点吴爱军还是很有分寸的。
“爷爷,小余有些问题想请教你,我让她正好来吃顿便饭!”吴爱军“吃惊”道,“哎!小章?你怎么也来了?”
章致中二十二岁,带了副眼镜,穿着时下最时髦的军大衣,闻言起身,点头道,“吴大哥,年底省里要慰问省劳模,我来跟吴工对接下具体事宜。”
同样的动作他做起来,就更显得体。
同样一句话他说出来,就更显舒缓。
一个人的家世如何,光是从谈吐便能窥视一二。
余自芳突然想起一件旧事。
这还是奶奶告诉她的。
说章致中的祖母出自官宦之家徐家,自小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素有贤名,然而不幸的是,时代变了,已经从清朝走向了民国。
养在深闺中的旧式女子与这个进步的时代格格不入,婚事也颇为曲折。
先是自小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战死,后被许给章家长子章伯益,却被受到了新思想熏陶的章伯益拒绝。
两个人的婚姻或许是爱情,但两个家族的联合却是利益。
章伯益反抗无效,毅然决然离家投身共产主义事业。
徐氏则嫁入章家,代章伯益尽孝。
虽为夫妻,却是数年未曾见面,章伯益甚至在革命途中认识了个女学生,想要休妻另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