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也就是说此事死无对证了?”
陆景恪的声音淡淡响起。
明明是很平和的声音,却无端的让宋石堰心底一颤。
陆家大公子,声名在外,大周京都出名的少年天才,据闻三岁能诵千言,七岁赋诗惊四座,十五岁蟾宫折桂入翰林,如今二十四岁,于吏部执掌考功司,手握官员考核升降实权,其行事果决明断,深的皇上器重,仕途一片光明。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需好好斟酌。
宋石堰脸上神色痛苦明显,红眼落泪,“国公爷、陆公子,是子修管教无方!嫂嫂失去孩子,那是兄长唯一骨血,家母震怒之下用刑逼问,谁想那丫鬟竟当场咽了气……”
他抬手拭泪,衣袖滑落,露出小臂上交错的血痕,“这些日子,子修日夜难寐,闭上眼便是兄长责问,唯有割腕自残,方能稍减愧疚。”
庄明淑惊的出声,“你这……”
叹息一声,“又是何苦?”
语气倒是几分松动。
宋石堰忙扯下袖子遮掩伤痕,泣不成声,“兄长逝去,嫂嫂便是子修的责任,如今却连嫂嫂的孩子都没能保住,子修的确无颜……”
陆嘉月看着宋石堰的表演,说真的,心底竟生出几分佩服,他当真是心机深沉到了极致,从她落胎至今,便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想着就算有朝一日被陆家知道这件事,他那深可见骨的‘苦肉计’也能让他博得一丝同情。
毕竟作为‘宋子修’,宋石堰的弟弟,他总不能是谋害的那一个,只能是悔恨自责的那一个。
事情已出,若在过多苛责,对他倒是不公平了。
“呵……”
却在此时,只听陆景恪一声轻笑。
“你后悔也好,自责也罢,受伤痛苦的总归是我的小妹,说起来你兄长刚逝,你们宋家便提出兼祧两房,偏又在二房出了丫鬟下药这等事,这‘巧合’未免太密,倒是忘了询问你那位二房夫人,可愿意你宋子修兼祧啊?”
明明不是质问的语气,却偏偏将怀疑说的清晰明了,直接指出有可能是苏芸儿下手之事。
陆嘉月眼中难掩感动,她的长兄真好。
宋石堰的脸色可就难看极了,这位陆景恪确实如传闻中一般难缠,竟完全未被他的苦肉计所打动。
最重要的是他有些难堪,若要自证,则需要一遍一遍的将芸儿不孕之事拿出来说,不仅芸儿丢脸,他更是脸上无光。
“陆公子的意思子修明白,但绝不可能是家妇,因为……”
宋石堰有些难以启齿,莫名的觉得屈辱。
这会儿,陆嘉月赶紧善解人意的上前。
“阿兄……”
她轻声喊。
陆景恪抬眼看向自家小妹,清冷冷的眼神,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心疼。
“嗯,要说什么?”
“应不是弟妹……”
陆嘉月咬着唇瓣,一副纠结样,看起来几分乖巧。
陆景恪上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小妹,你心地良善,只觉得人人都好,怎会知道人心险恶,这世上哪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儿?很多事情都是人在布局,过多的巧合,它就不是巧合了。”
陆景恪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但宋石堰明显心虚,只见他伏跪在地,脸上屈辱,但紧抿着唇瓣死死压着以免泄露情绪。
陆嘉月想,从她知道宋石堰的真正阴谋,便能处处看到他的破绽。
“长兄,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
陆嘉月凑到陆景恪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陆景恪微眯清眸,似才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