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勉目光幽深的盯着他,“这个挚友,想必就是先生自己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否则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程潜略微尴尬地笑笑,“殿下看破不说破嘛。”
邓勉收起地势图,不问他一个能工巧匠为何会做了自己的谋士,只问:“你能调动这支小队么?”
程潜捋着胡子,“不能,员外死后,调动小队的令牌传给了他的外孙女元盈。”
“元盈?”
在哪里听过。
程潜提醒,“就是前些时日宫宴上救人的女子,令牌就在她手上。”
邓勉瞥他一眼,“她是郑家妇,获罪的官员里有郑家三房,她会胳膊肘往外拐么?”
程潜却不那么认为,“戚员外为人正直,品德高尚,这元氏自幼被当做接班人养在膝下,不会差的,殿下不妨一试,不成的话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反正现造云筝是来不及了。
邓勉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他沉默良久,绕过案牍往外走,“那我……试试。”
贪污案闹得人尽皆知,元盈不可能装不知道,她走出院子,探望一墙之隔病倒了的三房太太。
后又去吉祥苑宽慰婆母王氏。
王氏本来算计着这两日就教元盈掌家,等出正月正式移交掌家权,不料竟生出这档子事,急得嘴巴都起泡了。
偏这时被安排住在城东别院的顾凝,又摔倒动了胎气,有小产之兆。
坏事都赶到一块,王氏急火攻心,一口老血喷在元盈身上。
伯爵府更乱了,比粥都乱,二媳妇柳氏不得不站出来,暂代掌家。
元盈得知后,畅快地吃了几杯酒。
郑家不好过,她就好过了。
流烟也开心,又取来一壶好酒,跟元盈对饮,“姑娘,我陪你喝。”
一壶下肚,正要再来一壶,月魄忽然敲门,“姑娘,有人找您。”
元盈醉意微醺,起身开门,“谁找我?”
“九皇子的人。”
“九皇子?”
元盈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覆满月辉的院落中央立着一道黑影,她眉尾一挑,迷离双眸清明不少,招手,“过来回话。”
金甲卫小跑过来,抱拳行礼,“元娘子,我家殿下想见您一面。”
元盈不动声色,“何时?”
“现在。”
“何处?”
“离这儿不远的民宅。”
“前面带路。”
金甲卫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也太爽快了吧?他赶忙施展轻功往外飞。
元盈也会轻功,且相当得不错,但她轻易不想在外人面前展露,便对月魄道:“你来带我。”
月魄点头,抓住她的肩头,飞出伯爵府。
夜色深深,月华如水,巷子深处幽静的宅院里,有微弱灯光从窗子里透出来。
窗下一株白梅在寒风中摇曳绽放,光影共舞,暗香浮动。
元盈平安落地,揉揉被捏痛的肩头埋怨,“你为什么不揽着我?”
月魄告罪,“属下不敢冒犯。”
许是酒意上头,元盈的话多起来,“那谁家主子跟小鸡一样被护卫拎着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鹰捕食回窝了。”
月魄闹个大红脸,“那走的时候背着?”
元盈想了想,“也行。”
反正都比老鹰抓小鸡美观。
带路的金甲卫憋着笑朝元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元娘子,我们殿下就在屋里。”
“知道了,好好把风。”
元盈一步深一步浅地进了房间。
不大的房间里光线昏暗,陈设简单,邓勉立于桌边。
元盈看过去,少年剑眉星目,俊采清萧,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墨发用发带扎成高马尾,发尾迤逦垂落在腰后,挺拔身姿在灯光下落了一室清影。
元盈上辈子初见邓勉,是在他登基后的第二年,那时他已二十有六,杀伐果断的帝王高坐明堂,龙章凤姿,气势磅礴,叫人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