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急得跺脚,“追,追上乱棍打死!”
“打死?你们要灭口?”元盈不可置信地拔高声音,后又大失所望哭诉,
“婆母,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她仰头,对着湛蓝天空哀嚎:“郑霄,你在天有灵看看吧,他们都欺辱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我随你去了吧…”
下人们七手八脚的把梯子搭好,一个身手麻利的马夫攀上房顶悄悄朝元盈靠近。
元盈假装才发现他,激动地踩着瓦片后退,“站住,不要过来,再过来我马上跳下去。”
马夫登时就不敢往前了,猫着身子蹲下,“少夫人别冲动,小的不过去,别冲动,千万不能冲动。”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却说流烟,跑出伯爵府甩掉追她的下人后,望着热闹长街一阵迷茫。
光顾着演了,她还不知道姑娘这一出的目的是什么?
是什么呢?
她思索。
想到刚才郑霄说的那句话,忽而灵光一闪,知道了!
郑回借钱,说明账房上没钱了,姑娘是想寻个由头离开伯爵府!
郑家觊觎戚家产业,轻易不会放姑娘走的,她得找人为姑娘主持。
找谁呢?流烟把认识的人想了一遍,眼睛一亮,对,谭太傅。
老先生德高望重,他来主持最合适不过了。
想到此,流烟脚底抹油,奔向谭府。
伯爵府这边,元盈怎么说都不肯下来,王氏束手无策,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必须做出选择。
大儿死了,小儿是心头肉,不能牺牲,那就元氏去死吧。
她死了嫁妆就是郑家的了,至于她从戚员外那里继承的家业,只能放弃了。
本来还想留她一命的,自己作死,那就别怪她!
王氏苦口婆心相劝的嘴脸一下就变了,疾声厉色,咄咄逼人,
“元氏,你还有脸哭霄儿,瞧瞧你这几个月都干了什么?”
“你在葬礼上大闹,让我们伯爵府颜面丢尽,屡次忤逆犯上,打伤公婆,我们对你百般包容,疼你爱你,可你呢?”
“你不仅不思过,还变本加厉污蔑起小叔子来,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人呐取笔墨来,我要休了这个蛮不讲理的刁妇!”
等了半天终于等到这句话的元盈,哭声一停,掩着的嘴角缓缓勾起。
快休,趁着文昌伯不在。
她构陷郑回,打得就是这主意。
王氏护犊情深,这一世又多失去一次,对仅剩儿子的溺爱和珍惜必然更加深沉。
所以她丢出二选一的择题,儿子的名声,一个令她厌恶至极的儿媳,不用想都知道选谁。
王氏也的确没让她失望。
虽听上去不大好,但能与郑家划清界限,名声这种东西,稍微使点手段也能好起来,不是大问题。
元盈满意极了,不过面上,却露出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失控大吼,
“婆母你不能这么做,我没错!是小叔不知羞耻,你凭什么休我?我可是你们郑家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聘来的正妻,你没有资格休我。”
“我没有资格?”
王氏笑了,便要她看看,她这个婆母到底有没有资格!
转身,她面向所有下人,掷地有声,气势恢宏地宣判,
“元氏不孝不悌,罪犯七出,今日我便代死去的郑霄休妻。”
下人们急匆匆拿着笔墨纸砚过来,王氏来到院中石桌旁,摊开纸张,让下人研墨,怒写休书:
郑门元氏,原籍钱塘人士,于长宁十八年三月十八聘为郑家妇,结缘半载,性情大变,上打公婆,下诋小叔,不孝不悌,狂悖无道,难以管教,谨立休书一封,各奔前程,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