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北哥？”苏晚晴轻轻拉了拉陆战北的衣袖，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我们也进去看看？”
陆战北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心头的滔天怒火，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了一眼苏晚晴，眼神复杂，最终只是冷冷地“嗯”了一声，迈开大步，也朝着商场入口走去，步伐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戾气。
苏晚晴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商场入口沈清月消失的方向，红唇微抿，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她优雅地抬步跟上，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
百货商场内人声鼎沸，商品琳琅满目。考察团在商场负责人的带领下，重点参观着纺织品柜台、成衣区和友谊商店的高档进口商品区。沈清月很快进入状态，专注地为专家们翻译着商品的材质、价格、销售情况等信息。她流利的语言和专业的讲解，再次赢得了考察团成员的频频点头。
陆战北和苏晚晴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苏晚晴似乎对友谊商店里的进口化妆品和丝巾很感兴趣，不时拿起一件，在镜子前比划着，询问陆战北的意见。陆战北心不在焉地应付着，目光却像不受控制般，穿过攒动的人头，紧紧追随着那个穿着素色衣衫、在人群中异常抢眼的专注身影。
他看到沈清月拿起一块国产呢料，手指捻了捻，用流利的英语向专家解释着它的优缺点和可能的改进方向；看到她站在一件设计繁复的进口连衣裙前，微微蹙眉，低声对周慕白说着什么，似乎在评价其设计的实用性；看到她为了给专家解释一个布料的专业术语，快步走到柜台后，拿起产品说明书仔细查阅……
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专注的侧影，都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在陆战北的心上。他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在她这种彻底的无视面前，正在一点点土崩瓦解。
“战北哥，你看这条丝巾怎么样？配我那件新做的米色大衣。”苏晚晴拿起一条印着精致花卉图案的进口真丝丝巾，在颈间比划着，笑容明媚地征求陆战北的意见，试图拉回他的注意力。
陆战北的目光终于从沈清月身上收回，落在苏晚晴明艳的脸上和她颈间那条价格不菲的丝巾上。若是以前，他或许会随口赞一句“不错”。可此刻，看着苏晚晴精心装扮的容颜和那条华丽的丝巾，再对比不远处那个穿着朴素、却靠自己的才华赢得尊重的单薄身影，一种强烈的、近乎荒谬的对比感冲击着他。
他忽然觉得，苏晚晴这份精心雕琢的美，在沈清月那份沉静专注、由内而外散发的坚韧光芒面前，竟然显得有些……浮华和空洞？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
“还行。”陆战北的声音干巴巴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他烦躁地移开目光，再次投向沈清月的方向，却发现她正从随身的旧布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笔，快速地记录着什么，神情认真得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阳光透过商场的玻璃顶棚洒下来，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那份专注和独立，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彻底隔绝在外。
一股更深的怒意和一种前所未有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焦躁，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