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所有人面前的崔绯辞只会矜贵出尘,蕙质兰心,
区区苏宛,不堪入目,
何足挂齿。
同样如此看轻过苏宛的江望舒,彼时想到苏宛却心神难安。
他一大早就随母亲文昌郡主进宫了,顶好的天气,暑气初升,万物繁荣,
江望舒却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一路上他未说只言片语,神情看着都有些恹恹。
昨晚,他一宿未眠,
担心的,也是气的。
一想到苏宛没有赴约,宁愿嫁给萧雪臣也不来见他,他就难受,愤怒,想打她;他也气,苏宛竟然有胆子和他玩欲擒故纵这一套,
他真的是给她脸了。
阿纪也是的,带个话都不会,一点都不懂他真正的心思。
这一次,他叮嘱了那么多遍,特地把阿纪都留在了家,就是专门要他去镇南侯府说这件事,
苏宛该知足了,她若知道他是为了她好才不想她嫁给萧家,应该感恩戴德。
江望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是男人,不能计较,再退一步而已,让一下女人,
今天让一下,以后才能更好地把苏宛掌握在手掌心,这笔生意不亏。
正想着这些呢,一阵凉风吹来,风中好像还夹杂着一个熟悉的声音,
苏宛?
怎么可能?
江望舒疑心,停了下来。
“怎么了?”文昌郡主关怀。
江望舒怎么可能把心里想的事情告诉眼前的母亲:“母亲没什么。”
他摇摇脑袋,加快了脚步,苏宛这会搞不好听到了阿纪的解释,在府里乖乖地等他回去呢。
她一定很开心,看到自己为了他主动阻止她的婚事,她能不开心吗?
苏宛喜欢他,可是喜欢了八年。
江望舒畅想着这些画面,心中忧虑一下就散了,脚步也跟着轻快了许多,就连想想母亲要拿他当物品一样出来展示这件事,
也变得没有那么痛苦了。
他不知道,就在他们消失在宫道尽头时,宫道的另一头,苏宛和桐姨缓缓走来。
苏宛看着眼前还算熟悉的一切,踩着那条她曾因为好奇来来回回跑了几十遍的砖路,
有些想哭。
很早以前的时候了,也是这样,苏宛突然有一日被召进宫中,陪在了姑母身边,她见识到了很多高贵的人,有贵妃有公主,还有皇子。
他们都会亲切地叫她一句“苏姑娘”,语气里是关切,也有一种年幼的苏宛感受得到,但说不出的东西。
仿佛怜悯,又仿佛,施舍。他们送给她很多稀奇玩意,金银珠宝,无所不有。
想吃什么有什么,想吃多辣能吃多辣,连一向在饮食上对她严格的姑母也都依着她,不管不顾。
苏宛享受着这些所有美好,悠然得意之时,有一天,桐姨来接她了,眼里都是泪水。
“小姐随桐姨回家吧,夫人,不在了。”
苏宛才知道,父亲早死了,她来宫里真的只是皇上看她可怜,想借宫里的花花世界冲淡些她这个小屁孩失去父亲的痛苦。
他们以为:住些时日小孩子就会好起来的。
可谁都没料到,苏宛的母亲太思念她父亲,很快跟着去了。
丧父又丧母,果然双五出生的孩子,不吉利。
在皇后的授意下,苏宛立即被带离了宫。
随后,苏宛得了一个侯府嫡女的空名头。京中不知为何流传起一股流言,说父亲心计颇深,竟不惜用死给自己女儿换一个高门贵女的名号,说苏家满门煞星,不然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内接连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