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萧景明松开她的手走过来,温柔地捧起我的脸:“知春。”
“大夫说你忧思过度,孩子不足三月,所以没能没保住。”
他一脸沉痛,“不过没关系,就算没有子嗣,我也会永远陪着你。”
“只是……”他转身,唤来已经显怀的柳如烟,神色一僵:“你不在时,我思念过甚,一时酒后乱性。”
“这位柳姑娘已怀了我的骨肉,总不能流落在外。”
“你放心,待孩子出生就记在你名下,她绝不越矩。”
思念过甚?
大相国寺离京城不过六十里,快马半日可达。
可仔细想想,两个月来他却连一封问候的家书都没有。
爱?
呵呵。
我强忍恶心,温顺点头:“但凭夫君安排。”
他长舒一口气,转头吩咐婢女:“好生伺候柳姨娘。”
日子表面平静如水。
直到那日赏花宴,柳如烟非要给我布菜。
我冷脸推开:“不必。”
她收回玉箸,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突然,她捂着肚子惨叫:“杏仁!
菜里有杏仁!
大夫说过我不能碰杏仁!
我的孩子!”
厨娘吓得跪地磕头:“奴婢按柳姨娘的忌口单子做的,绝无杏仁!”
柳如烟指着我尖叫:“是你!
你要害死我的孩子!”
“荒谬。”
我冷笑。
萧景明眼神瞬间结冰,一把抱起柳如烟冲向太医署。
深夜他们回府时,柳如烟面色惨白,萧景明面沉如水。
“知春,你太让我失望了!
若她有事,便是一尸两命!”
柳如烟虚弱啜泣:“夫人,妾身知您厌恶妾身,可孩子是无辜的……”萧景明突然攥住我手腕:“道歉!”
“我没做,为什么要道歉?”
我奋力挣扎。
柳如烟适时地剧烈咳嗽起来。
“好,既然你死不悔改——”萧景明眼中闪过狠厉,粗暴地拽着我来到庭院。
侍卫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椒汤。
他声音温柔得可怕:“便尝尝这个。”
滚烫的椒汤被塞进我口中。
我呛得泪流满面,全身瞬间起满红疹,呼吸越发困难。
“道歉!”
他冷喝。
我倔强地别过脸。
他掐着我的脖子,吼道:“道歉!”
窒息感越来越强,我终于瘫软在地。
他明明比谁都清楚,我沾椒即死。
再醒来时,萧景明立在榻前,神色复杂:“为何不肯低头?”
柳如烟适时出现,红着眼眶:“侯爷,算了吧。”
“夫人瞧不起我这风尘女子,要打要杀我都认……”话音未落,我的贴身丫鬟慌慌张张闯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
“来福、来福被人下了耗子药,口吐白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
我猛地栽下床榻。
抬头时,正对上柳如烟得逞的笑。
我扑上去掐住她脖子:“是不是你?!”
“啊!”
她突然身子一歪。
萧景明一脚将我踹开:“林知春,你疯了!
不就是一条狗么?”
来福是娘养了十年的大黄狗,我出嫁时,怕家中无人陪它玩耍,特意将它带到萧府。
它不仅是娘留给我的念想,也是我视为家人的存在。
我抱着来福僵硬的躯体痛哭,指尖拂过它带血的毛发。
“和离吧。”
我空洞道。
萧景明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你既有新欢,又将得麟儿。
我们和离,两不相欠。”
“休想!”
他突然暴怒。
“你就这般容不下一个孕妇?”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我泪如雨下,“放过我吧。”
“就你有家人?”
他掐住我下巴怒吼,“我爹娘惨死时你在哪?
如烟的亲人也都死在了南疆!
而你呢?
你把怀孕的她扔回那腌臜地方!”
我讥讽地看着他扭曲的面容。
柳如烟适时啜泣:“若非林大将军杀良冒功,妾身怎会沦落风尘?
那日妾身跪着求夫人,她明知百花楼是什么地方……”看着他为一个妓子和莫须有的罪名毁我全族,我突然大笑。
“夫人得了癔症,”萧景明冷声吩咐,“灌安神汤。”
喉间涌上腥甜,我安静地任由汤药灌入。
当夜,我射出鸣镝,在院子里放了把火。
而后褪下华服,转身走入夜色,坐进了一辆疾驰而来的马车。
车帘落下时,萧府的轿辇与我们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