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面容刻板的女警坐在她对面，例行公事地进行着毫无意义的问询，试图从她口中套出关于沈清绑架案、关于张雅、关于李哲的任何信息。
苏晚仿佛没有听见。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平板屏幕上那跳动的进度条上，眼神深不见底，如同古井无波。只有在她眼底的最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欣赏完美艺术品的、愉悦而满足的光芒，一闪而逝。
进度条，悄然走到了100%。
数据传输完成。
屏幕上，自动跳出一段来自匿名加密信道的、极其简短的文字：
「目标1：沉没（未遂）。」
「目标2：坠落（完成）。」
「目标3：杰作（已签名）。」
文字只停留了不到一秒，便自动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苏晚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
那弧度，完美、冰冷、如同精心雕琢的、属于暗影王座上的胜利者。
她微微侧过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墙壁，穿透了冰冷的铁窗，落在了隔壁审讯室里，那个戴着镣铐、在绝望深渊中凝视着自己倒影的男人身上。
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如同对着虚空，也对着那个坠落的灵魂，送去了来自深渊王座的低语：
“欢迎……”
“加入……”
“我的……”
“永恒……”
“收藏。”
硝烟未散，水牢的寒意依旧刺骨。
而新的囚笼已然铸就。
坠落的灵魂在镜中签下了毁灭的姓名。
王座之上，暗影无声低语。
一场名为“饲光”的游戏，似乎画上了句点。
但深渊的回响，永无终结。
市局冰冷的拘留室，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消毒水混合的、令人窒息的沉重。惨白的灯光从头顶直射下来，照亮狭小的空间，也照亮了顾屿深陷的眼窝和眼中那片死寂的灰烬。他坐在冰冷的金属长椅上，双手依旧铐在身前，手腕被金属边缘磨出了红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时间失去了意义。
张雅眉心血洞的画面，沈清坠向深水的绝望眼神，还有镜中那个戴着手铐、嘴角挂着冰冷笑意的陌生倒影……这些碎片在他混乱的意识里疯狂旋转、碰撞，最终都沉入一片麻木的、无边的黑暗。周教授那句“她正在把你变成她的‘作品’”如同诅咒，在他耳边反复低吟。他崩断了弦，开了枪，坠入了深渊。苏晚赢了。她的“杰作”已然完成，签名就是他此刻的绝望和手铐的冰冷。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钥匙碰撞的金属声。顾屿没有抬头。是送饭？还是提审？都无所谓了。
门开了。
进来的却不是看守警员，而是陈国栋和周教授。
陈国栋的脸色依旧凝重，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光芒。周教授则显得更加疲惫，皱纹似乎更深了，但那双眼睛，依旧如同穿透迷雾的灯塔，此刻正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落在顾屿身上。
“顾屿。”陈国栋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没有多余的寒暄，“沈清醒了。”
顾屿如同被电流击中！麻木的身体猛地一震！他霍然抬起头，空洞的眼神里瞬间燃起一丝微弱却炽热的火焰！“清清……她……她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身体极度虚弱，精神受到巨大冲击，还在重症监护室观察。”陈国栋言简意赅，目光锐利地捕捉着顾屿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医生允许我们进行非常短暂的问询，获取关键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