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夏怀恩夏文忠的其他类型小说《天命仙师,我的出马诡闻夏怀恩夏文忠 番外》,由网络作家“阴阳诡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十四年前,除夕夜。麻河镇的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大红色的喜庆春联,唯独我家的春联却是两张白纸。哦,对了,还有一张白色的横批。那惨白色的对联,远远地看着,好像一顶孝帽。贴完对联,爷爷夏文忠走进堂屋,然后将大门紧闭。“跪下!”他朝着我喊了一声,随后穿上麻黄色的衣服,点燃了香案上的白蜡烛。冷黄色的烛火颤颤悠悠亮了起来,把漆黑的堂屋照亮。我看到的地上躺着五个人,他们的脸上蒙着白色的缟布。爷爷双手合香,一个个上前解开白布,嘴里同时还在念叨着。“孙儿命薄,各位都是回归天宫的仙家,老奴为孙儿讨一些阴寿,希望诸位仙家开慷慨之门,不要介意。”他的姿态很谦卑,跟平日里完全不同。爷爷是远近闻名的出马仙,威望很高,镇上谁见了都要叫一声忠爷好。出马仙是我们齐齐哈尔...
《天命仙师,我的出马诡闻夏怀恩夏文忠 番外》精彩片段
十四年前,除夕夜。
麻河镇的家家户户都贴上了大红色的喜庆春联,唯独我家的春联却是两张白纸。
哦,对了,还有一张白色的横批。
那惨白色的对联,远远地看着,好像一顶孝帽。
贴完对联,爷爷夏文忠走进堂屋,然后将大门紧闭。
“跪下!”
他朝着我喊了一声,随后穿上麻黄色的衣服,点燃了香案上的白蜡烛。
冷黄色的烛火颤颤悠悠亮了起来,把漆黑的堂屋照亮。
我看到的地上躺着五个人,他们的脸上蒙着白色的缟布。
爷爷双手合香,一个个上前解开白布,嘴里同时还在念叨着。
“孙儿命薄,各位都是回归天宫的仙家,老奴为孙儿讨一些阴寿,希望诸位仙家开慷慨之门,不要介意。”
他的姿态很谦卑,跟平日里完全不同。
爷爷是远近闻名的出马仙,威望很高,镇上谁见了都要叫一声忠爷好。
出马仙是我们齐齐哈尔那边的叫法,也有人称呼为跳大神,请老仙。
但是真正的出马仙跟跳大神还是有区别的,跳大神是有骗人的意思,所以爷爷不喜欢别人在他耳边说‘跳大神’三个字。
他更喜欢别人称他为老仙的马夫,老仙主要有狐白黄柳灰五种,分别指的是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耗子。
我当时只有五岁,对五仙不太了解,以为躺在地上的这五个,就是爷爷口中的五仙。
但是当爷爷揭开缟布,我却见到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那是一张张毫无血色,比白纸还要惨白的脸,分明是五个死人。
死人也就算了,好几个人的面部甚至都不是完整的,特别是有一个脑袋都塌了半边,用面团填了另一边,看起来特别诡异。
“死人,爷爷!”
我吓得不轻,连忙哭喊着要爬起来。
“闭嘴,这是大仙,你跪着不许动,要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平日里慈祥和蔼的爷爷,此刻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呜咽着,只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生怕那些死人突然活过来掐住我的脖子。
“老仙在上,文忠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用这阴人借寿的法子,为夏家续住这独苗根火。”
爷爷双手托着一个蒙着红布的东西放在香案上,轻轻揭开红布之后,竟然是一只狐狸的木头雕像。
随后,爷爷纳头就拜,嘴里继续嘀咕着晦涩的词语。
当时我压根听不懂,不清楚他念的是什么,还以为他精神错乱胡言乱语了。
后来我在读了爷爷留下的《萨满教录》之后,才知道那是请狐仙上身的咒语。
出马仙的本职,就是请五仙上身,解决主家遇到的问题。
而这份职业,来源于萨满教,所以很多人马夫称呼自己为萨满传人。
爷爷就是这样的马夫,他曾经说过自己是天生的马夫胚子,别人能请一尊老仙上身,就已经是很了不得了,但是他能请两尊老仙同时上身。
马夫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必须阴盛阳衰的男人才能干。
阴盛阳衰,解释起来就是简单一句话,走夜路碰鬼,或者平日里总能看到脏东西的那一类人。
爷爷五十岁前风光无比,县里甚至市里都有当官的专门开着小汽车来请他上门帮忙。
那时候,我们夏家也是远近闻名的富裕家庭。
可是盛极必衰,而且出马仙也是极损阴德的事情,自打我降生以来,家里就开始走背字。
五年内,父亲车祸去世,母亲重病去世,爷爷的身体也是一落千丈。
问过狐仙之后,他才知道是自己损耗了太多阴德,我是讨命小鬼转世,并且阳寿只有区区六岁。
六岁之时,夏家就会绝后断根。
绝后断根,对于农村人而言,是不可接受的。
特别是对于爷爷这种心高气傲,一世风光的人,更是无法接受,他遍寻办法,终于找到了一种很古老,很邪门的办法。
跟阴人借寿。
阴人,是横死之人,跟寿终正寝的过世之人不一样。
因为他们的离世太过蹊跷,很多人寿命并未用完。
这就导致他们心生怨恨,一口气还在心中憋着,久久不愿散去。
这口气称为殃,殃未断,人不亡。
这种人,就不再是普通的死人,而是介于生死之间的阴人。
爷爷花费毕生积蓄,借来这五具阴人的遗体,为的就是帮我续寿命。
因为在阎王爷的生死簿上,他们的寿命未尽,只要他们同意,就能把阳寿过继给我。
“嗡!”
爷爷嘴里念完请仙上身的咒语之后,身上没有反应,但是那尊狐狸木雕却是兀自发抖起来,并且眼珠子也闪烁着诡异的鲜红色,好似活了过来。
“老仙儿,为何不上马?”爷爷皱巴巴的脸上露出震惊。
上马,就是上身的意思。
“老马夫,你油尽灯枯,已经是强弩之末,本家要是上马,你会暴毙而亡。”
那狐狸眼中红光闪动,竟然发出了声音。
虽然这声音沙哑沉闷,但真真切切是女人的声音。
我当时吓了个不行,一个劲地想要往爷爷怀里躲。
爷爷虽然出马仙很多年,但是从未带过我,因为他说过,我命薄,承不住老仙的灵压。
“老仙儿,老奴死了不打紧,但是这夏家的独苗,不能断了。”
爷爷‘邦邦’磕了几个响头,“请老仙儿上马。”
“文忠,本家还是劝你放弃这阴人借寿的法子,凡事有因有果,你今日果,皆由往日因,逆天道可行不得。”
狐仙还是拒绝了爷爷的请求,并且还严厉地呵斥道,“而且本家可以告诉你,这五具阴人遗体之中,有一人命格险恶,跟它借寿,恐怕适得其反!”
“老仙儿,夏家不能绝后断根,事已如此,老奴已经顾不得许多。”
爷爷此时就跟疯了一般,‘彭彭’的用头砸在地砖上。
没用多久,就满脸鲜血,模样渗人。
“还请老仙儿看在老奴供奉您三十年的份上,请您上马!”
爷爷尖叫一声,好像夜猫子一样凄厉。
“你这......也罢,这也是本家的因果。”
那狐仙儿的眼珠闪烁几下,随后没了动静。
而此时跪在地上的爷爷,也是缓缓抬起头来,他满脸鲜血,五官开始扭曲,紧接着竟然变成了一个白面女人的模样。
这女人的皮肤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甚至比地上的几位还要惨白。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我好害怕!”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我吓了一跳。
因为眼前的这‘人’,就是脸皮变了,身材装扮,还是爷爷的模样。
我想要上前,却两腿生根,动弹不得,只能跟她四目相对。
“乖孙,既然你爷爷选择了这条路子,那本家也只能不顾因果帮他一把了。”
此时‘爷爷’发出的声音,竟然是一个女人尖锐的嗓门,跟刚才狐狸木雕一样。
话音落地,她整个人忽然猛地冲到我的跟前。
“你......”
我刚要开口,她那张鲜红似血的嘴唇却是忽然凑了过来。
“小子,也算是你我命中注定,现在我将法身本源献祭,看看能否为你谋得这一线生机。”
一瞬间,一股芬芳的香气在我的鼻间绽放,我顿觉浑身一阵软绵绵的,忽然变得轻松无比。
同时,‘爷爷’也完全变成了一个女人。
她身材修长,悬在半空,一双媚眼火热滚烫。
我那会儿小,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并且当时已经吓蒙了,所以只能木讷地待在原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老仙儿忽然转身,然后朝着边上躺着的几位飞了过去。
没错,的确是飞了起来,整个人踮着脚尖,但是根本没有碰到地上。
‘咕噜噜!’
就在我震惊于爷爷被老仙儿上身之后的诡异变化时,周边忽然又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
这种声音很难形容,就好像有个管子里面,不断有气泡往上翻。
起初,我的目光在‘悬浮’的爷爷身上,但是那些‘咕噜噜’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耳边蹲着五六只青蛙一样。
可是时值数九寒天,怎么可能有青蛙?
我细细一看,发现那些声音,竟然是边上五具死尸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那一刻,我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地上。
那些死的不能再死的死人,这会儿好像活过来一样,我虽然用力捂住耳朵,但是那瘆人的声音根本抵挡不住,好像一个个虫子直往我的脑子里钻。
“小辈,借寿有借寿的态度,赶紧跪下来。”
狐仙儿呵斥一声,我那会儿已经三魂七魄都已经吓没了,只能木讷地照做,跪在了地上。
而这会儿,狐仙儿飘到第一具死尸跟前,嘀嘀咕咕地说了什么起来。
那死尸也是‘咕噜噜’地回应着,好像真的在交流沟通一样。
年幼的我,那会儿已经六神无主,神游天外,但是记忆里却清晰地记得,那死尸的喉头不断涌动,好像真的在说话。
就这样,狐仙儿一具死尸一具死尸的‘沟通’,一切似乎非常顺利。
很快,就来到了最后一具死尸,也就是那具只有半张脸的跟前。
“这个有点麻烦了。”
狐仙儿迟疑地嘀咕一声,但最后还是来到这具死尸的跟前,跟她沟通起来。
哪怕是过了十四年,我还是非常清楚地记得当时狐仙儿跟‘半张脸’沟通的那一幕。
起初一切正常,‘半张脸’跟其他死尸一样,也是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但也不知道狐仙儿说了些什么,那‘半张脸’的咕噜声忽然变大,并且整个尸体不断地发起抖来。
狐仙儿似乎也很不满意,她的声音也变得尖锐,似乎在呵斥‘半张脸’。
但是,那‘半张脸’竟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然后猛地伸出胳膊。
那胳膊苍白无比,毫无血色,然后猛地朝着跪在地上的我伸了过来。
当时我跪在地上,低着头,压根没有发现半张脸的动作。
后来,我只觉后脖颈一阵冰凉,紧接着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面一样,浑身冷到直打哆嗦,最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
那次过后,爷爷就卧病在床,再也没有起来。
临终前,他拉着我的手跟我说对不起,“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爷爷只帮你争取到了十六年的寿命,你务必要在二十一岁之前结婚生子,也不枉老仙儿的恩情。”
那会儿我刚满六岁,对结婚生子压根没有概念。
我只是握着爷爷的手,让他起来带我去屯上玩儿。
爷爷挣扎着起不来,最后摸着我的额头,“怀恩,以后爷爷不能跟你一起了。你要记住两点,一,不得从事出马仙等相关的工作。二,远离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我叫夏怀恩,怀恩的意思是,怀念老仙儿的恩情。
爷爷说完话,当天夜里就去世了。
因为借阴寿散尽了家产,加上爷爷之前为人傲慢,他死的时候,只混到了一口手指宽的松木棺材。
爷爷下葬之后,我家算得上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只留下爷爷的那一本《萨满教录》。
本来按照爷爷的意思,这本书要烧掉的,但是因为是爷爷留下的唯一遗物,当时就阴错阳差地留下来了。
至于那些供奉的老仙儿木雕,当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从那会儿开始,我以为一切应该归于平淡,但不曾想过,人生的噩梦在那一刻才算是拉开了帷幕。
因为家里条件困难,在一些远房亲戚的接济下,我上完初中就辍学了。
后来我带着几件衣服,一路南下,来到了南京。
之所以南下,是因为爷爷去世之后不久,我就开始做噩梦。
那个‘半张脸’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她那瘆人的面孔,紧紧地凑在我的眼前,森白的手指上有锋利的指甲。
她冲我嘶吼着,“小子,借寿还命,你的命活到头了,拿命来!”
紧接着,我就看着她伸出比刀还锋利的指甲,猛地插进我的胸口,鲜血迸溅在她那半张惨白的脸上。
然后,她伸手掏出一颗正在‘彭彭’跳动的鲜活的物件,那分明是我的心脏。
伴随着浑身的战栗,我右手赫然出现一条狰狞的,蠕动的黑线,那黑线直接朝着心脏的位置,张牙舞爪的蔓延过去。
“呼!”
我猛地睁开眼睛,昏暗的灯光下,耳边是‘轰隆隆’的机器声。
“怎么着,臭小子又做噩梦了?”
此时耳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我转头一看,发现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美女。
她生着一张鹅蛋脸,黑瀑布一般的齐刘海下面,是一对黑宝石一般炯炯有神的眼睛。
此时正目紧紧地盯着我,点点雀斑的脸上露着担忧。
她叫孙倩,是我在纺织厂的小师傅,也是厂子里公认的厂花。
她穿得很朴素,一件白色T恤,加上一条洗得发白的蓝色牛仔,不过浑身上下透着活力。
随后,她拿起一张纸巾,递了过来,“你到底做的什么梦啊,竟然出了这么多汗?”
“我......”
我微微一怔,随后就半开玩笑道,“倩姐,如果我说我还有三个月的寿命,你信吗?”
“不信。”
孙倩定定地看了我一眼,旋即掩嘴轻笑,“怎么着,难不成有鬼要索你的命?”
“你怎么知道?”我微微吃惊。
“得了吧,你小子是鬼故事看多了!”孙倩笑得前仰后合。
“算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信。”
我耸了耸肩,旋即赶忙快步走到打包处的灯管下。
撸起左手的袖子,一条若隐若现的,如同血管一样的黑线忽然出现。
这条黑线从手腕处蔓延,一直朝上,已经过了手肘。
不对啊,上周还没有到手肘,怎么又长了?
难不成,跟那噩梦有关?
如果真是那样,这黑线到了我心脏的位置,岂不是没命了?
这条黑线,是开过年才出现的,当时我不以为然,也没去医院,当然也没有钱去。
按照爷爷之前说的寿命,按照这速度,岂不是只有三个月了?
一时间,我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脑袋忽然变得无比沉重,就连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起来。
九十天,连今年冬天都熬不到了。
今年我二十岁,在南京一家纺织厂上班,今晚正好是夜班。
爷爷去世前让我搬离家乡,我当时以为搬走了就不会被这噩梦缠身了,万万没有想到,十五年过去,噩梦依旧还在。
“夏怀恩,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这时候,孙倩忽然凑到我的身边。
她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而且因为是夏天穿着也比较清凉。
我本能地转头看去,目光却被那一抹雪白吸引,“倩姐,你说。”
“我租的房子里好像闹鬼,你能帮我看看吗?”
孙倩压低了声音,圆润的鹅蛋脸上露出紧张。
“闹鬼?”
闻言,我微微一愣,心中有些不太愿意。
毕竟刚才就做了噩梦,这会儿让我帮这个忙,心里面说不膈应那是假的。
“是啊,当时租房子的时候,房东没有跟我说,半夜睡觉凉飕飕的,好像有人在后脖颈吹冷气。”
孙倩边说边回忆,美眸中露出害怕,“别人我也不好意思说,当然,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我们在的这家纺织厂,位于郊区,周围有一个小村子,村子里只有稀稀拉拉二十几户人家。
厂子里倒是有员工宿舍,但是都是八个人挤一个房间,特别是夏天的时候,房间里那酸不溜秋的味道别提多难闻了。
基本上有点积蓄的人,都会在边上的村子里租房子住,我因为囊中羞涩,只能挤在宿舍里。
“倩姐,你都开口了,我能不答应吗?”我连忙改口。
孙倩长得好看,性格也温柔,当时我进厂,没师傅带我,最后是她带的我。
特别是这种夜班的时候,她经常帮我看机器,我也能小睡一会儿。
孙倩是典型的江南女孩,虽然个头不高,穿着也很朴素,但是身材很好,特别是夏天穿着短袖,那曼妙的身段,总是让我心中遐想。
二十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如果让我找一个女朋友,一定是按照她的模样性格找的。
当然,这也是想一想。
因为我身上五百块都没有,别说找女朋友,连生活都困难。
同时,我也想起了爷爷当年对我的嘱咐。
眼下,只有不到百日寿命,想要结婚生子,这也忒难了。
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内心除了对死亡的恐惧之外,还有一抹淡淡的无奈。
所以,我总是心里跟爷爷道歉。
“爷爷,你泉下有知也不能怪我,现在房价那么高,我就是一个打工仔,能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哪有钱娶老婆生孩子?”
纺织厂里的工作简单但枯燥,每天守在‘轰隆作响’的机器边上,从傍晚到第二天天亮。
有时候,闲来无聊,我也会掏出爷爷留下的那本《萨满教录》出来打发时间。
这本教录之中,详细记载了出马仙的流程,从马夫的选择,到供奉老仙儿,最后如何请老仙儿上马。
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一些占卜,风水,医术,非常的神奇。
本来,按照爷爷的遗嘱,我是不能看这本书的。
但是一想到还有不到百日的活头,一种从未有过的急迫感油然而生,好似有块巨石压在身上似的。
特别是回忆当初爷爷帮我借阴寿那件事情,既然他能借,那我如果成为出马仙,是不是也能借呢?
鬼,在萨满教当中,被当作一种游离在世间的灵体,冤魂。
跟其他教派不同,萨满教中,冤魂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大部分的冤魂,是因为生前有未完成的事情,或者有未报的恩怨,才会一直不去投胎转世。
这时候,就可以通过两个办法,解决那些冤魂。
一,通过招魂术,让冤魂自己出现,帮它了结心愿。
二,通过出马仙,利用老仙儿的本领,强行驱散。
只不过,这两种办法,都需要像爷爷那样的马夫来操作。
至于我这个普通人,那肯定不行。
“怀恩,想什么呢,下班了!”
就在这时候,耳边孙倩的声音响了起来,“咦,你看的什么书?”
“没什么。”
我赶忙摇摇头,然后合上书。
此时,车间外已经东方泛白,一看手表,已经是早上的七点多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我来到卫生间外面的水池旁胡乱抹了一把脸,上了一夜班,满脸的油。
“走吧,夏怀恩,我正好昨天包了点饺子,去我那边吃口早饭吧?”孙倩早早地就在厂门口等着我了。
她笑起来很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弯弯的如同月牙。
“也行。”
我本来是不想去的,因为拉不下面子,但是无奈肚子‘咕咕作响’,也只好厚着脸皮答应了。
孙倩租的房子在村头,出了厂也就是两百多米的距离。
这村子叫作东墓村,据说以前是一处乱葬岗,而且葬的不是一般的死尸,基本上都是夭折的小孩。
按理说,这地方肯定不适合住人,但是南方没有东北那么幅员辽阔,这里地皮紧张,所以也不足为奇了。
“倩姐,我这啥也不懂,你怎么就喊我来帮你看呢?”我忍不住问道。
“因为,你人老实。”
孙倩的回答,让我尴尬地直挠头,一时间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好在,很快就到了她住的出租屋。
这是一间单独的平房,看外面水泥的颜色,应该是刚盖了没多久。
打开房门,一股子清香扑鼻而来。
屋内的面积虽然不大,但是各样家具什么的,摆得井井有条,相比之下,我住的地方,就跟‘猪窝’一样。
就是这样,孙倩还一脸抱歉地对我说,“不好意思啊,家里有点乱,我收拾一下。”
说着,她快步走到床边,将床单上的东西胡乱地塞进了被子里。
我眼尖,瞥了一眼,发现是女人的贴身黑色内罩。
一时间,不由得口干舌燥起来。
同时,我也明白了之前孙倩说我老实的原因。
毕竟,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不是老实人,还真的会做点什么出来。
“你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孙倩忽然神秘兮兮地开口。
“哪里不对劲?”我皱了皱眉,刚才心思都在那玩意儿上面了,压根没有察觉到异样。
“你有没有感觉一进来,这里面很冷?”
“冷?”
闻言,我本能地回道,“你不是开了空调吗?”
“我这里哪有空调?”
孙倩白了我一眼,“这样,你先看着,我先给你煮饺子去。”
“哦哦。”
我摸了摸鼻子,掩饰着自己的尴尬,然后到处转了起来。
房间不大,也就十几个平方,不用一分钟,就能转了个遍。
一圈下来,我并没有发觉到异样,走到窗户边,发现后面有个池塘,理所当然地解释道,“可能是因为池塘的水汽蔓延过来,所以你的房间很凉快吧。”
“不,我说的是阴气。”
孙倩忽然转过头来,神色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阴气?”
我一听,当即忍不住笑了起来,“倩姐,你知道什么是阴气吗?”
“当然知道,就是有鬼的地方,都会有阴气。”孙倩一本正经道。
“鬼?”
听到这,我心中当即了然,这应该都是她的幻觉,鬼哪有那么容易碰到?
当年算命的说我命格不好,天生就比正常人少两把阳火,让我少走夜路,免得遇到脏东西。
阳火,是道家对人体阳气聚集之地的描述,头顶一处,两肩各一处,这就叫三火聚顶。
《萨满教录》里面也有记载,说阳火是活人跟死人的区别,如果人丢掉三火,不是死人,就是行尸走肉。
就这样,我也就是经常做噩梦,但是见鬼却是从来没有。
“倩姐,你是不是电视看多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多鬼?”
“我知道你不信我,那你看那个是什么?”
孙倩也不解释,直接伸手朝着床头的天花板一指。
“啥?”
我顺着方向看去,发现天花板上竟然有两个湿漉漉的手印。
“晚上我经常看到有几个小鬼在我的床头,天花板晃来晃去,这不是鬼是什么?”孙倩神色紧张,满脸凝重。
“这个,或许是有人开玩笑吧。”
我虽然嘴上不以为然,但还是立马搬了一张椅子来。
天花板的高度在两米八左右,那几个湿漉漉的手印的确是属于很小的小孩,这个高度,就算有人帮忙,小孩也很难碰到。
难道,真的有蹊跷?
我站在椅子上,伸手朝着那湿漉漉的手印摸了一下。
这不摸还好,一摸竟然是彻骨的寒意,仿佛摸在一块冒着寒气的冰块上。
怪事了,这大热天的,室外温度最起码四十度,屋内也十分干燥,按理说这湿漉漉的手印应该早就干掉了,不可能留到现在。
除非,是刚刚有人印上去的。
想到这,我连忙问孙倩,“倩姐,你这房间的钥匙有几把?”
“钥匙就只有我有,房东都没有。”
孙倩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夏怀恩,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这不是任何人的恶作剧,就是有鬼!”
“有鬼......”
听她如此笃定,我也不再争辩,因为我有方法能验证这里到底有没有鬼。
“倩姐,这样,你去买一些黄裱纸,香炉和香,对了,记得买一只大公鸡,一定要羽毛鲜亮的。”
“买那个干什么?”
孙倩没明白我什么意思,埋怨地看了我一眼,“你想吃鸡,能不能等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再说?”
“谁吃鸡啊?”
闻言,我赶忙笑着解释,“这是一种能验证屋内有没有鬼的法子。”
“你还会这个?”
孙倩脸上露出崇拜的神色,眼睛也是弯成月牙,“你小子平时看着默不作声的样子,没想到是真人不露相啊,这次要是能帮我解决问题,别说吃鸡了,你什么要求姐姐都答应你。”
“真的啊?”
一听这,我心中不免期待起来。
如果让她做我女朋友,不知道能不能同意。
“当然是真的。”
孙倩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伸手戳了戳我的胸口,“但是,过分的要求可不行哦。”
“啥叫过分的要求?”我一脸认真地问道。
“坏小子,哪有人问女孩子这种问题的。”
孙倩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却带着盈盈的笑容,“好了,我去买东西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也是赶忙收敛心思,从怀里掏出《萨满教录》来。
我记得,在里面记录了一种验证家里有没有进脏东西的法子。
脏东西,并不仅仅是指鬼,包括精怪,阴人,甚至还有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公鸡啼鸣法’
很快,我就在里面找到了记忆里的那种方法。
公鸡是至阳之物,在经过一些步骤之后,可以感知屋内的脏东西,特别是冤魂一类的,如果屋内有,那它会发出三长一短的叫声。
如果没有,那就是普通的叫声。
《萨满教录》之中,记载的东西非常广泛,虽然大部分是一些出马仙才能使用的法子,但是普通的也有。
当年爷爷临终前千万叮嘱,让我不要走上出马仙的路子,我也是尽量不去接触,但是孙倩让我帮忙,我也不能拒绝。
好在这次,不用成为出马仙就可以用这个验证方法。
“东西买好了!”
就在我陷入沉思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了孙倩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只见她左手提着一个黑塑料袋,右手拎着一只红冠子的大公鸡,满脸香汗淋漓地走了过来。
“好。”
我赶忙走了出去,将香炉摆在桌子上,点燃五根香,然后拿来杯子,将裱纸点燃,放在里面。
“我呢,我该做什么?”
孙倩神情紧张,双手不断搓着。
“找个黑布,把公鸡的眼睛蒙上。”
我嘱咐一句,然后看着黄裱纸在杯子里慢慢化成灰烬,一股子古怪的味道顿时在屋内弥漫开来。
“绑好了。”
“好!”
见状,我也是立马拿着满是灰烬的杯子快步走到绑着的公鸡跟前,然后将它的脑袋塞进了被子里。
一瞬间,那些灰烬和烟雾都被公鸡给吸了进去。
‘咯咯咯!’
很快,那公鸡就扑腾起来,不过因为浑身绑得结实,它也没办法乱跑。
挣扎了半分钟后,那公鸡忽然浑身一抖。
没错,是真的一抖,浑身的鸡毛都炸了起来。
“夏怀恩,这是什么情况,公鸡怎么会这样?”
孙倩明显被这一幕给吓住了,忽然伸手挽住了我的胳膊,整个人直接往我怀里挤。
感受着怀里的香软,一时间我竟然口干舌燥起来,心思一下子从公鸡的身上挪到了孙倩的身上。
她的头发很香,深吸一口,竟然让我有些陶醉。
“快,快看,那公鸡怎么吐血了?”
忽然,孙倩又用力抱住了我的腰,一双美目中露出惊骇的神色。
“什,什么?”
我猛地回过神来,将目光从孙倩的身上挪开。
此时,那只吸了黄裱纸灰烬的公鸡发出了非常诡异的沙哑声,好似锯木头的那种声音,同时还在不断地往外吐血。
“这?!”
见状,一时间我也懵了。
因为这种情况,在《萨满教录》里根本没有记载,完全是意外之事。
“夏怀恩,公鸡吐血,代表着什么?”
孙倩娇躯发颤,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看着我。
“这个,这个代表......”
我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二三来,因为这会儿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过,这还没完,当我转头看向案桌上的香炉时,整个人如遭雷劈,一下子僵住了。
香炉内原本的五根香,竟然烧成了诡异的三长两短。
完了,这是真有脏东西啊!
我心头一沉,脑海里不断搜索《萨满教录》之中,现在能用到的办法。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温在不断降低,应该是房间里的那脏东西真的出来了。
想到这,我一拍脑门,急中生智。
“对了对了,杀鸡,倩姐,赶紧杀鸡!”
《萨满教录》中记载过,吸了裱纸灰的公鸡,是阴间的使者,此时只要杀掉它,就能将法事中止。
我的话音落地,却发现一旁的孙倩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抱着我的手,整个人不断在后退,此刻正满脸惊恐地用手指着我。
“夏怀恩,你,你的身上!”
“我身上怎么了?”
我微微皱眉,压根没有在意,因为这会儿我只想弄死那只公鸡。
“是鬼,鬼上你的身了!”
她颤抖着手指着我,声音因为极度害怕而变得结结巴巴。
“鬼上身?”
我低头一看,发现白色的短袖上面,竟然出现了两个湿漉漉的小手印。
那手印从腰部,然后到肋骨处,紧接着到胸口,一直往上。
靠,这小鬼要他妈的掐死我!
我脑袋一下子就跟炸开了一样,下意识地伸手去擦上面的湿手印。
但是那手印继续往上,很快就到了我的脖子,而这一瞬间,我感觉浑身没来由的一阵冰冷,好似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
小时候,东北的冬天无比寒冷,很多河面都冻住了,有一次我跟几个小伙伴一起去河面上玩滑冰。
不知道怎的,忽然一处冰面破裂,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伙伴掉了下去。
寒九天,等到捞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冻成了冰棍了。
人在极端的恐惧之下,就会变得愤怒,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冲到了那只公鸡面前,然后一脚朝着它的脑袋踩了下去。
‘咔嚓!’
伴随着一道清脆声响起,那倒霉的大公鸡,挣扎了几下,两腿一蹬终于死了。
而我也感觉浑身的寒意如同潮水一般褪去,四肢也是渐渐恢复了知觉。
“夏怀恩,你怎么样了?”
孙倩站在不远处,直直地盯着我,眼中透着害怕,不敢上前。
“没,没事了。”
我摇了摇头,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刚才是怎么了,好吓人。”孙倩这才敢走过来问我,脸上满是惊慌。
“没,没什么。”
我故作轻松,挤出一个笑脸,但是心中却是一阵心悸,刚才那情况,要是晚一点,我今天恐怕就交代在这里了。
这一刻,我忽然想到爷爷让我不要接触出马仙的告诫,我这还不是出马仙,就差点丢了命,这一行风险太高了。
“那小鬼呢,小鬼走了吗?”孙倩又问。
“小鬼......”
闻言,我细细回忆着刚才的细节。
忽然,我只觉喉咙一紧,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一般,一股窒息感席卷全身。
同时,我感觉浑身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流逝。
“夏怀恩,你怎么了?”
这时候,孙倩忽然快步来到我跟前,伸手拍着我的后背。
“没,没什么。”
在她的帮助下,那股窒息感忽然慢慢消失,我也赶忙摆摆手,告诉孙倩我没有事。
不过,回想起之前噩梦之后的相似感觉。
我知道,这大概是跟我施展了《萨满教录》上的办法有关,寿命再次减少了。
一股虚弱感遍布全身,我突然感到头很重,很疲惫!
想到这,一股绝望的感觉,在心头油然而生,按照这个情况,下一次肯定比这次还要严重。
“夏怀恩,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我这才缓过神来,旋即转头看向孙倩,“你说那小鬼的事情啊?”
“是啊,它们还会不会来?”孙倩一脸紧张地点了点头。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后期我会想办法,将它直接铲除,倩姐你不必担心。”
我想了想回道。
小鬼存在,那是真的,而且看样子怨气不小,要不然刚才也不会想着掐死我。
但是小鬼毕竟是小鬼,比不得那些凶残的恶鬼,它知道了我的存在,应该短时间内不敢再放肆。
“真的啊?”
听我这么一说,孙倩脸上的担忧顿时一扫而光。
她快步走到我的跟前,然后忽然抱住我,蜻蜓点水,一记香吻落在我的脸颊上。
“谢谢你,怀恩。”
“我......”
这是我第一次跟女人这么亲密,当时就愣住了。
“你怎么了,是刚才伤到哪里了?”孙倩微微蹙眉。
“不是,倩姐。”
我强忍着‘砰砰’乱跳的心,然后故作镇定道,“我们那有习俗,别人亲你,你也要亲回去。”
“还有这种习俗?”
孙倩听完,当即‘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扬着下巴,“等你帮我赶走了这小鬼,我再让你亲。”
“真的啊?”
一听这话,我整个人顿时充满了力量。
“当然是真的,不过要看你的本事咯,小徒弟。”
孙倩点了点头,那月牙一般的眼睛,笑得更好看了。
当天中午,我们就把这只倒霉的公鸡给红烧了。
她的厨艺很好,做的菜很好吃,特别是她系着围裙做菜的背影,简直就是贤妻良母。
吃饭的时候,她总是给我夹菜,两人之间的话也是越说越多,我感觉跟她的距离更近了。
吃完饭,我也是立马起身回去。
既然孙倩说了解决了小鬼,就可以一亲芳泽,那我可不能让她等太久。
因为今天是白晚班转班的时候,我今晚可以不用上班,有一晚上的时间。
到了宿舍,我就赶紧拿出《萨满教录》,看看上面有没有驱小鬼的办法。
只不过,这一低头,我忽然发现,左手上的那条黑线,竟然比之前又蔓延了许多。
之前在过手肘的时候,我特意用记号笔做了标记。
眼下这才过了两天不到,但是这黑线进展的速度,最起码翻了倍,足足是四五天的进展,而且已经蔓延到了天泉穴,也就是肱二头肌附近!
看到这,我心头一惊。
按理说是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看来我之前使用《萨满教录》上的寻鬼方法,会加倍缩减我的寿命!
想到这,我顿觉手上的书变得千钧重。
与此同时,整个脑袋也是变得无比沉重,一股子窒息感再次涌上心头。
“呼!”
足足挣扎了四五分钟,胸口这团气才慢慢舒缓开来。
完了,这一下寿命直接缩减到了八十五天。
要是按照这缩减的速度,也没几天好活了。
怎么办?
看,还是不看?
思忖再三,我一咬牙,还是翻开了《萨满教录》。
反正也就八十多天了,与其在惶恐中等死,不如放手一搏。
先仔细了解一下这书,看看上面有没有记录当年爷爷借阴寿的法子。
当然,目前最紧要的还是如何找到驱小鬼的办法,先把孙倩的事情解决了。
不过,翻来覆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个能用的办法。
我说的能用,是不用成为出马仙就能用的办法。
至于借阴寿的事情,我虽然很急迫,但是并不打算马上去干。
原因是因为我不知道成为出马仙,要付出多大的寿命代价。
毕竟,一个小小的验证法场,就让我寿命加倍缩减,那出马仙消耗的肯定更多。
万一,直接清零,那不完了?
所以,在彻底了解之前,我不会轻易做决定。
翻着翻着,也许是因为寿命缩减带来的损伤,眼前一黑,我竟然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没有做梦,睡得很舒服。
但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就感觉自己被人摇晃着。
“小夏,赶紧起来,手机来电话了。”
“啊?”
我揉着惺忪的眼睛睁开,刺眼的白炽灯下,同事拿着我的山寨安卓机递给我。
“是厂花孙倩哦,这么晚给你打电话,肯定是看上你了。”
“倩姐?”
在众人的哄闹声中,我浑身一震,赶忙看了一眼手机。
此时,手机屏幕上正是孙倩的来电,并且状态栏上也有未接电话的通知。
“怎么了,倩姐。”
“夏怀恩,它们又来了,你赶紧过来,我好害怕!”
电话内,孙倩的语气慌张,甚至已经带着哭腔了。
“又来了,怎么会这样?”
我愣了一下,但是依旧没有迟疑,甚至衣服都没来得及穿,披上就往外走,“等着我,倩姐。”
屋内,还洋溢着几个同事的笑声。
“今晚小夏要开荤啦,真让人羡慕啊!”
“是啊,厂花什么时候能看上我呢,真烦人啊。”
夏天的夜晚,风本来应该是温热的。
但是来到东墓村口的时候,我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迎面吹来的风好似深秋一般阴冷,刺骨。
我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发现今晚的月亮长了毛,雾蒙蒙的。
凉风灌进脖子,冷飕飕的,我缩了缩脖子,又加快了步伐。
到出租屋的时候,房门敞开,屋里的灯和门头灯都亮着。
孙倩裹着被单蜷缩在门口,好似一只受惊的小鹿,在昏黄的灯光下,曼妙的身体不断发抖。
“倩姐,倩姐?”
我走到跟前,喊了几声,她这才后知后觉地缓过神来,随后忽然一把起身抱住了我。
“怀恩,它们又来了,我好怕,真的好怕!”
孙倩在我的怀里依旧瑟瑟发抖,并且说话也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没事,有......有我呢。”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在晚上跟女人如此亲密。
一时间,除了身体的本能反应之外,我那两只垂着的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
就在我下定决心,准备放在孙倩蛮腰之上的时候,她却是忽然推了我一把。
“怀恩,你之前不是说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出现的吗?”
她直直地盯着我看,我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到质疑,“为什么这么快又来了?”
“它们应该不是普通的小鬼,而是,秽!”
感受着四周的凉意,我无奈地摇摇头。
“秽?”
孙倩蹙着眉头,一脸不解地看着我,“那是什么?”
“普通的小鬼,因为本身弱小,加上对世界也缺乏足够的了解,大部分都性格胆小。”
我连忙解释道,“哪怕它们成为鬼,对活人依旧是天生畏惧,不但不敢害人,还会避着人。但是凡事都有例外。”
“这个秽,就是小鬼中的例外?”孙倩一点就透。
“没错。”
我点了点头,继续根据脑海里对《萨满教录》的印象介绍,“秽是冤死或者横死的小孩,它们体内积攒着怨气,阴阳不化,转而成凶。这类小鬼不但不怕活人,反而还有极强的报复心理。”
“啊?”
听我这么一说,孙倩的俏脸顿时煞白,下意识地裹了裹身上的床单,“那我遇到的这个,就是秽了?”
“是啊,我们的运气有点背。”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萨满教录》里面有记载,普通人是无法除掉秽的,除非成为出马仙,请老仙儿上身。
可问题是,成为出马仙必须有专门的仪式,现在这个地方和时间,肯定来不及了。
‘啪嗒!’
就在我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应对的时候,门头灯忽然晃了几下,直接灭掉了。
“啊!”
孙倩见状,尖叫一声,立马就往屋里跑。
人对黑暗有天生的畏惧心,再加上现在周围这诡异的氛围,说不害怕,那纯属自欺欺人。
而且,这门头灯一黑,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只觉周遭的气温一下子降低了好几度。
本来进村的时候就觉得阴冷,现在又降温,我下意识地进了屋。
关上房门,这才好受了一些。
“怀恩,这下怎么办?”孙倩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我。
“这个......”
我挠了挠头,一时间心里也没有好的办法,“实在不行,那只能搬走了。”
“搬走?”
孙倩一听我这么说,脸上顿时露出了不情愿的神色,“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现在时间这么晚了,能搬到哪里去?”
“那......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着你过一晚......”
“你陪我?”
闻言,孙倩眼睛瞪圆了,不知道从哪里拿来鸡毛掸子,“你这家伙看着老实巴交,没想到肚子里这么多坏水,我可是你小师父,你要睡我?”
“什么啊?”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是无奈地笑了起来,“我的意思是,我睡在地上,你睡在床上,秽虽然是小鬼中的例外,但我们人多一点,它或许不会那么大胆。”
“哦哦,你是这意思啊。”
孙倩尴尬地笑了笑,看得出来,她对我并不是完全地放心。
不过这也正常,平日里我们俩的交流也就局限在工作上,加上我是个闷油瓶的性格。如果不是这次她找我来帮忙,可能这辈子都不一定有太多交集。
“当然,要不然呢?”
“我,我还以为你要对我耍流氓呢!”
孙倩脸颊微微一红,随后扬了扬自己的粉拳,“要是你真那么做,我肯定把你暴揍一顿。”
“啪嗒!”
就在周遭的气氛缓和不少的时候,屋内的灯忽然没有任何征兆的灭掉了!
“夏怀恩,是不是你这臭小子干的好事?”孙倩的声音在黑夜里响了起来。
“不,不是......”
我本能地想要回答,但是忽然感觉浑身一阵彻骨的寒冷,冷到我的嗓子眼都冻住了。
我张大了嘴,用力地想要喊出来,但是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夏怀恩,你干什么,你不是睡地上的吗,为什么要拽我的被子?”
房间里,孙倩的声音透着些许愤怒,很明显她以为是我在恶作剧。
但是只有我清楚,是那个‘秽’找上门了。
整个房间一片漆黑,黑到连窗外的月光都没有,好像一下子掉进了一个密封的冰窖里面。
我咬着牙,努力想要从地上站起来,但是顺手一摸,竟然是一股冷冰冰且有些湿滑的触感。
靠,这感觉怎么像是个孩子的细胳膊?
这一刻,恐惧仿佛一下子变成了藤蔓,爬满了我的脑子。
我忽然又想起那个除夕夜,那个半张脸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不行,老子不能就这样认命!
恐惧的极点,就是愤怒。
我虽然嘴巴不能说话,但是心里已经在问候对方的祖宗十八代了。
你个死孩子,你死了就死了,祸害活人干什么?
你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跟我们平头老百姓较什么劲儿?
而就在我心中骂得痛快,恐惧一点点消散的时候,那冰冷湿滑的死孩子胳膊,竟然动了。
下一秒,我只觉手腕一紧,被死死扣住了。
没错,那是一只手,一只小孩的手。
我靠,真是鬼啊!
那一瞬间,我感觉身上的每根毫毛都竖了起来,整个人突然有一种坠落感。
好似从百米悬崖之上,猛地跳下了冰海里一样。
四肢传来冰冻的刺痛感,我想要挣脱这感觉,想要喊出声,但是身体似乎已经不受我的控制了。
渐渐地,我的脑袋也开始麻木,思维变得迟缓。
眼皮越来越重,疲惫感席卷全身,这一刻,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堂堂出马仙的孙子,要被一个小鬼弄死了!
就在我无能为力,意识快要消失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嗓门。
“这小子的命是我的,小鬼头赶紧滚开!”
这声音非常尖锐,好似啸叫声,刺的我耳膜发溃。
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我去,这不是那噩梦中半张脸的声音吗,她怎么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真的要来索命了?
不过,随后忽然又听到一阵婴孩哭泣的声音。
紧接着,然后那阵寒意迅速退散,我的身体也渐渐有了知觉,紧接着脖子一轻,呼吸也变得通畅起来。
‘呼!’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努力睁开眼睛。
“怀恩,怎么样,你没事吧?”
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倩,倩姐?”
我定睛一看,发现孙倩站在我跟前,正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你小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孙倩紧张地问道。
“没,我没事。”
我摇摇头,浑身除了一阵酸胀之外,也就是脑袋有点昏沉。
“我看你这状态也不行啊,要不要今天给你请个假?”
“今天?”
闻言,我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窗外。
此时,窗外竟然天光大亮,已经不早了。
“我,我睡了一夜?”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昨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提了,昨晚差点把我吓死了!”
孙倩拍了拍胸口,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昨晚上电灯灭了之后,我跟你说话,你怎么都不回我,后来我在床头摸到手电筒。”
说着,她伸手指了指水泥地上,“你当时就直挺挺地坐在那里,瞪着眼睛。无论我怎么喊你,怎么拉你,你都不动,当时我都想报警了!”
“那,那我怎么到床上来的?”
我低头看了一眼,这会儿我正躺在她的粉红色床单上。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吧,你忽然倒在了地上,我一摸发现你浑身冰冷,怕你着凉,所以就把你拉上了床。”孙倩解释道。
“原来如此。”
我微微点头,但是又忍不住问,“那你呢,你睡哪里的?”
“我又不是你女朋友,肯定不能跟你睡一起咯。”
孙倩淡淡一笑,然后伸手一指对面的小沙发,“我窝在那个上面睡了一宿。”
“这,这真不好意思了。”我尴尬地挠了挠头,“没帮上忙,尽捣乱了。”
“别,你可不要这么说。”
孙倩忽然一脸严肃,“昨天晚上,那小鬼......不,那个秽肯定找你了吧。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那小鬼的确厉害......”
回想着昨晚那濒死的感觉,我也是不由得一阵后怕。
“那,那怎么办呢?”孙倩娇躯一颤,眼中满是骇然。
“当下,只有一个办法,搬走。”
虽然不想临阵脱逃,但是对付这小鬼,目前的我是真没有办法。
“搬走?”
孙倩听了之后,沉默了片刻。
我知道她心里肯定对我很失望,但是这‘秽’厉害得很,在这里待下去,就算不死也要被折腾成神经病。
“嗯,目前只有......”
“我知道了。”
孙倩忽然抿着嘴,挤出一张笑脸,“这样,我锅里下了饺子,你吃完之后先休息一下,我去跟车间曹主任帮你请假。”
“我......”
我想说声对不起,但是话到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了,那我先去了,你好好休息。”
孙倩说完,直接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看着她那有些落寞的背影,我心中不由得一阵苦恼。
本来以为在《萨满教录》之中学到一点本事,可以帮她驱鬼,没想到最后闹到这么尴尬的地步。
想到这,我心里十分不爽,第一次在女神面前表现,就是这样的下场,真丢人。
我越想越气,当即转身从外衣的口袋里摸出那本《萨满教录》。
“死孩子,你给我等着,等我成为出马仙,看我怎么对付你?”
加上一想到手上的黑线越来越接近心脏,这一刻我成为出马仙的念头无比强烈。
虽然不确定成为出马仙能否再次借寿,但是至少能帮到孙倩。
跟她接触的这几天里,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她对我有好感。
这份感情已经超过了师徒,如果我再努力努力,指不定真能抱得美人归。
若是那样,不枉我来世间走一遭,也不枉爷爷和老仙儿帮我续命!
有道是,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不过,成为出马仙,并没有那么简单,是有一套完整且复杂的流程。
主要分成三步,首先要开阴阳眼,这里需要用到牛眼泪,还有槐树叶。
主要的步骤就是将槐树叶放在牛眼泪当中浸泡一个小时,然后贴在眼皮上。
传说中,牛是可以沟通阴阳两间的动物,而槐树又是阴气最胜的树种,两者结合就可以沟通阴阳。
开阴阳眼之后,就可以感受到脏东西的存在,下一步就是成为马夫。
这一步就更加复杂了,需要从左手中指取血,然后滴在香上,最后把香点燃,插在自己的头顶。
除此之外,如果有介绍人,那就更好了。
当然,介绍人也必须是马夫,用他的血浸香,再燃尽,就更容易得到老仙儿的青睐。
成为马夫之后,就可以跟脏东西主动沟通,并且也能施展一些驱鬼的法子。
很多人,到这一步,基本上就到头了,已经可以接活了。
而要成为真的出马仙,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马夫虽然也能供奉老仙儿,但是也就只能借着老仙儿的名头行事。
这就好比拜山门一样,出去遇到敌人,或者摆不平的事情,可以自报山门震慑对方。
但问题是,如果对方起了杀心,那就没辙了。
而出马仙就不同了,可以直接请老仙上身,提升自己的实力。
唯一的问题是,你会不会被老仙儿选中。
所有的马夫都可能成为出马仙,但是能成为出马仙的,也就不到百分之一。
我想要百分之百解决这个‘秽’,成为出马仙是唯一的办法。
‘啪嗒!’
就在我翻开《萨满教录》之中,寻找具体的办法时,忽然一张纸掉了下来。
“嗯?”
我微微一愣,满脸诧异。
这本书我翻了好几次了,从来没有发现里面还夹着纸。
低头一看,这是一张泛黄的纸,很明显就是十几年的老信纸。
当我一脸疑惑地捡起来的时候,上面竟然是紫黑色的字迹,而且还泛着淡淡的腥味。
这是一封......血书!
“这......”
我没想到,这泛黄信纸上的字,竟然是用鲜血写的。
虽然隔了十几年,血液早就干涸发黑,但是那铁锈味还是有的。
“怀恩,爷爷知道总有一天,你会踏上出马仙的路子......”
这开头的一句话,仿佛是一道雷劈在了我的脑门上,让我浑身发麻。
这,这是我爷爷写的?
震惊之余,我继续往下看。
这封血书的内容不长,也就是百余个字,而且字迹歪歪扭扭,很明显当时爷爷写这封信的时候,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整封血书看下来,就一个意思,就是爷爷劝我不要走上出马仙的道路,那会要了我的命!
并且,爷爷还特意说了,我到二十岁的时候,手腕会出现一条黑线,如果到达心脏,那就是神仙难救。
而出马仙是极损阴德的事情,会让我的寿命以五倍的速度消耗。
他的措辞严厉,我甚至能想象到他站在面前,大声地训斥我,让我不能走他的老路。
看到这,我腿肚子一阵发颤,后脊背一阵发凉。
五倍速度消耗,按照目前八十多天的寿命算,五倍就是十六天都不到,也就是半个月?
一瞬间,我感觉压在身上的那块无形巨石更重了,整个人都快喘不过气来。
半个月......
想到这个时间,我又忍不住一阵天旋地转。
紧接着,喉咙忽然感觉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咳咳!’
我努力地想要咳出来,没想到竟然是一摊殷红的鲜血。
一瞬间,我只觉浑身发软,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阵从未有过的虚弱感席卷全身。
靠!
他妈的,癌症晚期的都还能活个一年半载的,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一个艰难的选择摆在我的面前。
是不碰《萨满教录》,浑浑噩噩活三个月等死?
还是搏一搏,用半个月的寿命,成为出马仙借寿?
赌还是不赌?
越想,我感觉自己就越下不了决定,脑海里仿佛有两个声音在争斗。
“与其等死,不如争一争!”
“争什么争,好死不如赖活着!”
想到这,我甩了甩脑袋,努力将这两个想法甩出去。
算了,还是看孙倩怎么说,万一她选择搬走,那就再好不过了。
心中自我安慰之后,肚子也是‘咕咕’的响了起来。
我赶忙起床,洗漱一番之后,就立马来到厨房,打开了保温壶。
里面放着一碗饺子,还是温热的。
当即拿来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咚咚咚!’
就在我狼吞虎咽之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倩姐,你怎么......”
我本以为是孙倩回来了,开门一看,发现竟然是一个陌生的老头。
老头大概六十岁,头发花白,身体佝偻着,右手拄着一根黄木拐杖,一双浑浊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我,“小孙呢?”
“她,她去上班了,您是?”我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是房东。”
老头敲了敲自己的拐杖,“你是她男朋友,对吧?”
“我,我这......”
“正好,跟你说也是一样。”
我正要解释,但是房东老头不给我时间,“她欠我两个月房租了,正好你给一下。”
“欠,欠房租?”
一听这话,我当场就愣住了。
我在纺织厂的工资不高,一个月也有个三千多块,孙倩不一样,她属于熟练工,工资比我高一两千。
平日里她也不怎么花钱,怎么可能欠房租呢?
“大爷,你是不是弄错了?”
“弄错?”
闻言,房东老头的脸色一黑,又把拐杖在我的脚面前敲了敲,“这房子是我的,我能记错?”
说着,他一脸警惕地看着我,“你小子不会想赖账吧?”
“我,我......她欠您多少?”我无奈道。
“一个月四百,两个月八百块。”
“八百......”
听老头这么一说,我尴尬地挠了挠头,“大爷,我出门身上没带钱,身上就五百,要不然先给你?”
“五百?”
房东老头犹豫了一下,最后点点头,“那行,下不为例啊,让小孙回来就交钱。”
“好。”
我从兜里拿出五百块家底,然后极不情愿地给了对方。
虽然我的工资有三千,厂里包吃包住,每个月能攒下来两千多,但是每次发工资我只会给自己留个五六百的生活费,其余的全部寄回老家的三舅妈家。
当年爷爷去世之后,我不但生活困难,而且举目无亲,很多本来还有些来往的亲戚,都很现实地断了联系。
只有一个三舅妈的远亲还愿意接济我,每个月给我生活费,供着我上到了初中毕业。
这两年稳定上班后,我都会每个月寄钱回去,虽然她每次都打电话来推辞,但是我还是坚持,因为知道她也不容易。
现在这五百块一给,我真的是口袋空空了。
“对了,水电费也要付了,你回头跟小孙说下。”房东老头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下,大爷!”
我赶忙上前拦住了老头,“问你个事。”
“啥事?”
“这房子盖多久了?”
“这个平房啊,盖了有四五年了。”
房东老头回忆了一下,说完又紧紧地盯着我,“怎么了?”
“那之前,有没有说过这房子不干净?”
“不干净?”
闻言,老头的脸色一白,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小子,你胡说些什么呢,什么叫房子不干净?”
“大爷你别激动。”
见对方反应这么大,我知道自己问对了,这老家伙肯定知情,“我的意思是,这房子是不是闹小鬼?”
“小鬼你的头,小子你别胡说!”
房东老头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你要是不租,把钱付清,有的是人租我这房子。”
“不是,大爷,你这......”
“赶紧把欠的钱补上来,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废话!”
我这还没说完呢,房东老头拍拍屁股,直接转身离开了。
面对这种情况,我也是没办法。
不过从老头的话语中,我也了解到孙倩目前的处境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至少经济上没有我想得那么宽裕。
这样一来,她搬家也是不可能的。
“看来,小鬼的事情还得解决......”
想到这,我也没了睡意,当即准备去车间找孙倩商量一下后续怎么办,这样下去也不是事。
把门反锁之后,我也是立马赶往厂里。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乌黑的云朵压在头上,让人心情没来由的一阵压抑。
气温依旧炎热,以至于还没到厂门口,我的短袖就湿透了,散发着微微的酸味。
我回了一趟宿舍,准备换身衣服再去车间。
这刚到门口,就听到宿舍里几个同事一阵窃窃私语。
“哎,我跟你说,孙倩那娘儿们表面上正经,背地里乱得很!”
“真的假的,不会吧?”
“哎呀,这还能骗你们啊,我是亲眼看到,她跟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上了车。”
“我去,还好几个男人啊?”
“啧啧啧,怪不得昨晚上那娘儿们让夏怀恩去呢,原来是生性放荡,耐不住寂寞了呀,嘿嘿!”
“在别人背后说坏话,这可不地道!”
我实在忍不住,直接一把推开了门。
本来,还窃窃私语的房间里,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几个刚下夜班的同事定定地看了我一眼,旋即有个人上前一步,脸上露出贱兮兮的笑容。
“夏怀恩,公交车的滋味怎么样?”
他叫王海,是厂里有名的小流氓,仗着车间光头主任是他的表叔,总是在车间里骚扰小姑娘。
特别是孙倩,这小子打她主意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得手。
“什么公交车?”我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孙倩啊,她就是一辆公交车,只要愿意刷卡,什么男人都可以上车,哈哈!”
王海说着,嘿嘿地笑了起来,其他几个同事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放屁!”
我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公交车的意思,当下瞪了他一眼,紧接着就回到自己的床边换衣服。
但是,就在我刚脱掉衣服,王海忽然冲了过来,直接把我撞倒了。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妈的,给你脸了是吧,夏怀恩,你他妈就是一个废物,孙倩就是一个贱货,你们真是绝配,哈哈!”
“你闭嘴!”
我咬着牙,想要掰开王海的手,但是这家伙似乎铁了心要在几个同事的面前展现自己的手段。
他手上的劲头越来越大,一股子窒息感立马袭来,很快我就眼冒金星,整个人动弹不得。
而就在我即将被掐晕过去的时候,忽然心中传来一声呐喊。
“干他,干死他!”
下一秒,我只觉软绵绵的身体一下子充满了力气。
伴随着力量的恢复,还有愤怒的蒸腾。
我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王海的虎口,然后用力一掰。
说实话,我没有想着要对王海怎么样,只想着掰开他的手,因为我打心眼里是惧怕他的。
我是一个毫无背景的三无人员,无背景,无技术,无前途,能在纺织厂混口饭吃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往日里,王海没少欺负我,但是我能忍的都忍了。
至于忍不了的,那......就说服自己忍耐。
因为我心里清楚,得罪了王海,就等于得罪了车间主任,也就等于丢了工作。
‘啪嗒!’
下一秒,就听王海的虎口一阵清脆声响,紧接着就是他那杀猪般的嚎叫声。
“夏怀恩,你他妈敢对我动手,你活腻歪了,老子要弄死你!”
王海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整张脸都扭曲了。
不过,他倒是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因为已经疼得满头大汗,说话都抽抽了。
见状,我也是一脸惊讶,没有想到自己随手这么一掰,就这么大伤害?
不过,这会儿我也懒得搭理他,利索地换好衣服就出宿舍了。
“你小子给我等着,不整死你,我就跟你姓!”
王海的咒骂声在身后响了起来,我也只是心里默默地回了一句,呸,老子没你这流氓儿子!
随后,下楼前往车间。
去的路上,我就回想起刚才那突然冒出来的一阵怪劲,还有那声音。
那声音很尖锐,像是女人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
不对,昨晚上那‘秽’在攻击我的时候,也有一个女人的声音。
难不成,这是同一个人的声音?
可这女人是谁呢?她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心中的疑惑一时难以找到合理的解释,而我已经来到了车间的门口。
车间的面积不大,也就三百个平方,放着八台绗缝机,四个工业电风扇‘呼呼’的吹着,几个同事在机器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哟,小夏啊,今天不是休息了吗,怎么又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冲着我喊了一声。
她是杨姐,是我对班的操作工。
本来,她今天是休息的,但是因为我请了假,所以就轮班转了。
听说最近儿子考上了三本大学,需要不少钱,是车间的加班狂人。
“年轻人果然是身体好啊,奋斗一夜,立马就生龙活虎了。”
说这话的,是杨姐对面的打包工苗小凤。
苗小凤三十五六岁,身形丰满,离过婚,听说原因是找的男人满足不了她。
这娘们平日里总爱找我说话,那眼睛总直勾勾地看着我,特别喜欢让我帮她打包。
打包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用胳膊肘怼我,我也不知道她啥意思。
“不像我找的那几个软蛋,都是些银样镴枪头的货色。”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鄙夷的神色,最后又看向我,“不像小夏,一看就是贼有劲的小伙。”
“小凤妹子,小夏这么瘦,你怎么知道他有劲呢?”
杨姐一听,也是一脸兴趣,“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杨姐,大家都是过来人,你装什么清纯?”
苗小凤性格大大咧咧,说话一向直来直去,“没听说过人瘦毛长嘛,小夏这身板,别看瘦,肉都在骨头里呢!”
“不是,两位大姐,我师父呢?”
我也懒得听两个妇女说的那些荤话,当即就问孙倩的下落。
“啧啧,小凤妹子,人家心里想着小孙呢!”
杨姐笑了起来,然后伸手指了指车间东头的主任办公室,“在老傅那里呢!”
老傅,就是我们的车间主任,也是王海的表叔。
这老东西是个光头,也是个色胚子,当时就看上了苗小凤,总是找空跟她聊天。
我不清楚两人发生了什么,反正直到有一天,车间里传出来消息,说老傅是个一分钟男人。
从那以后,老傅就再也没有找过苗小凤了。
得知了孙倩的下落,我也懒得和她们扯淡,立马转头朝着主任办公室走了过去。
推开玻璃门,来到办公室门口,我正要敲门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道严厉的呵斥声。
“小孙,你最近这工作态度可不行,这一周都返工两次了,你怎么回事?”
“主任,我最近遇到一点困难,你能不能预支一点工资给我?”这是孙倩的声音。
“预支工资?小孙,你这半个月来已经预支两次了,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傅主任的语气,顿时变得缓和下来。
“主任,你,你这是干什么?”
“小孙,不用预支工资,你缺钱跟我说。只要你跟我好,以后钱的问题,不用担心,嘿嘿!”
“不行,主任,你不要过来!”
‘砰!’
虽然我没有看到屋内的情形,但是从孙倩那惊惧的声音,和傅主任那贪婪的笑声里,傻子也知道发生什么了。
我想都没想,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
对于孙倩,哪怕之前有王海的污蔑,但是我依旧相信她不是那样随便的女人。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缺钱,我既然帮不上忙,也就不想知道。
一进门,我就看到一个秃头胖乎乎的中年男子,正伸手朝着孙倩抓过去。
这个秃头胖子,就是傅主任,他又矮又胖,我们私底下都叫他煤气罐主任。
而他很明显也是没有想到我这么勇猛,先是一愣,然后双手叉腰,冲着我吼了起来,“小夏,你发什么神经,谁让你进来的?”
“傅主任,我是想......”
“想你妈的头,你不是请假了吗?”
傅主任明显对我坏了他的好事,怀恨在心,他直接打断了我的话头,破口大骂,“你敢踹办公室的大门,你知道那门多少钱吗,我告诉你,你半个月工资没了!”
“一千五一扇门?”
闻言,我瞪大了眼睛,心里也知道死胖子在报复我,“你开什么玩笑,这门最多五百!”
“老子说一千五,那就是一千五!”
傅主任鼻子一哼,似乎吃定我了,“你小子要是不赔,那就给老子滚蛋!”
“滚蛋?”
我本来是不想跟这老色批顶嘴,毕竟这工作我还很需要,但是一想到心爱的女人在边上,当下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傅主任,钱我可以赔,但是你刚才干的好事,我也要去派出所报警,看谁最后倒霉!”
“你,你小子......”
傅主任伸手指着我,很明显没有想到我这么硬气,最后气地一摆手,“算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门你不用赔了。但是这件事情,不允许其他人知道!”
我没有搭理对方,而是转身看向孙倩,“怎么样,你没事吧?”
她此时正整理着衣服,很显然,如果我不踹门进来,很有可能被傅主任占便宜了。
“我没事。”
孙倩微微一笑,跟之前一样,然后拉着我出了办公室。
她并没有回车间,而是去了厂区北边的一个湖边。
微风阵阵,吹动她的额间的碎发,她伸手将其捋到耳鬓间,眼睛静静地看着湖面。
我此时心里有很多话想要问她,比如她怎么突然这么缺钱,还有为什么有人说她是公交车,但是话到嘴边,却是无论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我也没有能力帮她,问了也是白问。
但是看着她那单薄的背影,我的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怀恩,出租房那边,真的只能搬走了吗?”
就在我胡思乱想,心乱如麻的时候,她忽然开口了。
“最好是......还有办法。”
我本来是想说最好搬走的,但是话到嘴边,却是鬼使神差地变了。
我心里很清楚,以她目前的情况,恐怕是没有能力搬走了。
毕竟换房子要花的钱很多,除了租金还有押金什么的,她现在这么难,肯定拿不出来。
至于我,也是囊中羞涩,更帮不上忙了。
“还有办法?”
闻言,孙倩忽然侧过脸来看我,她那乌黑的瞳仁里闪烁着亮光,仿佛看到了希望。
“是。”
看着她那充满希冀的眼睛,我点了点头。
“那,那怎么做呢?”
孙倩激动起来,“怀恩,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帮我的。只要能解决问题,我,我肯定报答你!”
“报答我......是让我亲一下吗?”
我哈哈一笑,故作轻松,实际上心里发虚得很。
“可以啊,就怕你没那个胆子。”孙倩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一双眼睛又弯成了月牙。
“我没胆子?你,你可别小看我。”
我努力上前一步,想要硬气一回儿,但是刚到她的跟前,两条腿就跟生了根似的,脸颊也热得不行。
死腿,你怎么迈不开了,这不是让孙倩笑话我吗?
心中正暗暗骂自己的时候,忽然脸颊传来一阵温热。
我转头一看,孙倩已经将脸挪开了。
“刚,刚才你,你对我......”
“臭小子,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
孙倩抿嘴一笑,脸颊也是有些微红,“对了,这不会是你第一次被女孩子亲吧?”
“那,那怎么可能,我,我......”一时间我大脑一片空白,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哈哈,还说不是呢,你都结巴了。”
孙倩笑得很开心,“你要是能帮我真的搞定出租屋的事情,我什么要求都答应你。”
“当真?”
我不由得浑身一震,整个人就跟触电了一样。
“当然,谁骗你,谁是小狗。”
“好!”
我也是立马答应下来,“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赶紧准备一下。”
“你小子就这么猴急吗?”
孙倩又掩嘴笑了起来,“对了,要准备什么?大公鸡?”
“不是,是牛眼泪,还有槐树叶。”
“牛眼泪?”
孙倩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其实,从出租屋出来之后,我就在想着如何解决那只‘秽’的问题。
以孙倩的经济条件,是没办法搬走的,我既然答应要帮她,肯定要帮到底。
但是爷爷的嘱咐,我也不想违背。
思来想去,我忽然就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爷爷的叮嘱,是不让我成为出马仙,按照《萨满教录》中的记载,成为马夫其实就已经能解决不少问题了。
如果我只成为马夫,不去请老仙儿上身,那就等于没有成为出马仙。
这样一来,既能帮助孙倩,也不算违背爷爷的嘱托。
当然了,想要成为出马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说干就干,我立马跟孙倩前往东墓村,去找牛眼泪。
“现在都是机器耕田了,牛很少了。”
问了几家,只有一个老婆婆伸手指着村子的西南边,“全村上下,只有林老六家里还有一头水牛。”
“好,谢谢婆婆。”
我点点头,立马就朝着林老六家去了。
“夏怀恩,这牛眼泪怎么弄,它又不是人,不会说哭就哭的。”孙倩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嘿嘿一笑,并没有马上回答。
很快,我们就到了林老六家里,这会儿正好是饭点,老头正在跟几个大爷喝酒。
一听我的来意,林老六瞪大了眼睛,“你要牛眼泪?小子,你不是睡昏头了吧?”
“就是,我们活这一把年纪了,也没有见过牛流眼泪啊。”
“去去去,哪来的毛小子,没见我们正在喝酒嘛,没空跟你胡诌!”
几个大爷压根不相信我,甚至有个脾气暴躁的直接要赶我走。
“林大爷,我不是开玩笑。”
我也不废话,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这是我最后的老底。
东墓村的老头们,大部分都是没什么收入的,这五十块对他们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小伙子,牛眼泪我是真没见过,别说五十,就是五百我也弄不来。”林老六看了一眼我手里的钱道。
“林大爷,你放心,你只需要带我去牛身边,其他的我来。”我摆了摆手。
“好!”
林老六一伸手,直接从我手下扯过钞票,然后转身带我去他的牛棚。
其他几个大爷这会儿似乎也没有了酒意,然后就跟在我们身后。
到了牛棚,我看到了那只黝黑的年迈的大水牛,它窝在草里,见到人也没有站起来。
“到了,你怎么弄?”林老六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嗯。”
我点了点头,没有回答他,而是快步走进了牛棚里。
这老牛真是老得可以了,我这个生人进去,它也没有站起来。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被我刺激到,起身用牛角顶我。
小时候,我们屯子那块就经常有公牛打架的事情,那场面血腥得很,牛角插进胸口,拔都拔不出来。
“老子活了六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牛还流眼泪的,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啊?”
“哎,我想起来了,以前老辈的说过,以前有道士随身带着牛眼泪,好像涂在眼睛上可以看到鬼......”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