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一半。她的话戛然而止。
盛檀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他西装笔挺,一丝不苟,但眉宇间尽是疲惫。
刚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议,脑子里还在想着项目数据。
“小檀!”
盛母连忙起身,几步走到楼梯口,脸上还带着藏不住的高兴。
“明天去医院看看虞可,毕竟她是因为你......”
盛檀眉心紧锁,下意识想抽回手臂。
母亲又来了。
他预感到接下来的对话,心中升起几分不耐。
“妈,她亲口说过不用我负责。”
他不喜欢被人安排,尤其是感情上的事。
何况,虞可那个女人,他没完全看透。
盛母急了。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人家客气两句你就当真?万一她又想不开呢?”
她语气里带着嗔怪,更多的是担忧。
见儿子无动于衷,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模样,盛母突然红了眼眶,抬手抹上眼角。
“妈也没有别的意思,妈就是想让你找个女朋友。”
“你李伯伯家的孙子都会走了,还有你赵伯伯家......”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哀怨。
“别的不说,就那个林枫,他好歹还有个女朋友,你......”
“妈!”
盛檀出声打断她。
母亲的唠叨,他从小听到大,已经有了免疫力。
但那刻意提及的林枫,还是让他眉心跳了一下。
他不想再听下去,也不想让母亲真的伤心。
“好了,我知道了妈,有时间我会去的。”
“您放心,我肯定会去的。”
盛檀语气略微软化几分,算是一种妥协。
去看看也好,至少能让母亲暂时安静下来。
至于虞可......他脑海中闪过她苍白的面容和倔强的眼神。
盛母双眼一亮,乐的合不拢嘴。
“好好好,诶呀,妈就看着那个小姑娘顺眼,要是她能当我儿媳妇......”
她喜滋滋地畅想着,仿佛已经看到了孙子孙女绕膝的场景。
那姑娘长得漂亮,跳舞又好,性子也温顺,多好啊。
她还想说什么,盛檀已经拿过沙发扶手上搭着的西装外套,准备出门了。
厨房里,张妈手上慢悠悠擦着碗碟,耳朵却尖着呢。
客厅里盛母那句“要是她能当我儿媳妇”,一字不落地飘了进来。
她擦盘子的手,一下子就顿那儿了。
夫人真瞧上那个跳舞的了?
那可不成,黎小姐跟少爷才叫登对呢。
她嘴里小声嘀咕,眼神往客厅那边瞟了瞟,不声不响地摸出手机。
手指头在屏幕上划拉几下,一条消息就发出去了。
黎小姐,夫人对医院那个虞可很满意,说要让少爷负责。
消息刚点发送,客厅那头就隐约有了脚步声。
张妈心里一咯噔,赶紧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抓起抹布,低头用力擦着灶台。
盛母一脚踏进厨房,张妈额角上已经渗出点汗珠子了。
“张妈,晚上炖个燕窝。”
“好的夫人。”
收到张妈那条消息时,黎月正在私人会所做着美甲。
她漫不经心地看着技师在她指尖描绘精致的图案。
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随意瞥了一眼,下一秒,迅速坐直身子。
“虞可......”
她红唇里无声地挤出这两个字。
美甲师被她脸上骤然狰狞的表情吓得手一抖。
新描的颜色,画歪了一笔。
“黎,黎小姐,对不起......”
“今天就到这里。”
黎月甩下一叠厚厚的钞票在桌面。
她抓起旁边限量款的包包,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上车之后,她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给自己的秘书发了条信息。
“给我查!那天1808套房到底怎么回事!”
“特别是一个叫虞可的舞女,我要知道她跟盛檀是怎么回事!立刻!”
她必须弄清楚,盛檀怎么会和那种女人扯上关系。
那个虞可,听都没听说过的小角色,凭什么。
二十分钟后,电话响起。
黎月迅速接通:“说。”
秘书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的汇报。
“黎总......那天盛总中的药效发作时......好像是......阴差阳错......跟那个叫虞可的......”
黎月的呼吸倏然加重。
她握着手机的力道,几乎要将它捏碎。
“还有呢?”
秘书感受到电话那端传来的低气压,不敢有丝毫隐瞒。
“黎总,前两天那个虞可好像在闹自杀,割腕了。”
“听人说,她现在就在盛家集团下的那间私人医院里。”
黎月轻轻“嗯”了一声,尾音拖得有些长,“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她死死攥紧手机。
自杀?
这种低劣的手段,也想博取同情,甚至借此攀上盛檀?
就凭一个跳舞的,也配跟她争?
她黎月看上的男人,怎么可能被这种货色抢走。
盛家私人医院......
她倒要亲眼瞧瞧,这个叫虞可的女人,究竟有什么能耐。
能让盛檀失控,还能让盛母另眼相看。
黎月驱车,很快就到了那间私人医院。
医院门口就有花店,她甚至没下车,随意指了指橱窗里最大最显眼的一束百合。
付了钱,抱着那束遮住她半张脸的香水百合,径直走向虞可的病房。
病房门没关严,虚掩着。
黎月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虞可。
她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目光从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缓缓滑到她左手手腕上缠着的厚厚纱布。
这就是那个虞可?
看起来也不过如此,柔柔弱弱的,果然是只会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货色。
“虞小姐,久仰大名。”
她的声音带着笑意,却冷得像冰。
“听说你为了阿檀闹自杀?真是......感人呢。”
虞可的手指,在被子下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
她口中那个亲昵的“阿檀”,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着她的耳膜。
这个人是谁?她和盛先生,又是什么关系?
“这位小姐你误会了,我和盛先生没有关系。”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病后的沙哑。
“怎么会没关系呢?”
黎月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双精心描画过的眸子里,却全是算计。
她随手将那束硕大的百合花束重重放在床头柜上。
“阿檀都跟我说了,那天的事......”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到虞可微微颤抖的睫毛,唇角的弧度更深。
她就是要让这个女人知道,盛檀是她的,谁也别想染指。
“他这个人啊,责任心太重,总觉得亏欠了你。”
虞可的睫毛颤得更厉害了。
原来,他也是这么想的吗?
只是亏欠?
她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难受。
“抱歉,但我真的不需要他负责。”
黎月轻笑一声,姿态优雅地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她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轻轻抚过百合肥厚的花瓣,动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傲慢。
这个女人,还真是会装。
不过,再怎么装,也改变不了她低贱的出身和不堪的手段。
“虞小姐,你知道盛家是什么门第吗?”
她不等虞可回答,便自顾自地继续道,语气里带着施舍般的教导。
“盛家的儿媳妇,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
她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虞可,声音压得更低。
“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女孩,不说盛家,我也见得多了。”
“不过我劝你,女孩子还是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