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看着她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心底的厌恶又深了几分。
“自杀的把戏,玩一次也就算了。”
“若是下次,你手抖一下,到时候伤害的,可是你自己啊。”
“而且你这么做,难道不是故意想要逼阿檀对你负责吗?”
虞可的呼吸微微急促,胸口那股窒闷感再次袭来。
她抿了抿唇,抬眼看向面前这个妆容精致,姿态高傲的女人。
“黎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黎月直起身,唇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微笑。
“没什么,就是替阿檀来谢谢你。”
“他昨晚还跟我说,幸好那天是你。”
“要是换了别的女人,说不定早就哭哭啼啼,缠着他不放了。”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虞可一眼,发出一声轻笑。
“不过,虞小姐这么懂事,应该不会做那种事,对吧?”
虞可的脸色更白了几分,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
懂事?她是在嘲讽她吗?
还是在提醒她,不要有任何不该有的妄想?
她垂下眼睫,声音轻弱得几乎听不见。
“不会。”
黎月满意地点点头,唇角的弧度加深。
这个女人,果然不堪一击。
她语气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带着炫耀般的亲昵。
“其实呢,我和阿檀认识很多年了。”
“他的喜好,他的习惯,我比谁都清楚。”
黎月抬手,状似无意地抚了抚自己柔顺的长发,指间的钻戒在灯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他喜欢独立一点的女孩子,有自己的事业,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那种。”
“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用什么恩情啊,责任啊,来道德绑架他。”
每一句话,都沉甸甸地敲在虞可的心上。
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肯让那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掉下来。
她不能哭,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示弱。
黎月将她所有的细微反应都看在眼里,心底那份莫名的烦躁消散了些。
“对了,我听说......盛阿姨好像挺喜欢你的?”
“不过啊,长辈们的想法,有时候和我们年轻人不太一样。”
“阿檀的婚事,最终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意思,不是吗?”
这句话,击垮了虞可心中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希望。
是啊,盛檀那种天之骄子,怎么会看上她这种一无是处,只会给他添麻烦的女人。
盛夫人的喜欢,或许只是出于同情。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浓郁的百合花香,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虞可终于抬起头,眼眶有些红,声音却出奇的平静。
“黎小姐,你说完了吗?”
“如果说完了,我想休息了。”
黎月挑了挑眉。
倒是比她想象中能沉得住气一点。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她优雅地站起身,再次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虞小姐好好养伤,别想太多。”
她走到门口,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眼中带着怜悯。
“毕竟......身体是自己的,命也是自己的。”
“何必为了一个不可能的人,这样折腾自己呢?”
不可能的人。
这五个字,像重锤般,狠狠砸在虞可心上,让她痛得无法呼吸。
黎月说完,不再看虞可的反应,优雅地转身离开。
病房门沉重地合拢。
虞可再也支撑不住,瘦弱的身体蜷缩进雪白的被子里,下唇被她死死咬住,直到尝到一丝腥甜。
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迅速濡湿了柔软的枕套。
黎月的话,将她心中最后微弱的希望也残忍地割断。
她颤抖着抬起手,目光落在手腕上那圈碍眼的纱布。
可笑。
真是太可笑了。
她算什么呢?
一个被母亲当作攀附豪门工具的人。
她的存在,真的有任何意义吗?
走廊上,黎月踩着精致的高跟鞋,步伐轻快,走向电梯口。
她掏出手机,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
一条信息编辑完成,连同一张清晰的转账凭证截图,一同发送了出去。
帮我盯紧点。要是盛檀去医院看她,立刻通知我。
手机屏幕很快亮起,传来回复。
黎小姐放心,咱们这么长时间的合作了,我办事,您放心!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沉重的声音,像一把小锤,敲在虞可本就脆弱不堪的心上。
她条件反射般地瑟缩了一下,整个人更深地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惊惶的眼睛。
她以为,是黎月去而复返。
或者......更糟。
然而,当看清来人时,虞可狠狠怔住。
门口站着的,是一位气质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眉眼间带着和煦的笑意,目光慈爱。
是盛檀的母亲,盛夫人。
她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异常精致的食盒,身后跟着一位身着笔挺西装的管家,管家怀里抱着一大束娇嫩的淡粉色郁金香,那颜色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孩子,吓着你了?”盛母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带着歉意。
她迈步走进来,管家恭敬地跟在身后。
“阿姨给你带了些滋补的汤。”
盛母说着,将食盒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她的目光掠过房间,落在角落里那束已经有些蔫头耷脑的百合花上。
盛母微微蹙了下眉,没说什么,只是自然地弯腰,将那束百合连同花瓶整个端起,径直走向房间角落的垃圾桶,毫不犹豫地丢了进去。
“这花味道太冲,不适合病人养着。”她拍了拍手,语气平淡。
淡粉色的郁金香被管家轻手轻脚地安置在了原本属于百合的位置,下一刹那,整个病房都仿佛柔和明亮了几分。
一直僵坐在陪护椅上的虞颜,在看清盛母时,眼睛就亮了。
此刻见盛母一系列动作,她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上迅速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快步迎上前。
“哎呀,盛夫人!您怎么亲自来了?真是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她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刻意的热情,“我们可可啊,就是太懂事了,昨天还跟我念叨呢,说千万不用麻烦盛总,一点小事......”
盛母像是没有听见那聒噪的声音,径直走到虞可的病床边,在床沿轻轻坐下。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虞可露在被子外面的那只手。
“还疼吗?”
盛母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真切的关怀。
虞可的身体依然紧绷着,但盛母掌心的温度,让她那颗在绝望深渊里沉浮的心,有了一丝暖意。
她僵硬地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谢谢阿姨......我,我真的没事。”
眼睫颤了颤,她终于抬起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看向盛母。
她的眼神,出乎意料的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阿姨,那天的事......是我自愿的。跟盛先生,没有任何关系。”
这话一出,病房内的空气似都凝滞了一瞬。
盛母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握着虞可手腕的力道下意识地紧了紧,语气里带上了不悦:“这是什么话?那混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