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瞧吴婉之若有所思思，恐她听不明白，又提点道：“你若穿得磕碜，你薛娘和丈夫恐遭人闲话。他们既然发了话，你就不要太拘谨，小心过头就弄巧成拙了。”
吴婉之点头应是。
她自然知道打扮得体就不会那么讨人嫌，至少不会碍人眼。
只是手心向上的感觉不好受，她拿着薛良给的钱，每一分都花得惴惴不安，偏生自个绣的手帕赚不到多少。
或许她得找个别的营生了，吴婉之心里想。
吴氏见她有些愁绪，轻拍她的脸，将吴婉之从思绪里拉回来，“累了？早点回去歇息吧。别把自己忙活坏了。”
听得吴氏的话，吴婉之瞬间回神，忙道：“还早呢，不累。”
她的反应有些仓惶，吴氏的心紧了紧，抓住婉之的手腕，“婉之，薛良欺负你了？你是不是不敢回去？”
吴婉之心猛地沉下去，赶紧安抚吴氏：“不是，只是我有些不习惯与他相处。他其实还好，不像外面传的那般凶狠无良。您别担心。”
把吴氏安抚好，吴婉之不敢再逗留。
出了院子，她又想去杂物房做衣服。
因白天薛良总在东厢，所以她在杂物房辟出个地方，摆了桌子做制衣台，得了空便去里头做衣服，避免与薛良整日相对。
薛氏说吴婉之多此一举，让她回东厢去做，吴婉之都找托词说免得打扰薛良休息。
几次之后，薛氏也懒得再过问。
现在时间还早，东厢烛火通明，她回去肯定又要和薛良无言相对。
只是她扭转脚步之时，又见薛氏坐在正屋里头吃点心。
她最近躲避薛良，连不出屋门的吴氏都有所察觉，想必薛氏更是早就发现了，只是还不想开口斥责。
她担心自己躲得太明显，会惹怒薛氏，于是心一横，拿着装绣品的篓子回东厢。
薛良还没睡，单穿着里衣靠在床头，把玩手里的九连环解闷。
他床边摆了张小桌，上头放着花生米和茶水，看上去已经吃过不少。
听见屋门的响动，他从九连环里抬头，神情有些讶异。
往常吴婉之都等他睡后才偷偷摸摸地回来，今夜却早得出奇。
对上薛良探究的目光，吴婉之扯了个笑容，轻声道：“我娘睡了，我回这边绣。”
原来是被她娘给教训了。
薛良眉头不着痕迹地动了动，重新垂眸把注意力放到手里的九连环上。
吴晚之吃瘪，识趣地不再说话，背对着他坐到桌边绣帕子。
烛火摇曳，屋子里一人百无聊赖地打发时间，另一人小心翼翼地绣手帕，各忙各的谁也不打扰谁。
明明共处一室，却像隔着十万八千里，气氛古怪得很。
安静得出奇，只有薛良手里的九连环发出“叮当叮当”的声响，且那响声逐渐变得烦躁起来。
吴婉之的思绪被那声音搅动着，不留神就被针头戳破了手指。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非常粗暴的“哐当！”一声，吓得吴婉之的心脏差点撞出胸口。
她回头只见薛良把九连环摔在了小桌上。
“怎么？”薛良附身去拿茶杯，瞧见吴婉之惊魂未定，手臂顿在半空。
“……没怎么。”吴婉之有点发懵。
听刚才的动静，薛良分明是起火了，但面上却一派平静，疏离得很。
难道是她太一惊一乍了？她疑心重重地回过头，捏住被扎破的手指止血。
身后没传来别的动静，屋子重新陷入安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