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指着地上的瓷片厉声道。
顾弦知扭头看了一眼,吓得六神无主,浑身瘫软。
“侯爷息怒!卑职不敢为犬子求情,但犬子确实冤枉,还望侯爷容犬子详述经过,再做决断。”
顾鹤眠忍气吞声,心道,你自己作恶多端招灾引祸,关我儿屁事?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怒视顾弦知。
顾弦知哆嗦着嘴唇,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侯爷明鉴,晚生一直护在小姐身边,实在分身乏术,不知陆公子何时摔到楼下惨遭踩踏。等到我与小姐找到陆公子,他已是昏迷不醒。”
顾弦知极力稳定心神,接着道,“晚生斗胆掐压陆公子人中,才将人唤醒过来,彼时,小姐还好好的……”
“那她为何神智不清、六亲不认?”
陆川两眼充血,恶狠狠地问。
“我与小姐着人抬着陆公子找到马车,不想,小姐掀开轿帘时,看到、看到……”
顾弦知想到当时可怕的场景,打了个寒战,“看到虞双儿的尸首躺在里面,体无完肤、翻眼吐舌,死状甚是恐怖。小姐当场被吓得跌倒在地……”
“虞双儿?你是说,虞元德次女虞双儿,那个被海捕的妖女?”
陆川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正是她。我们四人于茶楼听书,亲眼所见官差当街追捕虞双儿,官差乱箭齐发,虞双儿身中数箭……”
顾弦知是聪明人,眼见说到虞双儿死了,陆川怒气消散许多,立刻添油加醋道。
他知道,这个节骨眼儿上,若说虞双儿混入人群逃走了,陆川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儿。
陆川现在就是个炮仗,若是炸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这无辜之人。
陆川背着手来回走了两趟,停下来,声音缓和了些,“你可看清追捕的官差是城防军还是锦衣卫?是刑部的人还是大理寺的人?”
“自然是刑部。董尚书撒手人寰之后,刑部由家父代理,自是唯侯爷马首是瞻,一心想为侯爷分忧解难。”
顾弦知趁机溜须拍马。
顾鹤眠赞赏地看了儿子一眼,深感欣慰。
“那为什么虞双儿身中数箭之后会死在我陆府的马车里?捕快们为何不将她带回刑部?”
陆川反问。
“此事晚生仔细问过,那妖女狡猾多端,垂死挣脱捕快捆绑。想来是误打误撞藏进贵府马车,想要避难潜逃。不想箭头淬毒,她全身溃烂,毒发身亡。”
顾弦知把猜测当事实编。
不编不行啊。
他总不能说,他也不知道追捕虞双儿的是什么人,虞双儿明明逃走了,不知道怎么又死在陆家轿子里。
那样说的话,恐怕他得比陆胜舟先立碑。
“哼!妖女!活该她不得好死!”
陆川总算找了些心理平衡。
“侯爷宽心,虞家上下如今只剩下贤妃虞慧儿母子二人,陛下的新鲜劲儿很快就过去了,贤妃失宠是早晚的事,到时候,不等侯爷发话,卑职自会为侯爷斩草除根。”
顾鹤眠赶紧表忠心。
陆川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阴沉的笑意,“嗯,此事确实不可操之过急,以免陛下起疑,节外生枝。何况,虞慧儿久居深宫,不过是个浅薄的无知妇人,多留她几日,不足为患。”
顾鹤眠父子皆悄悄松了口气。
“侯爷高见。”
顾鹤眠跪行上前,磕头伏拜之后恭敬道,“陆公子重伤并非无可救药,卑职听闻江湖有异能之士,可通筋换血,生死人,肉白骨,何况陆公子吉人天助,并无性命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