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下什么乡?”
王妱娣刚刚的心动吓得一点都不剩。
“大人说话你小孩插什么嘴。”苏长征也以家长身份呵斥苏思邈,又对苏明娟说:“大丫头,我们供你们三人长大不容易,这家里也没剩多少钱。”
“你俩这就是典型的重男轻女……”苏明娟恼火得很,但不得不说软话,“我小姐妹说了,只要凑够这个数,也不过一千元而已。”
“不过一千元?你们都听一听,不过一千元,一千元都不过呢。”
“孙,思,邈。”苏明娟肺都气炸。
孙思邈掏了掏耳朵:“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我耳朵又不聋。”
苏明娟:“妈,你信他还是信我?”
“……妈都不信。”王妱娣说了真话。
?
餐桌上吵吵闹闹、又哭又笑,好大一桌菜,苏明娟这消息一出来,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吃。
苏玉兰倒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吃。
更何况,顾立东的手艺多好啊,这猪肘软糯却不油腻,一咬便软烂脱骨,入口即化,多香。
芹菜炒土豆虽然只是素菜,但粉糯的土豆竟然没有掩盖芹菜的清脆,而是把它们糅合在一块儿,配馍能干好几个。
顾立东把炒的两道菜最先消失,王妱娣的手艺只有红烧排骨消最快。
苏玉兰还招呼顾立东一块儿吃,察觉到自己媳妇在这个家地位生出心疼的他又给她夹了个肘子。
一直到下饭桌,这些人也没吵个明白。
苏长征红着老脸,他倒是不把张建国当回事,因为这是他徒弟,对着顾立东羞愧道:“让你见笑。”
“爸您这话生分了。”
顾立东话锋一转:“大姐是直性子,也多谢她拿红旗厂扩建的消息回来分享,玉兰她肯定要试试的。”
“只是,这年头敢把‘买工作’三个字响当当砸在饭桌上的,全燕京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人。”
买工作可以。
但谁家买工作不是藏着掖着,即便事情真定下来,其他人问,也说从亲戚或新认干亲那儿继承的。
买卖同罪,通常卖工作的人也会配合,有时两家还真成了亲戚关系。
但也因买卖都不合法,比投机倒把罪更甚一筹,这一类事情遭骗都没处告的例子可不少。
苏明娟这话就像是遭骗了,谁能够百分百保证考上并且考上后还要把工作立马给卖了?除非在职医生能去考第二回,可光是初审那关就过不去。
顾立东说这番话一是为了替苏玉兰出气,二也是给苏家敲一醒钟,这年头谁家赚的不是血汗钱,他倒底不希望岳家出事。
苏长征脸霎时惨白:“大丫头你别说了,我们绝不买工作,人家能考,你们也能考,咱家只接受堂堂正正得来的工作。”
苏明娟觉得自己都要成功了,又把人一下子按到原位,抓狂:“顾立东你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姐,你丝巾歪了。”苏玉兰指了指。
苏明娟的脖颈处有一道伤痕,像是被指甲抓的,破皮的地方已经在结疤了,深深浅浅似群蚂蚁。
空气乍然寂静,屋里的人扫向张建国的眼神,顿时像刮了刀。
苏明娟又羞又恼,挡在张建国面前,一个劲帮着解释:“这跟建国哥无关,是他妈不小心划的,看着可怕,但其实没出多少血。”
“你小时候破个皮都哭的撕心裂肺。”王妱娣眼泪掉的更凶,“你最爱美,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都说了不严重!”
苏明娟也有点怕,她腿上被苏玉兰烫的疤至今未消,这丫头大家都被她骗了,那时她才多少岁啊就敢开人脑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