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绿皮火车开的并不算快,但方才的位置也是转瞬间不见。
一群青年呆滞,好半天有人道,“他是为我们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做贡献去了。”
“没错。他爸爸可是个老师,那是臭老九,臭老九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也活该。”
一个人就这样消失在众人面前,紧张了一会儿之后很快安抚好了自己,完全没人提出去告知列车员或者找人营救掉下去的男同志。
吵吵嚷嚷的餐厅又热闹起来,好像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常欢站在原地浑身都有些发抖。
这段历史曾经在历史书上看过,在电视剧中看过,在小说中看过。
但那些并不直观,直到她真正到了这个年代,亲身经历到,亲眼看见,才真正明白这运动的残酷性。
常欢微微攥拳,旁边突然有个声音道,“看见了吗,历史是很残酷的。离得远点儿,远离热闹是最好的选择。”
闻言常欢动了动脚,缩回车厢爬上铺位,才对看报纸的男人说,“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男同志笑了笑,“好人。”
好人?
常欢不禁嗤笑,好人的定义又是什么?
火车咣咣前行,餐厅里的热闹却像离着常欢越来越远。
而在首都,徐家人也全部到了医院。
因为徐洪斌找到了。
好消息是人没死,坏消息是人被打的特别惨,一条腿也断了,而且大夫检查过,腿骨碎了,接不上了。
也就是说等徐洪斌好了之后人也成了瘸子。
问他谁干的?
“常欢干的,是她打的我和常萍,常萍呢?”
说到此事徐洪斌就一脸崩溃和愤怒。
有好几次他被人放出来拳打脚踢,每一次都在他差点看清对方人的时候被打晕过去。
可实际上,除了最开始在医院,他根本没见过常欢。
除了常欢还能有谁?
徐父叹了口气,“是常家人,常萍联合常家人做了这个局,目的就是我们家的钱。”
徐洪斌顿时一愣,“对了,这什么时候了,爸,我们什么时候去香江?”
看着他满是期待的脸,徐父闭了闭眼,“去不了了,常家,他们背信弃义,骗走了我们的金条。但他们也没捞着好,昨天下午已经被下放去西北种树去了。”
“洪斌,我们走不了了。”
徐父口中苦涩,提及常家便觉气血上涌。
徐洪斌呆滞,不能走了?不能走了?
眼皮一翻,徐洪斌晕了过去。
唯一的儿子晕倒,徐父和徐母非常痛心。
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女儿,徐母生气道,“红娟,快去叫大夫呀。”
“哦。”
徐红娟从病房出来将大夫喊进去,自己却没进去。
父母对哥哥那是真的疼爱,以前对她也很疼爱。可最近才发现一个真相,在她和哥哥之间,父母永远都会选择哥哥,被牺牲的永远都是她。
爱她哥哥是无条件的,爱她却是有条件的。
这几天父母冷眼旁观常家倒霉然后被送走,一个劲儿催促她为了徐家跟杜主任拉近关系。
早上将哥哥找回来后,她的妈妈甚至还跟她说让她尽快跟杜主任结婚,只有这样,徐家才能保住现存的家业,才能在这场运动中长存。
可她不愿意啊。
杜主任比她大了十几岁,人长的丑不说,以前还是看大门的,看她的眼神别提多恶心了。
这几天杜主任几次借机对她动手动脚,更让她忍无可忍。
正胡思乱想,就见她妈从病房出来,“红娟,你在这站着干什么?你哥哥都成这样了,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