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事？”章致中有些意外，“你这御厨之后还有今天？”
“哼！”
章致中绕厨房转了一圈，眼光如炬，一下就从米缸里找到了老邓藏起来的牛肉。
“唉唉唉！你干什么！这是我好不容易买到的！！！”
两人年纪加起来都过半百了，此刻还跟两个小孩似的，为了块肉你追我打。
许是余自芳的眼神穿透力太强，章致中顿时讪讪，不再玩闹，一本正经的冲老邓道，“不闹了不闹了！我给钱！今天可是带我妹妹来了，可得给我点面子，掏出你的当家本领！”
老邓转身看向外头，正好对上了余自芳好奇的眼神，拉住章致中小声问，“你这到底是亲妹妹还是情妹妹呀？”
章致中没好气道，“有什么区别？”
“怎么没区别了？亲妹妹我肯定得掏出看家本领，要是情妹妹，嘿嘿......”老邓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
章致中：“......”
他一巴掌拍到老邓肩上，将他拍了个踉跄，“少拿你那些龌龊的思想，真不怕再去改造啊！”
老邓撇嘴，“当我怕他们不成！”
章致中摇头，“来两碗牛肉面就行了，味道要好，我在京都就欠你这口！”
老邓哼了一声，眼里却多出了几分笑意。
“等着吧！”
章致中出来的时候，余自芳已经擦好了桌椅，放下了挡风的门帘，室内温度明显暖和了不少。
“大哥，我已经擦过一遍了，这桌椅都没什么油渍，很干净。”
章致中食指在桌子上点了点，勉强满意，这才一撩衣摆坐了下去，自然而然的吩咐，“后厨进门右手边是橱柜，你拿两双碗筷过来，记得烫一下，热水壶就在边上。”
余自芳不跟他计较，逛了一上午，她早就渴了。
一杯热水下肚，胃里暖烘烘的，心情也舒畅了几分。
“本来想就近选个国营饭店，但是男女授受不亲，不好同坐一桌，这才找了个远的。”
眼下卫兵查的十分严格，别说未婚男女出门同游了，就是同坐一桌吃饭都会遭人议论。
两个人在闹市同坐一桌，甭说谈私事了，就是什么都不干，都会被周围人盯穿。
余自芳点头，表示理解。
近些日男女风气抓的更严，一些春心萌动的年轻男女都风声鹤地了，炼钢厂里也时不时能听到一些传闻。
她好奇道，“大哥是怎么找到这家店的？”
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可这家店明显酒也不香啊。
章致中闷笑，“这家店的厨子，祖上是御厨，满汉全席，不在话下，我跟厨子是旧识，你在这里可以放心。”
“御厨？”
余自芳起了好奇。
“可我看着空荡荡的，味道好的话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吧？”
也不至于沦落到后厨连菜都没有。
“那是他不想做。”章致中意有所指，“这跟他过去相关。”
来了。
余自芳做出洗耳恭听的神情。
章致中声音低沉悦耳，说起话来抑扬顿挫，正经起来很有几分如琢如磨的贵公子样，不熟悉他的人很容易被唬住。
“我这个朋友时运不济，少时家境富裕，1962年，大学一毕业就响应国家号召下乡建设祖国，这一去就是八年，迟迟没有归期，直到1970年才回来。”
“他回来没多久，家里就被卫兵上门抄家，一家老小下放到南疆，吃尽了苦头，他左眼就是那时候坏的。”
“也是巧，他机缘巧合下立功，被特批来首都治病，我正巧遇上了他，便出手帮了一把。”
机缘巧合。
帮了一把。
余自芳无声的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