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修身外套搭配米白高领,剪裁讲究,线条干脆。
她没有刻意招摇,却在人群中极其显眼。
林雀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站在原地稍作调整——抬手理了理鬓角,压住眼角的疲态,再慢慢走过去。
对比之下,她今天穿得很素,灰蓝色衬衫配直筒裤,齐肩发干净利落,是为了方便工作时扎起。
妆是化过的,但昨晚几乎没睡,眼底仍有遮不住的倦意。
贺听芷见她过来,嘴角勾出一个温婉的笑:“林小姐,早。”
“贺小姐。”林雀轻轻点头,落座。
对面女人已经拿起菜单,语气自然:“这家做得很轻盈,不油腻,你应该能吃下。”
语调温和,像在体贴她,又像在提醒她状态不好。
林雀没接话,只轻声“嗯”了一下。
她知道,今天这一顿饭,不是吃早餐,是赴一场不对等的较量。
服务员刚把两杯咖啡端上来,还没走远,贺听芷忽然轻轻动了动鼻尖,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味道。
她偏头看了林雀一眼,嘴角仍含着笑:“你今天用的香水挺特别的,木质调的,嗯....檀香.....”
林雀轻轻抿了口水:“嗯,贺小姐身上的茉莉香更清爽些。”
贺听芷慢条斯理地搅着咖啡:“我记得江妄有一件西装,衣领上也有这种味道。可能是巧合吧。”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像水面落了一粒石子,漾起细小却持续的波纹。
林雀眼神警惕:“香水确实挺容易撞的。”
贺听芷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换了种更闲散的语气:“我们家早些年就搬去国外了,父母习惯那边的生活,我偶尔飞回来看看项目。其实很早以前,我们家和江家关系不错,算是从老一辈开始就有往来。”
她顿了顿,似乎是感慨,又似乎是铺垫:“江妄是从小被当作继承人培养的,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多早就接触实业和投融资,几年就能把一堆人玩得团团转……很少有人真能让他上心。”
她抬眼看林雀,语气温和却意味深长:“你知道他有多优秀吗?”
这话像是闲聊,又像是审问。
林雀盯着她指尖那枚细长的银戒,轻轻一笑:“知道。”
贺听芷挑了下眉,似乎在等她再多说点什么。
林雀捏了捏杯子,看着贺听芷期待的眼神,反问道:“贺小姐一大早约我出来,不会只是想闲聊吧?”
贺听芷笑了笑:“当然不是,我只和朋友闲聊。”
林雀平静地看着她:“贺小姐,方案我已经改过,如果你觉得平衡得不够好,我会继续调整,但绝对不会推翻重来。”
贺听芷继续:“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江总请过来吗?不是因为我懂艺术,而是因为我知道——一个艺术项目能不能活下来,不取决于创作者有多热情,而取决于它值不值得资本信任。”
“我看过你前两版方案,对主题情绪的把握很有风格。但风格,是艺术家最不值钱的东西。”
林雀接过文件,眼神没有起伏,只道:“贺小姐想让我下沉市场,做一些样板式的俗物,可江澈不是普通画家,那些俗套的公式配不上他。”
贺听芷没想到她会搬江澈出来,轻嗤道:“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个项目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在上面,也有我们资本方。”
“所以,林小姐,你要稳住,别让任何一个环节,失控。”
“哦对了,别光顾着.....讨好江澈。”
展馆空荡,静谧如深海。
林雀刷卡入内,步履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