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上京就是个笑话。
元盈安慰他,“谁人没有年少缺心眼子的时候,吃一堑长一智,何必耿耿于怀。”
扶尽雪不说话。
元盈继续,“人生在世,没有谁是很容易的,只要低于生命,那都是小事,只要还活着,就能重新来过东山再起。
不要在意他人看法,你强大起来,他们就弱小了。
时移世易,百年之后,你的碑文只会镌刻你生平辉煌,史书工笔只会记载你丰功伟绩,世俗舆论不过过眼云烟。”
她构画的版图太宏大,铺展开是煌煌浩瀚的山河社稷。
扶尽雪身形一震。
“只要是低于生命的,那都是小事。”
“只要还活着,就能重新来过东山再起。”
“我强大起来,他们就弱小了。”
“我的碑文只会镌刻我生平辉煌,史书工笔只会记载我丰功伟绩。”
“世俗舆论不过过眼云烟……”
“我的碑文只会镌刻我生平辉煌,史书工笔只会记载我丰功伟绩……哈哈哈……”
扶尽雪重复着这些话,忽而笑了,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他布衣出身,自幼看尽世间疮痍,寒窗苦读怀揣一腔抱负,只为拯救天下黎民
然而年少过刚,不懂圆滑,得罪了人,被算计沦落风尘。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自尊磨尽傲骨折断,每一刻都痛不欲生,可又不能死,双亲尚在,得回去奉养送终。
于是他拼力守节,守着自己最后的骨苟延残喘,觉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白活一场。
现在却有一人如此坚定的告诉他,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还能重新来过。
真的能吗?
一个声音在心底质疑,另一个声音强烈呐喊,能的,可以的!不要放弃。
扶尽雪抬头,朦胧泪眼对上元盈豁达潇洒的视线。
桎梏灵魂的牢笼在这一刻轰然崩碎,他大彻大悟,郑重朝元盈行稽首大礼,
“是尽雪狭隘,多谢元姑娘点拨。”
看他如同枯木逢春,从里到外焕发生机,元盈挑挑眉,递过去一块帕子。
她自幼养在外祖膝下,学诗书礼仪,见人情世故,得外祖悉心栽培十多年,十四岁正式接管外祖家业,最擅长的就是画饼,区区失意人,易如反掌。
流烟端着一盘糕点回来时,就看到方才还冷若冰霜,对人置之不理的扶尽雪,此刻竟热情如火地礼待她家姑娘。
“元姑娘请用茶。”
“元姑娘也喜欢下棋?”
“元姑娘,其实我大名叫扶珺,尽雪是我的字。”
流烟眨眨眼,不可思议,这么一会儿,就学会曲意媚上了?
变脸竟比翻书还快。
她把糕点放在桌上,阴阳怪气,“哟~我竟不知,咱家来了个变脸大师。”
扶尽雪臊的脸红,起身告罪,“先前是在下怠慢了元姑娘,还请姑娘见谅,以后定改。”
元盈不甚在意,“无妨,你无事可以多出门走走。”
流烟插嘴,“姑娘您要放他出门?那万一他一去不复返,咱们的一万两银子岂不是打水漂了?”
元盈可不是这个意思,她又不是什么绝世大善人,一无所图,才要开口定规则,不想扶尽雪自己先表态,
“在下不走,只是不会再困于深宅,想必元姑娘也不想养个废物在身边。”
“流烟姑娘请放心,元姑娘既喜欢看在下这张脸,我必待到她厌倦为止。”
说完又补充,“当然,他日若扶珺发迹,必归还姑娘的一万两银子。”
“允了。”
发不发迹无所谓,她想要这个人服从,首先得先让他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