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昌义愤填膺。
“我们在虞家祖坟那边给虞二小姐做了衣冠冢,立了墓碑,你要是难过,就去哭坟,虞二小姐地下有知,定会梦中与你相会。”
柳文豪语不惊人死不休。
“嗯,虞松和虞府其他人的后事,我们和邹岳也都料理好了。你这未上门的女婿也算仁至义尽了。凡事往宽处想,千万别钻牛角尖。”
胡启力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裴赫头疼。
看着三个义薄云天的兄弟,他左右为难。
说实话吧,会前功尽弃,置虞烛于险境,且她即将女扮男装就任大理寺评事,万不可节外生枝。
不说实话吧,兄弟三个替他操心。
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裴赫一脸严肃,“一切自有天意,事已至此,你们不必为我难过,把心思都放在正事上,别惹祸。”
“那你别熬夜了,吃好喝好睡好,保重好身体,省得以后再遇着好的,别不行。”
柳文豪眼眶里泪水直打转儿,体贴道。
“嗯。是这么个理儿……”
胡启力附和。
裴赫实在听不下去了,一瞪眼,“滚犊子!你们才不行。都给我滚回去睡,少给我婆婆妈妈的!”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流着同情的泪水走了。
“我的天……”
裴赫揉着眉心哭笑不得。
“大人,这个给你。”
柳文豪去而复返,把一个绣花枕头塞过来。
“给我这个做什么?”
“你要是实在睡不着,就把它当作虞二小姐蹭上一蹭……”
“滚!”
翌日,寅时。
天色未明,寒意袭人。
裴赫裹着玄色貂氅,慢慢走在薄雪覆盖的宫道上。
有件事一直盘桓在他心头。
他得想个万全之策,让虞烛顺利任职且不留后患。
户籍文书好说。
他亲自办理,准保以假乱真。
只是按照大邺律令,大理寺评事需由都察院和刑部审议推举,再由吏部考核任命。
如果他不按常规,直接任用“竹鱼”,难免遭人质疑。
都察院左都御史张砚清,官居正二品。
但他同时兼任太子太师,非敌非友,不好相与。
刑部侍郎顾鹤眠对国舅陆川唯命是从,到时肯定会小题大作、借机发难。
吏部尚书高崭圆滑世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样一来,按常规行不通,不按常规后患无穷。
虞烛女扮男装出仕为官,本就是兵行险招,根本经不起查验。
万一东窗事发,他和虞烛欺君罔上,必死无疑……
裴赫正绞尽脑汁,工部尚书谢黄陵自后面赶上来拉了他一把。
“裴赫,你有没有听说国舅府上昨夜闹鬼?”
谢黄陵与他私交甚笃,且年长七岁,故无人时直呼其名。
“闹鬼?没听说呀,怎么回事?”
裴赫只能一脸“好奇”地问。
“说是虞元德次女虞双儿被刑部缉拿,顾鹤眠父子连夜将其尸首送往陆府请功,没想到虞双儿死后冤魂不散,扑倒国舅把他脖子啃了个大洞。”
谢黄陵幸灾乐祸,“国舅当场吓得屁滚尿流,一直高热不退。”
裴赫好笑:“那他不能上早朝了。”
“难说。陆左丞相大人把官位看得比性命要紧,估计打着滚儿也得爬来。”
谢黄陵讥讽道。
“呵,那是啃得轻了。”
“可不是啃轻了。唉,虞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虞家兄妹也被乱箭射杀,真是造孽……如今朝中官员人人自危,生怕得罪了陆家。”
谢黄陵忿然,“还好天公显灵,董段明父子一死一残,陆川子女一伤一傻,陆川又让鬼扑了……”
说到这里,谢黄陵东张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