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司务厅和东西两寺跑出来围观的人不少。
他们此前一直幸灾乐祸，等着这个竹鱼像之前的几任评事一样灰溜溜滚蛋。
这会儿见他受了冤枉不但没有冲动，还能条理分明地自我辩解，不由对她刮目相看。
就算胡启力四人也很意外。
之前的几任受了气，都哇哇大叫暴跳如雷，中了他们的圈套，很快惨败而归。
本来看这个竹鱼年纪小，四人并没把他放在眼里。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不好惹。
他们很清楚，擅于制怒之人往往深藏不露，是真正厉害的角色。
“这雪不是一直下着么？把之前的痕迹掩盖了而已。”
胡启力强词夺理。
“那你手臂上的瘀青可敢再让我看看？若真是擦不掉的新伤，我便认了这罪过。”
竹鱼声音陡冷，“若是栽赃嫁祸，我便废了你这条手臂！”
胡启力张口结舌。
完了，戏演砸了。
他胳膊上那几道印子吐口唾沫就擦没了，哪敢再给他看？
虞烛瞅了他一眼，走到贺昌和陈长安身旁。
“这位大人被我打出血了？啧啧……我真是太残忍了。”
虞烛蹲在贺昌身边，从雪地上捏起一撮浸着血色的雪，凑近鼻端闻嗅，“可是这血色和味道不对呀。”
“哪有不对？”
贺昌梗着脖子犟。
“你的血吐出来就是黑红色的？还是甜的？”虞烛嗤笑，“这分明是用蜂蜜和水和丹砂墨兑出来的道具，你当你是影帝呀？”
“何、何为影帝？”
贺昌不解，一脸好奇。
“就是特别会演戏的男人。”
虞烛嫌弃地甩掉指尖上的残雪。
“这么说我特别会演戏？哎呀，我练习了好几遍呢，我……”
耿直的贺昌获得夸奖一时得意忘形，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顿时窘得脸色通红。
围观的人都憋不住笑起来。
陈长安还没动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虞烛真服了这个老六。
纤手一扬，手上多了根银针。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裴赫，从他手上夺来试毒的，忘了还了。
虞烛把针尖轻轻在陈长安额头上蹭了蹭，“这大冷的天，这位大人躺在地上时间长了容易受寒，导致气血淤堵。在下给大人疏通一下经络如何？”
说完，虞烛扬起手里的针，冲着陈长安的天灵盖就扎下去。
“死不瞑目”的陈长安瞳孔骤缩，“嗷”了一嗓子滚到一旁翻身而起，心有余悸地看着虞烛手里的长针，“你、你真扎呀！”
“得，诈尸了。”
虞烛把玩着银针，最后来到柳文豪面前。
“我、我不认识你！你、你别乱来！”
柳文豪“嗖”的一下子蹿到了裴赫身旁，“大人，大人救我！”
裴赫哭笑不得，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来了。
大理寺确实不愿接收心存异念或不忠不智的碌碌庸才。
之前有两任评事都是陆川安排过来的人，一个是从礼部调来的，一个是陆川的远房亲戚。
胡启力他们凭着这些花招轻松把他们打发了。
前任评事相对来说身家清白，但胡启力等人习惯成自然，也给人折腾跑了。
这次，虞烛并没有死，而是女扮男装、改名换姓成了竹鱼，他们四个事先毫不知情。
他们之中除了陈长安，其余三人那夜在虞松私宅里见过虞烛重伤董边苔，也在董府见过虞烛潜入库房，但当时是晚上，隔得远，他们根本没看清虞烛的模样。
再加上虞烛的装束此时看起来完全是个男子，言行举止也与男子无异，他们压根儿看不出破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