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睢宁赵景乾的其他类型小说《小宫女手段高,庶母变宠妃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肖九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红砖绿瓦覆白雪,紫禁城茫茫一片。宫女们皆笼着手,走在墙根底下,躲避呼啸的北风。凤仪宫的配房中,睡着名女子,细瘦的身子,清丽的眉眼,蜷缩成一团。沈睢宁是被冻醒了。一抬眼,简陋的房间尽收眼底。她柳眉微蹙。明明上一刻她还在流华宫中,奢华的宫殿是她身份的象征,宸贵妃。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赵元启驾崩,他的儿子三皇子登基,她被三皇子的生母她的死对头德妃一杯毒酒送走。眼下又是在哪里?“咯吱”一声,门被推开,带进来一阵北风。沈睢宁打了个寒颤,看向来人。也是个小宫女,看打扮,还是个三等宫女,她一进门就将炭盆烧起来,宫女的屋子不能用银丝炭,只能用普通黑炭。一股呛人的烟味传出,沈睢宁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小宫女拿手挥散烟味,有些歉意的开口,“晚宁姐姐,你可算...
《小宫女手段高,庶母变宠妃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红砖绿瓦覆白雪,紫禁城茫茫一片。
宫女们皆笼着手,走在墙根底下,躲避呼啸的北风。
凤仪宫的配房中,睡着名女子,细瘦的身子,清丽的眉眼,蜷缩成一团。
沈睢宁是被冻醒了。
一抬眼,简陋的房间尽收眼底。
她柳眉微蹙。
明明上一刻她还在流华宫中,奢华的宫殿是她身份的象征,宸贵妃。
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赵元启驾崩,他的儿子三皇子登基,她被三皇子的生母她的死对头德妃一杯毒酒送走。
眼下又是在哪里?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带进来一阵北风。
沈睢宁打了个寒颤,看向来人。
也是个小宫女,看打扮,还是个三等宫女,她一进门就将炭盆烧起来,宫女的屋子不能用银丝炭,只能用普通黑炭。
一股呛人的烟味传出,沈睢宁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小宫女拿手挥散烟味,有些歉意的开口,“晚宁姐姐,你可算是醒了,皇后娘娘都问好几回了,你这回病的可够久的,足足半月。”
当今皇后?
“可是御史之女陆容姝?”久不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
“晚宁姐姐!”小宫女左右打量,见没人听见才放心,“皇后娘娘的名讳怎能说出来,这是大不敬的罪!”
心里却很奇怪。
平时的姚晚宁是很懂规矩的,否则岂会从一个洒扫宫女爬上凤仪宫的二等宫女。
沈睢宁却感觉天塌了。
她居然重活一世,成了死对头儿媳妇的宫女。
前世,最讨厌她的就是三皇子赵景乾。
每次见到她,赵景乾都冷着一张脸,膝盖都没弯多少,极度敷衍,“给宸贵妃请安。”
后来她跟赵元启告状,说赵景乾不尊重她这个庶母,赵元启宠爱她,转头就警告了赵景乾,隔天遇见她,赵景乾就规矩多了,“给宸娘娘请安。”
沈睢宁高兴了。
她出身并不高,父亲只是一个六品官,送她入宫就是想着她能攀龙附凤,让沈家水涨船高。
沈睢宁也的确做到了。
她有一张绝美的容颜,一笑倾国,赵元启第一次见到她就定住了眼神,侵略性十足。
三年,她在无子的情况下从才人升为了贵妃,前无古人。
沈父的官位也从六品做到了三品。
民间甚至有人说沈睢宁是妖妃。
沈睢宁充耳不闻,逐渐恃宠生娇,可惜肚子不争气,没有一儿半女,赵元启又死的突然,一道庇护她的圣旨都没留下,让她惨死深宫。
她才明白,帝王宠爱镜中花水中月,不过是捏在手中把玩的东西。
死前,她求助过沈父,没得到回应。
因她步步高升的父亲,却不愿在她遭遇困局时求一句情,反而投靠了赵景乾。
“......晚宁姐姐?”
小宫女的呼喊打断了沈睢宁的回忆。
她也接受了这个现实,打算为自己活一辈子。
定个小目标。
出宫嫁白月光。
......
走在长长的宫道上,两侧的高墙像是坚固的牢笼,让人压抑。
沈睢宁去御膳房取皇后的膳食。
从小宫女翠屏口中,她得知她现在叫姚晚宁,没什么家世,因着聪明伶俐被皇后看中,提拔成了二等的宫女,皇后娘娘还算喜欢她。
御膳房负责各宫膳食的小太监见了她,客气的喊了一声“晚宁姐姐”。
又将早就备好的膳食递给沈睢宁。
沈睢宁谢过。
倒把小太监谢愣了一下,“当不得姐姐谢,都是奴才们应该做的。”
从小太监的神色中,沈睢宁就猜到了姚晚宁的性格。
一朝得势,不把比自己位置的低的人放在眼里。
跟沈睢宁一样。
不过沈睢宁比她聪明,她懂得藏好自己的喜怒哀乐。
进了凤仪宫,暖香如雾,琉璃灯盏折射出璀璨光华。
年仅二十二的皇后娘娘穿着明黄的凤袍,倚靠在坐榻上,温柔和煦。
沈睢宁知道这位皇后娘娘,出身清贵,家世在后宫中不算显赫,只因是赵景乾的发妻。
而她的白月光就是眼前这位皇后娘娘的弟弟。
“给娘娘请安。”
沈睢宁提着食盒,跪在地上。
皇后掀开眼皮,见她恭敬,招了招手,待人到边上,问她,“你可怪本宫罚你?”
“不怪娘娘,是奴婢生了不该生的心思,以后再不会了。”
翠屏支支吾吾的告诉了沈睢宁。
姚晚宁是因为勾引皇上被皇后娘娘责罚一天不准用膳的,她身子弱,竟就此病了一个月。
“你能这么想本宫很欣慰,”皇后换了一个姿势,坐的正了些,叹道,“你的性子不适合在后宫,但你跟着我多年,本宫会求陛下,让你提前出宫。”
姚晚宁今年十七,若按照宫女二十五岁出宫的年纪,她还要等八年。
皇后的确是真心为她着想。
宫里难得有体恤下人的主子。
“奴婢谢过娘娘,一切都听娘娘的。”
“你今日倒和平时不同了,是病了一回开了窍?”
“奴婢做了一个梦,梦里神仙告诉奴婢,说奴婢与陛下犯冲。”
皇后娘娘掩唇而笑,“这话也就在本宫面前说说,万不能出去说,否则几个脑袋都挂不住。”
沈睢宁自然知道。
伺候皇后用膳的是冬雪,她与冬云是皇后的陪嫁,也是凤仪殿的一等丫鬟,近身伺候。
退出殿外。
沈睢宁站在廊下。
有些冷,她搓着手,想念配房那盘炭火。
这时,太监的唱喏声在殿外响起,“陛下驾到!”
尚未抬起头,眼底就映入了一双金线绣龙纹的靴子。
廊下值守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后知后觉的沈睢宁意识到这是赵景乾,当今皇帝,连忙也跪下。
又想,赵景乾要是知道她是沈睢宁,还这么恭敬的跪在他面前,半夜都要笑醒吧?
“你就是那天御花园扑蝶扑到朕怀里的小宫女?”
不料他突然跟自己说话,沈睢宁习惯性的仰头,这一看,愣了愣。
现在是北辰泰和五年,她死后的第五年,死前赵景乾二十岁。
五年间,他已经完全具备了帝王的威仪。
俊朗的面容冷肃,漆黑的双眼幽深,叫人无端的打寒颤。
见她看来,赵景乾皱起眉头,眼神转冷,“规矩还没学好?”
连忙垂下头,沈睢宁请罪,“奴婢已经学好了。”
“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姚晚宁。”
帝王却突然沉默,半晌声音发冷,“朕不喜欢名字里带宁的。”
沈睢宁,“......”
要不她改名?
眼底金线绣龙纹的靴子却已经移开了。
“你这是投怀送抱?”
龙涎香味钻入鼻尖,赵景乾的声音透着暗哑。
沈睢宁还没等挣扎,一双大手就掐上了她的腰,带着她一旋身,背撞上了柱子。
她这是刚出狼窝,又遇虎穴。
“陛下,你放开我!”
沈睢宁又害怕又忐忑,不敢使全力,也不敢对赵景乾拳打脚踢。
皇权之下,再聪明的脑子都没用。
赵景乾冷眼看着挣扎的云鬓松散的小宫女,他本是很讨厌与女人玩这种一个逃一个追的小把戏。
但此时,他喜欢的不得了。
怀中人越挣扎,他越觉有趣。
“明明是你自己撞到朕怀里的,倒好像朕强抢民女了一样,姚晚宁,你有几颗脑袋?”
说着,危险的目光在她脑袋上逡巡一圈。
沈睢宁吓得一缩。
又觉得这模样太怂,前世的勇气突然冒出来几分,她梗着脖子,“奴婢不是故意撞上陛下的,若陛下觉得无心之失也是死罪,那陛下就砍了奴婢的脑袋吧。”
赵景乾实在没有忍住,低笑了一声。
小宫女大概不知道她自己水润的眼里写着大大的“害怕”两个字,还一副大义凛然的赴死样。
沈睢宁不知道他为什么笑。
一抬眸,微愣。
从前就知道赵景乾长得好看,是赵元启十几个皇子中长得最好看的,离得这么近,好看又更加直观了。
且他喝了酒,面色有些红,目光没那么冷,当真有几分人样。
“怎么了,觉得我不会杀你?”
赵景乾挨近了几分,凑在沈睢宁耳边。
这句话彻底打散了沈睢宁刚升起的一点旖旎。
她怎么忘了赵景乾是个怎样的人。
赵元启死的那天晚上,血染养心殿,死了三位皇子,沈睢宁站在血泊边上,提着剑的赵景乾就是这样警告她的。
之后被囚禁在流华宫的几日,日日闪现在她脑海里。
“陛下饶命。”
沈睢宁意识到钳制她的手松了,立马挣脱,跪在地上。
赵景乾看着她的头顶,一点笑也散干净了,“你到底是怕朕,还是当真不愿意?”
不愿意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奴婢只想伺候皇后娘娘。”
沈睢宁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就是不愿意了?”赵景乾微微躬身,“那朕等着,等着你来求朕。”
帝王拂袖而去。
黄忠看了沈睢宁一眼,既佩服小宫女的勇气,又觉得小宫女不识好歹。
连忙追上帝王,知道他的欲火没散,“圣上,今晚可要召妃嫔侍寝?”
赵景乾整理好衣襟,吐出两个字,“梅昭仪。”
黄忠才知道,帝王对小宫女的上心程度比他预想的还多一些。
因为梅昭仪就是宫女出身,因曼妙的舞姿被赵景乾看中,一路从美人升上昭仪。
赵景乾这是告诉小宫女,她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
陛下居然和一个小宫女较上劲了?
......
沈睢宁惊魂未定的回到乾清宫。
赵景乾没有再回来。
夜宴散了之后,陪着皇后回了凤仪殿。
太监顺子来报,圣上招了梅昭仪侍寝,打发他来告诉皇后一声。
“本宫知道了。”
顺子一走,皇后神色就颓然下来,瘦弱的身子像是撑不住凤袍一样,她挥挥手,“今夜是除夕,你们也都去热闹热闹吧,本宫这里不用人伺候。”
沈睢宁有些担心的看了皇后一眼。
又怪赵景乾没有心。
今夜都不来凤仪殿和皇后同过。
自她醒过来之后,赵景乾来皇后这里的次数就屈指可数。
对发妻都尚且如此,对其他宠妃又岂会有情,为的不是鲜嫩的身子,就是前朝的利用。
沈睢宁去了一趟小厨房,端了一碗醒酒汤上来,小声道,“娘娘,方才你喝了不少酒,仔细头痛。”
皇后意外的看了沈睢宁一眼,眼中柔和下来,她喝了醒酒汤,又想起白天的事。
“本宫知道你受委屈了,晚宁,冬雪不是坏人,她只是误会了你。”
在这事上,皇后私心里肯定是偏向冬雪的。
沈睢宁明白,所以她不会在皇后这里叫屈,“是奴婢从前做错了叫冬雪姐姐误会,奴婢不怪罪她。”
“你能这么识大体,本宫很开心。”
在沈睢宁心里,她觉得冬雪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回到配房,翠屏早取回了几个小菜,温上了两壶酒,火炉边上还烤了红薯和花生。
“姐姐回来了。”
“娘娘那边不用人伺候,咱们也好好过个年。”
两人围在火炉边上,轻松惬意的喝着酒说着话。
翠屏说她想家,可她家在百里外的小县里,不知道弟弟妹妹们过的怎么样。
又问沈睢宁,“姐姐想家吗?”
沈睢宁被火炉边的花生烫到,两手捂着耳朵,摇摇头。
翠屏以为她怪罪家人把她送进宫当宫女,也就没有再问了。
两人喝的醉醺醺,次日起的晚了些。
初一在交泰殿宴请大臣,沈睢宁依旧随着皇后前去。
这次她学乖了,老老实实的立在皇后身边。
只偶尔,她的眼神会望向座位的末尾。
那是礼部尚书沈砚的位置。
他正与同坐的大人相谈甚欢,本就富态的身子更胖了几分,女儿的死没有在这位父亲身上看到一点伤心。
沈睢宁很寒心。
沈砚没什么大本事,是她吹着枕头风擢升上的三品,三省六部,他好歹占了一席位。
再往前看,坐着晋国公一家。
年轻的世子与世子妃郎才女貌。
那是她的庶妹沈婉音,为了谋求这门亲事,沈砚几次求她,最后她答应。
她母亲将沈婉音记在了自己名下,以嫡女的身份嫁进晋国公府。
沈睢宁死了,也没人记得她了。
“望舒,你也老大不小了,朕与皇后有心为你择一门好亲事,你可有瞧上的贵女?”
赵景乾突然开口。
将沈睢宁的视线拉了过去。
皇后的父亲已经退了,朝中陆家人只有陆望舒,他年少英才,很得赵景乾看重。
青松一般的身子站起,陆望舒谢过了帝后盛情,又直言并无看上的贵女。
皇后圆场,“望舒性格沉闷,怕是也没贵女能瞧上他,本宫日思夜想,也着实发愁。”
待其他朝臣接话,陆望舒顺势坐下。
只不过,余光中有一张娇俏的脸冲他眨了眨眼。
是梅林的小宫女。
陆望舒耳尖有些红。
泰和六年,四月初十。
赵景乾匆匆赶往凤仪殿。
太医与宫人具跪在外间,里间空无一人,皇后躺在明黄色织金锦缎帐幔中,枯瘦不堪,奄奄一息。
赵景乾慢下步子走过去,坐在床边上,握住了皇后的手,轻声唤,“皇后。”
皇后艰难的睁开眼睛,请求,“陛下能不能唤一声臣妾的名字?”
“容姝。”
帝王心里,这是个陌生的名字,他想了一会才想起。
娶陆容姝的时候,赵景乾不喜她,性格不喜,容貌不喜,故而敷衍良多。
“陛下,臣妾自嫁给您起,就知道您不喜臣妾,但母亲说过,夫妻一体,臣妾从不做逾矩的事,在这后宫,您宠着淑妃,她的风头从来都盖过臣妾,但臣妾知道前朝需要裴家,臣妾从不争。”
许是回光返照,皇后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臣妾也没求过您什么,死前,只有一个请求。”
赵景乾眉心一跳。
他意识到皇后要说什么了,想提前堵住她的话音,“你若是求陆望舒的前程,朕可以答应你,将来朝堂之上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但是皇后摇了摇头,固执的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我想为化之求一门亲事,人选不适旁人,正是臣妾身边的小宫女,姚晚宁。”
后三个字一出,帝王脸色犹如风雨欲来般寂静。
他沉声问皇后,“你明明知道朕的心思,还一定要逆着朕吗?”
皇后答,“陛下后宫妃子众多,来年选秀,美人一茬一茬的入宫,少一个姚晚宁,将来会有无数个姚晚宁,但是化之,他只看上了这么一个。”
对于皇后的话,赵景乾无法反驳。
可能成为他后宫中的一个,不该感到荣幸吗?
“这是皇后的意思,还是那小宫女自己的意思,亦或是陆望舒的意思?”
“都有吧。”
皇后撇开眼,眼泪滑落,“陛下不答应,臣妾死不瞑目。”
这是要挟。
赵景乾却还不能怎么样。
拿陆家出去吗?
出气的借口都找不到,如何堵的上天下悠悠众口?
可答应,也做不到。
思虑过后,赵景乾开口,“皇后,朕只能答应你,在陆望舒回来之前,姚晚宁若改口,朕就不会放她,若他始终不改口,朕就为她和陆望舒赐婚。”
皇后明白。
帝王金口玉言,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谢陛下。”
帝后两人就在三个字终结了此生的缘分。
皇后薨了。
凤仪殿的宫人犹如湖中一叶扁舟,不知飘往何处。
沈睢宁不知道皇后临死前与帝王达成的协议,只知道赵景乾没有再看她一眼。
他的脸上,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凛冽。
皇后的丧仪由礼部办,隆重且盛大,百姓都赞叹帝后恩爱。
后妃们需要为皇后守灵。
沈睢宁就趁着这个机会,去了一趟东湖的烟水亭。
她知道赵景乾早已派人查过,但是她还是想去看一看,皇后死的实在过于蹊跷了。
可栏杆早已旧换上了新,什么痕迹也无。
若想要查,只能从东湖值守的太监入手,可沈睢宁势单力薄,只能寄希望于赵景乾。
回到凤仪宫,李嬷嬷正在整理皇后的遗物。
有些皇后心爱之物,可放入棺中,作为陪葬之物。
“嬷嬷,我帮你一起吧?”
沈睢宁上前,拿起一只绿釉陶瓷杯盏,记起这是皇后最喜欢的一套茶具。
李嬷嬷心伤道,“娘娘喜喝桂花酿, 每次都是这一套茶具。”
沈睢宁知道皇后的这个喜好,但从没仔细看过这杯子,现在一看,总觉得杯子过于光滑艳丽了。
她知道一种杯子与绿釉陶瓷杯很相似,叫铅釉陶瓷,长期用它饮酒会慢性中毒。
且中毒的症状与身子虚弱无异,大夫也看不出。
但这只是她在书中看过,并不能确定。
“嬷嬷,这杯子是谁送给皇后娘娘的吗?”
李嬷嬷说,“是小公子送的,在娘娘嫁进王府的第二年。”
她口中的小公子就是陆望舒。
陆望舒绝不可能害皇后,沈睢宁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但晚上睡时,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皇后嫁给赵景乾的第二年,正好是淑妃入王府的日子。
李嬷嬷说,皇后就是自那年起,身子慢慢变差了。
所以才会小产,之后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按道理说,皇后在闺阁时,身子康健,不会突然变差,也不会仅一次小产就不能医治。
留了一个心眼的沈睢宁,在陪葬物中悄悄拿走了一只绿釉陶瓷杯。
皇后的丧仪结束。
凤仪宫的宫人要重新分配。
李嬷嬷与冬云是皇后的陪嫁,得了帝王的恩赦,可由陆家接回。
临出宫时,冬云还有些舍不得沈睢宁,告诉她,“皇后为你做了些安排,娴妃温厚,你去她宫里伺候,能少受很多委屈。”
李嬷嬷也叮嘱她,“娘娘说了,让你务必等着小公子回来,切记。”
沈睢宁郑重的点头。
两人眼泪汪汪的告别了沈睢宁。
此后一生,都是见不上了。
......
凤仪宫紧闭了宫门,颐和宫却春风得意了。
内诸司都是人精,知道现在宫里淑妃独大,早巴结上了门。
颐和宫里进出的人络绎不绝。
珍珠送走内诸司总管,喜气洋洋的进门,四下无人,她走到淑妃跟前,“奴婢恭喜娘娘了,以后这后宫中,都是娘娘说了算。”
淑妃正在欣赏内诸司刚送来的牡丹花。
花配汉白玉盆,名贵且夺目。
“凤仪宫那个小宫女呢?”
“奴婢问过了,皇后临死前吩咐过内诸司,将姚晚宁调入娴妃宫中伺候。”
淑妃眼中冷光一眨,“她倒是想的好,知道本宫不会放过那个小贱人,后宫中,唯有娴妃能与本宫抗衡一二,这是想保小贱人的命呢。”
“娘娘,现在后宫是您说了算,内诸司的杨总管说了,一切但凭娘娘吩咐。”
一个小宫女,淑妃捏死她还不是像捏死蚊子一样。
可淑妃偏好折磨人,不欲一下子弄死。
“上月教坊司不是来禀报说缺人么。”
“娘娘好主意。”
淑妃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定了沈睢宁的去向。
又给开了药,多半是些补品。
赵景乾一看就明白了,教坊司这是没给小宫女饭吃呢。
指了两个小宫女照看沈睢宁,赵景乾就回了西暖阁处理政务。
帝王亲自从教坊司抱了一名小宫女回养心殿这事很快传遍了后宫。
娴妃在逗弄红嘴绿鹦哥,不甚在意,“陛下不过是看上个宫女,后宫添个人的事罢了,值当大惊小怪的?”
荣妃很在意,圣宠她本就不多,多个人少个人无甚区别,但淑妃那里就不一样了。
第一次鹿苑她办事不利,已经遭了淑妃责骂,这次人都爬上龙床了,淑妃更是不会给她好脸色了。
颐和宫,淑妃是有脾气直接发的人。
大殿里茶盏碎了一地。
伺候的宫人们个个噤若寒蝉,生怕此时被主子注意到。
就连珍珠也不敢随意开口。
“告诉陈若,让她闭上自己的嘴巴。”
淑妃顺了顺气开口。
珍珠也立刻跟着呼出一口气,打了个眼色让宫人收拾满地的狼藉,“娘娘不用担心,若姑姑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纵然如此,本宫也难逃治宫不严的罪。”
淑妃后悔的很。
早知道就在那小贱人刚去教坊司的时候就将人弄死,省去许多事情。
淑妃最怕的是失去赵景乾的宠爱。
她以为,所有的妃嫔中,赵景乾只对她不同,是有真心的。
龙涎香的味道让沈睢宁做起了噩梦。
梦里,又回到了赵元启死的那天晚上。
她陪侍在龙榻边上,不死心的试探赵元启,想知道他立下的继位人选是谁。
二皇子赵景勤,三皇子赵景乾,四皇子赵景阳是朝中呼声最高的三位皇子。
其中以二皇子赵景勤为首。
沈睢宁最希望他能继承皇位。
因为赵景勤的母妃与赵景乾的母妃是死对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沈睢宁在后宫就会有一席之地。
“阿宁,你希望是谁?”
赵元启问她。
浑浊的眼中也有龙威。
沈睢宁说了实话,“臣妾希望是二皇子。”
赵元启笑了,沈睢宁不解其意。
这时,门口却传来冷厉的声音,“宸娘娘这么看重二哥吗?”
沈睢宁惊恐的回头。
赵景乾一身铠甲手持长枪,在养心殿的宫灯下泛着慑人的光。
他从十三岁就上战场,为北辰退敌数次,宫人议论起三皇子皆是一脸仰慕,可沈睢宁总没有实感。
皆因赵景乾总是一身素净长袍,与搅弄风云的文臣没什么两样。
今夜铠甲加身,才让沈睢宁深切的体会到,他有多可怕。
“三皇子深夜闯宫,意欲何为?”
沈睢宁强撑着冷静,其实早就吓死了。
赵景乾瞧出了她是纸糊的老虎,欺近她的身旁,靠的极近,呼吸相闻,“宸娘娘,明日坐上那张龙椅的人是我,你该怎么办呢?”
沈睢宁想呼救,赵景乾也不阻拦,竟当着赵元启的面将她扣在怀中,黑眸不加掩饰的扫视她的脸。
“她是你庶母,你放开她!”
床上的赵元启伸出一只手,病弱太久的身子却爬不起来。
赵景乾往日恭敬的样子褪去,变得乖张狠戾,他笑道,“父皇,你将我当做了二哥的磨刀石,可有想过石头也有奋起反抗的时候?”
赵元启显然是没有料到的。
他的计划皆因赵景乾的出现失败了。
“宸妃是无辜的。”
赵景乾掐着沈睢宁的下巴,笑的莫名又肆意,“她无辜?她可是最不无辜的人。”
等神智清明一看,她扶的是赵景乾,手还杵在人胸膛上。
“奴婢不是故意的!”
沈睢宁缩回手。
“别动不动跪了,朕不答应的事你跪也无用,朕想答应的事你不跪朕也会同意。”
赵景乾走到衣桁边上,展开手臂,“过来,给朕穿衣。”
沈睢宁左右一瞧,殿中除了她并无旁人。
这回总是叫她吧?
沈睢宁伺候过赵元启。
如法炮制的伺候赵景乾。
想起黄忠说他要见大臣,便挑选一件明黄缂丝云龙纹常服袍,配了白玉佩。
但赵景乾太高了,比沈睢宁高了大半个头,她要踮着脚才能够得上。
“陛下,要不还是让黄公公进来伺候吧?”
沈睢宁脚点的实在辛苦。
且她从醒来还没吃东西,头晕眼花的。
欣赏够了小宫女蹦跶的样子,赵景乾大发慈悲,“衣裳朕自己穿,你给朕将玉佩系上。”
沈睢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系玉佩这事可太简单了。
她屈膝往地上一跪,恰好到赵景乾的腰部,手捧上白玉佩系在帝王强劲的腰上。
起来时,抬头对上了赵景乾戏谑的眼神。
一双大手,陡然将她拉向自己的胸膛,沈睢宁反应不及,害怕的惊呼出声,双手握成拳头抵在赵景乾的胸膛。
水眸似嗔似怒。
赵景乾眼中幽暗,心里燥热,“朕没你叫跪,跪坏了又要埋怨朕的不是了。”
沈睢宁不知道如何接这话。
帝王用眼神描摹了她的眉眼,在她疑惑之时,用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沈睢宁吃痛,捂着脑门,眼泪汪汪。
“朕都没有使力气,怎么痛成这样,别是诓朕的吧?”
眼泪在赵景乾眼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面前的小宫女落泪,他却好像看见了满地的珍珠。
他用手拭去沈睢宁眼睫上挂着的泪,用称得上是温柔的语气说,“好了,是朕的不对,以后不会了。”
沈睢宁听出了他话里有话。
好似并非为这一件小事道歉,也为了让她在教坊司受委屈的事道歉。
天知道,刚才那一下是真的很痛。
她不是在他面前演小白花。
最后还是赵景乾自己整理好了衣服,抬步往大殿外头走,沈睢宁跟在后面。
懊恼自己还没问想问的问题。
“黄忠,姚晚宁伺候朕穿衣很不错,就让她在养心殿伺候朕。”
留下这句话,赵景乾才离开。
黄忠还没走。
他看沈睢宁似乎很意外,便笑道,“晚宁,以后你就在御前伺候了,陛下既说你穿衣穿的好,那你日后就专门伺候陛下穿衣吧?”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沈睢宁心道。
刚猛的一听,她还以为赵景乾伺候的意思是要她躺着伺候呢。
黄忠也是人精,立刻就从叫姑娘变成了叫名字。
言语间还是对她颇为客气。
“多谢公公,以后还请公公多多指教。”
沈睢宁知道黄忠在宫里的地位,态度恭敬。
不管怎么说,在御前伺候,淑妃的手不可能伸到养心殿,性命该是无碍了。
养心殿伺候的人数众多,近身伺候的太监六名,宫女两名。
本该设有的掌事宫女,赵景乾登基之后并未设立。
因他身边伺候是太监居多,只设了一个掌事公公,就是黄忠。
两名宫女一个叫芍药,一个叫杜鹃,平时负责养心殿里的内务,极少能近赵景乾的身。
芍药领着沈睢宁去住的地方。
宫女都住在西围房。
芍药杜鹃住一屋,沈睢宁单独住一屋。
沈睢宁算了算时间,“十月初一到十五这十五天,若我没来你就不用等了。”
每年的秋猎都在十月初,天虞山脚下的围场,君臣及女眷一同前往,这是沈睢宁走第二条路的机会。
珍娘没有多问。
临走时,沈睢宁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沈夫人怎么样了?”
以为她是代替沈睢宁关心,珍娘也没有多想,“我前几天去沈府后门送银子,来取的人是沈夫人身边的巧月,她说沈夫人挺好的。”
“你没有见到过沈夫人吗?”
“我想想......上次见到沈夫人还是半年前,瞧着也还好,沈夫人也说了,日后取银子的事都让巧月来。”
巧月照顾母亲多年,沈睢宁倒没有怀疑什么。
她怨怪母亲在她当年不想入宫时,未劝阻一句,不想见她,可母亲性子弱,对她的关心也不是没有,沈睢宁还是期盼她好好的。
来的目的达到了,沈睢宁也没有多留。
为了不让外面的侍卫怀疑,沈睢宁挑了一些胭脂水粉让珍娘包上。
“正巧店里卖的最好的西施雪还有最后一盒,我给你包上,”珍娘说,“你也不用给我银子......”
这时,门外进来了几名女子,一阵香气袭来。
“掌柜的,将你们铺子里的西施雪都包了,”为首的一名女子说道。
沈睢宁闻声看去。
眸光浅眯。
开口的粉衣女子沈睢宁不认识,倒是站在她身边的女子沈睢宁熟悉的不得了。
正是她那嫁进晋国公府的庶妹,沈婉音。
她穿了一身银丝锦绣百花裙,带着白玉兰花耳坠,岫玉珠串步摇,端的是富贵雍容,与从前小心翼翼的庶女天壤之别。
“两位姑娘请见谅,真是不凑巧,小店的西施雪卖完了,明日才有新货到,”珍娘一眼看出来的人非富即贵,陪着小心。
粉衣女子盯着珍娘手上,颐指气使般,“你手上不是还有一盒么,先给我包起来。”
又侧头对沈婉音一副讨好的样子,“世子妃姐姐,这一盒就送你了,等我入宫后,再寻了更好的送你。”
入宫?
沈睢宁仔细瞧了瞧粉衣女子。
发现她眼角眉梢处有些似淑妃,淑妃五官明艳,她则小家碧玉,同样的好容貌,暴脾气。
恰巧此时沈婉音叫了她一声“周姑娘”。
心里就约摸猜到了此人是谁。
淑妃武将世家出身,家中姓裴,是北辰无人不知的姓氏,她母亲姓周,大理寺卿之女。
眼前的女子应该就是淑妃外祖家的表妹,大理寺卿周呈的孙女。
的确出身高门,难怪与沈婉音一起。
“姑娘,我手中这一盒这位姑娘已经买下了,”珍娘指了指沈睢宁,“姑娘不妨留下家宅地址,明日我差人送上门去。”
周皎皎柳眉一瞪,摆出了自己的身份,又瞥了沈睢宁一眼,看她穿着寒酸,更是不放在眼里,“我出三倍的价钱,掌柜的不会跟银子过不去吧?”
看珍娘为难,沈睢宁不欲与她相争,便主动开口,“掌柜的,我将这盒西施雪让给这位姑娘吧。”
说完就准备走了。
已经耽搁很久了,赵景乾那个阴晴不定的,指不定又要寻她麻烦。
经过周皎皎身边时,她却一展手臂拦住了沈睢宁的去路,且气势汹汹,“本姑娘何时要你一个破穷酸让东西,晦气的很。”
沈睢宁站定不动,“那你想要如何?”
惹事她是不想的,可事总找她,难不成她脸上写了“软柿子”三个字?
漠国是北辰的附属小国,年年岁贡,奇珍异宝,美人也不少。
赵景乾多半赏给了皇室宗亲,只留下了这位蓝昭仪,她生的很妖艳,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乌黑的长发中还有几缕金发。
“娴妃娘娘出生在江陵城,岂不是从小就常吃此物?”
“螃蟹性寒,常吃也不好。”
见娴妃已经拿榔头敲上了硬硬的壳子,又拿剪刀剪去了细细的脚,蓝昭仪看如此复杂又问,“为何不让人剥好?”
“自此剥才有意趣,”娴妃笑道。
高位上头,赵景乾已经敲开了两个螃蟹,蟹壳完好,蟹肉完整。
蓝昭仪看的惊奇不已,撒着娇道,“陛下,嫔妾不会剥,能不能求陛下将剥好的赏赐给嫔妾?”
她声音很空灵,撒娇起来像一只百灵鸟,听的人酥酥麻麻。
赵景乾还在敲螃蟹,眼神都没变一下。
“陛下真是厉害,不仅是蓝妹妹想要求赏析,嫔妾也想要,”孙昭仪接话。
其他几个得宠的妃嫔也跟着开口。
赵景乾是帝王,不可能专给妃嫔敲螃蟹,只需要给出一两个以示恩宠。
几位妃嫔眼神像钩子一样,拼着浑身解数往龙位上甩。
帝王的面前已经摆上了五个剥开的螃蟹,一字排开。
开口的远不止五人,都死死的盯着白嫩的螃蟹肉,以及帝王冷峻的脸,心里紧张不已。
赵景乾余光扫过身后的小宫女,不紧不慢的召来黄忠,“拿去喂朕养的那只猫。”
猫?
陛下何时养猫了?
黄忠第一次没体会到圣意。
“朕养心殿里不是养了一只性子跟狐狸一样的猫,稍微一逗她就炸毛的那只。”
黄忠注意到帝王说话时,身子后倾,偏向右边,抬眼一瞧,后面站着垂涎欲滴的沈睢宁。
原来是这只“猫”啊。
“看老奴这记性,”黄忠敲了一下自己脑门,“竟差点忘记了,老奴这就让人送过去。”
蟹肉摆上银色的托盘,沈睢宁舍不得移开视线,她最喜欢吃螃蟹了。
就听黄忠喊她,赶紧几步走过去,“陛下吩咐了,将这五只螃蟹拿去喂养心殿的猫。”
刚想问养心殿哪里有猫,就听黄忠看着她,笑的一脸褶子,“那只猫宅住在养心殿的西围房。”
沈睢宁,“那只猫姓姚吗?”
黄忠,“那只猫正在问她是不是姓姚。”
沈睢宁,“......”
妃嫔们失望了,深感自己不如一只猫。
只有娴妃若有所思的看着沈睢宁走远。
夜色渐暗下来,一轮圆月挂在天边,莹莹的光辉洒在盛开的菊花上,美不胜收。
配合上此情此景,传来清幽的琵琶声,以及女子婉转的歌声。
唱的的是花好月圆。
一下子就击入人心。
众人寻找声音的来源。
赵景乾漆黑的目光看向菊花从后面。
不知何时,那里坐了一名女子,抱着琵琶,像是月光下的仙子一样。
只当是哪个想争宠的妃子,琵琶当真弹得不错。
“陛下,你可要见见此人?”岂料,淑妃这时候开口。
那就不是后宫的妃子了。
赵景乾收回目光,落在酒杯上,心里倒也好奇这位琵琶女,“既然是淑妃精心安排的,那就把人请来吧。”
立刻就有宫人去请。
先是一袭素白的衣裙入眼,紧跟着就是一张白净的脸,以及一双秋水剪眸,楚楚可怜。
赵景乾觉得有些眼熟,一时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京兆尹之女王悠宁,参见陛下。”
女子说话的声音有些抖,抱着琵琶的手紧紧抓着琴弦,又忍不住拿那双秋水剪眸去偷偷看龙位上的人。
“朕就走了一个晚上,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你是存心的吧?”
沈睢宁模模糊糊的听见了有人说话,以为是芍药,她想回一句让她别担心,可一松开牙关,就痛得难受。
她更紧的咬住。
一只大手抚上了她脸颊,紧跟着她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听见了沉稳中透着温柔的声音,“别咬了,再咬嘴唇该咬破了,乖。”
是谁。
谁这么关心她?
沈睢宁酸楚楚的落眼泪,脆弱的那根弦一旦断了,就续不起来了。
啪嗒嗒的眼泪落在赵景乾胸口上,烫着了他的心,他没有照顾过生病的人,还是这样娇弱的人,只想着减轻她的痛。
“太医马上就到了,先忍一忍好不好?”
赵景乾亲吻她的额头,接着是双唇,直到她松开咬牙,才停止。
“肚子痛......”
沈睢宁呐呐自语,无意识的拉过赵景乾的手,按在她肚子上,“你揉一揉......揉一揉......”
赵景乾还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认命的给小宫女揉着肚子。
疼痛好像真的有缓解,沈睢宁将自己更紧的埋在坚实的胸膛上,双手搂住了他的腰。
脆弱的像一个瓷娃娃。
黄忠刚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从没在赵景乾身上看到这样柔和的样子,高大的身躯好像散尽了煞气,只是一个温言哄着生病妻子的夫君。
太医来的很快。
许昌是太医署专属帝王的太医,能请动他的,只有帝王的命令。
进了西围房,许昌还有些纳闷,皇上怎么在宫人住的屋子里?
脚刚踏进屋子,赵景乾就催道,“你赶紧给她看看,她腹痛了一晚上了。”
许昌要给沈睢宁诊脉,可她抱着赵景乾的腰抱的很紧,赵景乾不忍心掰开,于是只能坐在床边,将她一只手递给许昌。
“你就这样看吧。”
做了十年太医的许昌,还是第一次这样给人看病的。
连病人的脸都看不见。
在帝王沉甸甸的注视下,许昌想起来,上次他也来了一回养心殿给一个宫女诊过脉,这次还是原人。
“陛下,这位姑娘是吃多了过于寒凉的东西,她本就脾胃虚,吃不得寒凉之物,一下子吃太多刺激了肠胃,这才腹痛不止。”
又道,“姑娘似乎已经服用过药了,只不过那几味药过于温和,药效慢,臣这就另开一副。”
赵景乾已经知道了沈睢宁让小辉子去太医院买药的事情。
当时,他心里气极。
都痛成那样了,宁肯自己乱吃药也不肯去禀报他。
一听许昌的话,又有些自责,螃蟹是他剥的,当时就觉得小宫女可怜巴巴的。
想到这,赵景乾拍了一下沈睢宁的肚子,没好气道,“下回看你还敢不敢贪吃。”
人又给赵景乾抱回了西暖阁。
小宫女趴在他肩膀上,已经不哭不闹了,乖巧的任由人摆布。
与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赵景乾将人放在龙床上,小辉子端上了药,“陛下,奴才服侍晚宁姐姐喝药吧?”
“将药给朕。”
沈睢宁不肯放开赵景乾,拉着他的手,他也让不开。
从小辉子手上接过药,吹冷了之后,一勺一勺的往小宫女嘴里喂。
幸好沈睢宁还知道配合的张嘴,勺子一碰上唇,她就自动张嘴,可爱的紧。
喂完药,擦掉了沈睢宁嘴角的药渍,才听到她苦着脸喊,“苦......苦的......不喝......”
赵景乾失笑,捏了捏她小鼻子,“一碗药喝完了才说苦,反应这么慢,吃螃蟹吃傻了吗?”
他哪里知道,沈睢宁小时候生病,只要一说苦,她母亲就会训斥她娇气,久而久之,她就不敢在母亲面前说药苦。
只敢等母亲走之后,苦哈哈的找丫鬟要蜜饯。
这也让她养成了药喝完才说苦的习惯。
姚晚宁醒来的时候,嘴里还残留着蜜饯的味道。
她咂摸了两下,想着芍药真贴心。
一抬头,是熟悉的养心殿西暖阁。
人傻了。
沉稳的脚步声走进来,伴随着药的清苦味道。
猜到是谁来了,沈睢宁赶紧躺好,闭上了眼睛装睡。
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赵景乾。
“许昌不是说她今天该醒了吗,怎么还没醒?”
“陛下,现在还是辰时,没准一会就醒了。”
黄忠将药碗递给赵景乾,知道沈睢宁喝药帝王是不会假手于人的,他也不行。
赵景乾撩袍子坐在床边,先是探了探沈睢宁的额头,记得太医说的要留意发不发热,又将手伸进薄被里,覆在她的肚子上。
沈睢宁呼吸一滞。
他这是干嘛?
为什么摸她肚子?
那双大手就在她肚子上摩挲,从左往右,就像做过许多次一样熟练。
沈睢宁立即明白了。
这是她每次腹痛都会做的,一定是意识模糊的时候让赵景乾帮她揉弄了。
她穿的是里衣,大手的温度传到肚皮上,热烫的让人想缩起来。
偏偏又很舒服。
赵景乾一开始并没发现人已经醒了,是揉了几圈之后,见她眼睫轻颤,肚皮一缩一缩的,猜到人已经醒了。
醒了还装睡,要他担心。
于是他使坏一般的,手从肚子上慢慢往腰间摩挲,知道腰窝是她的敏感处,一碰人就会跳起来,便故意在那处流连。
小宫女的眼睫眨动的越发厉害了,两个肉肉的耳垂也红透了,娇艳欲滴。
本来毫无血色的双唇,也染上了颜色,半开半启动,能看见里面一截丁香舌。
七月的天,赵景乾看的热意散不开,且都涌向了一处。
怕自己再看下去,这小宫女就不能好好的在这养病了,轻咳一声开口,“既然醒了就自己喝药吧。”
幽深的眼眸刷的一下就睁开了。
透亮透亮的。
果然是装睡。
赵景乾轻笑了一声,不想叫小宫女太过嘚瑟,又板着脸,“朕是怕你死在养心殿,明慧大师给朕算过,朕的养心殿不宜见血。”
沈睢宁,“......”
方才的一切果然都是错觉。
在赵景乾紧盯的目光中,沈睢宁咕咚咕咚就灌下去了一碗药。
嘴巴瞬间苦味弥漫。
不想叫赵景乾觉得她娇气,硬生生忍着,等人一走,忙张开嘴想拿手扇掉嘴里的苦味。
一撇头,床边的矮几上放着一碟子蜜饯。
沈睢宁怔住。
半晌之后,捻了一个放进嘴里。
甜的。
......
养心殿上下,都遭到了训斥。
尤其是小厨房,黄忠亲自去提了两个人,打了板子又罚了月钱。
不知道的人以为皇上不满小厨房做的饭菜,只有小辉子几人知道,是他们耽误了给沈睢宁煎药。
自那以后,小辉子对沈睢宁越发殷勤了。
沈睢宁将养了小半月,身子才彻底好透,但人也瘦了一圈。
每次站在养心殿门口,赵景乾看她都用一种“你别被风吹走”的眼神看她。
小厨房一有什么新的吃食,小辉子总会偷偷拿一些去沈睢宁那里。
她知道,这是黄忠授意的,那便是赵景乾允准的。
只是寒凉之物,再没上过她这。
她身上熏的是鹅梨帐中香,本是男女行房常用的香,侍寝时,赵景乾也随意夸了一句。
王悠宁一直记得,今日特意熏上,为的就是想与面前人重温旧梦。
可赵景乾的话却像一瓢冷水浇她头上。
“是嫔妾错了,下次不会了,”王悠宁扯回袖子,退后两步,有些手足无措。
赵景乾耐心不多,正欲赶人走,就看见王悠宁袖中掉下一物,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是一方锦帕。
王悠宁也看见了,慌忙捡起来,往身后藏着。
“是什么?”
“是嫔妾用的帕子,不小心掉了,还请陛下恕罪。”
赵景乾上下审视她,目光沉沉。
王悠宁承受不住帝王眼神一般,怯生生的将帕子递给赵景乾,还没说话眼泪就下来了。
那是一方粘血的帕子。
年头久了,血迹已经暗淡。
但赵景乾还是认出了,这是当初他手上,王悠宁救他的时候用的帕子。
“你一直留着?”
注意到帝王的声音已经和缓,王悠宁心下一松,略施粉黛的脸上挂着两道泪痕,楚楚可怜,“嫔妾第一次见到陛下时,就......就将您记在了心里。”
她提起一口气,像是生出了巨大的勇气,“可嫔妾自幼定亲,身不由己,在嫔妾出嫁前,未婚夫婿却死了,嫔妾那时候竟有种解脱的感觉。
他们都嘲笑是嫔妾克夫,可嫔妾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嫔妾心里有陛下,哪怕青灯古佛了却残生嫔妾都愿意。”
说到动情处,王悠宁又掉下了眼泪,“裴家人找到嫔妾的时候,嫔妾知道淑妃是想利用嫔妾,可嫔妾实在是没有办法,就想能再见一见陛下。”
这番话,声泪俱下。
一个正常男子听了都会动容。
且王悠宁很聪明,将进宫的缘由和盘托出,把自己的生死荣辱都放在帝王身上,激起他的保护欲。
若是沈睢宁还在,她一定会觉得熟悉。
这不是她用过的套路么?
赵景乾是正常男子,他也派人查过王悠宁这些年过得日子,的确如她所说不太好。
他扶起王悠宁,“好了,锦帕朕留下,朕也许了你一个容身之处,算是报了你当初的救命之恩。”
王悠宁感激涕零。
心里却很失望。
她以为赵景乾会感动,会将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
“嫔妾也很惶恐,进了宫,发现自己比不上姐姐妹妹们,又怕伺候不好陛下......”
王悠宁就是想要赵景乾一句话。
会将她纳在羽翼下保护。
但是没有,赵景乾只是不冷不热的开口,“娴妃温柔大度,你若有事可去寻她。”
看着天色彻底暗下来,赵景乾再次开口,“朕让人送你回宫。”
“嫔妾遵命。”
小辉子奉命送人回去。
王悠宁恋恋不舍的看着赵景乾,“陛下还会去看嫔妾吗?”
赵景乾已经拿起了奏折,随口道,“朕过几日去看你。”
王悠宁这才带着笑离开。
走出养心殿,已经点上了宫灯。
小宫女还立在门口,纤瘦的身姿像灯下的流萤,泛着暖光。
王悠宁眼梢微眯。
......
养心殿摆上了晚膳。
王悠宁带来的茯苓鲫鱼羹还放在案几上,飘着香气。
去请赵景乾的沈睢宁恰好闻到,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这情形落在赵景乾眼里,觉得好笑。
“你过来。”
赵景乾招手。
沈睢宁走到他身边。
书案上铺了宣纸,纸上的大字写了一半,“本固邦”后头还有一个“宁”字没写。
赵景乾的字如其人,大气磅礴又暗藏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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